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疯了!刚重生就让我接生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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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后爱】+【重生赎罪】+【甜蜜狗粮】+【乡村生活】“你这丫头,把腿分开!”“用点劲儿啊!”“你怀的保不齐是双胞胎!”“使劲儿!”“啊啊啊啊!”听着茅草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问鼎世界富豪榜的周晓治懵逼了。我这是死后重生了?“喂,别愣着了!”“你个人渣!”“保大还是保小?!”周晓治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掷地有声道:“媳妇儿我要!”“双胞胎儿女我也要!”“保大又保小,一个不能少!”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现!
主角:周晓治,艾雨蓝 更新:2023-02-04 11: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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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晓治,艾雨蓝的其他类型小说《疯了!刚重生就让我接生双胞胎?》,由网络作家“黄家勇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先婚后爱】+【重生赎罪】+【甜蜜狗粮】+【乡村生活】“你这丫头,把腿分开!”“用点劲儿啊!”“你怀的保不齐是双胞胎!”“使劲儿!”“啊啊啊啊!”听着茅草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问鼎世界富豪榜的周晓治懵逼了。我这是死后重生了?“喂,别愣着了!”“你个人渣!”“保大还是保小?!”周晓治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掷地有声道:“媳妇儿我要!”“双胞胎儿女我也要!”“保大又保小,一个不能少!”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现!
“你这丫头,把腿分开!”
“用点劲儿啊!”
“你怀的保不齐是双胞胎!”
“使劲儿!”
“啊啊啊啊!”
听着茅草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
周晓治懵逼了。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还有。
为啥要把腿分开?
“周晓治,你个混蛋玩意儿!”
“你行你上啊!”
“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真是离了大奇了!”
“别人家媳妇生孩子,都急死了!”
“你倒好,不仅不挠心挠肺,还在这里指手画脚!”
“是打牌重要,还是你媳妇儿的命重要??”
正在思索中的周晓治,已经被被周围的婶子大妈围了起来。
每个人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那眼神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
咦?
这不是隔壁的王大婶儿吗?
那不是对面的李奶奶吗?
还有站在旁边的,不是村里如花似玉的张寡妇还会是谁?
“村长,就让我们打死这狗日的!”
“这种人渣在我们村,真是丢咱村大老爷们的脸!”
几个中年男子对着周晓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甚至。
还有几个小娃子。
都对着周晓治捏紧了小小的拳头。
“都干什么!”
“不准打人!”
一位颇有威严的五十多岁的男子。
只一个眼神就把大家喝住了。
嗯?
村长黄广芹?
直到这一刻。
周晓治才彻底明白过来!
他这是重生了!
而且还是重生到自己媳妇儿生双胞胎的当天夜里!
想到这里。
周晓治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紧紧握着拳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跌落。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他对今天晚上的这一幕记得太清楚了!
36年前!
也就是今天——1987年5月21日!
这个日子被后世的小青年定义为表白日。
而就是在今天。
自己的媳妇儿,艾雨蓝。
年仅22岁。
却因为难产而死!
双胞胎儿女胎死腹中!
一尸三命!
更令人伤心的是。
5岁的女儿周薇薇。
看到妈妈难产,害怕极了!
但她想救妈妈。
于是便迈着小短腿,趁着漆黑的夜色。
想要去镇上叫医生。
结果。
一步踏空。
掉进了荒地里的枯井中。
当被人们发现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她,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
她虽然有母亲的呵护。
但是!
却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叫做父爱。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世界的精彩。
留给她的。
唯有一个整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输了钱就打妈妈和她泄愤的父亲。
而就在当天夜里。
周晓治干什么去了?
他被几个狐朋狗友拉到镇子上。
打了一整夜的牌。
输掉了媳妇儿艾雨蓝抓药的钱。
即便是在他去打牌之前,妻子艾雨蓝就已经临产在即。
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那一夜。
妻子艾雨蓝。
女儿周薇薇。
以及未出世的儿女。
4个人全部毙命。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
伤心欲绝的父母和他彻底断了关系。
他也成为了村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自知罪孽深重,也没有脸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于是便逃进了荒山里。
和一只小狼崽相依为命。
第一个5年。
他整个人。
胡子邋遢。
头发凌乱。
破衣烂衫。
和野人无异。
但也就是在这种自我折磨的过程中。
他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的技能。
迷阵搞野猪。
搂草打兔子。
树上捡鸟蛋。
泥鳅钓鳜鱼。
第二个5年。
他带着那只叫小白的狼。
远走他乡。
靠着顽强的毅力白手起家。
农林牧副渔皆有涉猎。
第3个5年,第4个5年,第5个5年。
他用了三个“5年计划”,让自己的产业进一步发展壮大。
开连锁酒店。
办大型工厂。
起成片楼盘。
搞科技研发。
财富也如滚雪球般暴涨。
最终。
他成功问鼎富豪榜。
成了世人眼里的首富。
但他无一例外的是。
赚的所有钱。
除了留下一点给岳父岳母,父亲母亲和亲人之外。
全部捐给了家乡和社会。
以及贫困地区的孩子们。
可即便是这样。
他依旧清楚的记得。
岳父岳母。
父亲母亲。
甚至自己的哥哥、妹妹。
从来都不肯接受那些钱。
第6个5年。
他选择了退休。
将所有产业全部上交给了国家。
而他的条件就是。
要让有关部门事无巨细的编撰村志、县志和省志。
无论事情大和小,都要详细记录。
小到。
村子里谁家的牛不见了。
谁家第一个买了自行车。
村子里是何时通电的?
大到。
镇上引进的葡萄合作社,带动村民年入5万元。
县里舍弃老城区,向东扩城。
省会城市零售业被国际化巨头霸占。
国家级免费医疗医院花落省会江城。
……
编志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用了整整5年才完成。
第7个5年。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村志和县志。
时而傻笑。
时而大哭。
时而皱眉。
时而呆滞。
他用尽所有的情绪,去感受文字里的故事。
去试图记住每一个瞬间。
虽然很多大事儿都有他的投资和帮助。
可是!
失去的遗憾,又怎能弥补?!
第8个5年刚开始。
59岁的他,拒绝服用自己公司研发的抗癌药物。
怀里抱着两张发黄的照片。
一张是他和妻子、女儿周薇薇的合影。
另一张则是他和父母、大哥、小妹的合影。
眼角含泪。
死在了孤独寂寞的房间里……
不是因为那些药物不管用。
而是。
他早就想去另一个世界,和妻子女儿团聚……
“晓治啊,你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能去镇上打牌了!”
“雨蓝这丫头,弄不好连命都得搭上!”
如梦惊醒的周晓治,怔怔地的望着和他说话的村长黄广芹。
黄广芹身边的几位村民,看到周晓治的神情不对,甚至还握起了拳头!
“怎么?”
“你这兔崽子,难道还想打村长不成?”
在前世。
正如他们所说。
周晓治的确打了村长一拳,没心没肺的扭头就跑。
不管身后妻子是否难产。
更不会在意,自己的女儿不见踪影。
而现在。
周晓治想到的是。
自己居然重生了!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又怎能重蹈覆辙?!
周晓治红红的眼神中,折射出一道坚定的泪光。
他从心底发誓。
妻子要救!
女儿也要救!
绝对不能再让历史重演!
一念至此。
令所有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听“噗通”一声。
周晓治直接跪在了大家面前!
这可把大家伙儿给整不会了!
这个人渣要干啥!?
“黄村长,各位婶子、叔!”
所有人顿时一惊,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人渣平时就不着调。
如今怎么还跪下了?
一双手往前不安分的扒拉着。
莫不是麻将玩魔怔了,要借钱去打牌?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周晓治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急切道:
“我求求…大家,求求各位父老乡亲!”
“赶紧!”
“赶紧去村东头的荒地里!”
“找一下…找一下我家周薇薇!”
“我女儿薇薇不见了!”
什么?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大家立刻东张西望,把目光所及之处全部翻了一遍。
可不是吗?
薇薇这小丫头刚才还在呢!
人呢?
“村长,小这丫头确实不在这里!”
“薇薇!”
“薇薇!”
大家一边喊着一边找着。
每个人的脸上挂着焦急的表情。
心里一阵阵酸楚。
这小丫头太可怜了!
