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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萌宝+沙雕+爆笑+单元破案+无男主+无系统~】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她林清歌替兄从官。她,林清歌,钢铁直女,警队霸王花。一朝穿越,双胞胎兄长惨死在上任途中。为了弄清兄长被杀的真相,她替兄从官。【公堂一】林清歌:“大胆采花贼,你可知罪?”采花贼:“知罪知罪!只要大人您不将小的卖入清倌馆,一天连接20位恩客还得将所得全部充入大人您的私库,小的什么罪都认!”【公堂二】林清歌:“大胆绑匪,还不快将同伙的藏身之处如实招来?”绑匪:“我说!我全都说!只要大人您不以小的全部身家作为媒人费,将隔壁街的如花许配给小的,小的什么都说!”凭借对嫌犯独特的审问方式,屡破奇案。看着越来越高的俸禄和那些源源不断主动送上门的银钱,搞事业有些上了头的...
主角:林清歌,冷凝月 更新:2022-11-29 18: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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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清歌,冷凝月的其他类型小说《打工人打工魂,本官是个社会人》,由网络作家“沐三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扮男装+萌宝+沙雕+爆笑+单元破案+无男主+无系统~】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她林清歌替兄从官。她,林清歌,钢铁直女,警队霸王花。一朝穿越,双胞胎兄长惨死在上任途中。为了弄清兄长被杀的真相,她替兄从官。【公堂一】林清歌:“大胆采花贼,你可知罪?”采花贼:“知罪知罪!只要大人您不将小的卖入清倌馆,一天连接20位恩客还得将所得全部充入大人您的私库,小的什么罪都认!”【公堂二】林清歌:“大胆绑匪,还不快将同伙的藏身之处如实招来?”绑匪:“我说!我全都说!只要大人您不以小的全部身家作为媒人费,将隔壁街的如花许配给小的,小的什么都说!”凭借对嫌犯独特的审问方式,屡破奇案。看着越来越高的俸禄和那些源源不断主动送上门的银钱,搞事业有些上了头的...
夜黑风高夜,寒蝉鸣泣时。
一辆老旧的马车疾驰而过,惊起乌鸦无数。
忽然。
一黑影从路边冲了出来,一头栽倒在了马车前进的路上。
“吁——”
马车夫急忙勒住缰绳,这才终于在即将撞上那黑影前堪堪停下。
似是因为马车骤停,车厢内的人滚作一团,隐约还能听见头磕碰在车厢上的痛呼声。
紧接着,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掀起幔帘。
从里面走出一端秀如竹,身形单薄的男子。
男子面容净秀,柳叶弯眉,鼻骨俊翘,朱唇若瓣。
夜风卷起他垂下的长发,几缕墨色飞扬而上。
“发生了何事?”
听到男子询问,马车夫大着胆子走到那黑影跟前查看一番,拱手道:
“启禀大人,是个人,而且还受伤了。”
“受伤了?”
男子走下车,来到黑影跟前俯下身。
“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剑伤,胸口肋骨断了三根,左小腿中箭。
啧,受这么重的伤活着都是个奇迹,竟还能一口气逃到这里……”
男子低喃完,重新回到马车,取了根麻绳出来。
在马车夫诧异的目光下,男子将那‘黑影’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
似是这般还不太放心,他粗暴的捏住‘黑影’的下巴,将随身的汗巾塞到其嘴里。
做完这些,男子看向张大了嘴杵在原地的马车夫,扬了扬下巴,“还愣着作甚,快帮本官抬人啊!”
“哦、哦!”
马车夫忙不迭的点头上前帮忙,二人‘哼哧哼哧’的将看起来并不魁梧,实则沉得要命的‘黑影’搬上了马车。
直至马车重新上路,一直等候在车厢内啃着糕点的粉雕玉砌小娃娃忍不住钻到男子的怀中,一脸好奇道:
“姑姑,这受伤的男子是谁啊?”
“嘘——”
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看,确定马车夫听不到,才缓缓舒了口气。
“不知道,路上随手捡的。”
男子说罢,一边动作轻柔的为小娃娃擦掉嘴角的糕点碎屑,一边板着脸教训道:
“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
还有,跟你说了多少回,不能叫姑姑,要叫我‘爹爹’或者‘父亲大人’!”
小娃娃歪着小脑袋,不解的嘟着嘴,“可是姑姑就是姑姑啊!
对了姑姑,爹爹呢?
自从爹爹跟墨儿玩捉迷藏之后,墨儿还一直没有看到爹爹呢!
难道是爹爹最近变笨了,居然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墨儿?”
“墨儿乖~”
男子,准确说是女扮男装的女子伸手揉了揉小娃娃的发顶。
深吸一口气,她逼退眼角泛起的水光,柔声解释道:
“墨儿,你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为了你爹爹不丢饭碗,姑姑我不得不扮成你爹爹的样子,帮你爹爹完成他的工作。
所以,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能再唤我‘姑姑’。
要不然,咱俩不仅会没有饭吃没有屋子住,脑袋还有可能搬家。”
小娃娃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下意识地用两只小手捂住脖子:
“墨儿不要脑袋搬家!
姑姑以后就是墨儿的爹爹了!”
“乖~”
女子将小娃娃抱在怀中,喂了点清水漱漱口。
一阵夜风袭来,吹开窗帘一角。
女子透过窗帘看向缀满繁星的夜空,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林清歌。
凭借着过硬的业务能力和极强的身体素质,连续蝉联三届全省公安特警大比武冠军的警队霸王花。
居然在对路边老大爷进行盘问的时候,被炸嗝屁了?
然后还穿越了?
而被她魂穿的这个身子恰好也叫林清歌。
从小体弱多病,父母早年死于灾荒,与双胞胎兄长林景行相依为命。
无奈其命比纸薄,还未嫁娶,便香消玉殒。
她是三年前穿过来的。
由于原主常年卧病在床,且性格腼腆内向。
再加上兄长林景行近年来在外求学,很少回家。
所以她装起来也就格外的省事。
直至前不久,寒窗苦读的林景行终于高中探花。
却不想在举家前往昌州县上任的路中惨死。
她当时因为吃坏了东西闹肚子而躲过一劫。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看到兄嫂二人倒在血泊的那一刻。
她的眼前是一片灰白色。
兄嫂二人随身的财物没有少,衣衫也很完整,不似劫匪所为。
可是人际关系极为简单的林景行为何会招致杀身之祸?
为了弄清兄长被杀的真相,她决定替兄从官。
毕竟专业对口,而且二人乃双生子,除了身形略有差异之外,长得极像。
她再稍加打扮,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最主要的是,衙门包吃包住,也算是一份维持生计的营生。
更何况,只有那痛下杀手之人发现兄长活着,才会主动送上门。
不过,她找到兄长的上任文书才发现,上面竟明确写着携家眷妻子及妹妹三人赴任。
一个九品芝麻官都这么卷了吗?
但是作为一名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社会人,林清歌硬是稳住了心神。
这时,她才发现那年仅四岁的小侄子林子墨不见了。
她找遍了方圆十里,最后在驿站的茅坑中,找到了浑身是屎的小娃娃。
思及此,林清歌仿佛又闻到了那股鲜灵的味道……
“我说墨儿,你是不是没洗干净啊?”
