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刍杀者:枭

Bad猩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刍,挥之,如镰割麦芒。杀,击之,即断生舍离。者,用之,乃持刃之人。削其束缚,斩其枷锁,刺其锋芒,劈其躁狂。有道是:「人无伦德即为魔,妖存善心皆神佛。自古正邪胜者定,公道是非他人说。」

主角:枭,盈盈   更新:2022-12-02 13: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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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枭,盈盈的其他类型小说《刍杀者:枭》,由网络作家“Bad猩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刍,挥之,如镰割麦芒。杀,击之,即断生舍离。者,用之,乃持刃之人。削其束缚,斩其枷锁,刺其锋芒,劈其躁狂。有道是:「人无伦德即为魔,妖存善心皆神佛。自古正邪胜者定,公道是非他人说。」

《刍杀者:枭》精彩片段

牛毛细雨续连天,黄泥似漆足难前。

昏鸦树梢啼空叫,茅封草长荒村间。

阴雨连绵,一个穿著蓑笠,手持弯曲破剑的剑客走在泥泞的村路上。

剑客看似加冠之年,眉宇如剑,面白颜俊,目如柳叶。

听着乌鸦[呱呱]的乱叫,剑客显得些许烦躁。

“哈~长寿村,应该就是这里吧~”

呼出一口白气,剑客自言自语道,随后进入村落中。

村落不大,都是用茅草与树木垒建,抬眼望去破败不堪,如不是塌陷的房屋内长出一人多高的野草,那真的就跟刚经历战争摧残一般。

虽然雨水让道路泥泞难前,但那明显的马蹄印,还是标记着,这座村落中近时有不少人流出入。

看一眼脚下已经湿透的草鞋,望了望前面较为明显的二层客栈,剑客叹了口气,继续缓步向前。

“再取一坛酒!”

“听说了吗,最近道上又冒出个雏,叫什么鸟…呃~记不得了”

“管他叫什么鸟!来~喝喝喝!”

“他奶奶的为什么要屠村呢,那我的钱该管谁要?”

还未进门,栈内嘈杂已然入耳,剑客掸掸蓑笠上的雨水,平步推门而进。

“李家村的娘们可真[咔…]”

本来喧闹的客栈,除了二层还有节奏的撞击声,一层此时落针能闻。

“酒来…你他妈谁啊?”

剑客望了望屋内一齐看向他的众人,礼貌性的摘下斗笠道:“请问,各位就是有名的[鼬狼]帮吗?”

“是又怎样”一名裸露上身,高约八尺的壮硕男子将海碗放下,顺便摸着腰间的大刀邪笑道:“请问这位小兄弟来此处有何贵干呀”。

来者并无戒心,眯眼微笑道:“有人雇佣鄙人,借取各位颈上人头一用”。

“借…借什么?”一位喝的有点晕的瘦子像是没听到一般问道。

“借各位的颈上人[嗖]…”一枚钢针被剑客咬在嘴中,而对面的瘦子眼中精明,动作保持在投掷的姿势。

大汉不说二话,直将大刀抽出,跳起砍向剑客!

剑客闪身一躲,避过刀砍,随手用曲剑在大汉颈上绕了一圈又插进剑鞘之中,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瘦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随手将披风一抖,数道银光射向剑客的同时,左手又将头上的髮簪投向剑客!

剑客虽然眯眼,但眼神犀利,将手中斗笠一推,来解瘦者银针。

[咻咻咻!]…[噹噹噹!]

而与此同时,二楼地板突然碎裂,[轟]的一声巨响砸向厅堂地面,灰尘中显现三位人影,一名全身赤红,不沾片褛的壮汉从灰尘之中显现,随手将左手中赤躶女人用力抛向剑客!

女人穿过木屑与灰尘,如一枚人肉炮弹,尖叫着飞向剑客。

剑客用斗笠挡住银针,右手三指握剑,腕抬眉目,双指夹住髮簪!看着袭来的人影顺势一劈,人影随即鲜血四溅变为两半。

“你是何人”。

壮汉形如罗刹,面如恶鬼,身高一丈有余,将右手另一名挣扎的女子直接掐死,看了看剑客脚边的人头,又看向剑客问道。

剑客掸掉肩上的碎肉,眯着的眼微微睁开笑道:“在下只是受雇于人,名字什么的~不提也罢”。

“是那些富商,还是胆小的地方慵官,又或是朝廷派来的妖兵”。

剑客无言,握了握手中的曲剑,并未回答。

此时屋内鼬狼帮众纷纷拔刀抽斧,而剑客只盯着那浑身赤躶的壮汉,未动分毫。

[砰!]“杀!”

壮汉大吼一声将右手中的女尸丢向剑客,随即大步冲向剑客!

瘦子利用桌上的碗筷当作暗器不断射向剑客,周围的匪众也齐齐拿着武器向剑客杀去!

[轟轰轰]的声音不断在剑客周围响起,刀剑斧叉各种兵器交织在一起时而清脆时而沉闷。

剑客耍的剑花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盾,将所有武器防住后反击,众匪犹如杂鱼毫无抵挡之力。

赤红壮汉抡起四周座椅砸向剑客,剑客虽持弯剑,但剑身虽弯尤利,如切糕般将袭来之物一切为二。

看剑客剑法缜密,且剑锋锐利,壮汉自知不能肉身应敌,直跑向一旁巨大箱柜边,双拳轰去,遂将柜门击烂,从中取出一柄长约一丈的长柄钉锤!

此时的鼬狼帮只剩壮汉一人,瘦子眉心还插着一支髮簪,剑客未动半步,而三步外满是残肢和碎肉组成的肉毯。

壮汉单手挥了挥,直接跳起又向剑客袭来!

[砰!嗡~]

金属交织后的声响如金殿回音一般,剑客只用破剑一挡,就轻松挡下壮汉全力一击。

而壮汉此时右手虎口爆裂,鲜血染顺着锤炳流淌着,可见剑客还未使全力,犹如戏耍一般。

壮汉内心惊诧不已!自知遇到[妖人],乃非凡人所能敌也!

剑客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壮汉说道:“还打吗?”

“好汉饶命!我愿降之”壮汉自知不敌便向剑客讨饶:“好汉可将我送予当地官府县衙换取赏金!”

“哦?”剑客有些好奇,随口问道:“敢问阁下的赏金为多少?”

“活的,白银三百两!”

“嗯…的确是个好买卖”。

壮汉释然一笑。

剑客却眼睛眯了起来继续道:“可惜了,但在下雇主却是要死的”。

[唰]

黑光一闪,硕大的头颅还保持着自信表情,翻滚到剑客脚边。

天晴了,落日嫣红,霞光如血,整场打斗仅持续了一盏茶时间,剑客翻着鼬狼帮的赃物打包,看到一双布靴,也不知哪家布商倒霉被劫,瞄着自己肮脏的草鞋,就便宜了自己吧。

骑上鼬狼帮的马匹,将二十多颗头颅装入麻袋,系在另一匹驮马上,随即走回来时的方向。

夕阳西下,乱葬岗中,一位龆龄之童在数座坟前依次跪拜。

坟上早已长出青草,男童双眼红肿,却已是哭过许久,他已经不知道在这等待了多少时日,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摞铜钱。

此时,余辉下,两马一人向男童缓缓走来。

“二十二文,二十二人,颅在驮袋,邀验正身”。

“你真的把他们杀死了!?”

剑客点了点头,下马将驮袋卸下递给了男童。

男童将头颅全部倒出,看到其中一颗,不知哪来的力气,气愤的拿着那颗头颅撞向坟前的石碑。

剑客不语,看着男童发泄,直看到男童将手中头颅撞烂,脑花四溅后伸出了手,男童将铜钱交予剑客,低着头对剑客道:“能不能再杀一个人”。

剑客双眼睁开,看着眼前被血污烂肉浸染的男童道:“可以”。

男童将手中仅剩的一文钱给了剑客道:“靖儿不敢自尽,但靖儿想陪阿爸阿妈…”

剑客无言,他明白男童的想法,也知道在这个[世道],孤独生存,可能要比死亡更痛苦。

日落月升,幽光照着新碑上二十三枚铜钱闪闪发光。


[天干灾年,地支祸连。

八王*1反天,神佛闭眼。

饿殍遍野,魍魉为乱。

兵皆匪患,妖行人善。]

东洲狂雨数月洪泛,西洲沙暴久旱河干。南洲飞蝗不留青绿,北洲瘟毒空村尸满。

大灾之年人如草芥,灾民断粮抢尸互食,人同饿鬼难以辨之。

加之鬼魅横行瘟疫肆虐。四洲*2八王齐报上天。

祭牛羊,祭战奴,祭赤子,祭皇亲。求风调,求雨顺,求灾结,求瘟解。

可天不开眼,如闻未见。

众王皆怒,毁寺堂,拆庙宇,断香火,除信道。言:[法归众用],[妖替仙罗],从此四洲无神佛!修大道者皆无果。

后又数十春秋,风水自生,空位自补,虽未如前,人皆习悉。

…………

次日辰时三刻,剑客牵着两马走在宽阔的石子路上,路边两侧都是由松木制成的各式商家店铺。

剑客所处亦是东洲[云城/松香都],乃是接壤南洲的必经之地,也因雨雾常多而为名,又因盛产[松香露],夏令时日照建筑还会发出淡淡松香,且叫:松香都。

城内大多以贸易木料及松珀等工艺品为主,人流多以商贩与镖行居多。

找到稍大的当铺,未卸驮马绑袋,剑客直接牵驮马进门。

片刻后,剑客轻身走出,掂了掂手中银两,手牵一马,缓缓前行。

不久,剑客在一客栈门前顿足,看着牌匾上的金色大字:[万贯客栈],随即将马牵到一旁的马厩,系在马桩后又从怀袋掏出豆豉喂给马匹,安抚后,剑客取下包袱转身进入客栈中。

客栈并没多少食客,相对喧闹的街道客栈内安静许多。

“请问是几位客官老爷?”店小二迎去问道。

“只在下一人”剑客回答道。

“来,爷里面请~[不必]…?”