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没买过一件新衣裳。
平时吃的东西也就是面糊糊和一些青菜。
没有遇到一个好爹,整天还被打的遍体鳞伤。
这下子人还找不到了!
黄广芹也感到事情不妙,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
作为一直被村民全票推荐的老村长,此时此刻的他更表现出来自己的领导力量。
“都还愣着干什么?”
“小河圈的老少爷们们!”
“点上火把去东头荒地里找孩子!”
虽然整个村,无论男女老幼,甚至是村里的一条狗。
都对周晓治恨之入骨。
但当发现周薇薇确实不见了的时候。
大家还是立刻拧成一股绳。
甚至都没有人怀疑。
为何周晓治会如此笃定。
周薇薇就在那片荒草地里。
大家一下子动了起来。
手电筒,火把,绳子。
整个小河圈村瞬间亮了起来!
现场只留下了几个帮着接生的婶子。
而正在这时,从茅草屋里急急忙忙跑出来一位接生婆。
“不好了,不好了!”
“大妹子已经没劲儿了!”
“这可咋整啊?”
“保大还是保小?”
众人脸色一紧。
这位接生婆姓赵。
有着几十年丰富的接生经验。
附近十里八乡的孩子。
基本上都是她接生的。
没有1000个。
也得有999个了。
如果她说不行。
那肯定是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赵婆婆慌张的望着几位妇女。
在这紧急时刻。
她想和大家商量一起拿对策。
毕竟眼下。
艾雨蓝这姑娘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可是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艾雨蓝才22岁。
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
究竟是保大还是保小?
谁都不敢下决定。
“喂,别愣着了!”
“你个人渣!”
“保大还是保小?!”
最终,赵婆婆还是对着周晓治问道。
周晓治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掷地有声道:
“媳妇儿我要!”
“双胞胎儿女我也要!”
“保大又保小,一个不能少!”
“雨蓝!”
“坚持住!”
“我来了!”
周晓治努力平复着心情,迈起颤抖的双腿,向茅草屋跑去。
“你干什么?”
“畜牲!”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冲进去拿钱?”
“你还是不是个人?”
大家立刻把周晓治拦住了。
可别小看这个时代的妇女同胞们。
谁还没有几膀子力气?
在她们的强行阻拦下。
周晓治,一个1米8出头的大男人。
居然不得前进半分。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的鬼话!
“各位婶子!”
“我求求你们了!”
“就让我进去吧!”
周晓治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的说着。
可几位肥硕的婶子。
一屁股就能把他坐死!
又岂能随了他的愿?
周晓治知道。
这不怪她们。
谁让他已经渣到底、烂到根儿了呢?
硬的不行。
那就来软的吧。
“各位婶子,你们听我说!”
“雨蓝现在需要鼓励!”
“我要进去鼓励她!”
“她不就是对我失去信心彻底失望了吗?”
“我从今天开始,一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也许,雨蓝看到我的决心后,说不定屁股就有劲儿了!”
几位婶子脸色一变,听的云里雾里。
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一番。
在这人命关头的紧要时刻。
艾雨蓝究竟保大保小。
还是眼前的这位人渣说了算!
毕竟。
无论如何。
他都是艾雨蓝的丈夫。
就在大家愣神的空档。
周晓治一下子挣开了束缚。
三步并作两步。
向着茅草屋里奔去。
“周晓治,你可记住你说的话!”
“进去鼓励她!”
“让她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否则,我们就算是挠也要把你挠死!”
“我们不放心,也得跟着进去!”
大妈大婶儿紧紧的跟在周晓治的后面。
一边跑着一边交代着。
“知道了!”
眼前就是茅草屋的门了。
周晓治突然停了下来。
一双腿无比沉重。
门后面。
是他朝思暮想的艾雨蓝。
整整36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半个甲子啊!
人生能有几个甲子?
无名指都用不上!
周晓治抬起颤抖的双手。
一把推开了门。
简陋的床上。
铺着一层已经洗到发白的红色床单。
那还是他们结婚时买的。
床上躺着一位短发女孩。
昏黄的煤油灯下。
她……
脸色苍白。
眼角有泪。
双眸紧闭。
双手紧握。
双腿半弯曲撑在床上。
她……
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这就是自己的妻子艾雨蓝!
周晓治怔怔地望着她。
泪水拼命的流淌着。
他恨不得打死自己!
多么好的一位姑娘啊!
17岁便义无反顾的跟了自己。
历经生存的艰辛。
可是他呢?
“你进来干什么?”
“谁让你进来的?”
“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晓果?”
周晓治猛然发现。
床边站着一位女孩。
一只手紧紧握着艾雨蓝的手。
另外一只手指着周晓治,眼神还瞥向他身后的大妈大婶儿。
几位婶子面对周晓果锋利的眼神,立刻对着周晓治的屁股来了一脚:
“别愣着了!”
“你不是说要鼓励雨蓝的吗!”
“你倒是说话呀!”
几个婶子心虚地催促道。
“就他?”
“就你这个人渣还想鼓励雨蓝姐?”
“你!不配!”
“还不快滚出去!”
周晓果说着就要上来推周晓治。
虽然她只有15岁。
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心里恨死了这个三哥!
“咳咳…”
床上的艾雨蓝有了微弱的意识。
而当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男人时。
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
眼里全是惊恐。
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你来…干什么?”
后面的赵婆婆又踢了周晓治一脚:
“你倒是快表决心呀!”
周晓治猛地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
他一秒进入状态。
低垂的双手抬起,拳头紧握。
眼神中的柔情消失不见。
反而全是狠戾之色。
就好像,下一刻要打人!
只见他指着虚弱至极的艾雨蓝大声吼道:
“你这个臭婆娘!”
“你怎么还不死?”
“你死了之后,我就把周薇薇卖掉!”
所有人:???
艾雨蓝的一双眼睛努力睁大,眼神中的恐惧也变成了愤怒。
“周薇薇现在找不到了!”
“说不定掉到哪个枯井里…”
“索性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哈哈哈哈哈!”
周晓治大笑起来。
笑的猖狂!
笑的狰狞!
笑的阴狠!
可是。
笑中有泪!
心在滴血。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此时此刻,只能强忍着久别重逢后的别样滋味,忍在心里。
“艾雨蓝,你可不能死!”
“你死了谁照顾薇薇啊!”
“一定要坚强!”
所有人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这个混蛋玩意!”
“你说的这叫人话!”
大妈大婶儿说着就要伸手去挠周晓治。
一旁的周晓果,也愤恨地拿起了艾雨蓝枕头下的一把剪刀。
她要大义灭亲。
捅死这货!
即便这货是自己的亲三哥,既然他不当人了。
那就是畜生!
“啊——”
“呜哇…”
“呜哇…”
混乱的场面,突然被艾雨蓝的一声尖叫和婴儿的啼哭打断了。
嘈杂的茅草房也安静了下来。
赵婆婆两眼放光!
看到一个娃娃呱呱坠地,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周晓治眼疾手快。
一下子扑倒在床檐前。
伸手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孩子!
两眼含泪的周晓治。
轻轻的抱着怀里的婴儿。
任凭孩子身上的血水沾满全身。
眼中的狠厉之色荡然无存。
剩下的,全是柔情。
这就是前世从未谋面的二女儿吗?
出生的时候就连叫声都是这样新意。
难不成以后是个天才医生?
我的小公主。
是爸爸对不起你呀!
“啊?生...生了!”
“老天爷啊!”
“我的老天爷啊!”
大家一下子反应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
尤其是隔壁的王大婶和对门的李奶奶,更是高兴的落泪。
雨蓝这丫头太不容易了!
周晓果别看岁数小,但她是最理智的一个。
只见她立刻上前一步,从周晓治的手里把孩子“抢”了过来。
紧紧地抱在怀里。
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晓治。
“加油啊,雨蓝!”
“还有一个!”
赵婆婆可不傻,知道这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但此时的艾雨蓝,整个身子仿佛已经被掏空。
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一双不甘的眼睛,也慢慢地闭上了。
赵婆婆急切地拍打着艾雨蓝那张被痛苦折磨却透着倾国倾城的脸蛋儿。
“你别睡啊,丫头!”
“千万不能睡啊!”