被嫌弃了的林子墨委屈的撇了撇嘴,“爹爹,墨儿不仅洗的香喷喷,还特意熏了香,已经不臭了,真的,不信你闻闻。”
“可我确实闻到……”
林子墨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指着角落里的那‘一堆’,“不是墨儿,是他,臭臭的。”
说罢,他探出小脑袋,然后‘咦’了一声,“爹爹,这男子长得好好看啊,是爹爹你给自己找的外室吗?”
借着月光,林清歌这才看清那被她救起男子的长相。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此刻男子虽双目紧闭,但不难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双寒星明眸。
不过,林清歌只是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墨儿,这些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茶馆的说书先生就是这么讲的啊!
说什么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
在经历种种波折后,女主和男主最终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林清歌屈指在小娃娃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没事儿少听那些不正经的东西,有空多读书。”
“可是爹爹也说了,姑姑你是十里八村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爹爹整日为你的婚事而忧心,甚至还想为姑姑物色一个倒插门的妹婿。
不过姑姑,倒插门是什么意思啊?”
题外话:
本文女主沙雕,思路清奇,不按常理出牌。
女主前世是警队霸王花,虽嫉恶如仇,却老练圆滑、睚眦必报、爱财如命,人设更倾向于兵痞子,或者大姐大?
所以装男人也算是信手拈来,正中下怀?
另外,文主要以破案为主,前期伏笔比较多,略微慢热。
至于感情方面,女主嘛,肯定招人稀罕就是了,但没有暧昧,可能有倒贴主动送上门献个身啥的,但女主不care的。
男人只会耽误她破案的速度,所以本文无CP哟~
最后追加一句,案件剧情可能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滴水不漏。
还有,提前避一下雷,女二的身份和兄长林景行夫妇的死是全书最大的伏笔,前期看文的宝宝可能会有一丢丢的疑惑,后面都会解释哒。
码字不易,看文主要是为了娱乐,特别挑剔的请直接绕道~
不喜勿喷哈~
PS:文每天晚上18点、19点更新,不见不散哟~
最后强调一点:本文是女频向的文,男生勿入!!!
“所谓‘倒插门’,就是你得管他吃管他喝管他穿,他还不用干活。”
林子墨一听,当即把小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
“那还是算了吧,咱家可没有多余的钱粮去养闲人。”
林子墨说完,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姑姑,等墨儿长大了,就去给别人家当倒插门。
把那家人的好吃的好喝的和好看的衣服统统都拿给姑姑你。
这样,姑姑你就不用担惊受怕的假扮爹爹了。”
“没毛病。”
觉得自己没白疼这小娃娃的林清歌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纠正道:
“记住,在你没做成别人家的倒插门之前,不能喊我姑姑,要叫爹爹。”
“是的,姑姑,哦不,爹爹!”
林子墨单手握拳,那双葡萄大的黑眼睛闪闪发光,满是坚定之色。
下定完决心的小娃娃随即又开始发问,“既然爹爹你不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为什么要救他呢?
墨儿知道了,爹爹你一定是想把他卖给城北街的如花姐姐做倒插门!
爹爹,墨儿一直想要糖水铺的小猴子糖人儿,你买给墨儿好不好?
墨儿肯定不把你卖人的事情说出去就是了~”
林清歌听了,直接被气笑了,“好你个林子墨,居然学会威胁人了?”
“不是威胁,咱们这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精诚合作,互利互惠!”
“我看你是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掀瓦,欠收拾了才对!”
用力地在那小脑袋上揉了揉,林清歌解释道:
“此人身上杀气极重,手上肯定沾过不少人命,万一是官府通缉榜上逃犯,咱们岂不是赚大了?”
“可要不是呢?”
“衙门正好缺个跟小黑作伴的门房,不是的话就将其留下来看门。
好歹是救命之恩,在衙门留个二十年不过分吧?”
“嗯,还是姑、爹爹聪明。”
林子墨先是竖起大拇指,然后搓着两只小手,试探的问:
“那墨儿可以用他的月俸买糖人儿吗?”
……
拒绝的话溜到嘴边儿,对上那双满是希冀的大眼睛,林清歌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情况再说。”
看情况再说,四舍五入,等于同意。
似乎已经看到糖人儿在朝自己招手的林子墨高兴的在自家姑姑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好话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说: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啦!墨儿最爱爹爹啦!”
姑侄二人说悄悄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了昌州县衙的门口。
“嗷呜——!”
县衙的门口趴着一条少了左耳的大狼狗。
听到响动,大狼狗掀开眼皮瞟了马车一眼,动了动鼻子,低叫一声,便重新把脑袋搭在前爪上,闭目小憩。
林清歌给马车夫结算了工钱,并多给了两文。
吩咐其将马车里的男子送至城郊的义庄,让住在义庄的仵作帮男子处理伤势之后,就抱着林子墨回了衙门的后院。
路上,林子墨不解的问:
“爹爹,生病不是看大夫吗?
可你为什么把那糖人儿,哦不、是黑衣人送去看仵作呢?”
“仵作跟大夫差不多,反正都是看人的。
万一那人没挺住嗝屁了,不就省得仵作再费二遍事了吗?”
林子墨听了,小嘴儿噘得老高,“切,还不是爹爹你舍不得花钱请大夫?”
“没事儿瞎说话大实话。”
抬手在小娃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林清歌想了想,又追加了句,“对了,我听说朝廷会对身份不明或无人认领的死者发放一笔安葬费。”
林子墨闻言,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县衙的后院不是很大,只有三间相连的砖瓦房和一间堆放杂物的茅草屋。
似是听到了林清歌二人的说话声,中间那点着烛火的厢房的房门被‘吱嘎’一声从里推开。
一身着水蓝色绣花罗裙,梳着已婚妇人发髻,头戴面纱的年轻女子从其中踱了出来。
女子只有一双极美的丹凤眼露在外面,睫毛狭长宛如蝶翅,但那双过分清冷的淡然眼眸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原本窝在林清歌怀中的小娃娃见了女子,手脚并用的往那边扑腾,“娘亲!”
被林子墨唤作‘娘亲’的女子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一丝慌乱和无所适从。
即便如此,她还是抬起手,动作僵硬的将小娃娃接过来,抱在怀中。
见状,林清歌伸过手,“墨儿乖,别闹你娘,跟爹回房睡觉去。”
可林子墨却不依的吵闹起来:“不嘛不嘛,墨儿要跟娘亲睡!娘亲已经好几天没哄墨儿睡觉了!”
林清歌与女子对视一眼,有些迟疑的建议道:“要不,咱仨一起睡?”
“好啊好啊!墨儿要睡在爹爹和娘亲的中间!”
林子墨高兴得直拍手。
女子既没有出声反对,眼中也不见恼怒之色,甚至隐隐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夜色已深再加上一路颠簸,刚沾床铺,林子墨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还未来得及更衣的林清歌与女子坐在床边面面相觑。
也许是气氛实在有些尴尬,女子率先开口道:
“一路上香可还顺利?”
“挺、挺顺利的。”
林清歌今早刚到昌州县上任,在办理完上任的交接事宜后,就借了辆马车到附近的灵隐寺为‘自己’供奉长生牌位。
自己为自己立牌位,就问这波操作还有谁?
虽然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但为了不留破绽,她将兄长林景行夫妇的尸体火化,并趁着夜深人静,将骨灰埋在了寺中的菩提树下。
她领一脸懵懂的林子墨在没有墓碑的树下祭拜完,便打道回府。
于是,才有了被那突然冲出来的男子碰瓷的一幕。
从思绪中回过神的林清歌发觉气氛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不由没话找话道:
“那个,还没来得及请教姑娘的芳名?”