剑客打断小二的话语,从怀中拿出一叠手帕,将手帕打开,里面是一块玉质腰牌,腰牌圆润通透,是由鸡血石打磨而成,面牌上还雕有图纹,图雕如[月下血枭],雕工精美,血枭栩栩如生。

剑客将腰牌递给小二,小二停止媚笑,恢复冷峻的表情示意剑客随他去。

两人走到柜台,掌柜是一位穿著素雅的美妇,女掌柜看了看小二递给她的腰牌,又看了看眼前的剑客,面无表情说道:“三楼[玄字叁號]房”。

随后将腰牌递还剑客,剑客点头接纳便抱剑向三楼而去。

到了客房内,剑客将包袱放于柜案,又将曲剑立于床头,自己则整理衣衫后脱靴盘腿坐于床上。

半个时辰后,[嗙嗙嗙~]的声音从客房外响起。

“进”。

店小二单手推门而进,将左手托盘中的酒食摆于木桌之上,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封麻纸信放在酒食旁,随口问道:“客官是否沐浴?”

“暂时无需,用时再麻烦你了”。

“客官抬举了,对小的可不必用[麻烦]二字”,说罢,小二便退出客房,随手将门关上。

剑客起身未看酒食,而是直接将麻纸信拿在手中,见纸上无字,便用一旁的酒壶浇了上去,片刻后字迹显现。

「丑时三刻,城东义庄,正门七敲,以辨来者,如问“取尸”,答曰“新死”」

看后,麻纸上的字迹逐渐被酒水晕成污迹。

剑客闻了闻酒气,一脸嫌弃,拿起桌上糕点,用舌尖沾了沾,随后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申时三刻,剑客下楼,日渐西落,挂灯添烛,此时客栈食客居多,闲聊喝骂不绝于耳,不乏苦命之人在其卖唱求讨。

剑客在一空座坐下,向小二打了个手势,小二点头示意,约莫半刻,小二端着酒食来到剑客桌前,剑客细语对小二道:“麻烦店家将酒换茶,还有在下身浊衣脏,能否在房备浴?”

小二点头应答,片刻后将温热的茶具摆在桌上。

剑客端起茶盏微微细品,脸露欣悦之色,之后像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茶足饭饱,剑客刚要起身上楼,却差点被卖艺之人撞于背后,剑客迅速转身,左手抱剑于胸,右手伸出防挡,掌中随即传来柔软之触~…

剑客屏息,原本眯着的眼睛睁的溜圆…原以柔软之主会羞怒愤喊,但她只将[脏手]推开,欲快离开。

剑客看艺女为卖唱乞讨之人,身材娇小,却凹凸有致!脸遮纱帘,以剑客的眼力,即看出她颜虽闭月倾城,不过右颊有疤,疤过一拃,像似蜈蚣匍于脸上。

艺女右手紧攥一只木拐,而木拐一侧,牵着一位怀抱三弦琴的老者。

老者白须白发,眼遮黑布,有眼无珠,佝偻着身子显得紧张无比,剑客再往后看,便看到三位穿著华贵的年轻酒客谈笑追随。

剑客无奈苦笑摇头,艺女厌恶的看剑客一眼,虽有纱帘遮挡,但锐利的目光还是让剑客将苦笑收敛~剑客双手抬举,侧身让道。

“抱歉,在下之过,请姑娘海涵~”

艺女并未答话,牵着老者向外逃去。

剑客望着两人的方向,又看向快到身旁的三位年轻酒客,片刻犹豫后,剑客快速伸脚抬桌,瞬间将木凳踹于其中一位酒客腿前,酒客迷醉不知身前何时出现木凳,难以躲避径直绊倒,而倒的方向又恰巧出现一根竹筷直立于地…

[噗~…]

二人愣于原地,随后看着血液流淌地面,二人酒醒大半!快速将倒地之人扶起,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竹筷从右眼[清明穴]而入,至[玉枕穴]而出,酒客就如还未知晓自身伤势,不断傻笑抽搐。

剑客[疑惑]不已,感叹命运多舛。

未理喧闹哭吵,剑客望向门外,艺女却早已不知去向。

回房后,不知是遗憾还是羞愧,让剑客心乱不已。

看向温热的浴桶,剑客褪去衣衫,将自己泡入温水中,身心被温水浸泡,让迷惑的心情镇静许多。

剑客将右手伸出水面,就这么直直盯着,稀过良久,依未发一语。

八王*1:古洲大陆的八位人王,分别为:东洲[东阳.魏王]、东洲[东景.欣王]、西洲[西庆.彤王]、南洲[南于.彭王]、南洲[南鑫.禹王]、南洲[南云.徐王]、北洲[北韩.林王]、北洲[北柏.松王]。

四洲*2:古洲大陆的别称。


剑客还在浴桶中回品艺女之触,而楼下早已乱作一团。

“没的是什么人?”

“听说是欣家的人”。

“欣家?皇?[嘘!!!不要命啦你]哦对对对”。

“那他怎么没的?”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刚才[妖差]*1查验说是意外,但还得刑狱勘察和仵作复验”。

“这么大的人物,跑咱们这儿来,还出了岔子~…估计这几天又得难过喽~”

“别他妈在这叨逼叨,都他妈给老子滚出去![唉是是是豺捕头。]再他妈不走都他妈给你们抓到牢里充奴![别别别,这就走这就走!]”。

一位手配腰刀,身披朱服,脚穿官靴的[豺面]差役,暴躁着对围观看客吼道:“都他妈给老子滚出去!”

女掌柜和店小二在一旁静静看着默不作声。

等到一楼人群离散后,豺捕头媚笑着向女掌柜道:“实在对不住,看来掌柜的得闭店几日,据传逝者身份显贵,需上面来人勘察复验,以确死因,如有得罪还请海涵”说罢便向女掌柜抱拳作揖。

“无妨,官家不必多释,人在[妾身]店中陨身,妾身自需当全力配合”。

“那还请问栈中旅客现有几人,当差需要,别无他用,作下据记而已”豺捕头正色道。

女掌柜示意店小二,小二直接从柜台取出记台账簿交给掌柜。

女掌柜将账簿递给豺捕头道:“现栈内有贵客共一十八人,二楼十人,三楼八人,顶楼暂不授客”。

豺捕头看了看账簿,狐疑着看了看一楼几间客房,犹豫着想问,但又怕自己过于失礼。

女掌柜看着豺捕头表情解释道:“问话亦是官家职责所在,不必多虑,一楼客房乃是妾身佣仆与后厨亲属所宿,未曾授客”。

豺捕头弯腰作揖道:“都说女掌柜美如寒梅,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配不虚”。

“豺捕头过誉了,妾身分内而已”。

豺捕头这时看向一旁失魂呆坐的二人,心想不知是哪家贵族公子,今日事后必牵族亲。

日夕戊时,栈外蹄响马鸣,后从门外进来十几差官,为首狼面,身高八尺,体态匀称,头戴盔笠,身穿黑服,后系布氅,腰佩双刀,即便妖颜,也气宇非凡!

“张豺哥!”狼面看到豺捕头抱拳笑迎道。

“[昭狼]!!!你怎么来了?别别别,注意身份!注意身份!”说罢便要向狼面作揖,昭狼赶紧抬住豺捕头下揖的姿势。

“哥!您这是干啥!”

“胡闹!快松开!”豺捕头厉声呵止。

昭狼只能作罢,授了豺捕头一礼。

“你现贵为魏王四品带刀侍卫,一言一行都要得体!朝廷礼数森严!别被人找了马脚!你兄弟我只是个小捕头,这礼你受的起!别总像个娃儿让为兄担心”。

豺捕头边说边垫脚为昭狼系紧布氅,昭狼略微屈膝好让豺捕头方便行事。

“你不是在[魏阳城]*2吗?怎么有空来这?”

“我也是奉魏王之命,追捕一人,路经此处,恰巧县衙通报命案,刑狱染疾休榻,人手匮乏,又据探事说逝者非本国之人,才来此一探究竟”。

「他妈的那小子又他妈装病!回头再收拾他」

“张豺哥?”

“哦~,谁那么大本事呀,能让你这御前侍卫亲自追捕?”

“…一个为钱卖命的…杀手…”。

稍叙,二人便谈论起正事来。

“话说,逝者为何许人也?”豺捕头问道。

“东景,欣王嫡孙”。

“………”豺捕头乍舌片刻,续问道:“那坐上的二位呢?”

“一位是东景.柳氏布庄的长孙,一位是东景.刘丞相的四子”。

“邻国的…这还真是难办了…”

昭狼没有作答,他深知此事棘手,甚将引发两国交战。

但平息,吃皇粮,得帝封,领王赏,到臣子回馈朝廷之时,卖命也是理所应当。

昭狼摇了摇头,暂不去想,只问了今下发生事况,便去尸旁看了看,嗅了嗅四周的气息,又观鲜血浸染地面,发现血却未渗,但已凝成块。

昭狼顺势将一旁酒水倒在地上,看了一阵猛的出拳轰向地面!

[嘭!]一声巨响后。

地面被昭狼砸出一个[小坑],而小坑旁,则是一个相较略深的圆形小洞,那小洞正是竹筷插入之处!

昭狼起身,心情烦躁不安,呆站凝思。

一旁的豺捕头自始没看明白狼面的意图,便问:“昭狼,可有发现异常?”

昭狼微微点头,对着豺捕头道:“欣王嫡孙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他人谋害…”

豺捕头惊讶不已,这时昭狼将桌上一根竹筷丢给豺捕头,言道:“这地面非本国工技所及,乃是外邦艺技,用砂石粉与细理石夯实,还加了糯米水,我全力一击,也只是锤个小坑…”

豺捕头听后直将手中竹筷猛插地面,竹筷碎裂飞溅,而地面也只是出现一个不大的印子,暗赞道:“好工艺”。

昭狼径直走到失魂的二人前,拱手道:“在下昭狼,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想知令友遇害前所经之事”。

“…什…什么遇害…他不是死于意外吗?”较为清醒的刘丞相四子问道。

昭狼不想多费口舌,直道:“令友是被他人谋害,请刘公子将来此栈后事发前由细细告之”。

“啊?哦…我…我与欣兄…柳兄,行至此处,忽闻酒香菜泽,便来此解果腹,后…后欣兄酒醉,无意跌倒…便…便…”

[嗙!]

