“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苍冥最先回过神，从地上站起来，一头银白色的瀑布长发已经爆炸，佝偻着身躯，捂住胸口，漆黑的皮肤下，嘴角带着脏污的鲜红格外醒目。
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望向谢无虞的目光凝重，忌惮。
他重伤的是内脏，清晰的察觉内里裂开的缝隙渗出血液，没了大半条命，一个控制不好，就是一条命。
余光扫过夜则断开的鲜血淋漓双腿，绿殇从肩膀处分离的手臂，再是九月皮开肉绽的整张脸…
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好了一些。
有对比才会感到庆幸，最起码他人是全的，看起来也是最好的。
不过，重伤的位置和他们准备分割小家伙的部位相同。
巧合？
苍冥垂眸遮下眼中的暗芒，抿着唇，直视谢无虞。
“你究竟是谁？”
谢无虞挑眉轻笑：“我是谢无虞。”
苍冥皱眉，谢无虞？
“你本体是什么？”
“是…”谢无虞拉长尾音，明亮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就和逗狗似的语气：“不告诉你。”
啧，你问我就说，你是老子谁？
咱们可是敌人！
谢无虞小表情赤裸裸的表现了他的心理活动。
苍冥被噎，心口更疼了，一股血腥更是涌上喉咙，咬着牙，‘咕噜’吞咽了回去。
一时间无话，沉默在两人间弥漫，又有种对峙之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红的残影转瞬飞扑到了谢无虞的面前。
是躺在人形坑里的九月，重伤之下化作本体，抓住了机会想要对他一击毙命！
锋利的爪子闪烁着寒光，冲着谢无虞的脑袋上抓过去。
带着烤焦味的毛发竖起，皮开肉绽的脸上一双狐狸眼带着嗜血的狠厉。
死吧！
“砰、砰…砰！”
连撞了三次地面的九月，撞上了十米外的一棵树后停下，后腰骨头断裂，吐出一口老血，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浑身鲜血沾满了泥土，脏的不成模样。
再次击杀失败的九月狰狞面目，望着天空发出不甘怨恨的长啸：“为什么！”
“是谁！”
究竟是谁！
九月牢牢抓着地面，一道深厚的爪印形成，借力撑着身子，怨恨的凝视谢无虞：“你究竟是谁！”
“我是…”谢无虞歪着脑袋，想了想，一字一顿道：“你大爷！”
“噗！”
九月吐出一口鲜血，整只狐看起来没有一块好皮肉，再次无力倒下，已没有爬起的力气。
急喘的呼吸，从重到轻，若有若无，仿若下一秒就要没了。
“这就不行了？”谢无虞啧了一声，随手凝聚一道灵力，控制着一堆落叶飘起落在九月身上，覆盖它整个妖身，露出悲天悯人的小表情：“一路走好。”
九月：…我还没死呢！
苍冥拖着破败的身躯，咽下喉咙带着痒意的腥甜，道：“她还没死。”
“还没死啊？”谢无虞惊讶了一下，又平静道：“没事，快了。”
九月：我谢谢你！
苍冥不说话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处于弱势，态度自然不似之前睥睨一切的傲然。
傲骨还在，却直不起腰，伤的。
“你想如何？”
“嗯…”谢无虞一一看向苍冥，夜则，绿殇，被落叶覆盖的九月，突然道：“我还没有吃过狼肉，蛇肉，孔雀肉，狐狸肉…”
谢无虞舔了舔唇，咧嘴一笑：“你们之前长的那么好看，想必一定很好吃吧。”
这话让躺在地上装死的夜则莫名耳熟，不再装死，手臂撑着坐起来，垂下的眼皮子遮住眼里神色，冰冷的道：“好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随手使用灵力把断掉的两腿扔到谢无虞面前。
他倒也想像谢无虞之前那样放狠话，却没有谢无虞这种还诡异实力。
上能召唤雷劫，令人望而生畏。
下能无形控制神秘力量，还没察觉，反应，就已经中了招。
哪怕没看见谢无虞动手，但是他们却已经不能把他当作普通金丹对待。
不对，是位置调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夜则自我嘲弄的轻笑两声，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谢无虞懒得看夜则的伤春悲秋，摸摸肚皮，小脸上一本正经的说：“我饿了。”
众妖瞬间就感觉心一颤，背脊发凉。
“绿殇亲，你这是要去哪里？”谢无虞脑袋一歪，天真有邪：“是想给我找孔雀肉吗？”
想要偷偷溜走的绿殇身子一抖，一个跄踉摔在了地上，失去的双臂的绿殇，转过头，满身狼狈，又惊又惧的望着谢无虞：“我…我……”
对上谢无虞这张无害的小脸，之前的‘心动’都变成了心颤，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急，慢慢来。”谢无虞露出一个佛性的微笑。