“冷凝月。”
“原来是凝月姑娘,在下林景行,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还得委屈凝月姑娘你暂时扮演在下的娘子一段时日。”
“谈不上‘委屈’二字,承蒙林公子出手相救,帮忙是应该的。
况且,我本就无处可去。”
说罢,冷凝月抬手摘掉脸上的面纱,一条条如蜈蚣般狰狞的伤疤遍布在她的脸上,硬是将那原本堪称绝色的容颜破坏殆尽。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林清歌,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啊!
这得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这名为‘冷凝月’的女子是她在前往昌州的路上捡到的。
当时,她处理完兄长林景行夫妇的后事,带着满身屎味儿的林子墨赶路。
夜里,驿站后门传出一阵轻微的异常响动。
原以为是杀害兄长的凶手再次找上门的林清歌安顿好林子墨,轻手轻脚翻窗绕到后院,忽觉一道足以令她浑身汗毛乍起的凌冽杀意。
可是下一刻,那杀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她仔细查看,发现除了那躺在后院空地上生死不明的女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原本林清歌不想多管闲事,但她无意间的一瞟,发觉那女子的身形与自家嫂子极像。
正愁上任人数不够的林清歌当即把女子扛回房间。
好在女子并未受什么外伤,只是身体比较虚弱。
由于女子自始至终都佩戴着面纱,而林子墨又误将女子认作娘亲。
所以直至女子醒来,默默跟随她们来到昌州,林清歌都没来得及与其详谈。
思及此,林清歌忍不住解释道:
“墨儿见他娘亲的次数不多,所以把你误认成了娘亲,多有冒犯之处,凝月姑娘你多担待一些。”
林清歌此话倒是没有夸大的成分。
她那个名义上的兄长就读于京城的某家书院,一念就是三年五载的。
据说他就是在京城认识的嫂子,但由于嫂子身体不是很好,光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就已经十分吃力了。
所以二人一合计,就将刚满周岁的林子墨送回老家,让身体日渐好转的她帮忙照顾着。
换句话说,林子墨是被她这个怨种姑姑一手带大的都不为过。
后来,她那坑妹的兄长高中探花,回乡祭祖。
林子墨才见到了所谓的爹娘。
可惜,一家刚团聚了半个月有余,就彻底天人永隔了。
而被迫喜当娘的冷凝月倒是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淡淡回了两个字:
“无妨。”
“行,那就劳烦凝月姑娘,哦不,应该是劳烦夫人你留在此陪墨儿歇息,在下到隔壁的厢房凑合一宿。”
总共三间厢房。
冷凝月占中间的主卧,身为‘大老爷们’的林清歌带着林子墨住次卧。
眼下林子墨和冷凝月睡在次卧,她这个‘大老爷们’不好去睡人家姑娘的闺房,只能到那尚未来得及打扫的空房将就一宿了。
次日一早。
睡得比较晚的林清歌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
她还未来得及去煮早饭,衙门口的小黑就‘汪汪汪’的大叫起来。
昌州县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十八线小县城。
整个县衙除了打更的王伯和看门的小黑,就只有两名连刀都拎不动的捕快和三年前到义庄落脚的外乡仵作,以及一名常年挂职但不出现的师爷。
按理说,不会有人这么早来衙门才对。
林清歌狐疑的往外走,发觉衙门口站着一五官深邃,俊朗如星的高大男子。
男子一身枣红色的捕快服,头戴黑帽,脚穿官靴,一把乌鞘长剑斜插在伟岸挺拔的腰间,鲜红的剑穗迎风飘荡……
林清歌还未从对方那泛着光泽的古铜色小麦皮肤上回过神,男子就朝她抱拳道:
“卑职严霆浩,拜见林大人!”
“严霆浩?”
隐约在昨日的交接中见过这名字的林清歌猛地一拍脑门,“你是新到任的捕快?”
“正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林清歌挑了挑眉,“可你不是半个月之后才上任吗?”
“卑职家中无事,就想着到衙门看看,提早熟悉捕快一职,以便能尽早为大人分忧。”
将眼前主动加班的憨憨上下打量了两遍,林清歌有些奇怪道:
“你是昌州本地人?听口音不太像啊?”
被问话的严霆浩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随即郑色道:“回大人,卑职确实不是昌州人士。”
“哦。”
林清歌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挥手将人招进了衙门。
“对了,你会熬粥吗?”
虽然不解,严霆浩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卑职随父亲外出时,偶尔煮过几次。”
“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清歌说罢,直接将人领到了后院的小厨房,“米在缸中,院中有水井,篮子里有鸡蛋。
你看着弄,做好了直接端到院中的石桌上就行。”
嘱咐完,林清歌就转身离开了。
……
严霆浩站在灶台前怀疑人生了许久,最终还是认命的动手做了起来。
当领着小黑出门溜了一圈弯,顺便给小娃娃在市集买了一壶新鲜牛乳的林清歌回到衙门。
看到摆放在石桌上的白粥和葱油鸡蛋饼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以后衙门的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
另外,把这壶牛乳拿去煮一下。”
严霆浩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他张了张嘴。
这时,穿戴整齐的冷凝月领着睡眼惺忪的林子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见还有女眷在场,严霆浩急忙拎着牛乳躲进了小厨房。
‘纯爷们儿’的林清歌这才想起古代极为严格的男女大防。
将桌上的早餐单独盛出一份端回厨房,林清歌皱着眉头建议道:
“要不然,以后你做完饭就到前厅去吃吧。”
感觉衙门的工作与想象中不太一样的严霆浩:……
胡乱吃了一口的严霆浩待林清歌一家三口用完早膳,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的活计。
林子墨看得瞠目结舌,他扯了扯自家姑姑的衣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爹爹,这憨憨你是从哪里拐来的?花了几个铜板?”
习惯性地抬手在小娃娃的头上敲了一下,林清歌撇嘴道:
“拐什么拐?分明是这憨憨主动送上门的好不好?”
林清歌姑侄二人的悄悄话还没说完,有几个百姓站在衙门口大喊起来:
“大人,不好啦!不好啦!”
“什么不好了?
本官非常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林清歌起身往外走,身为捕快的严霆浩急忙丢掉手中的抹布跟在了后面。
“何人在衙门口喧哗?”
林清歌说完,见众人纷纷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并未穿着官服,遂自我介绍道:
“本官乃昌州县新任县令,林景行。
发生了何事,你们大可说与本官听。”
“原来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长得眉清目秀的,我还以为是新来的师爷呢!”
“什么师爷?
尸体我见过不少,师爷却连见都没见过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好在还有记得正事的,火急火燎地挤到前边焦急的喊道:
“大人不好了,城外树林里全是死尸!大人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死尸?!”
没想到上任第一天就开工的林清歌诧异的挑了挑眉。
她先回后院嘱咐冷凝月替她照顾林子墨,然后才换上在兄长林景行包袱中找到的官服。
做完这些,她才同候在门口的严霆浩和那几个报信的百姓,一起前往案发地点。
路上,严霆浩的视线在林清歌的胸前和腰间来回游移了半天,冷不丁开口道:
“林大人,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看起来好像清减了许多?”
太过匆忙,以至于没时间改衣服的林清歌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单手掩面,无比悲恸的哽咽道:
“实不相瞒,舍妹在来昌州的路上沾染风寒,不幸辞世。”
觉得自己踩了雷的严霆浩急忙低下头,“林大人您节哀!”