“谎话连篇!”昭狼一掌拍碎木桌,对叱道:“你可知逝者是欣王嫡孙!是欣王契定的继承人!胆敢隐瞒死因泾渭,你便是丞相之子,也不怕祸连九族吗!!!”

“不不!…不敢隐瞒!不敢隐瞒!”刘公子涕泪横流道:“我…我与欣兄柳兄酒意微醉后,欣兄见一艺女牵老父卖唱,声美优甜,又见其身材娇小如莺,便起了歹…歹…不不!是爱慕之心…后就挑…不!是怜惜!怜惜一番,谁知她性子粗野,不知好歹!竟敢反抗欣兄!…欣兄就想略…略施惩戒一番,便追了上去”。

昭狼闭目聆听,眉头紧蹙,自行将现场事故臆想出来。

“我与柳兄本要劝拦,但也想知艺女真容,就同与欣兄追了上去,谁知欣兄酒醉酩酊,突然跌倒在地,本以无事,谁知[…等等!]…?”

昭狼忽目瞪圆睁,握着衣领将刘公子单手拎了起来!

“啊!你…你要干嘛!?”刘公子双手抱握昭狼右手,浑身颤抖的询问道。

“跌倒前!旁有几人!?老青妇弱!?饰穿服何!?”昭狼呲牙咧嘴的吼道:“快说!”。

“啊呃~”刘公子快速回忆着:“共三人!…无妇弱,一约半百商贸,著绿穿杉,还有两位剑客,一位身著靛蓝锦服,剑鞘象牙精雕…还有…还有一位身著麻缕,怀抱…黑色弯曲破剑”。

“黑色弯曲破剑?!如何破状!?”昭狼眼中一闪,竟兴奋不已。

“剑鞘约长四尺半,鞘身焦黑如碳,且剑身弯如[张弦月]”。

“事发之后,人去向何处?!”

“他,他好像上楼~唉!”

昭狼右手一放,刘公子跌坐在地。

“秦萧!”

“属下在!”

“你领这一十三人间隔一丈将客栈包围,盯紧轩窗!脱逃者,杀无赦!”

“得令!”

“张豺哥!”

“属…属下在!”

昭狼低头清咳一声道:“弟弟拜托哥哥蹲守客栈正脊,示当耳目,如有异动通知栈下兄弟,切勿自行迎敌!”

“卑职得令!”说罢,便向客栈外面跑去。

昭狼未作停留,直向女掌柜走来,店小二默默挡在两人前面…

昭狼见前人被拦,低头目视小二道怒道:“大胆!非人非妖,一个傀儡,也敢挡本官的道!”

店小二抬头眯眼媚笑,但额头上的青筋却表露出来,却是被人说到痛处,怒到了极致。

“刑韩住手”身后的女掌柜将其呵止,小二低头退到一旁。

“女掌柜,妳这客栈,可真是藏龙卧虎呀!”

“官人说笑了,妾身只是一介女流,以营客栈为生,云城商贸通勤,人流繁杂,不乏有歹人作祟,妾身为自身安危,散千金雇[道宝]*3,岂有不对之处?”

“好一个一介女流,不知该叫妳为[魏]掌柜,还是该尊称[郡主]大人?”

女掌柜瞬间面色铁青,齿咬朱唇,胸襟起伏~…

“下官不是来找妳麻烦,妳的事下官也无资格过问”昭狼接着说道:“下官只办王令之事,妳我井水不犯河水,告诉下官剑客藏于何处,下官自会离开”。

女掌柜眼神犹豫,昭狼却早已没了耐心,随拱手道:“既然郡!主!大人不愿相告,那下官就自行搜查了!”

说罢昭狼便抽刀欲向楼上进发。

“三楼…玄字叁號房…”。

“…多谢女掌柜的!”

妖差*1:非人之官,鬼怪妖魔皆有好坏,魑魅魍魉皆可考取官职为民造福。

魏阳城*2:东阳王城,魏国之都。

道宝*3:曾经仙家用的法器统称,世上仙佛无踪,但法器却留了下来。


此时剑客沐毕衣整,楼下响动早已知晓,后背包袱,斜视轩窗,拟定路线,欲跳邻房,目望街巷,便见十余差官[准备]埋伏客栈四周。

剑客暗叹:“[御狼]果真难缠~”

说罢便抽出曲剑,登上床榻,将轻裯挑起,对着上棚猛劈过去!

[哐噔]

碎板下落床榻,剑客翻转轻裯将木屑掩盖,拉上帷幔,单脚一蹬,身便已至四层玄字房内。

身贴门扇,侧听无人临近,便轻脚推门而出,踏空扭身,悄已上梁。

剑客推开瓦片,刚出屋面,忽见一物袭来!

[嗙啷!]

剑客用剑挡下,随即侧身翻转,遁入夜色之中!

“站住!”豺捕头大喝一声!

豺捕头本蹲守屋面正脊,突见一人影窜出屋面,果断丢出手中[燕尾镖],没想被对方挡掉。

见黑影未作停留,豺捕头心道「不好!」,唯恐黑影遁逃,便独自提刀追了上去!

此时昭狼已悄悄寻上三楼,嗅到缉榜之人,瞬抽双刀,压腰急奔,寻至玄字叁號双刀齐斩!

[嘭!]门扇四裂!见屋内无人,遂闭眼轻嗅~刹那,又将双刀隔空砍于床榻处!

[嘭!轰隆!]

刀身未触,仅凭白色刀气余波,将床榻斩塌!

昭狼眯眼一看,便看见床榻顶棚早已破穿,眼珠一转,惊道:“糟了!”

昭狼不顾误伤,撞开轩窗,探出身向屋面跳去!

[咻~噹噹噹!]

一刀插入屋墙保持平衡,一刀将射来弩箭一一弹开。

楼下官差大惊,秦萧吼道:“别攻击!是昭狼大人!”

昭狼不以为意,翻身上房,观屋面正脊无人,又四处寻望,见一物插于房面反着闪闪月光,瞬步而去,将此物拿起,心下更是焦急。

“燕尾镖…”

昭狼将镖收起,又见前方墨汁留迹,心知定是豺哥怕歹人逃离,才独自追了上去。

昭狼四足着地!顺着墨迹飞奔而去!

此时豺捕头已追到一处森林,本来看着脚步与气味还能慢慢跟踪,谁知天不作美,下了起小雨来…

这样一来气味消散不说,连留给昭狼的墨迹也被雨水冲掉。

豺捕头进入森林,乌云以将月色遮挡,不过身为妖差,眼力自当强于凡人。

足迹突然消失,豺捕头抬首望向四周树木,褪下官靴,四足化爪,攀上树枝。

摇首嗅了一圈,豺捕头确定此人定在附近,便想将其诱出,随口道:“小子!我知道你在附近!敢不敢出来与本捕头斗上一番!”

见四下无声,豺捕头又道:“无胆匪类只会躲躲藏藏!有种出来打几回合!”

周围除了雨水拍打叶片,就只剩豺捕头的吐纳之声。

豺捕头再次吼道:“你可知你杀的是何许人也!东景欣王的嫡孙!即便逃出此处,你也必为通缉榜首,定遭举国追杀!”

“那又如何?”

豺捕头一愣!立刻寻找话音出处。

“在下本就是杀手,注定不能好死”。

“那你是受何人指使刺杀欣王嫡孙?!”

“欣王嫡孙?在下不知你说是何人,如果杀他的话那佣金应该很高~,但在下并未获得”。

“还敢否认!今日酉时,[万贯客栈],你杀死的人,就是欣王嫡孙!探官以查,死于竹筷入脑!”

“………”剑客犹豫片刻,无奈道:“说出此言,大人或许不信,在下未曾想杀过他,只是给个教训,谁知他命运多舛,死于非命”。

“胡说!栈内厅堂用[外邦]工艺夯实,地面坚固无比!竹筷单用蛮力难以插入,怎会是死于非命!”

“此话当真![啊!]诶!小心!”

剑客突然从豺捕头顶上倒挂而出,二人面面相觑,本就神经紧绷的豺捕头此时大喊一声,后仰跌于树下!

利爪中抠着树皮难以攀握,摔断几条树枝后匍匐于地,还好妖身强于凡人,否则此番跌落不死既残。

豺捕头缓缓起身,向前扶树,谁知爪踏青苔,身倾前扑!

欲借力以单爪杵地,再腾转挪身!不料地面凹陷,雨水汇集凹陷之处形成坑洼,右爪杵进本以为是平地的坑洼中,单臂为杠,当下一惊!想要改变体位却已不及!直将豺捕头以怪异的姿态斜翻过去,脑袋径直撞向一旁木桩之上!

[砰~]

树上剑客哑口无言…

片刻后剑客双手扶树缓身攀下,走到豺捕头身旁小心观摩,用曲剑怼了怼豺捕头。

[哈!~呼!~]

剑客微惊,略退一步,蹲身续观,见豺捕头口吐白气,剑客道:“在下还有要事,既然大人健在,那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豺捕头想拦,但身受重伤,却已连话都难道其口。

刚走几步,剑客又回头道:“欣王嫡孙虽不是在下所杀,但却因在下而死,在下虽有主责,但想必背后另有真凶,欲借刀杀人,当然这只是在下猜想,大人仅当参考即可”。

话毕,剑客缓步走出森林,向着城东行去。

乌云退散,皓月当空,剑客夜观天象,大概推断已到丑时,此时剑客已到一处废弃宅院前,宅院外围长着一人多高的野草,还有零散的无主坟垛分散四周。

剑客抬眼望去,一块结满蛛网的牌匾映入眼帘:[慈安义庄]。

剑客走到木门前,敲了七下,片刻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应道:“送尸?”

