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兔收光，四方街的夜市也从喧哗热闹逐渐变得宁静，大昭的京城将马上迎来崭新的晨曦。
商滢与褚玄已经离开了屏楼，二人在空无一人的蒙蒙天色中并肩而行。
事情顺利结束！商滢通过系统看见褚玄的兴奋态直接上升了10％，她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边去了。
褚玄看着欢悦的商滢，目光缓缓凝在她身上，最后道：“商小姐，朕还是很好奇你一个闺阁小姐为何会半夜出现在屏楼。”
商滢志得意满瞬间石化崩塌。
［急！被揣着八百个心眼子的男主审问，撒什么谎才能糊弄过去？］
系统直接装死。
“商小姐？”褚玄再次提醒。
“啊？啊我出现在屏楼是因为我半夜离家出走了！”商滢嘴巴比脑子快，一瞬之间脱口而出。
褚玄凉凉地看着她，一副“编，你继续编”的样子看着她。
没想到商滢开了个头，忽然就福至心灵越说越顺口：“黄、皇上，您也知道臣女命运坎坷，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随着您回到京城，本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来，没想到……”
“没想到回到家以后，前有族中长辈一口咬定我一路逃亡名声污损，逼着我去青云观剃发静修；后有下人受人挑拨利用，到处散布臣女委身于人的谣言……”
“这家待我凉薄至此，臣女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便半夜翻墙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
漂亮！倒打商家一耙！
哈哈哈哈哈姐他娘的就是个天才！这么完美的理由都让我想到了！还有谁！
商滢把这辈子悲伤的事全都回忆了一遍，才稳住不在褚玄面前笑出声来。
偷瞄某人一眼，很好，他脸色果然变了。
褚玄道：“所以你悲痛离开之前还不忘找十个英武壮汉相伴？”
“啊？”
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商滢差点破功，硬着头皮道：“呃……这、这怎么就不行呢？”
某人的脸色黑如锅底。
此时装死系统惊叫起来：【褚玄的兴奋态在极速下降！】
商滢急忙找补：“啊不不不皇上！臣女绝不是那个意思，臣女是害怕离开的旅途中遭遇不测，臣女很怕死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褚玄这才轻轻瞥了她一眼，兴奋态终于趋于稳定。
但是褚玄还是没放过她，又紧接着问道：“那商小姐又该怎么解释对今早这场奸贼交易了如指掌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商滢实在是没有心力应付褚玄了，干脆随口胡诌：“皇上，臣女就是到处瞎逛无意间看出了一些破绽。臣女好歹也是世家出身，面对乱贼祸国岂能袖手旁观？”
褚玄那质疑的神色又浮现上来了。
商滢索性不看他，摆烂道：“不信算了，您最好自己去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再派一堆暗探监视臣女十天半个月的，这比臣女说什么都强。”
褚玄颇为赞同：“没错，朕一定会这么做的。”
商滢拳头都硬了。
［我看他小子就是玩不起！］
【算了算了，商姐看我面子别和他计较了。】
［你滚！你连个屁都不算！］
好在商滢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过了会儿她又颠颠跑去问褚玄：“皇上，臣女也有个问题。”
褚玄负手道：“说。”
“去甲字二号房会见李朗、拖延时间这种要事您为什么会选择让臣女来？您明明有这么多精明的护卫啊，难不成您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臣女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有某些特别之处，”褚玄沉吟道。
商滢双眸一亮，尾巴都摇起来了。
“朕这回不光是在套话，很重要的是要让李朗看穿假阿保大人的身份，让他明白真正的阿保大人是与朕合作，以便李朗日后想尽办法传信给自己的下支，让他们停止与钋国合作。”
“朕思来想去只有你才最能搞砸与李朗的会话，能成功又自然地让李朗看穿你的身份。毕竟朕的护卫们可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说话严谨周密，李朗这蠢东西只会深信不疑，沾沾自喜，哪有后来的好戏看？”
商滢脸一垮：［我怀疑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骂我特别蠢。］
系统：【别怀疑，他就是这个意思。】
商滢闷头踢路边的小石子儿，心里把褚某人骂了八百遍。
却没想到褚玄忽地缓了声道：“朕知道李朗不会武功，而且朕安排了应钟护你周全，不会让你以身试险。”
他的声音落在半明半暗的天色里，居然显出几分疏风朗月的味道。
这家伙总算说句人话了。
商滢不敢真和这位爷闹掰，见他给个台阶立马就顺着下。
她蹦蹦哒哒跟在他身边：“皇上，护卫派给臣女了，那您呢？”
褚玄低头看一眼她有些跟不上的小短腿，放缓了脚步：“朕也很顺利。”
“嘿嘿，那您今天是不是很开心？”
“算是。”
“那您怎么不笑啊？来你现在就笑一个给……咳咳，臣女是说皇上您记得没事多翻翻臣女给您精心编制的《冷笑话大全》。”
“……”
见褚玄沉默不语，商滢眯起眼审视他：“您有没有把它丢掉？”
褚玄轻咳一声：“没有。”
商滢不信，坏笑凑近他：“哼哼，当真吗？”
她凑得太近了，独属于女孩子的温和馨香随着刚起的晨风扑面而来。
褚玄微微退后一步，但抑制不住自己发烫的耳尖，好在面上仍保持着一派正色。
他看着她道：“当真。”
商滢来不及说下一句，褚玄已抢先开口：“商小姐，朕已经将你送到南平王府了，朕总不能看着自己的旧臣之女流落街头，请回吧。”
嘿，真到家了。
商滢又不是真的要离家出走，大好的摆烂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她干脆地道了谢，大步迈进王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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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玄看着商滢回去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应钟刚准备催马，忽地听到褚玄的声音从后传来：“商小姐的那本《冷笑话大全》呢？”
应钟忙回道：“按您的吩咐，臣已经丢进废纸篓里了，明天会有专门的宫人拿去焚烧掉。”
马车里的声音顿了顿：“捡回来。”
应钟立刻点头遵命：“好，臣明天就命人销毁……啊？您刚说什么？”
“朕说，”褚玄轻吸了口气，“捡回来，放朕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