“逝者已矣,本官相信,舍妹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一家三口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的林清歌忽悠完,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今早在衙门前,你是如何一眼就认出本官的?”
刚刚听到百姓的议论,她才发觉古怪之处。
这严霆浩不仅一眼认出未穿官服的她是县令,甚至还能准确的叫出她的姓氏……
“卑职曾有幸在京城见过林大人一面。
只不过当时比较匆忙且太过唐突,便没有上前与林大人您攀谈。”
“原来如此。”
心里有谱了的林清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一面之缘的话,连认识都算不上,问题不大。
很快,众人来到昌州县外不远处的树林。
还未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林清歌动了动鼻子,出于前世的职业习惯,她下意识地砸了咂嘴,“啧,这恐怕不是死人,而是大型分尸现场。
要不然,绝不可能有这般上头的味道。”
正如林清歌所说,树林深处一隅,残肢断臂,血溅三尺,更有甚者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场面极为血腥。
林清歌让带路的百姓退至一边,自己上前查看。
“死者大概有十二三人,均是被刀剑类的凶器所伤。
伤口切面整齐平整,且刀刀直刺要害,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凶手应是武功高强之人,但这些死者身边散落着长剑等兵器,肌肉健硕、孔武有力,看样子也是练家子。
这么多人群殴一个都没将人留下,未免也太过没用了些,你说是不是——”
林清歌边说边回头,却发现本应跟在她身后的严霆浩并没有跟上来。
“呕——呕——呕——”
随即,林清歌在一棵大树后找到了吐得昏天黑地的严霆浩。
前世林清歌带新人出现场,也有这般狂吐不止的,所以她并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后退了两步,“你没事吧?”
“多谢大人担心,卑职只是、只是有些晕血罢、罢了……呕……呕……”
“晕血?”
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林清歌有些无语的扶额:
“既然晕血,你为何要做捕快?”
这就好比医生不会握手术刀,老师不识字,简直就TMD离大谱!
但严霆浩本人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将胃中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断断续续的解释道:
“卑、卑职只想证明自己,卑职身为顶、顶天立地的男儿,定能用所学的一身本领报效朝廷,除暴安良!”
“呦呵,想得还挺多的?”
林清歌踮着脚,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那你继续‘加油’,本官先去周围看看。”
“林大人,卑、卑职随您一起……呕……呕……”
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干呕声听得林清歌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由于衙门人手严重不足,她索性让领路的百姓到义庄跑上一趟。
期间,林清歌在周围的草丛上发现了零星的血迹。
她沿着血迹滴落的方向一路寻去,最终停在了一条小路旁。
隐约记得这条小路是通往灵隐寺方向的林清歌单手来回摩挲着下巴,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低喃着:
“不会这么巧吧……”
这时,脸色惨白如纸的严霆浩迈着虚浮的脚步走了过来,“林大人,仵作来了,找您过去呢!”
“知道了。”
林清歌应了一声,快步往回走。
然而,当她回到案发现场时,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一角。
一抹如谪如仙的白色身影正负手立于树下。
闪着光泽的墨发被一支素净的白玉簪子简单一挽,束成个髻。
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素色长袍,却难掩其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挺拔身姿。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男子缓缓转过身。
风华绝代的面孔,宛若水泠泠的南阳白玉。
林中的花草在他转过身的霎那间便含羞凋零,簌簌败落。
只因他的美,已经达到了令世间万物都无法正视的地步。
饶是前世见过各种型男帅哥的林清歌一时间不由看得呆愣在了原地。
“在下昌州县仵作,慕容白,见过大人。”
淡淡的声线不带任何波澜,却如玉珠落盘般好听。
“哦、哦。”
回过神的林清歌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中却直呼‘好家伙’!
谁能告诉她。
为何一个小县城的仵作竟有这般逆天的颜值?
简直犯规啊有木有?
她要是有这长相,何苦跑到这穷乡僻壤当县令,找个富家小姐做倒插门它不香吗?
心中万马奔腾,面上却稳如老狗的林清歌诽腹完,自我介绍道:
“本官林景行,乃新任昌州县令。
昨晚有劳慕容仵作了。”
离近了,林清歌发现这仵作不仅长得好看,皮肤更是吹弹可破,那毫无半点瑕疵的肌肤宛若盛开的梅雪,泛着清冷高贵的柔光。
只见慕容白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指,掌心朝上道:
“有劳谈不上,请林大人把昨晚夜里送来那人的医药费结算下。
虽然医治活人比检殓死人要费事的多,但在下还是按照死人来收费,十两纹银即可。”
林清歌:???
“林大人新上任,可能有所不知,在下的仵作费是按次结算,一具尸体十两纹银。
先付账,再验尸。
昨晚就算是在下对林大人你初来乍到的贺礼,遂勉强破例一次,先救人,再收账。”
瞬间在眼前姿容清冷,宛若天人的男子身上闻到一股铜臭味儿的林清歌额角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两下。
整个一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这时,落后一步的严霆浩走了过来,林清歌一把将其拽住,两眼冒光道:
“严捕快,你身上有十两纹银吗?”
尽管觉得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严霆浩仍诚实的点了点头,“有、有啊。”
“先借本官用上一用,待你的月俸下来,本官就会还你。”
“哦?”
隐约听着有些不太对,但一时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儿的严霆浩听话的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还未放稳,就被一白净修长的大手夺了过去。
慕容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愉悦弧度,将那银锭收进袖口放好之后,拱手道:
“银货两讫。
不知林大人是否还需要在下验尸?
在下粗略算了一下,此处大概有十二三具死尸,如果全部都验的话,在下可以给林大人您打个折,一百两纹银即可。”
“算、算了吧。”
觉得对方还不如去抢的林清歌连连摇头。
目送那尊贵雅致,如诗似画的男子离开视线,林清歌真心觉得刚刚的一腔惊叹都喂了狗。
十两银子就这么不见了踪迹却不以为意的严霆浩有些奇怪道:
“林大人,不验尸吗?”
“没钱,也不需要。”
林清歌虽不是法医,但是简单的尸体勘察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此案凶手十分明朗,完全没有验尸的必要。
关键是这些残破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准确的说,是谁来将尸体拼凑整齐,再运送至义庄……
正在林清歌犯难之际,一体格魁梧,脸上带疤的男子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朝林清歌行了一礼:
“小的秦汉,见过林大人!”
没等林清歌询问男子的来意,后者径自继续往下说:
“启禀林大人,小的奉慕容公子之命,前来将这些尸体拼接完整,运送至义庄。”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碰着个枕头!
求之不得的林清歌刚想应声,猛地想起慕容白方才的市侩模样,不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们家公子有没有说要本官付钱?”
“林大人放心,慕容公子说了,无需林大人您额外付钱。
不过,这些尸体的安葬费都得归慕容公子。”
……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的林清歌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撇着嘴丢出两个字:
“行吧。”
有人处理尸体,林清歌乐得清闲,朝报信的百姓道了谢,就领着严霆浩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严霆浩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道:
“林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全县戒严,挨家挨户的搜寻凶手?”
林清歌听罢,用看智障的目光瞥向对方,“我说严捕快,你鼻子上的两个东西难不成是摆设吗?”
“哈?”
“算了,本官跟一个憨憨较什么劲啊?”
林清歌嗤笑一声,径自解释起来:
“刚刚的案发现场你也看到了,双方下手招招致命,全是奔着要害去的。
除了武器,这群人身无长物,更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信物,只有少许银钱傍身。
这样的一群人,你觉得他们是何身份?”