剑客曰答:“新死”。

见门缝缓缓打开,一老者提着灯笼将剑客迎进门内。

之后老者插上门闩,引着剑客往宅院深处走去。

宅内怪石嶙峋,青竹墨柳,漆黑的池塘旁还栽着百年老槐,槐花飘落池中,配着倒映幽月,如繁星添宇。

老者来到正宅,敲了三下推门而进。

剑客随老者来到厅堂内,堂内幽暗,点着红蜡,两边陈列数十棺椁,有些棺体早已腐朽,尸骨也肉眼可见。

老者将剑客带到后便离开其屋。

“你就是那个新人!?”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声若处子,却冷若冰霜。

剑客闻言回道:“正是在下”。

言后,剑客周围突现阴风,本是入夏之夜,竟有些寒气逼人。

一团红雾在剑客面前生成,眨眼间便凝结成血水,血水浮于半空,变成血镜,片刻后竟从镜中走出一赤躶女子!

女子妖艳妩媚,韶颜稚齿,黑发披肩,酥胸硕满,臂如白藕,足似玉雕,浮于半空。

见此情景,就算女子是吃人厉鬼,也会让好色之徒自献肉身!

女子葱指触血镜化薄纱,将朱纱披于胴体后向剑客飘来。


红衣女子飘到剑客面前,歪头一笑,便从剑客身边飘过,到一棺椁处停下,翘着玉足,坐于棺盖之上。

“新来的,姓何名讳,师承何处?”

剑客眯眼笑道:“恕在下不能奉告,师尊曾告诫愚徒,莫将名讳告知陌生之人,特别是像姑娘这样倾国倾城,莺惭燕妒的美人”。

“呦嗬!公子还真会说话!~”红衣女子飘到剑客身旁,围着剑客观摩了一圈,有些疑惑,又飘到剑客面前道:“公子既为人貌,且有人身,但三魂为妖,七魄为人…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到,难道公子是[浊]*1?”

剑客微睁双眼,回道:“是不是浊,在下不知,只闻师父曾说,在下襁褓之时就已被师父[拾养],既,在下也不曾获知双亲是何人物”。

“啧啧~还是个伶仃可人儿,真是让奴家心生怜惜呢~”

“姑娘说笑了”剑客保持微笑,眼神突变犀利道:“起码在下阳寿未尽,未像姑娘这般修成鬼魅,昼伏夜出,避日躲阳”。

红衣女子脸色瞬间阴冷下来,堂内如寒冬临至,以红衣女子为中心,周围地面忽泛白霜,白霜蔓延棺椁,如同生了白毛一般。

[啊啾!]

一声喷嚏打破二人僵持,随后一位年轻道人走进大堂。

“抱歉,没打搅二位清谈吧?”

道人看似加冠之年,肩挎布袋包,后背青铜剑,腰系金葫芦,大步走到一处棺椁前,用手中拂尘掸了掸棺盖上的浮灰,轻跳而坐,如熟友叙旧般道:“贫道[倖竹],敢问二位也是[困天蛛]*2派接任委的吗?”

红衣女子见状收了法力,看向说话的道士。

而剑客此时也望向道士。

“…呃…”看到两人凝视自己,道士尴尬道:“要不,二位继续?”

“你是何人?”红衣女子问道。

道士见美人应答,便兴致勃勃道:“贫道[倖竹],乃是[南于龙虎山]*3人士,师承[寥君]道人”。

“真是稀罕,龙虎山道士怎也参与困天蛛委派了?”红衣女子问道。

“这就是姑娘的私见了”倖竹解道:“晓知世间再无神佛,众道便断了成仙的念想,即便大成后期,也登不了仙门半履,窥永生无望已。

况且当时八王反天,禁信拆庙,以致佛道两派没落至今,不过没了神佛,像姑娘这般的妖魅却也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善行之类,与人交往,会妖术者更是补替仙罗之职,在朝为官更是不计其数,所谓「正邪」早已不看表面,而是看所作之事,「魔可灭魔,妖可捉妖」。除魔降妖即成往昔,如今的佛门道家,不过是一种职称异技,时而配合官差缉拿妖犯,时而驱邪求雨为以生计。信拜者寥寥可数,不过贫道自幼便在道观成长,所信瞻仰自当不移”。

“…这跟你一个道士接困天蛛的委任有何干系?”红衣女子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困天蛛虽为刺客暗杀机构,散金即可雇之,但它的消息枢纽是古洲最大,最广泛,且不在任何国邦势力范围之内的隐秘罗网!”

剑客眯眼微睁,侧耳倾听。

“据贫道的尊师所说,诸天神佛,无踪确凿,但!地上的仙家却有一职未消!不过真伪嘛~”

[呤~…嗒…]

此时只听屋外铃声响起,六目齐齐看向堂口,只见一比丘僧侣跟着守庄老者一同进来。

“阿弥陀佛~”。

僧侣男生女貌,闭目微笑,面若玉人,耳垂过腮,身穿绫罗袈裟,手持九环锡杖,整个人在漆黑的夜里竟发着淡淡柔光!

僧侣闭目向众人施予一礼,言道:“小僧法名[慈莲],无意打搅众人甚聊,如有得罪,那小僧在此致歉”。

说罢,僧侣又向三人施了一礼。

“怎么又来个[沙弥]~”红衣女子看着僧侣身上的佛光露出厌烦之情,向后飘了五尺。

慈莲面向红衣女子,低头致歉,身上的柔光竟慢慢消失。

倖竹见和尚未感惊奇,而是笑道:“慈莲大师,没想到你也受了困天蛛的活儿~”

“阿弥陀佛~…大师之称,小僧愧不敢当,倖道长勿说笑了,小僧和道长一样,是受师父所托,来此接一委任”。

话毕,慈莲转向身后的老者,对着老者身鞠一礼,道:“既然人已到齐,还请[社公]宣布委任!”

“社公?”倖竹惊讶道:“这老头就是未消失的仙家!?”

老者轻叹一声道:“小老儿或许称不上仙家一职…”。

剑客和红衣女子也一愣,没想到守庄老者竟是[福德正神]!

老者继续说道:“小老儿就是经困天蛛的手,来请雇各位的”。

“土地爷是想杀掉何人吗?”红衣女子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道:“请各位来,是想让各位帮小老儿保送一物”。

“小老儿已在这云城当了千年土地,诸神天宇无踪时,小老儿并未察觉,而是断了[城隍]消息后,才觉异样。

此数十年载,灾连不断,求神不答,求佛不应,小老儿法力逐年消散,今更譬如凡人。

本以就此往复,谁知三日前,夜降天火,坠陨此地,金光围绕,令人称奇!小老儿向前探察,却为此物!”

说罢,便凌空拿出一张卷轴,卷轴通体散发煦煦金光,金丝织布,银丝绣图,海皇为墨,神木为轴。

卷内字迹万变,凡俗观为天书。

慈莲接过卷轴,触之卷面,摇头不解,又将卷轴递给倖竹。

倖竹接过观摩,瞬间头痛欲裂!直将卷轴丢了回去。

“这是何物?!”倖竹惊道:“字如寒芒,观之即刺!图如困咒,看后魂离!”

红衣女子更是不敢直视。

而剑客看着卷轴却若有所思。

“想必卷上内容,只有社公知晓”倖竹对着老者说道。

老者摇头道:“此言差矣,此卷乃是天上之物,只有上方仙职宣约之人才能观读,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即是如此”。

“那社公要将此物送于何处”僧侣问道。

“西庆,云泽[相柳]坛*4,交予祭坛上方即可”老者答道。

“既然送物,为何要雇四位[异客]?”红衣女子问道。

“此卷即是天物,定与天众丝缕相连,卷中内详天机,欲窥之人不计其数,其卷如珍,拥者及危”老者直言道:“[松香都]与[云泽]相隔千里,即便骑乘,最快也要半月之久,路途山曲水泽,不乏妖王盘踞,选其[僧、道、武、魅]四职四类,来应预遇[精、妖、匪、怪]之险”。

老者笑之以答,三人一鬼听辩后也了然于心。

浊*1:半妖、杂怪,多为人与妖、精、怪违伦结合的后代,其类别繁多,但数量稀少,因人妖殊途,能结婴果者万中寥数,且半数难活九龄。

困天蛛*2:古洲大陆[传说]中的隐秘暗杀刺客组织,涉及极深,朝堂巷柳皆有耳目,所行之事以金玉衡量,替官暗昧,接商伸正。

据传,[蛛巢]由八位女性统领支配,每位都貌若天仙,一顾倾城,但其真容却都无人见及。

南于龙虎山*3:位于[南于]东南方向,是[阐空]派主地。

山中石险空霖,草木繁茂,云雾缭绕,一年皆是湿雨,少有晴空。

阐空派主:外丹、内丹、符箓、降术。

阐空派是古洲第二大道派,千百年间有数修者飞升成仙。

云泽[相柳]坛*4:西庆.西北方向的一座祭坛。

此祭坛建于[神起],乃是天地灵气最富饶的时期,也是战争最频繁的时期。

诸国争夺灵山宝地来修炼大成者,虽飞升成仙万中数人,但足以让诸国拼死相争。

而相柳坛则是灵气最富饶的宝地其中之一,其地处沼泽深处,无人敢入,即便深入,也有[九头]相柳所护,来犯者皆有去无回。


寅时三刻,云城[松香都].县衙刑狱厅内。

一年轻仵作小司,打着哈欠揉着眼,对一具[尸体]唠叨着:“他奶奶的,这么晚让老子过来复验~[疫告]都能把人从床上绑来,还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

仵作左手拿检薄,右手拿狼豪,边观记,边思琢:「丈高五尺二寸,竹筷穿颅,入右目清明穴,出后脑玉枕穴,竹筷七寸五分,入颅六寸,非蛮力而为,死于意外命舛………诶?这是何为?」

仵作低头看着[出头]一寸半的竹筷,血迹早已干固,而上面浅浅印着一些[指痕]。

仵作放下检薄狼豪,拿着夹镊将竹筷拔了出来,借着烛光,细细勘察。

“大指侧痕显为右拳握姿,盐、长、环、尾依次紧贴,尾后仍有一痕?竟是六指!”仵作对着尸体道:“难道…你非意外命舛,而是遭歹人加害?”