绿殇深吸一口气，这里它修为最高，同时也最虚，躺在地上因剧痛哼哼唧唧的，再看了一眼自己没了的双臂，流下了两行热泪。
不过看向没了双腿的夜则，老了几十岁的苍冥，还有仿若冤魂狰狞，不成模样且半死不活的九月…
他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好像也没那么惨，目光闪了闪，一咬牙从地上起来，冲着谢无虞满是坚定的喊了一声：“爹！”
“你是我爹！”
忽略苍冥夜则脸上鄙夷的目光，按下不自在的心虚，自我安慰：反正之前那家伙也叫了我好几声爹，现在这叫他爹，不过是还回去。
而且，和叫爹相比，显然还是好好活着重要。
绿殇脸上的表情越发从容了，甚至咧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虎毒不食子，爹，你别吃我，我都四千多岁了，皮糙肉厚，特别难吃！”
“你吃其它的吧，像狼啊，蛇啊，狐狸啊，都比我年轻多了，肉肯定很嫩，比我好吃！”
绿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飘，心虚的不敢看苍冥他们。
“绿殇！”夜则怒极，恶狠狠的吐出一句：“叛徒！”
苍冥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的看向他。
绿殇后背一颤，回头用眼神道：人类有句说的好，死贫道不死道友！
我不想死，所以，你们死吧！
更何况，我们连朋友也不是。
夜则气的磨牙，转过头阴翳的盯着谢无虞半响，就在谢无虞以为他想弄死自己的时候，夜则说话了。
“爹！”
“虎毒不食子！”
他还年轻，不想死。
苍冥无语看向夜则，这就是你说的‘叛徒’？
脑门出现一排问好的绿殇，“呵呵”冷笑。
夜则只当没看见，就冲着谢无虞露出‘乖巧’的眼神。
苍冥冷嗤一声，这就是在凤凰秘境和自己齐名的大妖？
好想捂脸，太丢妖了！
扭头冲谢无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爹？”
“亲爹！”
“……”谢无虞沉默了下，抽着嘴角道：“你们吃错药了？哦，不对，没有药，那你们是伤到脑子了吧？”
还是他走错片场了，怎么就突然来了个集体认爹？
关键他还只是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崽崽。
真不合适！
“爹！”
这一声爹中气十足，谢无虞被惊的一个激灵，抬头看过去，这下不只是嘴角抽搐了，眼皮子也一直抽。
脑海飘过一行字：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个狐妖很可以。
九月顶着仿若只剩下一口气就没了的身体，发出的声音比在场的三个男妖大多了。
“爹…”九月声音发颤，一个字出口就一阵急喘，却偏偏冲着谢无虞露出孺慕的眼神：“我是你闺女！”
“唯一的闺女！”
谢无虞回过神，连忙拍拍胳膊，对着九月真心的道：“大姐，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尊容？”
“真的，别说话，吓人。”
“……”九月沉思了两秒：“现在虽然丑，但是养好伤之后会很美！”
“爹，有我这个闺女，真不亏！”
谢无虞感觉整人都不好了，脑海莫名出现一个画面，丑的没眼看的妖兽扒拉着自己，说：爹爹，饿饿，饭饭！
丹药，天材地宝，神器，要钱钱~
连忙摇头，“我拒绝！”
心里却满是感慨，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这个系统就是个摆设吧？
“系统，你不行啊。”
系统懵逼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一连串的自我怀疑涌上心头。
这就叫上爹了？
前一刻还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总要死一个，后一刻就这么怂？
它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至于系统不行，男人不能不行，但是系统又不是人，可以不行！
系统对四只妖兽嗤之以鼻：我鄙视你们！
鄙视过后，躲在空间的系统就开始颤抖着身子，故作镇定的想：这真是自家宿主做的？
他不是废物倒霉蛋？
而是拥有不知名能力的强者大佬？
只是犹豫了两秒，系统就做出了决定，情真意切的道：【宿主，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我爸爸！】
要想生活过得去，不是认爷就是认爹！
抱大腿，它也会！
谢无虞：“……”
“之前我叫爹你不是还嫌弃鄙视，结果现在这…？”
【…虽然我不是人，但是却拥有很多人类的隐藏属性，】系统真挚道：【真香！】
【爹！】
谢无虞无语，不是，这年头连系统都知道认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