严霆浩皱着眉头想了想,“会武功,下手狠戾,还身无长物……
附和这几点的不是死士就是刺客,能让他们这般兴师动众刺杀的肯定是来头不小的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倒霉蛋还差不多。”
林清歌冷哼一声,满脸的不爽。
无论是死士还是刺客,都不会有人来认尸。
想必那慕容白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派人收尸,抢她财路的……
这边,瞬间醍醐灌顶的严霆浩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林大人,观察入微,思路敏捷,实在让卑职佩服!”
“行了,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你就不必多言了,赶紧回去做午饭吧。
还有,墨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路过肉摊买些排骨回去,给墨儿煲汤喝,然后再炒个青菜啥的。
总之别整太麻烦了,四菜一汤就行。”
如江水般滔滔不绝的敬意瞬间荡然无存的严霆浩:……
口头交代完,连个铜板也未留下的林清歌迈着大步往另一边走去。
回过神的严霆浩高声喊道:“林大人,您要去哪里?”
“乖乖做饭,本官去见见那个‘倒霉蛋’。”
“倒霉蛋?”
严霆浩不解的眨了眨眼,思考了好久,才想明白林大人要去见的竟是林中惨案的凶手,不由瞪圆了双眼。
然而,待他再瞧过去,哪儿还有那单薄消瘦的身影?
另一边。
林清歌一路问了不知多少个小贩,才在城东一里之外找到了那所谓的‘义庄’。
推开门,毫不意外地在院中看到那抹皓然如雪的儒雅身影。
已经知其本质的林清歌没有将视线停留太久,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人呢?”
好歹付了银子,必须有底气!
慕容白倒也不恼,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声道:
“在下这就带林大人过去,不过在去之前,林大人需要有些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林清歌的头上冒出一排大大的问号,双腿却迈步跟着慕容白往里走。
然而,刚踏入房间,迎面就扫来一道劲风。
出于本能,林清歌想侧身躲避。
无奈这具身体比她前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完全跟不上大脑的反应。
而且那出手之人速度极快。
即便是她前世全盛时期,恐怕也未必能全部躲开。
不过好在那出手之人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了下来。
“你们是谁?”
冷到掉渣的低沉男声骤然响起。
林清歌循声看去,与一双满是防备的锐利黑眸对了个正着。
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只不过,男子捂着右臂的动作和胸前渗血的伤口让他的气势大打折扣。
“本官乃昌州县令林景行,是本官昨晚于路边将你救起的,先把本官送你医治的费用结算一下。
不多,抹个零凑个整,总共一百两纹银。”
男子:???
……
另一边,只收了十两医药费的慕容白那温文儒雅的面庞有一瞬的碎裂。
“另外,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昨晚为何出现在那里?”
林清歌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男子不由面露迷茫之色。
“我是何人?我是谁?我为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男子说着,痛苦的捂住脑袋,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
见状,林清歌不屑的撇了撇嘴,“我说,装傻充愣是没用的。
虽然尚未找到你的作案凶器,但只要将你的脚印与那些死者身上留下的鞋印作比对。
同时将你身上的伤口与案发现场散落的兵器做比对,几乎可以断定你就是昨晚林中惨案的凶手。
其实说你是凶手也不太准确,应该是你们双方互殴,恰巧你是活下来的那个罢了。
但杀人偿命,要不怎么说你是‘倒霉蛋’呢?”
林清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男子这边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最终,还是慕容白开口解释道:
“此人应该是在昨晚的搏斗逃亡中伤到了头,以至于头颅中有淤血,进而导致记忆丧失。
换而言之,他不是装傻,而是真的不记得了。”
“啊?”
这回轮到林清歌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慕容白冷哼一声,“以他昨晚的伤势,倘若不是碰到在下,换成方圆百里的任何一个庸医,他都绝对见不到今早的太阳。”
觉得对方这逼装的有点儿大的林清歌不由朝身侧之人投去狐疑的目光。
似是觉得自己的专业能力受到了质疑,慕容白微微眯起眼,看似不经意的问:
“林大人,你是觉得在下医术有限,还是觉得在下在说大话?”
后背蹿出一股凉意的林清歌当即摇了摇头,“本官怎么会质疑慕容仵作你的医术呢?
本官只是觉得既然慕容仵作你的医术这么好,为何不开间医馆,肯定要比当仵作挣得多是不是?”
“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
所以,在下情愿检殓死人,也不愿为活人诊治。”
眼帘低垂的慕容白说完,用中指和食指捻起一根银针,挥手在男子头部的某个穴位扎了下去,男子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痛苦。
施完针,慕容白淡淡道:
“昨晚车夫将人送来的时候,他身上除了一块刻着‘凌寒’二字的令牌,再无其它长物。
不对,也不算是什么都没有。
还有一把缠在腰间的软剑,那软剑上沾着血迹,想必应该就是林大人口中的‘作案凶器’了。”
“凌寒?我叫凌寒?”
男子终于有了反应,将那名字在嘴边反复低喃了两遍。
“正所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这名字倒是不错。”
见男子抬眸看向自己,林清歌建议道:
“反正你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不如姑且将‘凌寒’作为你的名字?”
男子没有作声,但也没有开口拒绝。
当其默认了的林清歌往前迈了一小步,“那个凌寒,本官现在将你作为案件的主要嫌疑人,要将你带回衙门。”
林清歌说完,抬头看向一旁姿容清冷、宛若天人的男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慕容仵作,他这身体恐怕不适合移动,你这里能不能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闻言,慕容白摊开掌心,“回林大人,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商量。”
“诶,不是!
慕容仵作,本官可是付了你十两诊治费的,你肯定不好意思再向本官索要银钱了是不是?”
“林大人你也说了,那十两是诊治费。
在下这里小本经营,比不得林大人你一开口就是白银一百两。”
林清歌听罢,朝天翻了个白眼,“可本官这不是没收到钱呢吗?
本官刚上任一天,连朝廷的月俸都没领到,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
退一万步说,纵使本官有那个心,也没有多余的闲钱给你啊。”
慕容白听罢,唇角绽开一抹清浅的弧度,促狭道:
“林大人你可真会说笑,别人有没有钱在下不知。
但林大人你怎么会没有钱呢?
那些死尸的钱袋子不是都被林大人你搜刮了去吗?”
“额——”
似是没想到对方连这事都知道,林清歌不禁一时语塞。
“虽然在下也想为林大人出一份力,无奈义庄只有一辆拉死人的板车。
林大人你若是不介意,在下可以将板车借你一用,免费的。”
慕容白将最后三个字重读了几分,可是林清歌却是发自内心拒绝的。
见某人脸色难看,似是心情不错的慕容白再度开口道:
“不过,义庄只有在下和秦汉二人,秦汉此刻正在拼接尸体,恐怕不能帮林大人你驾车。”
“那、那还是算了吧。”
林清歌刚用了三年的时间把这具孱弱的身体调养到正常人的水平,坐车可以,拉车是绝逼不可能的。
这时,凌寒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我自己能走。”
“虽然在下的医术举世无双,但跨出这道门,可就不在那十两银子的医治范围之内了。”
慕容白瞥了强撑的男子一眼,并未阻拦,而是将目光落向身侧之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另外,林大人你确定要与这即便身受重伤,但只需瞬息就能将林大人你这如女子般纤细脖颈扭断的杀人要犯单独走在路上吗?”