话毕,邢狱厅外步声欻欻,只见知县在前快步引路,师爷在旁提灯小步急赴,后有三位华服异装之人跟随。

“赵龙!”知县见到仵作着急道:“先别查验!你先跟师爷在外候着,等会再叫你们进来”。

赵仵作赶紧将检薄狼豪收起,放下[竹筷],跟着师爷一同出了刑狱厅。

“怎么了于师爷?何事让沈老爷夜半来此?”

于师爷将灯笼插入墙孔道:“你小子昨日疫告卧榻有所不知,昨日酉时,从[万贯客栈]送来的死者,就是邻国欣王的嫡孙”。

“怪不得这么晚,还让我一告病之人过来验尸~”

于师爷斜眼道:“你可别装了,就你小子装病的技巧,全县衙也就沈老爷心善无疑,一月告病七次有余,次次都已腹痛为藉,你就不能换个借口?[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编个别的]…啥!?你!…我可真被你气死了!”

于师爷继续道:“沈老爷知你天资聪允,看你年且尚轻,让你跟着豺捕头学学经验,后以调县升府,委已大…[啪!]…还他妈装睡!”

“唉唉~于师爷手下留情!”赵仵作拿着检薄防着于师爷的巴掌:“轻点轻点疼疼![你还知道疼!你还知道疼!],别打了来人了来人了!”。

“还骗我!还骗…”。

于师爷伸手定在原处,看一身穿黑服,后系布氅,左臂携弩,腰挎箭囊之人,径直穿过二人去往刑狱厅内。

“你看!我就说来人了,你还不信~[闭嘴!]”。

于师爷看着来人面熟,思索半刻,忽然记起,来人正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昭狼的副官,[秦萧]!

刑狱厅内,沈知县正与三位邻国之人交谈,三人即是东景欣王[国师]之徒,均著狩衣,头戴立乌帽,兽面遮颜。

为首[长鼻赤须天狗面]、次为[眯萋笑脸白狐面]、末为[长獠青目般若面]。

头戴天狗面具的男子,看着欣王嫡孙的尸首道:“[羽野]和[师妹们]先谢过沈知县将尸体保存。欣王嫡孙之事,东景除了国师,他人暂且不知,请知县勿将消息传告于他人,也请告知知此事者千万保守秘密”。

“是是是,此事确实甚大,如消息外扩,想必会影响两国关系,本官会尽力守住此事,以防外漏”。

之后,羽野对着戴白狐面具的女童道:“麻衣(まい),師匠に言って,欣王の孫,見つけた【麻衣,告诉师傅,找到欣国嫡孙了】”。

白狐回道:“わかった【知道了】”。

沈知县不懂其语,只当是邻国密语。

且看白狐从袖口处拿出一张[纸蝴蝶],将纸蝴蝶拿到嘴边轻言几句后,纸蝴蝶突然燃起青色火焰,火焰瞬间将纸蝴蝶烧成灰烬。

白狐刚做完,便见一人匆忙入厅拜见知县。

“下官秦萧,有要事禀告沈大人”。

沈知县看了一眼羽野,见羽野点头示意,便让秦萧讲述。

“欣王嫡孙并非死于命舛,而是他人所害!上官以将案场查验,已寻得凶手,奈何凶手狡诈,翻顶逃之,上官追擒,遇其豺兄,见豺重伤,便暂查追,现已将豺捕头送于[谷轩],特派下官告予大人!”。

“什么!豺捕头重伤?”一声惊呼从刑狱厅中传出。

于师爷还在窥听,转头却见赵仵作早已不见身影。

“赵龙!赵龙!”于师爷向黑暗的长廊叫了几声,捡起地上的检薄摇头轻叹。

沈知县担心张豺,便欲向羽野一行告辞,羽野已见尸首,暂无要事,便道:“欣王嫡孙之事我与师妹自会处理,还请沈知县忙于其他”。

“也好,那本官就先去看看,如有要事再传本官”。

话毕,就与秦萧一同出了刑狱厅,过廊看到于师爷,便问:“赵龙呢?”

“估计是听到沈老爷说豺捕头受伤,自己就先跑去看了”。

“这小子!…唉”沈知县叹了口气,便和两人一同去往谷轩医馆。

此刻,刑狱厅内只有东景欣国三人,羽野对着一旁头戴般若面具的女童道:“優子(ゆうこ),何を見ているか?【优子,妳在看什么?】”

“箸を【筷子】”。

“箸?【筷子?】”羽野拿起尸首旁的竹筷看了看道:“凶器か?【凶器吗?】”

般若道:“殺人者,武功が極めて高い,そして,右手には六本の指がある【凶手,武功极高,而且,右手有六根手指】”。

羽野对白狐道:“犯人を描写けるか?【能描述一下凶手的相貌嘛?】”

白狐接过竹筷,不知用什么法术,手中竹筷竟有紫色烟雾围绕。

半刻后,白狐道:“おとこ,年は約はたち,身長六尺,インディゴ衣装,象牙彫りの鞘【男子,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身高六尺,身著靛蓝锦服,剑鞘象牙精雕】”。

羽野听后,用[蝙蝠扇]朝向尸首,口中不知说了什么,尸首竟然变成巴掌大小的[晴天娃娃]!

羽野随将娃娃收起,对两人说道:“しめいかんせい,行こう【任务完成,走吧】”,三人便出了刑狱厅。

卯时一刻,谷轩医馆内。

一位身穿素衣,头扎冲天鬏的髫年女童,将手中木盆放于木椅后,用温水将麻布浸湿,后覆于豺捕头额上,便出了内间。

前庭诊堂中,昭狼呆坐而思,想着豺捕头之前的话语,疑惑自析。

「…如果真凶不是他…那为何恰巧他在此处…」。

正冥思苦想之时,医馆外跑进来一个差官,来人正是赵龙。

赵龙急匆匆进入诊堂,看到昭狼对其施予一礼道:“下官是云城县衙的仵作赵龙,乃是豺捕头的同僚,今得知豺捕头遇险,想来看看伤势如何”。

昭狼看来人满是泥巴的官靴,想必此人也是张豺兄的小友,才急急赶来。便对来者说道:“勿用施礼,豺兄暂无大碍,头伤微震,歇几日便可痊愈”。

听罢赵龙长呼口气,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请问上官是?”赵龙问道。

“我乃豺兄义弟,昭狼”。

“见过昭狼大人!”。

“都说了不必拘礼”昭狼道:“我自幼便和豺兄一起讨食玩耍,如果说我与他形如血亲,不如说是他一手将我带大,没有他,那今日昭狼早已不再此处”。

“小的也时常听得张豺哥惦唠着您,说您是豺哥见过最有出息的大妖,还说您幼时总喜欢吃蜂蜜,为了这事您自己去[蜂妖]洞偷蜜,结果差点被蜂妖捉去喂蛹”。

“…他还是老样子,总把我当成长不大的狼崽子…”。

二人沉默片刻,略显尴尬,赵龙便道:“昭狼大人,是何人将豺捕头伤成这样?”

“…一个新介出来的杀手剑客”。

“此人是否多指?”

昭狼摇了摇头,疑惑问道:“何为此说?”

赵龙将验尸疑点告于昭狼,昭狼听完心道:「凶手果然另有其人」。

此刻,一身穿靛蓝华服,腰配象牙剑鞘的俊俏小生打了个喷嚏,随后将手中剑身血脂擦干,再将配剑插于鞘内,用丝布擦了擦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叠名册。

小生将名册展开,右手接住夹于册中的[紫豪],用兔毛沾了沾舌尖后,在一名字上划了一笔,持笔之手,显为六指。


卯至寅过,鸡鸣日升。

蚕丛鸟道,晨露凝珠。

剑客与道僧二人走在山间小路,昨夜小雨让本就泥泞的山路湿滑不少。

领头的是倖竹道人,僧侣慈莲与剑客并行。

倖竹抱怨着草尖露水打湿裤摆,慈莲不语杖探聆听步顺,剑客则抱剑背伞,看僧侣闭眼前行,便好奇问僧侣:“慈莲大师为何闭眼行路?难道是眼疾所致?”

慈莲边走边道:“施主叫我慈莲[法师]便可,大师之称小僧实在是愧不敢当。

据师言,小僧自幼双目便已盲眇,生来无目无珠,形如髅骨。或似如不详,被血亲弃于田渠,身生蝇蛆,只有一息尚存,后被[蓬罗山]*1[天云大师]托钵下山化缘所见,才将小僧从魂使手上救回,之后便被收留在篷罗山当起了比丘和尚”。

剑客闻言又道:“既然慈莲法师天生目盲,为何还入困天蛛,受此等危险任务?”

慈莲道:“施主过虑了,就因小僧天生盲眇,长于黑暗,才早已和常人无异,听声辨位无需思析,小僧虽然无眼,但看到的要比常人只多不少。至于为何要入困天蛛,这点小僧和倖竹道长一样,是算定的命数”。

“命数?”剑客疑惑道。

“此乃天机!至于是什么~得遇上才知道!”倖竹回头笑道:“不过施主你的命数,却比[我俩]变幻难琢得多!”

剑客笑而不语。

“不仅如此,贫道推测施主桃花可不少!”