此时的艾雨蓝,试图睁开眼睛。
可是,她太累了。
心累。
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
周晓治虽然紧张万分,拳头被他握的咯咯作响。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对艾雨蓝一丝一毫的关心。
否则,艾雨蓝极有可能死在床上!
只见周晓治一秒入戏,脸上重新挂满了“狰狞”:
“哎吆,你这个婆娘挺厉害啊!”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把周薇薇还有这个娃娃一起卖掉!”
“哈哈哈!”
周晓治再次狞笑了起来,就好像是魔鬼一般!
“你…你…”
艾雨蓝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居然不再是对周晓治的惊恐。
反而变得万分坚定。
为母则刚。
她可以去死。
但孩子却是无辜的!
自从10个月前。
喝醉了酒的周晓治,对她一阵拳打脚踢用上了强硬的手段之后。
她曾经想过。
不要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
不能死!
自己绝对不能死!
如果自己死了,周薇薇谁去寻?
如果自己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难不成真被眼前的这个人渣卖掉吗?
艾雨蓝愤恨而又绝望地看了一眼周晓治。
卖孩子这种事情,这个人渣还真能做出来!
想到这里,艾雨蓝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成光!
她死死地抓紧被单,一张俏脸上憋的通红。
她开始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地均匀呼气。
然后!
开始发力!
“哇呜…”
“哇呜…”
随着又一阵阵啼哭声响起。
第二个孩子终于出来了!
周晓治笑中含泪的暗道:
“这个儿子,难不成长大后想当消防员?”
艾雨蓝高高扬起的头颅,也重重的向后方倾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
周晓治上前一步。
将手放在了艾雨蓝的后脑上。
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
“雨蓝,你辛苦了!”
“我刚才说的都是假话!”
周晓治柔情的望了一眼艾雨蓝,泪水簌簌地流淌着。
又回头望了一眼抱在周晓果和赵婆婆怀里的两个孩子:
“他们不仅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
“我怎么会忍心把他们卖掉呢!”
艾雨蓝虽然极度虚弱。
但当她听到周晓治的话后。
眼角的泪水默默的流了下来。
她并不是感动。
而是伤心和难过。
她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人渣说的话?
按照以往的惯例。
他说软话的时候。
总是藏着最硬的拳头。
软的不听。
那就来硬的。
无非就是要钱罢了。
周晓果“切”了一声,用手直接推开周晓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快出去?”
周晓治有些恍然。
周晓果这次居然没有对自己用“滚”这个字?
小妹是何顶聪明之人?
她肯定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刚才的话别有目的。
无非是说最狠的话,让艾雨蓝心里充满牵挂。
只有这样。
艾雨蓝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丫头,这可是双胞胎中的龙凤胎!”
“太罕见了!”
赵婆婆不断安慰着艾雨蓝。
艾雨蓝望了一眼孩子,苦涩一笑。
却高兴不起来。
“小妹,你快去找薇薇!”
“看薇薇在不在外面!”
“把她叫进来!”
周晓治抢先一步回答道:
“雨蓝!”
“薇薇的确是不见了!”
“放心,我这就去找她!”
“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
“你可要好好休息,等着薇薇!”
周晓治说完,撒腿就跑。
留下身后一脸担心的艾雨难。
周晓果也冲了出去,却被周晓治拦下了。
“小妹,你不要出去!”
“留下来照顾你嫂子!”
周晓果虽然很想推开周晓治的手。
可她却与周晓治的对视中,发现了别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坚定和恳求。
“雨蓝姐,你现在很虚弱!”
“快喝完红糖粥吧!”
周晓果最终回到了茅草屋,贴心的从锅里盛起一碗粥,拿起勺子喂艾雨蓝。
“小妹…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周晓果再次把勺子往艾雨蓝的嘴边递了递:
“你要是身体垮掉了,信不信那个人渣真把孩子卖掉?”
艾雨蓝的泪水一下子又出来了,但嘴巴却张开了。
“我吃!”
艾雨蓝一边吃着粥,一边望向门口。
周薇薇呀,我的女儿。
你究竟在哪?
“妈妈,我这是在哪里呀?”
“呜呜呜…”
“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此时此刻,五岁的周薇薇。
正无助的蹲在一个枯井下面。
浑身蜷缩在一起。
这里漆黑一片。
旁边还有老鼠的嘶鸣。
她有些呼吸困难。
五岁的年纪。
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她却懂得。
也许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黄村长!”
“找到薇薇了吗?”
周晓治终于和村里的老少爷们汇合在一起。
大家有的手举火把,有的拿着手电筒。
几十个人手拉着手,在村东头的荒地上,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黄广芹焦急的说道:
“还没有!”
“我让牛大力去隔壁村子里叫人去了!”
“无论如何,也得把薇薇这丫头寻到!”
周晓治一边听着一边向前望着。
他努力的回想着前世的记忆。
“村长,这片荒地一共有多少个枯井?”
“一共有10多个!”
“但这里荒废很多年了,我们不记得枯井所在的位置!”
这片荒地是小河圈村与石沟村中间的地段。
两个村历来有矛盾,土地争端是其中最大的因素。
为了避免事态升级,上级决定把这片地——平分。
可是两个村都不同意。
上级又决定作为公共林地来处理。
可两个村也不同意!
这块地就这样一直闲置着。
周晓治努力回想着前世编撰的《村志》。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村长,哪一口井是前两年咱村里的牛大力偷偷打的,要灌溉农田?”
“偷偷打的?”
黄广芹摇了摇头,牛大力既然是偷偷打的,那肯定没有告诉自己。
巧的是。
这牛大力去隔壁村叫人去了。
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在哪!”
“快,跟我走!”
一个身高中等、穿着破旧麻衣的青年。
向前跑去。
周晓治紧紧的跟在后面。
“大哥?”
居然是自己的大哥周晓齐!
他一直住在山上。
怎么也来了?
“薇薇!”
“薇薇!”
“你在哪里?”
周晓治一边疯狂的奔跑着,一边用力的大声喊着。
枯井下面缺少氧气。
如果再不幸遇到毒蛇。
那就危险了。
周晓治不敢再想下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呼喊着。
“嗯?好像有声音?”
“是什么声音?”
枯井下的周薇薇,再次把身体缩成一团。
心里恐惧极了。
不会是山上的野狼、野猪下山觅食吧?
“呜呜呜…”
“我就要被野猪吃掉了!”
周薇薇再次哭了起来。
但她却不敢大声哭。
她已经发现。
自己越是大声哭喊,胸口越闷。
只有努力保持身体不动,少说话。
才不会那么憋屈。
“嗯?我怎么想他了?”
“我好想让他来救我呀!”
“可是他这么坏,经常打我和妈妈!”
周薇薇很想大声的喊出“爸爸”。
这是一个小孩子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
可是。
她始终喊不出来。
自从两年前。
周晓治开始变本加厉的暴打她和艾雨蓝以后。
她就再也没有喊过一声“爸爸”。
“算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就…原谅你吧!”
“不如…试着喊一下‘爸爸’?”
“也许,他真的能听到呢?”
周薇薇握紧小小的拳头,仿佛下定了决心。
而就在这时。
又一道近乎嘶吼的声音响起:
“薇薇,你在哪里?”
周薇薇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跌倒下去。
她不顾小腿上的伤痕,大声喊道:
“我!”
“我在这里!”
她自始至终也没有喊出“爸爸”二字。
她心里是开心的。
她第一次感到。
原来心里默念“爸爸”。
爸爸就真的来了!
果然管用!
“薇薇!”
周晓治和周晓齐同时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回音。
二人立刻连滚带爬的向前奔去。
终于。
他们看到了一口枯井。
枯井上本来是有一个木板盖着。
或许风吹日晒。
木板已经腐烂。
“薇薇!”
周晓治趴在枯井旁。
虽然看不到里面。
但仿佛像有心灵感应。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就在下方!
“我!”
“我在!”
周晓齐心头一喜,赶忙喊到:
“薇薇,不要怕!”
“我是你大伯呀!”
周晓齐知道。
周薇薇一直害怕周晓治。
如果这个时候,只有周晓治一人发声。
说不定会把孩子吓到。
果然。
周薇薇听到大伯的声音之后,小手马上擦了擦脸上的泪,语言也变得亲切起来:
“大伯,你们来救我了?”