……
虽然这比喻听得林清歌心中一突,但却莫名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甚是认真的想了想,踮着脚凑到慕容白的耳边小声道:
“那个,要不你借本官点儿蒙汗药用用?”
“在下只是一名小小的仵作,怎么会有蒙汗药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听着慕容白义正言辞的发言,林清歌竖起一根葱白如玉的手指:
“一两。”
“成交。”
“你居然真的有!”
钓鱼执法的林清歌一副‘果然如此’的笃定表情,后知后觉中计了的慕容白美眸中划过一抹懊恼。
而自始至终被忽略个彻底的当事人凌寒看着眼前市侩的二人,咳出一大口鲜血。
“放心,我既不会伤人,也不会偷跑到别处。”
凌寒说完这句,便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对了,本官记得慕容仵作方才说过,只要跨出这道门,就不算是十两银子的医治范围之内。
既然他还尚未痊愈,就有劳慕容仵作再多医治几日吧。”
语毕,林清歌就脚底抹油般的溜之大吉。
见那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上几分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慕容白的唇角溢出一声轻笑:
“呵,没想到我竟然也做了回亏本的买卖……”
另一边。
林清歌刚回衙门,做好四菜一汤的严霆浩就迎了出来,“林大人,那凶犯呢?”
“哦,在义庄呢。”
严霆浩听了,忍不住大喊出声:
“什么?!
林大人您把凶犯给杀死了?”
“脑袋有病就去看大夫!”
朝天翻了个白眼,知道对方想歪了的林清歌无语道:
“什么叫本官把那凶犯给杀死了?
本官分明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好不好?
那凶犯虽侥幸逃脱,但也身负重伤。
昨晚恰巧被路过的本官救下,送到了义庄让慕容仵作帮其医治,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
“万一被那凶犯跑了怎么办?
不行,卑职这就前往义庄,时刻紧盯在那凶犯的左右!”
严霆浩说完,摘下腰间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碎花围裙,就要往外冲,被林清歌一把拦下。
“不急,天大地大五脏庙最大,赶紧摆饭,折腾一上午,本官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赶紧麻溜利索的!”
被林清歌那板着的脸唬住了的严霆浩不情不愿的回到后院的小厨房端菜,林清歌本人则不疾不徐的走回房间,洗脸净手。
她倒不是真的相信了那凌寒的话,而是其所受的伤确实极重,即便强挺着离开义庄,也绝对走不远。
另外,她总觉得那慕容白并不只是仵作那么简单。
往最坏的结果说,假若她真的看走了眼,那凌寒宁可冒着死在半路的风险也要趁机从义庄溜走。
那她就有借口向慕容白要回那十两银子了是不是?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能以看管不严之罪反敲慕容白一笔!
嗯,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直至林清歌美滋滋的坐在石桌前,才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不对,墨儿呢?”
那熊孩子平日黏她黏的厉害,怎么她回来半天,都没见那熊孩子跑出来迎接呢?
林清歌心里泛嘀咕的功夫,冷凝月牵着林子墨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爹爹!”
林子墨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撞在了林清歌的怀里,仰着小脑袋问:
“爹爹,有没有给墨儿带什么好吃的啊?”
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的林清歌报复似的在小娃娃那粉嘟嘟的脸蛋上掐了一把,撇嘴道:
“爹爹我辛勤工作了一上午,你这小没良心的不给爹爹端口茶水润润喉,反倒向爹爹讨要吃食,你说你该不该打?”
林子墨扬着被捏红的脸颊,朝一旁的冷凝月委屈道:
“娘亲,爹爹他欺负墨儿!”
“呦呵,小人儿不大,学会告状了啊!”
林清歌边说边撸胳膊挽袖子,想要给小娃娃来一顿‘爱的鞭策’,却被一旁的冷凝月转移了话题:
“听说出了命案,死了不少人?”
“问题不大,凶犯已经有了眉目。”
林清歌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只钱袋,“本官忙于公务,夫人你也别整日在府上闷着。
这些银钱夫人你先拿着,出去逛逛街,为自己和墨儿添置些东西。”
“太好啦!墨儿要糖水铺的小猴子糖人儿!”
林子墨率先发出欢呼,可是冷凝月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她虽未言语,但那双极美的丹凤眼却写满了不妥。
见状,林清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夫人同本官见外了不是?
若是没有夫人你操持家务,照顾墨儿,本官又岂能安心读书直至高中探花,光宗耀祖呢?”
说罢,林清歌直接将钱袋塞到了冷凝月的手中。
“可是照顾墨儿的明明是姑姑,收拾屋子做饭的之前是隔壁的李婶儿,现在是严大哥哥,都跟娘亲没什么关系啊?”
林子墨小声嘀咕完,头上就响起自家姑姑刻意压粗的声音:
“对了夫人,墨儿最近总是牙疼,以至于他说话有些漏风,若是外出,切莫买甜食给他吃。”
“不要啊!!!”
林子墨当即哀嚎起来,可任他将小脸鼓成包子,林清歌都未改口。
蹲在小厨房扒拉一口的严霆浩透过窗户看向院中‘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
哎……
要是没发生那件事,他现在是不是也能像林大人这般幸福美满呢?
另外,这林夫人戴着面纱吃饭不嫌费事吗?
严霆浩天马行空的想着,衙门口的小黑又忽然‘汪汪’大叫起来。
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干净,严霆浩站起身,朝院中喊道:
“林大人,你们吃,卑职去前面看看!”
很快,严霆浩去而复返,“启禀林大人,是徐员外管家送来请柬。
说是这徐员外和昌州县其他几位有头有脸的富户乡绅共同为林大人您在聚宝斋准备了接风宴,让林大人您务必赏光。”
“徐员外?”
干完饭的林清歌用冷凝月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接过严霆浩手中的大红色烫金请柬。
“林大人,卑职与那管家随意攀谈了几句,得知这徐员外不仅是昌州县的首富,更是宫中徐婕妤的生父。”
“呦呵,原来是皇亲国戚啊,那这面子肯定得是要给的。”
林清歌打开请柬,发觉上面写的日期正是今晚,不由看向一旁,“夫人晚上想吃什么?
本官让严捕快提前买给你,算是本官晚上不能同你用餐的赔罪。”
“糖人儿,墨儿想要糖人儿!”
相较于林子墨举得老高的小手,冷凝月只是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随意。”
于是,犯了难的严霆浩不得不用一下午的时间跑遍整个昌州县,将所有除了糖人儿之外的出名吃食统统买了回来。
傍晚,身着一袭玄色粗布麻衣的林清歌领着严霆浩徒步前往聚宝斋赴宴。
见身侧之人的衣着比早上初见时还要寒酸许多,严霆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
“林大人,您这……”
“这你就不懂了,初来乍到,装得土一点,穷酸一些,才更容易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昌州县本就天高皇帝远,而那徐员外又有国丈的身份撑腰。
咱们若不先示弱,让对方放松警惕,日后恐怕很难在这昌州县站稳脚跟。”
正好路上闲来无事,林清歌就多跟严霆浩解释了几句,以免这憨憨稍后扯她的后腿。
严霆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林大人您的意思是,先跟徐员外他们打好关系,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身高不够,林清歌蹦起来抬手在那榆木脑袋上敲了一下:
“打尽什么啊打尽,你这憨憨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人家好好端端的员外富商,本官将他们一网打尽作甚?”