慈莲抿笑摇了摇头,剑客则当嬉语。

“别怪贫道直言,单从面相看,施主注定一人而终,不过!施主会结[阴缘]!”倖竹续道:“此阴缘非彼姻缘,乃是非阳的阴物,非妖即鬼”。

说罢倖竹一愣,转头望向剑客背的红油纸伞道:“哦!~原来[阿弥陀佛]”。

慈莲打断道:“姻缘亦可,阴缘亦可,此乃施主命中自遇,若他人指明,可就有缘无份了”。

“…对对,不可说不可说…”倖竹咽了口唾沫,心道差点把这事忘了。

随即转开话题,向剑客问道:“既然一同前往,还未知施主称呼?也好途中称委”。

剑客思索片刻,说道:“在下不知…在下只曾听师父唤作为[枭]…,姓何名苇却已记不得”。

“枭?”倖竹疑道:“鸟木枭?”

剑客点点头。

“你就是那个杀了魏王王妃的人!?”倖竹突然惊道。

剑客犹豫片刻,道:“可能吧,在下记不得了”。

“失忆症?那施主还记得哪些?”倖竹问道。

剑客摇头道:“只记得师父模糊的轮廓,与师父嘱咐,接予困天蛛的委托…至于其它,就如雾中观花”。

“枭…枭…”慈莲口中念了几遍,眉头一皱苦笑道:“鸱枭弑亲,悬枭弃市,枭煞为祸,枭鸣报丧…”。

「…弑亲杀师…屠恩斩念…心魔祭刀…血肉献剑…」

剑客突然愣神,一瞬后又恢复如初。

慈莲面向剑客,虽闭双眸,却如见肺肝般看透剑客道:“施主三魂既妖,其一弥涣虚掩,不像是失忆,而是像被偷了记忆”。

剑客闻言若有所思,却又毫无头绪,那消失的记忆如同被利剑切断,使之无法查阅。

「…剑…」

剑客看向自己焦黑怪异的剑,像是想到什么,却又转瞬即逝。

倖竹见剑客苦思无果,便道:“如果是被偷了记忆,那就不要再想了,东西被人偷了,夺回来便是”。

慈莲赞道:“倖竹道长说的是,记忆被偷,可不是苦思冥想能回来的,既然为[枭],那今后便叫[枭]就是,名内之意无需芥蒂,便看拥者今后所行之事即可”。

剑客没有疑意,也为了今后方便,便应允下来。

三人从卯时日出走到酉时黄昏,将见日落,慈莲便提议寻家猎户寄宿一晚,也好避开山中瘴湿虫噬。

三人又行了半刻,见向阳处山腰,一缕炊烟映着晚霞袅袅升起。

此时枭背后的油纸伞忽然异动,之后一阵红雾涌出,见一赤躶女子从雾中化形,捏雾成纱披于肩上。

枭看到女子后毫无异状,女子见他也似若不理,二人形同陌路。

女子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道:“到哪儿了?”

“刚!刚到[青鳞山]*2!现在要寻家猎户借宿”倖竹看着女子,咽了口唾沫道。

“…青鳞山…”女子眉头一皱,颜表厌恶之情。

“女施主可是有何不妥?”

“无事…”说罢女子幻术换装,一身青衣白袖,面遮薄纱。

“呃~…咳咳”倖竹收回眼神,口中默念[无量寿福]~

慈莲面向倖竹,摇头叹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不久几人便来到猎户篱笆墙外,两只细犬向着枭与女子不断狂吠。

女子只瞪了细犬一眼,细犬便匍匐颤抖,口中弱弱发着呜咽之声。

“谁呀!”屋主在房内喊道。

倖竹刚要回应便被慈莲轻拍制止,后对三人道:“还是由小僧请宿吧”。

随后慈莲便应道:“施主,小僧与三友去往[西庆.云泽],路遇此处,知天黑山冷,恳请求施主借间陋室寄宿一晚,还请施主行个方便,小僧这里多谢了”。

“谢?不借!臭和尚滚远点!!”屋内屋主大声斥道。

三人看向慈莲,慈莲浅笑道:“小僧愿付施主宿金”。

此时屋内灯火幽幽,不时一半躶壮汉,提着一盏青油灯推门而出。

借着月光,看到篱笆墙外的四人,之后便仔细打量着。

「这和尚脑门真亮,比自己的油灯要亮的多,一身华装,怪不得不叫贫僧。

这是道士?和尚怎么和道士走在一起?穿著普通,身瘦无肉…

剑…剑客?…看起来不太好对付,不能强攻…

…女人?!哈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胸大屁股翘!尝起来应该过瘾的很!」

见猎户站饷半天,慈莲唤道:“施主可有疑意?”说罢便从袖口掏出几两碎银。

“啊?哦!没没没!来!进进进!”猎户向几人招呼过来。

慈莲走近猎户,便要将碎银交予猎户,猎户眼冒金光看着和尚,边笑边接过碎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施主借屋避危,小僧这里有礼了”。

“不谢不谢!大师请进!”

慈莲面向猎户,露出歉意道:“如施主安睡今晚,必遇机缘,不成则富,成则百寿”。

说完便进了屋内,猎户合计了半天不知所以然。

随后倖竹也进了屋,看到猎户的面相也随说几句道:“施主虽是长寿之相,但胸前恶痣为祸,切记勿贪,贪则命陨”。

猎户差点儿没骂了出来,好在看了看手中碎银,才把话又咽了回去。

枭擦身而过,并未言语。

而女子,则妩媚的来到猎户身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多谢这位哥哥借屋献榻,奴家这厢有礼了”。

猎户听完身上一酥,身如蚁爬,心痒难耐,恨不得直接将面前女子扑倒,来泄心中欲火!

“不!不谢!不谢!妹妹请进!”

“嘻嘻~”女子从猎户身旁轻履而入,体香犹如烈酒毒蛇刺激着猎户五感!

猎户擦了擦头上汗水,双眼死死盯着女子的嫩臀,咽了口唾沫,浑身颤抖。

“别闹了”。

一旁的枭出言相怼,女子轻哼一声,便走入屋内。

蓬罗山*1:又称[小岚毗尼],曾被世人誉为最接近净土之地。

蓬罗山位于北柏.西北方向的一座佛山,曾经佛山终年被云雾缭绕,午时日光与云雾形成七彩祥云普照山下田间,后因神佛无踪,山上云雾消散,往日祥云便再不可见。

青鳞山*2:位于云城香都约西南六十里处,山中以竹木为主,盛产青笋、药蕈、山参、灵草,但有盗匪袭商,又有南蛮异族,所少有人烟。

据似青鳞蜧蟒盘踞与此山,青鳞山因此得名。


被剑客这么一扰,猎户的[性致]便收了一收,一双牛眼从女子翘臀上勾了回来,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咧出笑容道:“寒舍破旧,还请各位法师道长将就将就”。

慈莲回道:“施主多虑,深山之中能找户人家已是不易,能留僧友几人过夜更为难得”。

“不怪便好,不怪便好,那就不打扰几位休息了”。

猎户憨憨笑了几声,看着碎银,将灯盏放于木桌后,便向屋外走去。

见猎户一走,几人便观其房。

猎户借予的是侧房,侧房与主房间隔三丈,房后便是柴房。

四人入屋,屋内简陋,陈设破旧,有大炕一张,炕面铺满稻草,壁挂兽皮,窗纸如筛,虽憾不遮风,但幸可避雨,木桌青灯萤火,月夜白烟异香。

倖竹看了屋内一圈,随后眼神落在青油灯上,道:“这灯油香气怪异,熟而难忆,灯芯也奇,非[篑草]制,更似兽筋,青火如荧,竟有丝丝怨气~”

“是尸油”女子悠哉的答道:“女怨其户,猝于二八,本是商户之女,过州翻山被劫,命损于此,怨念化灵,你们难道在屋外时没发现吗?”

倖竹摇了摇头无奈道:“不是看不得,而是女施主在旁,已将其他厉气盖过…如墨入杯中,分水取墨”说完便看向慈莲。

慈莲将锡杖放于炕榻,略扑稻草盘膝而坐,言道:“小僧虽是修道,但为修其本心,而非度化之道,怨灵这方面小僧虽略知一二,但只知皮毛,确非精通,不过有女施主在此,想必其他鬼魅也会自隐灵气,主动退避三舍,不敢露其锋芒”。

枭抱剑立于门旁,闭眼聆听,不出一会儿便道:“那猎户人在柴房,正往这边行来”。

“送菜来了?!”倖竹笑着问道。

“你敢吃么?”枭睁眼回道。

“有何不敢?他还能下毒不成?”话毕,倖竹便从布袋里掏出一只银针和一瓶药散道:“行走江湖,这点东西还吓不到贫道”。

说完,倖竹便坐上木椅,等着猎户端膳入桌。

[嘭嘭]的木门声响起,猎户单手推门而进,右手将托盘放于桌面道:“来来来!几位贵客远道而来,我[乔五]一粗人不会迎词,这几盘菜全当心意,一荤三素,还有一壶自酿竹酒,请贵客尝尝鲜!”

“闷羊肝、蒸红豆、炒笋尖、拌见手…”猎户挨个介绍一番。

“果真不错!”倖竹对猎户道:“谢乔施主馈赠!不如大家一起?”

“不了不了,你们慢慢吃!我,我肚子疼!就不打搅各位食膳了!”

猎户见状弯腰,捂着肚子快步离开。

“想杀人胆子还那么小”女子说道。

“我倒是觉得他挺聪明,知道强攻不了便智取,不过可惜了这几盘饭菜~”倖竹手拿银针将膳食挨个探了一遍,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无异常,疑道:“为何无毒?难道是酒?”