不等周晓齐说话,周晓治抢声道:
“薇薇,你先不要说话!”
“在下面保持安静!”
“节省体力!”
“爸爸会救你上去的!”
周薇薇突然有些愣神儿。
“爸爸会来救你的?”
不应该是——
“爸爸会来打你的!”吗?
虽然想不明白,这次的爸爸为何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言语之中还透露着关心。
但有一件事儿她是知道的。
那就是在下面的确不能大声说话。
就刚才说了几句话之后。
她发现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闷了。
村长黄广芹等人也赶了过来。
手电筒和火把照了下来。
“村长!”
“还有大家伙儿!”
“快帮帮忙!”
“拿旁边废塘里的荷花叶子,往这井里扇风!”
周晓治一边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荷叶,一边对着大家解释道:
“井下没有什么氧气,薇薇可能会窒息而死!”
村长黄广芹面色凝重,马上指挥大家拿起荷花叶。
疯狂的向下扇着风。
井下的周薇薇,感到一阵阵凉风吹了进来。
整个人也变得不再那么难受了。
周晓治一把拿过来村民手中的手电筒,向着井壁上照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救你闺女?”
“就是啊,赶紧下去!”
大家指着周晓治骂了起来:
“你不下去,我来!”
“你个人渣,平时耀武扬威的,现在却怕死?”
“你还是不是人?”
在大家看来。
周晓治迟迟没有行动,还以为他是惜命。
可这是什么时候啊?
自己的女儿在下面,面临的生命危险,一个做父亲的,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看了,井壁比较新,没有问题!”
周晓齐扭头对着周晓治默默的说了一句话。
其实。
周晓治并非怕死。
这一辈子。
如果能为了女儿去死。
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总好过。
前世,自己害死了所有人。
他刚才只不过也是在观察井壁是否牢固。
这样做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而是担心井壁万一塌陷,会对周薇薇造成二次伤害。
甚至,会把这口井直接封死!
那后果简直太可怕了。
周晓治弯下身子,双手各搭在井口两段。
双脚直接踩到了井壁上的石阶。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他直接将双手从井壁外面收回胸前。
整个人一下子从井口消失!
“唉?”
“绳子!”
“你腰里怎么不绑个绳子?”
村长黄广芹从肩膀上赶忙扔下一捆绳子。
望着人渣父亲从天而降。
周薇薇小小的心里复杂极了。
她虽然明辨是非。
眼前的这个人渣不配当父亲。
但不知道为什么。
泪水还是湿了眼眶。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喊着。
“爸爸!”
“爸爸!”
“…”
在最后两个石阶时,周晓治放慢了速度。
他看准周薇薇的位置,然后平稳的来到了周薇薇一旁。
周薇薇虽然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的脸。
但手电筒打到他脸上而折射出的光里。
她看到的是。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
他,居然哭了?
是为了我而哭泣吗?
周薇薇小小的心里有一丝触动。
周晓治的手掌伸了过来。
周薇薇有些手足无措,不敢正视周晓治的目光。
她害怕下一刻。
他会扬起手中的皮带。
狠狠的打向自己!
但出乎周薇薇意料的是。
周晓治的手里并没有皮带。
反而是手掌里传来的温暖。
他的手掌很大,轻轻的触摸着自己的脸蛋,温柔的声音传来。
“薇薇,别怕!”
“爸爸来了!”
周晓治从腰后拿出手电筒。
认真而又仔细的检查着周薇薇身上的伤势。
当周晓治看到女儿小腿上的一道刮伤时,眉头突然一皱。
而周薇薇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薇薇,能站起来吗?”
周薇薇小声地“嗯”了一声。
两行泪滴落在尘土里。
“薇薇,爸爸把绳子系在你腰上。”
“一会儿大伯拉你上去的时候,你也要握紧绳子,好吗?”
周薇薇再次“嗯”了一声。
周晓治把绳子细心的系在周薇薇的腰上。
周薇薇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绳子。
绳子开始动了。
井口越来越近了。
不断上升中的周薇薇,终于看到了那一方天空。
微微星光。
满眼火把。
难道,这就是新生吗?
井下的周晓治,看到女儿脱离了危险。
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而就在同时。
一直看向上空的周薇薇,突然低下了头。
看向井下的周晓治。
四目相对。
周晓治能清晰的看到女儿眼中对自己的担心。
他心头一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这一生。
已经赚了!
值得!
“薇薇,你没事吧?”
黄广芹和周晓齐赶忙问道。
村里的父老乡亲也都围了过来。
“村长爷爷,大伯!”
“我没事。”
周薇薇说完,一双挂着泪痕的大眼睛,偷偷的望向枯井里。
她有些担心他。
“周晓治!”
“接着绳子!”
“我们把你拉上来!”
黄广芹再次把绳子递了下去。
枯井下的周晓治。
望着绳子的另一端。
有村长,有自己的大哥。
还有他们身后的父老乡亲!
在这一刻。
他内心百味陈杂。
他相信,上面没有一个人不恨他、不讨厌他。
但是。
他们并没有放弃自己!
其实,对有着多年野外求生经验的他来说。
这个枯井可困不住自己。
轻飘飘就上去了。
“好!”
“我这就上来!”
但周晓治最终决定,还是要麻烦大家把他拉上来。
整个村拧成一股绳。
他希望,自己也是这股绳中的一根!
“谢谢!”
“谢谢大家!”
周晓治毕恭毕敬的对着眼前的父老乡亲弯腰行礼。
满眼全是感激之情。
众人有些恍然,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仿佛在他们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人渣。
而是一个人!
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对了,晓治啊!”
“刚才一直忘了问你,雨蓝那丫头怎么样了?”
村长话音刚落,无数双目光顿时向着周晓治望了过来。
想起可怜的艾雨蓝。
大家对周晓治刚有的一丝丝好感,消失殆尽。
要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渣,偷走了艾雨蓝买药买肉的钱。
艾雨蓝怎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难产?
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竟硬生生的被他折磨到脱了相!
要不是大家伙儿时不时地接济一下她们娘俩。
她们可能早就饿死了。
“我…”周薇薇抬起头,鼓足勇气问道:
“我妈妈怎么样了?”
“我妈妈会不会死?”
周薇薇说着,眼中的泪水夺目而出。
人小鬼大。
她知道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就是妈妈!
面对无数道凶狠的目光,周晓治并没有在意。
而是弯下腰,对着女儿周薇薇柔声道:
“薇薇,你不是一直想当姐姐吗?”
“现在,你是妹妹和弟弟的姐姐了!”
“哇!”周薇薇一下子破涕为笑:
“真的吗?”
“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那我岂不是大姐大了?”
“我妈妈呢?”
“你妈妈现在很虚弱,所以我们快回家去看看她吧!”
“嗯!”
周薇薇下意识地想要去牵周晓治的手。
周晓治猛然一喜。
但她又把小手怯生生地缩了回去,转而拉住了大伯周晓齐的手。
周晓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晓齐白了一眼周晓治,带着薇薇向着村里走去。
周晓治转身看向村长黄广芹。
黄广芹笑道:
“你小子快回家吧!”
“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不过...今天还算比较靠谱!”
周晓治点了点头:
“村长,大家伙儿,谢谢你们了!”
周晓治从心底记下了乡亲们的这份恩情。
他也在心底默默地发誓。
此生,一定要带着乡亲们致富奔小康!
望着周晓治离去的背影,大家伙儿一阵阵唏嘘。
“村长,这货今天有些不正常啊?”
“是啊,难道他憋着大招?”
“肯定想暗地里使坏!”
“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
黄广芹瞪了大家一眼,嘴角上扬:
“可老话又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大家伙儿挠挠头笑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周晓治能不能“浪子回头金不换”。
而是觉得今天能一起救下薇薇这孩子,真的很开心。
也希望薇薇这小丫头能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可千万别再被周晓治打了!
话说回来,重生后的周晓治又怎么会忍心打周薇薇呢!
疼都来不及!
他在周薇薇的身后一直跟着,一双眼睛里全是柔情和愧疚。
这个丫头没有喊自己“爸爸”,他觉得也很正常。
谁叫他以前太混蛋了呢?