“可是卑职的爹说过,富甲一方的乡绅十个有九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万一这徐员外是那另外的十分之一呢?”
并非林清歌抬杠,而是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
但是严霆浩却皱着眉头,“卑职的爹还说过,跟皇家沾边儿的乡绅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本官倒是奇怪了,你爹如此通透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憨憨了呢?”
“儿子肖母,卑职的爹说卑职随了卑职的娘亲,性格耿直,但也比较容易吃亏。”
林清歌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你娘亲就栽在你爹的手里了?”
觉得是又不是这么回事儿的严霆浩:……
“放心好了,人家主动找上门请吃饭,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弧度,林清歌率先迈入了聚宝斋。
门口的小二见林清歌衣着寒酸,长得却比一般的公子哥还要俊俏,不禁有些犹豫。
随即眼尖的瞥到落后一步的严霆浩,见其身上的捕快服,瞬间福灵心至,忙不迭的走上前道:
“林大人里边请,小的这就给您二位带路!”
当林清歌二人出现在聚宝斋最豪华的包厢门口时。
早已候在那里的徐员外等人同之前的小二一样,面露诧异,有的眼底甚至流露出了鄙夷之色。
而林清歌好似对此浑然未觉般,朝那坐于主位两鬓斑白却红光满面的老者一拱手:
“承蒙徐员外抬爱,特意为本官在此准备这接风宴,本官着实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见林清歌如此上道,徐员外当即挂上一抹比菊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林大人您言重了!
能请到林大人您这般器宇不凡,高风亮节的父母官,实乃我等的荣幸,大家说是不是啊?”
徐员外虽有个做婕妤的女儿,但归根究底,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遂并不能以国丈自居。
所以论身份,他这个花钱买的挂名员外其实是要比林清歌这个九品知县低上一头的。
随着这徐员外一笑,其余的富户乡绅们纷纷打开了话匣,对着林清歌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起来:
“林大人一表人才,肯定能在昌州县有一番大作为!”
“就是就是,我听说林大人今早刚走马上任,就破了一宗罕见的大型命案。”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告示栏张贴的榜文我有特意去看。
说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流氓在城外乱斗,双方在争执中下了死手,最终只有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真是的,现在的小年轻火气可真大,稍不顺意,就舞刀弄枪的,不拿自己的小命儿当回事!”
严霆浩皱了皱眉,倘若不是知道昌州县今日就出了那么一件大案,他险些以为真的有人聚众斗殴!
不解的目光投向自家大人,好在他还记得后者在来时路上的嘱咐,没有询问出声。
这边,林清歌抱了抱拳,“承蒙几位夸奖,本官愧不敢当!
主要还是昌州县在各位的带领下,民风淳朴,路不拾遗,本官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抓到那逃脱的凶犯。”
林清歌作为一名深谙生存之道的社会人,恭维的话张口就来。
另外,虽然她刻意模糊了双方的身份和案件的性质,但杀人肯定是要偿命的。
不过像这种证据明确的案件,无需升堂审理。
将事件经过写成榜文张贴,同时上奏朝廷,待朝廷的批文下来后,再将那‘倒霉蛋’秋后处斩,就算是完活儿了。
至于那榜文,则是她模仿兄长林景行的字迹写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适应这边的世界,她照着兄长留在家中的字帖临摹了三年的成果会在眼下派上用场……
林清歌陷入回忆之际,徐员外端起酒杯:
“林大人您真是折煞我等了!
徐某代表昌州县的父老乡亲们,敬您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谁不知徐员外您才是对昌州县做出最大贡献的大善人?”
林清歌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从喉咙直达胃部,她忍不住砸了咂嘴,赞叹道:
“好酒!真是好酒啊!”
似是没想到林大人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喝起酒来竟也如此豪爽,包括严霆浩在内,所有人均是一愣。
最先回过神的徐员外笑道:
“林大人不愧是人中豪杰,不仅才高八斗,喝起酒来竟也这般的爽快!”
“身为大夏儿郎,哪儿有不喝酒的?”
林清歌十分爷们儿的用手背在嘴角擦了一把,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话说,林景行确实不胜酒力,但她林清歌可是千杯不醉!
想当初,她获得全省公安特警大比武冠军,庆功宴上全警局的兄弟挨个向她敬酒,她愣是连身子都没晃一下!
所以就今天这上不得台面的阵仗,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倘若不是她眼下的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孱弱,她非得把这几个糟老头子喝去见阎王不成!
所以酒过三巡,林清歌率先放下了酒杯。
“林大人,可是这酒水不合大人您的口味?”
听到徐员外的询问,林清歌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这聚宝斋的酒水堪比那九天之上的玉露琼浆。
无奈家中夫人在本官出门前耳提面命,酒水伤身,切莫贪杯。”
林清歌的话一说完,在场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像林大人这般的青年才俊居然是个耙耳朵?”
“林大人,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一个整日困于后宅的婆娘给拿捏住呢?”
严霆浩听了,不赞同的小声嘀咕道:
“听媳妇的话有什么不对?
我爹无论在外面多威风,回家还不是老实得像只鹌鹑,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这时,徐员外站出来打圆场,“林大人还年轻,经历的太少,尚不知女子的美妙之处……”
徐员外别有深意的说完,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两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走了进来。
见林清歌的目光驻留在两名女子的身上,徐员外笑了笑:
“林大人初来昌州县,在下担心衙门简陋,就特意为林大人您寻了两名善于打理内宅的女子。
这是她们二人的卖身契,还望林大人您收好。”
说罢,徐员外从怀中掏出两张薄纸,放在了桌上。
“桃红、柳绿,见过大人!”
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儿低头行礼,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微敞的衣襟随着俯身的动作隐约可见深深的沟壑……
此般美景看得林清歌一女的都险些没吹出一声口哨。
大概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的林清歌不留痕迹地伸手将二人的卖身契收入袖中,嘴上夸赞道:
“正所谓‘桃红柳绿簇春华,燕语莺啼尽日佳’,真是好名字啊!”
见林清歌收了卖身契,徐员外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佳人再美,也不及林大人您文采的十分之一!
林大人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我等,哪怕倾尽家产,我等也会鼎力支持!”
“徐员外您这么说,本官还真有一事相求!”
“何事林大人您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本官膝下有一子,名为林子墨,今年四岁,刚好到了启蒙的年纪。
但本官初到昌州县,人生地不熟,不知上哪里能为犬子寻得一位品德学识俱佳的夫子?”
林清歌原本打算将小娃娃送去学堂,但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是傻子。
大锅饭哪儿有一对一开小灶香啊?
坐于林清歌对面的一位乡绅开口道:
“回林大人,夫子的话,在下还真知道一位附近十里八县极为有名的。
据说这位夫子曾是当朝太子的启蒙恩师,后来因其老母病重,遂请辞回乡。
不过这夫子性情极为古怪,倘若未入其眼,纵使带再厚的拜师礼,都会被其扫地出门!”
“太子的启蒙恩师?”
林清歌当即来了精神,记下了那位夫子的住址后,朝那位乡绅道了谢。
菜过五味之后。
徐员外朝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当即端上一分量十足的锦盒。
“这是我等的一片小小心意,还望林大人您笑纳!”
“徐员外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林清歌嘴上说着客套话,与徐员外心照不宣地互相颔首,然后让臭着张脸的严霆浩将那锦盒接过来。
离开聚宝斋时,徐员外还贴心的准备了两辆马车。
一辆载着桃红柳绿两位美人儿,一辆载着林清歌和严霆浩。
坐在马车中,林清歌掀开严霆浩怀中的锦盒偷瞄了一眼,顿时乐开了花。
“这徐员外果然富得流油,一出手就是黄金百两!