倖竹又将银针深入酒壶搅了搅,拿出一看并未变色。

枭以看出其中猫腻,自顾拿起一片羊肝塞入口中。

“如何?”倖竹问道。

“…未熟…”枭摇头道。

慈莲听后也拿起筷子,侧脸未观,却用筷极准,夹了片笋尖吃了起来。

见二人动筷,倖竹也伸手要夹一旁的蕈子,刚夹起来却被枭用竹筷弹掉。

“这是何意?”倖竹问道。

“见手青,未熟,有毒,银针测不出”枭边嚼羊肝边说道:“这一荤三素均是常食,但烹制不同,搭配不同,却可让人中毒”。

看倖竹还是不解,枭便释道:“羊肝与、红豆、笋尖不能同食,见手青更是不可生食”。

慈莲吃过笋尖,又夹起红豆细细品着道:“枭施主所言即是,此猎户既能长居山野毒瘴间,想必也有些本事,时以猎,时做匪,用计巧取倒是有些心思”。

女子听后讥笑道:“这也叫心思?不过无胆匪类的雕虫小技罢了”。

“不尝尝吗?”倖竹自饮一杯后对桌边女子道。

女子白了倖竹一眼并未回答。

慈莲这时插嘴道:“昨夜接任匆忙,之后女施主便附于伞内,还未得知女施主姓名,此行山高水远,一路并行,还恳请女施主告知称呼为好”。

此时女子用法力自斟一杯,后倒于地面道:“就叫奴家盈姑娘,或盈施主即可,俩位别总是一口一个女施主的就好,叫的人头疼”。

“谢盈施主告名”倖竹趁着酒醉,接话问道:“贫道抖胆一问,不知盈施主因何故亡,才化的如此戾气?”

盈姑娘笑着说道:“生为[桃娘],死做[食粮]”。

倖竹瞬间酒醒,其余二人也为之一惊。

“阿弥陀佛~”慈莲撂筷以无食欲,双手合十叹气道:“为桃之女,喂桃以食,食至稚齿,化桃食之…”

“没…,没想到盈施主的身世那么凄惨…”倖竹叹道:“富贵凡人却无仙缘,想要长生却无仙丹…听信谗言作此邪念,害人害己终化尘烟…

怪不得师傅要解神佛无踪之谜,如有正确修仙之法,或告知仙缘赢弱,那害人之法或许也无人修得,被众弃遗”。

枭紧了紧手中的黑剑,幼年的记忆如细溪汇湖般展现。

「あなた誰?【妳是谁?】

桃【小桃】。

モモは何?【桃子?】

桃は桃です。【小桃就是小桃】

なあ~モモ,なぜここに来る?師匠はを見ると,私を叱るだろう。【好吧~桃子,妳来这里干什么?师傅看到妳在这儿会骂我的】

桃は苦しい,桃は老人に舐められるのが嫌い,桃は変なことをするのが嫌い,お願い助けて~お願い…お願い…お願い…【小桃很痛苦,小桃讨厌被老人们舔来舔去,小桃讨厌做奇怪的事情,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オイオイ!泣くなよ!わかった!わかった!私はあなたを助ける,泣くなよ,うるさいねおまえ…【喂喂!别哭啊!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会帮助妳的,妳别哭啦,真的好烦啊…】」

“…沫沫…”

枭心中一颤,不知幼年何时的记忆流入脑海,话语更不知是为何意。

枭未做表情,只是将剑鞘握的更紧了些。

此时猎户还在主屋[插香]等待,等香燃尽,那就该是亥时。

「亥时一到,抽刀上套,道士风干,和尚炖掉,剑客炼油,美人榻糟~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猎户已经开始臆想着要怎样对待那美人~

[呜~]

一阵阴风吹过,将猎户的香火吹灭。

“他妈的哪来的妖风”。

猎户掏出火折子,续点上了香火,可刚刚点上,不知又从哪来的阴风,又将香火吹灭!

猎户忽觉邪门,但依然不畏,一想到美人的娇躯,还管它什么邪秽!

猎户从木柜翻出一串[金刚菩提],是从路过的商贩劫到的,当然是哪个商贩他早就忘了。

此串他用过一次,还略微记得是某商女之魂,虽没将她魂飞魄散,但也让她从此未现。

猎户戴上手串,左手在半空中比划一阵,右手拿着杀猪刀念念有词。

“妖魔退散,鬼怪撤远!手中菩提,保我平安”。

但事与愿违,刚说两句,手串便被不知明的力量震碎,散落一地!

猎户心下大骇!借着幽光环顾四周。

身感屋内白霜四起温度骤降!

猎户心知不妙,便往侧屋跑去,还未开门就看到门缝处血雾翻涌!

猎户骇颜!想都没想直接跑向窗边,正要庆幸逃脱,便被一双玉手拉住!

“哥哥这是要去哪儿啊?”

猎户回头,顷刻黄汤直流!

只见一双血眼在死死盯着他~

那脸如虫噬,面如兽啃!下颚骨早已悬于一边。

“哥哥不是说喜欢奴家吗?”

“没有没有!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别!别杀我!”

此刻猎户腿软如泥,跪倒在地,头如捣蒜,泣如决堤。

而女鬼正是那盈姑娘,只见盈姑娘转与背后搂紧猎户脖子,用连接咽喉的长舌舔舐着猎户的脑壳。

此时猎户已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盈姑娘右手化爪,生生将猎户的天灵盖给掀了开来!

随后问道:“哥哥真的这么喜欢[上]奴家吗?”

只可惜,猎户再不能答。


山雾不见晨曦,只闻乌鸫鸣矣。

细犬嗅涎残体,撕筋食肉啃脊。

青灯度化戾气,怨释魂归故里。

一切皆为命数,因果循环不息。

枭前怀剑后背伞,与佛道二人一同推门而出。

倖竹看着屋外两犬噬主,砸舌道:“我已告施主贪则陨命,可他不信~”

慈莲道:“虽无上天神佛,但因果报应未消,猎户虽有百寿之相,可业障太多,即便[昨夜]未逝,也难逃今夜怨扰”。

三人离开院户,继续赶路。

与此同时,东阳[谷轩医馆]内,豺捕头也已苏醒。

昭狼之前与仵作赵龙攀谈,得知凶手或许另有他人,而后被沈知县告知,此事以由[东景.欣国]代管,并求封锁见闻,幸云城香都地处偏远,事要并未向外扩散,权衡利弊,则对外声称逝者并非欣王嫡孙,而是欣国富商之子。

除了县衙与万贯客栈几人略知真相,余下见者、闻者、皆已被假象所惑。

昭狼见兄长已醒,心中大石便已消去,随之询问疑凶去向。

豺捕头略思片刻,告知疑凶或向城东荒寨逃去,但时已过日,怕是早已无踪。

昭狼叫豺兄不必担心,如自去荒寨勘复,必会寻些踪迹!

随后昭狼便起身召集人马,去往城东方向。

而枭这边,则预今日翻过青鳞山。

山中水雾易生蝇蚊,不过蝇蚊不扰众人,三人[内炁]外放,蝇蚊近身一寸,便被内炁阻挡在外。

三人边走边聊,讲到人鬼之事,枭突然想起背后油伞。

枭疑惑问道:“为何只能在下背予此伞,道长与法师却背不得?”

“不是背不得,如遇危事急,也是可以携伞片刻~”倖竹解释道:“贫道虽未入道境,但也算入了道门,自幼在道观成长,也浸染了不少道气,如常携此伞,对自身与盈施主都极为不好”。

慈莲接道:“阿弥陀佛,现世虽已不论正邪对立,但阴阳相克还是未变,盈施主由厉化魅,乃极阴之物,凡人触之轻则病榻,重则阳尽虚亡。

而枭施主为浊,三魂皆妖,阴大于阳,才能背予此伞,想必福德正神早已料到,才会让枭施主接已任委,一切自随命数安排”。

接近午时,三人走出小路来到[商道],商道相较小路宽敞平坦,多由商队镖马来往开垦,虽不如官道,但也顺畅了许多。

“再往前二十里,就该到[鳞寨]了”慈莲道。

“鳞寨…”倖竹掐指算道:“申月申朔,避灾躲祸…贫道还觉勿扰为好,不如绕道,也好避生事端”。

枭闻言道:“如绕道需离商走曲,又会增加时日,不知此话何意?”

“难道枭施主不知道鳞寨的传闻?”倖竹疑惑的问道。

“在下愧不知晓…”枭回道。

“枭施主可知现年时月几何?”慈莲说道。

“七月初七”枭答道:“有何说法?”

慈莲道:“七月七是鳞寨山神的祭日”。

枭不解,询道:“祭山而已,我们穿庄勿扰便是”。

“说是山神,实则青鳞蜧蟒”倖竹答道:“传闻鳞寨每一纪的七月初七都会[夜祭]蜧蟒,此纪正是今岁[鹑火],鳞寨原为[南蛮异族]*1,不知何时流落本洲,此族极端排外且精通异术,自封寨落,禁与他族通婚接触,驭邪奴妖,劫商掠镖,不说常言,行径野蛮。

山外流言,[不献四蹄献两脚,抓了生人刨心腰]”。

“人祭?”枭问道。

倖竹点了点头。

一旁的慈莲也说道:“当地还流传句谚语,[七月七,山神祭,升月起,铺百席,涂鹿血,献两脚,消灾忌,佑天吉]。

说起来,这蜧蟒在神佛无踪之前,就早已代替此处山神福德,此传说在青鳞山也已有数千年之久,但信众只有鳞寨。

传此妖,灵法高深莫测,说是蜧蟒,实则为[巫]蟒。

可腾云驾雾,行龙王之事。

不过却不要香火,而是食人心脾。

传闻千年之中,也不少[所谓]正派人士来斩妖除魔,但无一人成功”。

枭疑道:“如此大妖早该脱凡入圣,为何还要盘踞于此”。

慈莲也是摇头不解。

“或许圣途不同”倖竹道:“巫本是脱离众修,自拓圣渠,不受天劫,无惧兵解,魂离轮回,身即万物。说不定人家就没有成佛成仙这一说儿呢~”。

枭与慈莲都看向倖竹,倖竹尴尬一笑道:“贫道随口乱说,二位可别当真!”