还有大哥周晓齐,也不爱搭理自己。
这些都不怪他们。
正想着,眼前的茅草屋再次出现在周晓治面前。
一个人影一直守在门口。
“薇薇!”
“薇薇!”
守在门口的周晓果看到了周薇薇,顿时高兴地朝着屋里喊道:
“雨蓝姐!”
“薇薇回家了!”
茅草屋里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周薇薇马上迈着小短腿跑了进去。
“妈妈!”
“妈妈!”
看到艾雨蓝苍白的脸,周薇薇担心极了。
“薇薇,妈妈没事儿。”
艾雨蓝虚弱地说道。
她甚至强忍着疼痛,半躺着伸出手捏了捏周薇薇的脸。
“妈妈,你饿不饿啊?”
周薇薇说着,竟从自己脏兮兮的小口袋里拿出来半个馒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递到了艾雨蓝面前。
开心道:
“妈妈,你看,我这里还有半个馒头。”
“你快吃吧!”
艾雨蓝的眼眶湿润了。
这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怎么偏偏就遇上了这种爹!
“哇,这就是妹妹和弟弟吗?”
床旁边放着一个用木架支起来的小床。
里面躺着两个熟睡的孩子。
周薇薇忍不住想要拉住妹妹和弟弟的小手。
但她还是缩了回去。
自己身上有些脏兮兮的。
还是算了吧。
“薇薇,快把这个喝了吧!”
正在这时,周晓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走了出来。
“姑姑,我...我不饿。”
咕噜咕噜……
周薇薇刚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晚饭。
说不饿是假的。
可是,周薇薇知道,家里已经没有米了。
喝了好几天的野菜糊糊了。
“薇薇快吃吧!”周晓果心酸地劝道。
“呜哇呜哇……”
“哇呜哇呜……”
正当周薇薇端起碗准备喝一点粥的时候。
两个孩子却哭了起来。
周薇薇赶忙将碗重新放下:
“姑姑,妹妹和弟弟饿了。”
“你吃你的,他们现在也吃不了粥!”周晓果心酸的看了一眼懂事的周薇薇,还是坚持把碗递给了她。
“大伯也没吃呢!”周薇薇说着向后面望去,她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
“爸爸也没有吃…”
但她说不出口。
周晓治也赶忙回头想把大哥拉过来。
却发现他已经走了。
而在门口的一个凳子上。
赫然放着一张大团结!
一张大团结也就是10块钱。
10块钱可能对于现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在1987年那个年代。
10元钱的价值远远大于现在!
当时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也才30~60块钱。
1987年4月27日发行的第4套币种。
最大的面值也才50块钱。
100块钱面值的直到1988年5月10日才发行。
这不由得让周晓治内心再次产生强烈的波澜。
父亲周六福,母亲穆珍芳。
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他们一共生育了4个孩子。
晓字辈。
齐家治国。
老大周晓齐,28岁,目前和爸妈一起在山上经营一片果园,由于不懂技术,收入甚微。
至于他们为何放着地不种,偏偏跑到山上去。
周晓治是知道的。
都是他惹的祸!
那些年,他吃喝嫖赌,喝醉了就去家里要钱、闹事!
父母亲被他气的有苦难言,身体也不好。
小妹还在上初中,学习也学不进去。
大哥周晓齐最终决定,带着爸妈到山上去,图一份安静,免得被他活活气死!
老二周晓家,在他6岁的时候,走失了,至今未找到,如果他还平平安安的活在人间,今年已经27岁了。
老三周晓治,23岁,在他两岁的时候,二哥走失,所以他其实对二哥并没有什么概念。
老四周晓果,15岁,正在上初二。
周晓果之所以比周晓治整整小了8岁。
是因为,自从二哥走失后。
父亲和母亲十里八乡都找遍了。
甚至,县里和省里也都跑了好几个来回。
但都没有发现周晓家的影子。
为此,爸妈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一位算命的先生说。
他们必须还要生一个。
因为“齐家治国”。
少了一个人。
这个“家”就不完整了。
如果再生一个的话。
那么老二肯定能找到。
或许某一天他自己就会回家了。
这才有了周晓果的由来。
其实周晓治知道,后来果真如算命先生所说的。
周晓家的确找到了。
但却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找到了自己的二哥。
在前世的后半生中。
他和二哥的关系比较好。
因为其他人都知道自己的底细。
也知道自己害死了老婆和三个孩子。
但二哥毕竟没有和自己一块生活过。
所以怨气相对少一些。
想到这里。
周晓治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这一辈子。
一定要尽快按照前世的记忆,寻到二哥的踪影。
让这个家早日完整。
让爸妈不再伤心难过。
同时他也意识到。
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周晓果熬的粥。
肯定是她从家里拿来的。
艾雨蓝身体虚弱,也没有什么奶水。
面对营养不良的妻子、女儿以及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周晓治心里非常难过。
而正在这时。
艾雨蓝努力地坐直了身子,小声道: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她回头望了一眼小床上的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寻找好人家送出去!”
艾雨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语气异常冰冷,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周晓治有些惊讶。
周薇薇听到艾雨蓝说的话后,马上放下手中的碗。
她有些内疚地说道:“妈妈,我...我是不是抢了妹妹和弟弟的...粥?”
艾雨蓝心疼地摇了摇头:“薇薇,这和你无关。”
周晓果更是直接问道:“雨蓝姐,为什么呀?”
周晓果刚说完,却又自问自答道:
“我明白了!”
“你是怕这个人渣把孩子卖掉吧?”
“找个好人家总比被他卖掉好!”
“而且,咱们家实在是太穷了,家里的一切都被这个人渣败光了!”
周晓果的每一句话。
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针。
把周晓治的心扎的全是窟窿。
艾雨蓝没有再看周晓治。
她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决定!
“妈妈,不要把妹妹和弟弟送人,好不好?”
“你看他们多么可爱呀!”
周薇薇说着,泪水顺着脸颊默默的流淌着。
艾雨蓝又摇了摇头,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周薇薇知道妈妈已经下了决心,再求无用,她马上扭头看向周晓治。
这一次。
她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上前一把拉住周晓治的手,近乎哀求道:
“你不要把妹妹和弟弟卖掉好不好?”
“以后...以后我少吃饭!”
“省下来给妹妹和弟弟吃!”
周薇薇话音刚落。
“啪啪啪!”
一阵阵扇耳光的声音骤然响起。
周薇薇下意识地躲避。
“你!”
“你为什么打薇薇!”
艾雨蓝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对着周晓治愤怒的吼道。
但下一刻,她却愣住了。
周薇薇并没有挨打。
周晓治的脸上却有血红的耳光印迹。
“雨蓝!”
周晓治目光坚定,郑重道:
“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卖掉的!”
“我之前说的都是违心的话!”
“目的就是怕你在紧要关头放弃了活下去的勇气!”
周晓治的话让艾雨蓝有些恍然。
她分明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一种真诚和坚决。
只是刹那间,她又摇了摇头。
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渣到底了。
又怎会改变?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决定了!”
“明天我拜托隔壁的王大婶,去帮两个孩子寻个好人家!”
而这一次。
艾雨蓝说完这句话之后。
余光忍不住撇向周晓治。
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静默。
周晓治陷入沉默当中。
他在悔恨。
悔恨自己愣是把一个柔弱的姑娘逼成了现在如此决然的样子。
“你快说话呀。”周薇薇上前一步,开始摇起周晓治的手,目光里全是祈求。
“雨蓝,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也从来不会怪你。”
“这是我自作自受。”
“但你放心,我有办法养活你们娘四个!”
艾雨蓝低声道:
“怎么养活?”
“难道就靠你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
“我有办法!”
周晓治说完,扭头从茅草屋里走了出去。
他来到厨房。
开始烧热水。
“雨蓝,用生姜水泡泡脚吧!”
“晓果,锅里还有一些热水,你和薇薇也一起洗一下。”
虽然现在已经快到6月份了。
但夜晚的温度也就只有十来度而已。
更何况,艾雨蓝因为生产耗费了大量体力。
望着周晓治手中的洗脚盆。
艾雨蓝有些恍惚。
这个人渣今天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又要忽悠自己,问自己要钱?
可是。
自己哪里还有钱?
周晓治说着就要上前扶起艾雨蓝。
“不要碰我!”