本官一年的俸禄恐怕都没有刚刚那一顿饭多!”
与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的林清歌相比,严霆浩这边可谓是乌云密布。
“林大人,卑职真是看错您了!”
面对严霆浩的指责,林清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本官脑袋又没有坑,人家都送上门了,本官又岂有不要之礼?”
看着怀中的金子,想起后面马车中的两名美人儿,严霆浩的肺都快被气炸了!
“林大人,您对得起林夫人吗?”
“本官与夫人伉俪情深,自认从未做过什么亏待夫人的事。”
一口气没上来的严霆浩觉得自己上午的满腔热情被这当头一盆冰水浇得连个火星子都不剩,索性赌气似的不再做声。
回到县衙。
林清歌将桃红柳绿两位美人儿领到后院,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夫人,本官给你找了两名丫鬟回来。
好歹你现在也算是官夫人了,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行?”
见冷凝月要开口拒绝,林清歌急忙打断道:
“夫人,就算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总得有个人洗衣做饭外加打扫整个衙门吧?
关键这俩是送上门白给的,没花咱一分钱,还有卖身契呢!
夫人你就是让她们不眠不休的干活,她们都不能说个‘不’字!”
看了看眼前口若悬河的‘相公’,又瞥了眼震惊得花容失色的女子,冷凝月的美眸中染上一丝难得的笑意,轻声说了一个字:
“好!”
另一边,听到今后不用自己做饭了,严霆浩的脸上不禁划过一抹喜色。
随后,觉得自己可能又误会林大人了的他愧疚的低下头。
懒得跟憨憨一般见识的林清歌直接开口撵起了人,“天黑了,你怎么还杵在这里不回家?”
“回家?”
严霆浩眨了眨眼,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林大人,捕快不都是住在衙门里的吗?”
朝天翻了个白眼,林清歌无语的扶住自己的额角,“谁告诉你捕快要住在衙门里的?”
“捕快不是衙门包吃包住吗?”
在严霆浩的印象中,不分白昼,只要有命案,捕快随时出动。
所以他一直天真的以为捕快是住在衙门里的,不知还有轮班当值一说。
当然,昌州县衙可怜到连可以轮班的捕快都没有,也就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了。
而被对方那天经地义的语气气个倒仰的林清歌强压下揍人的冲动,环视一周道:
“你觉得本官的这座小庙还有你这尊大神的容身之地吗?”
后院总共就三间厢房,林清歌和冷凝月各占一间,待林子墨再大一些,也得自己住一间。
至于新来的两个丫鬟,那储物的茅草屋收拾收拾,也不是不能住人……
可严霆浩却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地方的话林大人您不必担心,卑职没那么讲究,在前厅打地铺就行。”
林清歌看着眼前说话不似作假的憨憨,反倒有些搞不明白了。
随手就能掏出十两银子的家伙,却甘愿在衙门打地铺?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就在林清歌跟严霆浩浪费口舌之际,沦为丫鬟的桃红柳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大人,奴婢深知自己的出身配不上大人您!
奴婢不求为大人您红袖添香,只求能做大人您的贴身婢女,侍奉左右!”
“是啊大人,奴婢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奴婢不敢奢求名分,只求大人您垂怜!”
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好看。
可惜,林清歌是条真·汉子,却不是个真·男人。
桃红柳绿此举非但没激发出她一丁点儿的恻隐之心,反倒吵得她脑瓜仁儿生疼。
“现在回房休息,还是被本官卖到青楼换银子,你们二选一。”
林清歌前世整日与地痞流氓打交道,突然沉下脸来,那骇人的气势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
县令家的丫鬟和青楼女子,只要脑袋没问题,都知道选哪个。
瞬间止住哭泣的桃红柳绿互相看了看,委委屈屈地向那破旧的茅草屋一步三回头的走去。
好在林清歌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两个美人儿真的跟一堆杂物挤在一处。
她吩咐准备在前厅打地铺的严霆浩帮二人将茅草屋收拾出来,自己则随冷凝月回了房间。
瞅了眼堂而皇之睡在了冷凝月闺房的小娃娃,林清歌歉意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实在顾不上墨儿,他没有烦到你吧?”
冷凝月看了眼床上睡梦中还带着笑颜的小娃娃,清冷的美眸也不由染上一丝暖意,“墨儿很乖的。”
“你可别被他那软萌的外表骗到,这孩子从小就顽劣的很。
你不必事事都依着他,该打打,该骂骂。”
林清歌边说边抬手比划了两下,随即郑色道:
“另外,这新来的桃红柳绿你也别惯着。
后院之中你最大,她们若是敢整什么幺蛾子,你就告诉本官,本官替你收拾她们!
还有,你帮本官看着她们点儿,别让她们随意进出本官的房间。”
冷凝月并未嫌林清歌絮叨,只是微微颔首,“放心好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林清歌又交代了几句,就回自己的房间写奏折去了。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篇,林清歌才熄灯睡觉。
然而,她刚睡着没多久,衙门口的小黑就又吠叫了起来。
“我去,不知道半夜三更鬼敲门,路上行人欲断魂吗?
谁吃饱了撑的,大半夜不睡觉来衙门口找虐?本官非赏他五十大板不可!”
起床气极重的林清歌骂骂咧咧了半天,也没有从温暖的被窝中挪动一下。
没多久,属欠儿登的严霆浩急匆匆的跑过来敲门道:
“林大人,不好了!
徐员外的管家来报,说是刚刚在徐家后院废弃的水井里发现了他们家小姐的尸体!”
凸(艹皿艹 )!
有完没完了?
眼瞅她这上任第一天就要结束了,怎么又死人了?
昌州县以前也这么多灾多难吗?
无论林清歌心中如何竖中指,如何诽腹,还是不得不从被窝中爬起来,认命的束发更衣。
当林清歌领着严霆浩来到徐员外府上的时候,府中一片灯火通明,隐约还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夕瑶啊!
娘的夕瑶,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没了?
怎么就想不开投井自尽了呢?”
林清歌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徐府的后院。
除了刚见过的徐员外,还有一位保养得宜的美妇人,那妇人此刻正掩面痛哭。
林清歌走上前,朝一脸哀恸的徐员外抱拳施礼道:
“徐员外,您节哀,具体什么情况还得麻烦您与本官细说一下。
另外,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案发现场,还请徐员外您配合。”
可能是没见血的关系,林清歌还没开口差遣,严霆浩已经主动上前撵人了。
“让林大人您见笑了,此乃徐某的内人马氏,同时也是死去的夕瑶的生母。”
徐员外介绍完,冲一旁吩咐道:
“小翠,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老爷。”
那被唤作‘小翠’的丫鬟搀扶着快要哭晕过去的马氏往里边走。
“徐员外,麻烦您派人带十两银子去义庄,请慕容仵作过来。”
丢下这么一句,林清歌就迈步往井边走。
徐员外虽不知去请仵作为何还要需要银钱,但也不差那点儿小钱,遂没有多问,直接招来家丁去办。
林清歌来到被平放在地上的死尸旁,俯下身。
发现尸体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右手小拇指的指甲缺了一块,且指甲缝中留有皮屑,脖颈上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勒痕。
单就林清歌前世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徐员外的女儿似乎并不像是投井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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