“倖竹道长多虑了,小僧倒是觉得道长说的有些道理,身即万物有轮无廓,世界即是自身,自身同是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毋庸凡思,不予凡观,勿同凡闻,误用凡感”。

慈莲说罢,背后箱匣中的卷轴竟发七色霞光!但霞藏于箱,三人皆无窥晓。

枭本不想绕路,奈何二人可预危安,便协商路程后,决定远离鳞寨。

可命数如蛾,知其不可,奈何自其扑火…

刚要离开,便见四周围来数十奇装之人。

为首更似如妖一般,此人身高一丈有余!体长腰细,赤膊上身,头缠青帕,耳戴银环,面如[檐蛇],眼似牛铃,吐舌分叉!肤上青鳞从胸腹泛至颈颊,尾似鼍龙,手拿钩刀,看到三人后大声疾呼:“พบมัน!【找到了!】”

三人见势不妙,难以逃脱,便背靠背应敌。

“สามเครื่องบูชา!!!【三个祭品!!!】”蛇首钩刀向天,大声吼道:“จับพวกเขามีชีวิตอยู่!【活捉他们!】”

随后数十人拿着[竹条镖]将三人围了起来!

倖竹收起拂尘,从后背抽出青铜剑,慈莲则双手握紧九环锡杖,侧耳倾听异动。

枭将二人护后,低身弯脊,右手握住剑柄,随左手将剑鞘放于左胯处。

此招正是[异邦]的[拔剑之术],可应长柄武具之敌。

除了蛇首,其余人也肤覆青鳞,不过外貌相对来说还是人颜。

“没有妖气?!”倖竹侧头询问慈莲:“这些难道不是妖精?”

慈莲眉头紧蹙,闭眼回道:“是人…但厉咒缠魂,如蟒盘柱身”。

“咒术?”倖竹问道。

慈莲点了点头。

枭道:“二位可有武功自保?”

倖竹提剑点头回道:“那是自然,贫道好歹也是龙虎山出身,道术剑法拳脚多少会一些”。

慈莲则苦笑道:“小僧并非武僧,受戒不可杀生,师教佛法度人,且不可屠戮,自然不会拳脚功夫”。

枭听罢对倖竹说道:“那就拜托道长与在下先护着慈莲法师,待时机成熟一同杀出重围”。

“贫道知晓!”说罢便掏出一张黄纸符箓,口中喃喃念叨:“[九天阳阳,飞剑神王。破禄三台,威摄四方。黄神勾天,翼德亡神。天摧倒地,裂海随文。召汝雷神,奔雷奉行]”。

随后贴于铜剑之上,符箓瞬间燃烬,铜剑顷刻电火琉璃,雷光乍现!

…东景.欣国[国师府]…

一老者身穿狩衣,头戴立乌帽,坐于庭院长亭,手持[摺叠剪],修剪盆景之中的一棵[水松]。

水松栽于锦盆之中,一尺二寸,形如昂狮,叶如碧鳞,枝如白龙!

不时,一[大紫蛱蝶]飞到水松之上,老者将折叠剪放下,抬手微挑,蝴蝶落于食指,瞬变蓝光,消失无踪。

老者微笑,重拾折叠剪,继续修枝剪叶。

南蛮异族*1:生于四洲之外,蛮夷之地,非古洲原生部族。

语言、文字、文化皆与古洲不同。

信拜萨满巫祈,奉万物皆圣灵。


倖竹将剑握于手中,电光如雷蛇缠绕在铜剑之上!剑体更是发出[噼啪]之响!

而包围的异族看此情况也心下大骇!

“อย่ากลัว!【不要害怕!】”拿着钩刀的蛇首对着手下族人说道:“คุณคือหนังงูชนเผ่านักรบ!【你们是青鳞族的勇士!】”

倖竹与枭不懂蛮语,但看异人们面色坚韧,想必是说了些鼓舞之话。

周围的竹条镖离几人又近了几分,枭不再犹豫,本就压低的身子抽刀一挥!

[嘭!]

剑脱剑鞘的瞬间竟形成气爆!炸裂之声堪比响雷,一闪之下,异族惊骇未及反应,被切断的竹条镖还未落地,枭就早已滑出包围圈,双手握住黑剑掠步反向挥剑!

[噗!]

三颗异首离颈,鲜血喷涌而出!

竹条镖落地,枭抓住一断首,对着蛇首抛去。

蛇首[竖瞳]血红!瞬间侧身扫尾!颅首如锤敲葫芦般血雾爆溅!

“ฮ่าฮ่านักดาบผู้กล้าหาญ!【哈哈,勇敢的剑客!】”蛇首四足着地冲向枭众,仅弹指就已到枭面前!弯腰斜砍,钩刀白光一闪,瞬间似要将枭劈做两段!

枭睁利目,心感大惊,立将曲剑架于胸前!

[嘭!!]

蛇首如此怪力将枭如炮弹般击飞出去,撞断数棵青竹后瘫倒在地。

“枭!!”倖竹看到枭如燕坠,被蛇首击飞到三丈之外!

倖竹心下大骇,二指即刻又夹出一张黄纸符箓,默念道:“[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照耀乾坤]”。

随之剑指蛇首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

[轟咔~!]

一道霹雳划空,瞬间劈中蛇首。

蛇首定在原地,头帕被雷烧烬,青鳞沾染一层黑灰。

“ยฝีมือต่ำต้อย【雕虫小技】”蛇首扭了扭脖子,用肉身硬接了一道天雷居然毫发无伤!

倖竹顿感无力,他手中符箓乃是尊师[廖君]所赐,共赐[三张],并嘱咐无遇性命危机,且不要随意使用,本以意为强大法咒,谁知屁用不顶!

「拼了!」倖竹刚想向前应敌,便被身后慈莲拉住,慈莲将九环锡杖猛插于地,伸腿将倖竹绊倒,右手推握倖竹后脑,倖竹不解之时便已与慈莲匍于地面。

“你干什…[压低头!]?”

倖竹不知慈莲为何如此大惊,但随后他便明白,原来那道闪电是[引雷],导引万雷攻标之用。

只见竹林上空不知何时黑云密布,丝丝电蛇在云中穿梭。

就连慈莲插进地面的锡杖,也泛起丝丝电弧。

周围异族纷纷抬首观望,就连蛇首也露出棘手之情。

“นอนลง!!!【趴下!!!】”蛇首回神大惊叫喊,异族纷纷模仿二人动作,将竹条镖插于地面,随后抱头扑倒在地。

[嘭咔!嘭咔咔咔咔!]

随着一声轟响,以蛇首为中心,九十丈内天雷瀑下!

强大的雷鸣将方圆九十丈内的所有竹林霹成焦炭,地表电弧如银蛇乱窜,仅一息之间,离地三尺,除了烧红的九环锡杖,已空无一物!

半炷香后,雷消电止,阴云消散,赤日空晴。

异族插入地面的竹条镖已变火炭,蛇首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竹灰,再也不敢小视二人。

“เป่าลูกดอกพิษ【吹毒镖】”。

蛇首昂首示意,其余异族爬起后,纷纷从后腰处拿出[吹筒]放于口前。

[咻咻咻!]数道毒镖射向二人。

倖竹雷剑应敌,苦于无盾遮挡,尽管剑法迅急,也架不住毒镖盲角刁钻。

正当再次吹射之时,一道身影如流光一闪,掀起烈风而过,将众异族吹筒斩断后,即刻出现在蛇首面前。

蛇首看剑客未死,未惊反喜,直接再次将钩刀斜切过去!

[嘭!]

金戈之声再次入耳,但这次,枭已将钩刀架住,且半步未退!

蛇首略惊,随即抡刀甩尾。

枭跳于空,踏空二段,后空翻转,落于蛇尾之上,随即转身,挥剑劈于蛇颜!

[嗙~!]

没想到蛇首青鳞竟如铜铁,虽砍于鳞表,但未以重创。

蛇首挥尾再次横扫,枭用剑抵,尾撞于剑后,压剑起身,随即后跳三尺远离蛇首。

蛇首提刀摸向右颊,右颊竟流出一缕鲜血,心道:「เอาไม้ซีกไปงัดไม้ซุง【螳臂档车】」便也追了过去!

蛇首蛇形冲去,举刀便砍!

枭接了三次,突见蛇首伸头咬之!

枭用剑抵,却见蛇首一笑!

[呼~!]紫色毒液从蛇口喷出!

枭急退并转剑而挡!剑花虽密,惜百密一疏,蛇毒化雾,透剑而沾于枭手。

枭再次甩剑腾空,左右踏空二段落于蛇首背后,退于两步泄力竟险些跌倒!

「…中毒了…」枭眼忽茫,头晕目眩,难以专注,身如千斤。

“ยอมแพ้【放弃吧】”蛇首转过来看着枭道:“ฉันยอมรับว่าคุณเป็นนักรบ【我承认你是个勇士】”。

枭余光一扫,心下更是大惊,见二人昏迷已被捆绑。

此时枭只想快点解决眼前之敌,不然即便去救二人,也无法逃脱蛇首之手。

枭将剑归于鞘,闭眼弯脊,平复吐纳…

“ทำให้ดีที่สุด!【还有绝招吗!】”蛇首盯着枭兴奋的大笑道:“นักรบ!!!【战士!!!】”

浊之血在涌动,怒之火在燃烧!

枭的身体开始异化,握剑之手竟化鹰爪,脸上竟泛起片片雏羽!

“สัตว์ประหลาด?!【妖精?!】”

“哈!!!”枭大吐浊气

[吸~]

“燕返!!!”

[嘭!!!]枭身如电疾,一道黑光冲向蛇首!

来势之快,竟出现残影留于原处!蛇首眨眼未及,只将尾巴前甩,钩刀横于胸前!

[嘭!]

[噗~…]

[咚]

蛇首断尾在地,钩刀折为两截,双膝曲跪,三尺剑伤由下腹裂至胃口,肝脾垂于右腰,粉肠托之于地。

“ฮ่า…ฮ่า…ฮ่า…ดาบเร็ว…【哈…哈…哈…好快的剑…】”蛇首喘着粗气,将肝脾塞入腹腔,手托肠子捂于腹上。

而枭则立于蛇首后三尺,双眼怒睁,却已昏厥。

…………

细犬吠,马蹄鸣,十余官差到达一处深山寒院。

昭狼下马,看着眼前被两犬啃成一堆残肢的尸体,对着副官[秦萧]道:“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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