艾雨蓝冷声道。
她也想清楚了。
以前都是太怕这个人渣了,以至于让他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在这场婚姻里让自己逐渐失去了话语权。
变成了这个人渣泄愤的工具!
但从今天起。
我艾雨蓝要为自己而活。
为孩子们而活。
死都不怕。
还怕这个人渣吗?
“好吧…你自己来,小心水烫哈。”
周晓治向后退了两步,他不想激怒她。
“请你出去,这间屋子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不能进来。”
“好,有事儿你就叫我。”
周晓治默默的退出了茅草屋,来到了旁边的厨房里。
艾雨蓝:???
以往只有他撵她们娘俩儿出去的份儿。
哪有像现在一样,对自己说的话百依百顺?
难道,他真的变了?
“雨蓝姐,你还是泡一下脚吧。”
“你身上冰凉,千万别生病了。”
周晓果一边扶起艾雨蓝,一边耐心的劝道。
“嗯…”
艾雨蓝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她双脚没入水中时。
从脚底传来的温度瞬间温暖了全身。
艾雨蓝感到身上一下子热乎了起来。
疲惫和虚弱感也减轻了几分。
她望着小床上的一对儿女,心里默道。
“别怪为娘心狠,你们寻个好人家,说不定比这里过得要幸福!”
同时,她心里不知为何为又升起一丝希望?
这种希望不知道来源于何处。
但似乎和周晓治有关……
在这种困惑中,艾雨蓝抱着周薇薇睡下了。
周晓果也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铺了块纸盒子。
她有些不放心艾雨蓝。
再说。
她的初中也不一定能继续读下去,家里已经家徒四壁。
望着茅草屋里的煤油灯熄灭了。
周晓治长舒一口气。
他蹲在厨房里。
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重生而来。
他并没有系统。
也没有金手指。
但他却欣喜的发现。
自己前世花费大力气编制的《村志》《县志》和《省志》。
可不就是金手指吗?
由于上一世反反复复研读这些资料。
他早就对这里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事情烂熟于心。
也许自己重生而来,很多事情发展的轨道会发生改变。
但也不影响他对眼下最基本的判断。
换个角度角度来看。
放在当下,这个金手指类似于“预见未来”能力!
不过。
周晓治也清晰的认识到。
目前这些还暂时用不上。
如何让一家五口吃上饱饭。
才是最急切的任务。
对有着多年野外求生的他来说。
搞些吃的还不至于难倒他。
一念至此,周晓治开始分析起来。
这个村子之所以叫小河圈村。
是因为在很久之前,村子四面全是河。
几乎被河所包围。
故此得名。
当然,四条河的流向不尽相同。
并没有交汇。
其中有一条河叫长河。
简单的说,就是连接长江的道河。
因为连接长江,所以河里鱼虾资源比较丰富。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钓鱼!
钓最贵的鱼!
时间很紧,明天必须给艾雨蓝搞到吃的,孩子才能留下来。
说干就干。
他开始制作鱼钩。
制作鱼钩最好用大头针。
大头针的硬度较好。
不至于被鱼掰弯,导致到嘴的鸭子飞了。
可是!
厨房里哪有什么大头针?
茅草屋里倒是有。
不过艾雨蓝对他下达了禁入令。
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皱眉时。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周晓治在家吗?”
周晓治赶忙站起来,一下子就听出来来者何人。
儿时的玩伴牛大力!
说起牛大力。
他心里很愧疚。
这个和他从小一起光屁股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兄弟。
看到他误入歧途后。
屡次劝说他改邪归正。
可当时他被那些狐朋狗友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内心。
怎会听从他的劝说?
甚至,有一次因为牛大力劝阻他去镇上打麻将。
他还把牛大力狠狠的锤了一顿。
屡次劝说无果后。
牛大力也渐渐和自己断了联系。
分道扬镳。
他现在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大力兄弟,我在家。”
周晓治把门打开了。
牛大力看到周晓治时,浑身感到不自在。
“大力兄弟?”
他居然叫我“兄弟”?
牛大力其实是来赔罪的。
他从村长那里得知,今天晚上周薇薇掉入的那口枯井。
就是自己两年前偷偷打的那一口!
谁曾想到,就是这口井差点害死了周薇薇!
当听说这件事情之后。
他有些后怕。
便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周晓治拳打脚踢的准备。
谁叫自己犯了一个如此严重的错误呢?
要是当初这口枯井上面压的不是木板,而是一块石头。
或许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果然,他看到周晓治抬起了右手。
算了,就让他打两下吧!
谁知,周晓治直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这…?
“兄弟,外面有些冷,进来说话!”
牛大力:???
难道是进去开揍?
“周晓治…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薇薇掉进去的那口井正是我打的。”
“你说吧,要赔多少钱?”
既然他不打自己,那肯定就是要钱的。
否则这也不符合周晓治的性格。
“好吧,大力兄弟,我也就不客气了。”
牛大力点了点头,暗道。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这货要狮子大开口了!
而下一刻。
牛大力更加懵逼了。
“大力兄弟,你家里有大头针和钳子吗?”
牛大力的脑袋有些短路。
“什么东西?”
“大头针和钳子?”
周晓治殷切的点了点头,目光中甚至还有一丝恳求。
这令牛大力更加疑惑了。
这货不打人,不要钱。
却要大头针?
“我家有大头针。”牛大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算了。
只要这货不讹自己。
那就谢天谢地了。
“大力兄弟,那我想问你借几根大头针可以吗?”
“是不是给了你大头针,今天这件事儿就翻篇儿了?”牛大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周晓治当然知道牛大力说的是什么事儿。
“大力兄弟,这其实并不怪你,你两年前打的那口井也是为了给咱村灌溉稻田!”
“而且,薇薇命中注定这个劫难,话说回来,我其实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牛大力不知道周晓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如果薇薇掉入别的老井中,很有可能存在塌陷的危险,绝对不会像今天晚上如此顺利的把薇薇救上来!”
“你居然是这样想的?”牛大力有些震惊。
这完全不符合周晓治的性格呀。
平时你要给他讲道理。
他就会给你讲拳头为什么这样硬。
你要是给他讲武力。
他就会直接给你耍赖,躺在地上撞死,满嘴“仁义道德”。
“好,大头针我明天给你送过来,送一盒吧!”
“时间不早了,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牛大力扭头就要走。
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人渣待在一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大力兄弟,等一下。”
牛大力:???
“怎么了?”
“难不成你反悔了?”
周晓治摇了摇头:
“明天恐怕来不及,我想拜托你现在就去家里拿好吗?”
“另外,雨蓝身体还很虚弱,我怕她有事叫我,所以我不方便跟你回家拿。”
“还是辛苦你跑一趟…”
“行吧!”牛大力长出一口气,快步向着家中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整盒大头针,10根。
还有一把钳子。
“谢谢!”
周晓治正要关门,牛大力却并没有打算走。
“周晓治,你拿这些针干什么?”
很显然他有些不放心。
万一这货拿这些针去扎艾雨蓝和孩子呢?
他记得有一次。
村里传开了一件事情。
周晓治问艾雨蓝要钱。
艾雨蓝没有答应。
他就拿针扎艾雨蓝的手指!
简直就是畜生!
“我拿这些针是想做一些鱼钩。”周晓治也不瞒着。
“鱼钩?”
“那你不介意,我来看看你怎么做吧?”
鬼才相信他会做鱼钩!
要是能做出来他就生吃了!
周晓治敞开了大门:
“那要不我们一起做?”
二人走进厨房。
周晓治拿起一根大头针,开始放在火上烤。
等大头针烤到透红的时候。
他马上用钳子把大头针掰成鱼钩的模样。
第1次并不会掰成功。
毕竟针从火里拿出来很快就会冷却了。
但他并不着急,又把半成品的鱼钩放在火里重新烤。
如此往复数次。
一个鱼钩就做出来了。
周晓治还特地把鱼钩的钩尖儿往里掰了掰。
相当于后世鱼钩的倒刺。
“周晓治,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这个鱼钩就成了?”
周晓治摇了摇头:
“这只是第一步,这个时候的鱼钩还比较脆弱,很容易被大鱼掰直。”
周晓治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将鱼钩放在冷水里。
“这个叫淬火,只有把它放在水里,鱼钩才能更加坚固,不容易变形!”
“不信你试试。”
周晓治把鱼钩从水里捞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牛大力的手里。
牛大力望着由银色变成黝黑色的“大头针”。
有些惊奇。
他用力的掰了掰,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你可真行。”
“我估计10斤8斤的鱼肯定跑不了!”
周晓治又起身从院子里找来一些尼龙线。
他左试试右试试,这些尼龙线还是太粗了。
“这个线不行,穿不进去。”
“我家里有细一点的尼龙线。”
周晓治这时候才想起来,牛大力的老爸是一个木瓦匠。
平时就有一些上好的尼龙细线来标注位置。
不等周晓治开口,牛大力已经跑远了。
“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
望着牛大力一蹦一跳的样子,周晓治嘴角上扬。
他感觉和牛大力的基友情,似乎又回来了。
“小心跑,别扯着蛋!”
不一会儿,牛大力就兴冲冲的回来了。
说实话,他比周晓治还感到期待。
他想知道,这副钓组究竟能不能钓到鱼?
而且,哪个男人骨子里不爱钓鱼?
周晓治将细细的尼龙线穿入鱼钩的孔里,拉出来一大截。
又把线对折,左手捏住线和鱼钩的钩柄。
右手开始在钩柄上一圈一圈的缠着。
“绑鱼钩一定要牢固,否则钓上大鱼了,鱼钩没有掰断,鱼钩却脱了线,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绑了五六圈之后,周晓治又把线头穿入因为尼龙线对折而行成的一个小套子里。
右手则是稳稳的拉住尼龙主线。
嘴巴咬住线头。
同时用力一扯。
鱼线就漂亮的绑在了鱼钩上。
“周晓治,你可真行!”
周晓治偷偷的白了一眼牛大力。
这货平时也就两句话。
“你可真行!”
“这样不太好。”
虽然他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威猛。
长期从事农活。
一身的腱子肉。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性格其实蛮温和。
否则当初也不会被自己按在地上揍来揍去了。
但周晓治哪里知道?
牛大力要不是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
怎么肯被周晓治压在身下暴打?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钓鱼?”
“你要钓什么鱼?”
“用什么鱼饵?”
牛大力就像一个小孩子般兴奋的连续追问。
周晓治会心一笑,索性卖起了关子。
他也想趁机和牛大力修复破裂的友情。
“在钓鱼之前,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泥鳅!”
“泥鳅?”
牛大力又是一脸懵逼。
“那玩意儿地里多的是,要它干啥?”
在这个年代。
谁家地里还没有几斤泥鳅?
但为何大家不肯吃它呢?
因为泥鳅有一股腥臭味。
要想把泥鳅做好。
非得起锅多放油不可。
可是。
谁家会舍得放油?
“我现在就去挖泥鳅,你去不去?”
“去!”
周晓治一边烤着竹竿,一边问道。
凌晨12点。
二人挖了半桶泥鳅。
幸运的是。
虽然今天晚上前半夜的月光被乌云遮盖了。
而如今的月光却有些皎洁。
“我们现在去哪里钓鱼?”
“去长河吧!”
牛大力有些困惑。
“去长河?”
“旁边就是长江,江里的鱼肯定大!”
“咱为啥不去江里钓?”
周晓治冲着牛大力笑了笑。
当然,这个年代的确可以在江里钓鱼。
而且还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他毕竟是重生者。
他知道一个理念。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长江必须要大保护。
才能让子孙后代看到没有被污染的滚滚江涛。
“长河的鱼也不少,再说,这大半夜的去江里钓鱼,有些危险。”
“行吧,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钓什么鱼了吗?”
周晓治神秘一笑:
“当然是钓最贵的鱼了。”
“你说的难不成是鳜鱼?”牛大力也不傻,一下子就猜出了周晓治要钓的鱼种。
进入80年代之后,市场价格逐渐放开搞活。
鱼也是其中的一大流通品。
一般鱼类,一块钱一斤。
和猪肉价格差不多。
江汉一带比较有名的武昌鱼,也才卖到1块3毛6一斤。
鳝鱼1块5一斤。
说到这里,有人会问了。
那为啥不搞鳝鱼?
不得不说,鳝鱼可不像那些小说里说的,谁都可以搞到!
而且,作为重生者。
别人都喜欢搞鳝鱼,你也搞鳝鱼。
是不是很没有逼格?
三斤以上个头的草鱼,也仅仅只卖1块4分钱一斤。
鲫鱼,8毛4分钱一斤。
即便是如今被人们抬上神坛的刀鱼。
价格和草鱼是一样的。
但鳜鱼就不同了。
单价达到两块钱一斤!
自古以来。
鳜鱼一直就是我们国家特有的淡水名贵鱼类。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说的就是它。
鳜鱼肉质鲜美,无肌间刺。
清蒸也不费油。
深受大家喜爱。
但这货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不好进行人工繁殖。
至少在这个年代,是这样的。
据周晓治回忆。
直到70年代末,专家才突破了鳜鱼人工繁殖技术。
80年代中期,才在南海、顺德一带开展鳜鱼人工养殖试点。
所以,这个年代市场上卖的鳜鱼,基本上都是天然捕捞而来。
但捕捞鳜鱼有很大难度。
它们特别喜欢待在石头缝里。
即便出来觅食。
也是行踪不定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长河岸边。
周晓治二话不说,拿起一个西葫芦瓢,从桶里把泥鳅挖出来一些。
然后就开始往水里撒。
“你这是?”牛大力不解道。
“打窝。”
牛大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能用这玩意打窝子?”
“泥鳅不跑吗?”
周晓治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泥鳅还真不跑,它们就在附近活动!”
周晓治拿起一块破抹布包住一条泥鳅,防止泥鳅打滑。
然后他又拿起鱼钩,从泥鳅的背上穿过。
“穿泥鳅的时候要注意,一定要从它的脊背上方穿过,这样泥鳅不仅跑不掉,还能保持它的活性!”
“泥鳅会在水里以风骚的泳姿游来游去,吸引鳜鱼的注意!”
周晓治抬头看了看天色,继续说道:
“这个时间点,也是鳜鱼出来觅食的窗口期。”
周晓治一边整理线组,一边又在钩子的上方20厘米处,绑住了一颗小石头。
类似于后世钓鱼的滑铅。
但现在可没有那个条件。
“绑住这个小石子,我们可以把线组抛的稍微远一点。”
“据我所知,这块水域下面有很多废石头吧?”
牛大力点了点头。
前些年,村里的确把很多废石头填在这里。
周晓治做好了线组,向前方抛去。
尼龙绳的末端,连着一根竹竿。
竹竿不长,顶多也就是五米。
但一定要截取竹竿的上部。
竹子的头部一定要非常细。
类似于后世的筏竿。
牛大力有模有样的学着周晓治的动作,也把手中的线组抛了出去。
“周晓治,就这样?”
“那我怎么知道鱼咬没咬钩呢?”
周晓治指了指竹子的头部。
“当竿梢有节奏的上下点头,就说明鱼上钩了。”
“而且鳜鱼吃口比较猛,咬口比较死,一会儿有鱼上钩的时候,会有大幅度的摆动。”
牛大力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很兴奋的说道。
“三哥,你快看!”
“我这是不是有鱼上钩了?”
周晓治突然一愣。
他并非是因为牛大力说的有鱼上钩了这句话。
而是那句——“三哥。”
牛大力亦是有些恍然。
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以前都叫周晓治“三哥”。
因为周晓治排行老三,同时又比牛大力年长一岁。
周晓治笑道:
“哪有这么快!”
“你仔细看,那是风吹的。”
“竿稍要有节奏的摆动,才是鱼咬钩的迹象。”
二人相互望着傻笑了起来。
风有些冷。
他们却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那些深埋于内心深处的美好友情。
仿佛一点一滴的在苏醒。
“快看,这就是鱼咬钩的迹象!”
周晓治兴奋地指着自己的鱼竿竿稍说道。
“那你快提呀!”牛大力比周晓治还要兴奋。
周晓治赶忙握紧手中的鱼竿儿。
一条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竹竿的腰部因为鱼的拉扯,近乎快触到底了。
“这条鱼不小!”
周晓治感受了一番之后,觉得可以直接提。
飞鱼!
他慢慢的提起手中的竹竿,用巧劲儿一下子将鱼飞上了岸。
可别小看竹竿。
它的韧性和腰力。
比后世那些专业的鱼竿还要好一些。
“哇,这条鳜鱼得有5斤上下了!”
牛大力一脚踩住了鳜鱼,然后用破布把它紧紧按住。
放在了鱼桶里。
“你的也有鱼咬钩了!”周晓治指着牛大力身后的鱼竿,兴奋道。
牛大力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提起鱼竿。
果然是一条漂亮的斑鳜。
鳍背侧棕黄色。
腹部白色。
身上布有不规则的斑点。
牛大力刚要兴奋的徒手去抓鱼。
“小心,不要用手抓!”
“会被刺伤的!”
周晓治赶忙阻止道:“鳜鱼身上的12根背鳍刺,3根臀鳍刺,2根腹鳍刺都有毒腺!”
“要是被它们刺伤了,轻则肿痛,重则发热发烧,严重的可能还需要去医院!”
牛大力心里一惊,赶忙把鱼甩上岸。
“三哥,你可真行!”
“你咋懂得这么多?”
牛大力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困惑。
周晓治啥时候研究过鳜鱼?
他以前可都是热衷研究怎么样才能推倒胡啊?
虽然很困惑。
但牛大力还是很高兴。
周晓治终于和以前一样了。
二人你来我往,鳜鱼一条一条接着上。
期间还钓到过两条翘嘴和一条黑鱼。
两个大水桶已经满了。
周晓治数了数,一共有11条。
要不是期间放走了怀孕的母鱼。
可能还会更多。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4点。
“我们今天就钓到这里吧,咱们还得赶到镇上去卖鱼!”
小河圈村位于路口镇。
从村里到镇里大约有二十里。
幸运的是。
路口镇位于县城边缘。
换句话说。
就是后世所说的郊区。
但即便是郊区,距离县里也有30多里。
出行方式非常简陋。
传递消息,基本靠吼。
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按不起电话。
有事儿也就是发个电报。
每个字7分钱。
如果想装个电话。
企事业单位要1500~2000块钱左右。
个人住宅电话要相对便宜一些。
但也要1200块钱左右!
这个年代也没有公交车。
大部分人会选择徒步出行。
如果要拉货,则会有地排车、驴车或者独轮车。
条件好一点的。
则会买上一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
不过这个自行车86年年底才上市。
大家可能也会买凤凰牌自行车。
要小300块钱。
87年的300块钱是什么概念?
1987年我国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才1000块钱。
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500块钱。
也就是说狠狠干上一年。
只能买两辆自行车。
条件再好一些的会买上一辆摩托车。
但摩托车也只有万元户才能买得起。
一辆普通的摩托车得需要8000到1万块钱左右。
小汽车更别提了。
小汽车在当时是特别昂贵的存在。
所以这个年代在马路上看到的小汽车不仅数量极少。
而且车型就那么几款。
比如红旗770,上海牌sh760,吉普212。
至于桑塔纳。
这是在1985年才出现的。
这些交通工具是周晓治目前所不能考虑的。
所以他最终决定,二人还是徒步去镇里卖鱼!
步行二十里,成年人大约需要3个多小时。
当然这是按后世的计算方法。
在这个年代。
大家步履都很矫健。
即便是拉着货。
估计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虽然周晓治并不想把这些鱼卖给镇上鱼贩子。
他们肯定会狠狠压价。
但时间紧迫。
他必须将手中的鱼换成钱。
“对了,三哥,这些鳜鱼可不好活呀!”
“咱如果拉到镇上,说不定就都死了!”
周晓治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小子很不错,这都能想到。”
“镇上的鱼贩子也是把鱼送到县里的高级招待所,死鱼肯定不值钱!”
牛大力紧张道:“那咋办?”
“我们可以采用弓鱼术!”
“弓鱼术?”
“不错!”周晓治解释道:“鱼经过弓鱼处理,冬天的话可以存活4~5天,夏天可以存活1~2天!”
周晓治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行动起来。
他首先用绳子将鱼嘴和与肛门下半部分固定起来,使鱼呈弓形状。
“这样绑鱼的目的是让鱼的嘴巴最大化的张开,另外它的腮部也完全裸露出来,可以呼吸到最大的氧气!”
“这样做我虽然不能保证它能活个一两天,但是两三个小时还是可以的!”
牛大力猛地拍了一下周晓治的肩膀:
“三哥,你可真行!”
二人立刻行动起来,把10余条桂鱼全部做成弓鱼状。
周晓治又在河边砍了两根木头,当作临时扁担。
二人把鱼全部挂了上去。
周晓治还顺手把两个空水桶一并提着。
“时间耽误不得,咱们赶紧出发吧!”
路途虽然遥远,两道身影却有说有笑。
青春奋斗的气息,就连路上两边的花朵。
也在凌晨的雨露中悄然绽放。
前方出现一块牌匾。
“首号鱼坊。”
周晓治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老板还挺自信的!
“咱们把鱼解下来,放在水桶里!”
周晓治一边交代着一边解开鱼身上的绳子。
他这样做的目的。
一来,不想让对方知道弓鱼术。
虽然弓鱼术早在乾隆年间就有了。
这些鱼贩子估计也听说过。
但作为鱼贩子,谁还稀罕用这个技术?
一车就拖走了。
二来,他想给对方造成一种假象。
牛大力虽然不知道周晓治为何这样做,但还是麻溜地配合着。
“老板,你这里收不收鱼?”
当一位正在刷牙的中年男子看到二人时。
口中的白沫直接吐了出来。
我靠。
这是什么造型啊?
拿着扁担提着水桶就来了?
再往里一瞧。
好家伙!
这两个小伙子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多肥大的鳜鱼?
大的估计得有5斤了。
小的也有一斤多。
但桶里为啥不放水啊?
两个傻逼!
“鳜鱼当然收了!”
“但这个鱼活着的时候很值钱,死了可就不值钱了!”
老板说着又扭头开始刷牙。
很显然,他以为这些鱼都死了。
“老板,我们这个可不是死…”牛大力刚要说话,周晓治赶忙摆了摆手,对着老板问道:
“老板,请问您贵姓?”
“涂!”
“涂老板,这些我们还真不知道,我们还以为死鱼和活鱼一样值钱!”
涂金钱扭头不屑的撇了一眼周晓治:
“你们肯定懂得不如我多,我干这一行可得几十年了!”
“是是是!”周晓治的态度更加卑微,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道:
“还想请涂老板指导一下,活的鳜鱼能卖到多少钱一斤呀?”
“活的差不多要1块5一斤了!”涂金钱话锋一转:“死鱼我这里也收,不过价格也就5毛钱一斤!”
“真黑!”牛大力愤愤不平的怼了一句。
“你说我黑?”涂金钱不悦道:“我涂金钱做生意可是讲究诚信二字,做的是良心生意!”
涂金钱?
周晓治突然有些想笑。
这名字起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还良心生意,哈哈哈。
周晓治立马解围道:“涂老板你误会了!我兄弟的意思是说,这晚上月亮好好的,怎么到了早晨就变成阴天天了,还有些黑!”
周晓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从心里却感谢这天气。
要不然涂金钱也不会看不到这些鱼,正在张着嘴巴呼吸?
涂金钱?
应该是“涂瞎子”吧?
涂金钱听了周晓治的解释之后,抱怨了一句:“谁说不是呢,这鬼天气,说变天就变天!”
周晓治的眼神突增一抹狡黠。
那我接下来就要变天了!
“涂老板做生意讲究诚信二字,可是说话算数?”
“那肯定算数,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成为镇上行业老大?”涂金钱完全不知道,他已经掉进了周晓治的坑里。
“好,那我这些鱼就按涂老板说的,以1块5一斤的价格卖给你吧!”
“什么?”涂金钱哀怨的回过头:
“你们是不是耍我?”
“都说了这些死鱼5毛钱一斤,爱卖不卖!”
“可我要说它们是活的呢?”周晓治随即抓起一条鱼,直接丢进了一旁的水池子里。
这条肥硕而又健壮的鳜鱼,遇到水的那一刻。
猛地一下子扑棱起来。
要多生猛有多生猛!
这下轮到涂金钱懵逼了!
难道刚才看错了?
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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