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蒙白夜又一次进入之前那种迷离的状态。
他身体的伤势不重，上一次他是在脑海中观察了前身的记忆，而这一次场景却换到了心脏处。
蒙白夜面前盘坐着一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人，浑身由血液构成。
“终于见面了，我是白起，你也该介绍一下自己吧。”血人就是武安君白起。
白夜不言语，除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白起的问题外，他发现自己和白起竟然都是赤条条的状态有些不适应。
“你既然有寄魂重生之能，怎么还在意这些俗世细节。”白起似乎看出了白夜的窘迫，发出了嗤笑声。
“我叫白夜，久闻杀神大名。”被嘲笑的白夜也无所畏惧，他一个穿越者，没什么好怕的。
“久闻我大名，同时代的人杰我没听过你的名字，而你灵魂形态不过双十岁，诸子百家都不可能出现这等天才。”白起仔细打量着白夜，从上至下，让白夜连忙捂住了裆部。
白起大笑不止，手一挥，血液自他身体剥离，在白夜的身上形成了一件战衣模样。
“谢谢，但是我的来历你可能无法理解。”白夜有了血衣，羞耻心得以放下，仍言辞闪烁，不与白起解释。
“小子，你别告诉我你是入圣境，你连超凡力量都不会使用，你也别担心我会害你。
斩龙术除了能斩国运，龙子，对我同样有效果，我是兵家修罗道半圣才能勉力有一丝重生之机，如今圣基被斩，时日不多了。”白起平淡的解释，命不久矣，却没有丝毫歇斯底里的模样。
看着白夜听得目瞪口呆，根本不懂半圣是什么存在，白起接着解释：“看来你是真的不懂修行法，世间凡夫无数，有天赋机遇的能成就超凡，超凡的尽头就是入圣，古今无数人，入圣者寥寥无几。”
可白夜也不敢全信白起，难得重活一世，又是这样一个璀璨精彩的时代，他又怎么舍得碌碌而死。
“我来自一个没有战争，世道和平，人人安居乐业，没有饥饿的国家，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能上天揽月，也能五洋捕鲲，军势强盛，无外敌敢入侵。”白夜硬着头皮瞎编，实话是实话，但是都运用了文字的艺术。
“那可真是一个好国家啊，我大秦奋力数百年，都一直渴望成为这样一个国家，未来的大秦竟然如此美好么，看来我今日算是保对了人。”白起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秦国的苦，只有秦人自知。
“你知道我来自未来？！”白夜是真的惊了。
“不然你又怎么会死缠着和太子政交朋友，还能久闻我大名，想必他以后会是一代圣王。”白起笑了，虽然他灵魂兵解后陷入虚弱，但仍观察着白夜平日的举动。
白夜看着眼前的杀神白起似乎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也想开了，白起若是真的有能力夺舍，也轮不到自己来重生了。
重生这些年，白起这还是唯一一次主动出来，还是为了解救自己和嬴政。
想通的白夜开始和白起畅谈起来，从未来的现代一直谈到了秦二世而亡，能畅所欲言的感觉简直让憋坏的他十足的过了一场口嗨瘾。
白起一直安静听着白夜侃着历史，时而大笑，时而蹙眉。
听到今日所救的嬴政竟然一统了天下，畅快非凡，紧接着大秦二世而亡，又让他有些低沉。
“小白夜，你现在需要做出一个选择。”白起沉吟一阵后，突然严肃的对着白夜说道。
两人交流之后，现在已经亲近了不少。
“白起大哥，不要这么严肃啊，有什么直说就行。”白夜也是自来熟，也不管辈分，就这么瞎喊，反正白起的模样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一是传承我的武道，以杀伐立基，可能入圣兵家，二是放弃我的传承，我散去血种，可为你延寿百年。”白起的语气不似开玩笑。
“这有什么好选的，不能轰轰烈烈的活，活再久又有什么意思。”白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后世虽然和平，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称为大众，而他就是大众之中的一员。
“后世朝代更替，乱象重复，就是征伐杀戮过多，甚至还有五胡乱华的时代，传承我的武道，你就得不停杀伐。”白起幽幽一叹，他之所以长平之战会坑杀四十万人，就是为了一战平赵，继而平六国。
可白起最终还是接受了秦王的诏令，以他当时的局面，带着大军是能先斩后奏，强攻邯郸，但是看着尸骨累累的赵国，白起也是有了犹豫。
而从白夜的讲述中，中原每有大乱战，那些他曾看不起的蛮夷就会趁机入侵华夏，这些都是因为内耗了华夏的根基，一但遇到一个不堪重用的君王，天下又会变成乱世。
“那就一统之后杀胡人，七国格局不改，天下永远都在内耗，世界很大很大，一统天下会伤亡惨重，那就杀得胡人更惨重就行，入圣不一定需要在华夏！”白夜也被激起了血气，几千年历史中屈辱的部分，如果有能力改变，又有谁不愿意为之抛洒血汗呢。
“好一句入圣不需在华夏！你有资格得我传承！”白起很开心，交流了这么久，白起身上的血色也开始暗淡起来。
“白大哥，你身体变淡了！”白夜这才注意到白起身上的变化。
“无妨，我逆天改命不成，魂飞魄散已是定局，索性最后遇到了你，果真存在遁去的一。道家的那些人还是有点门路的，接下来你别插嘴，听我说！”白起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白夜从主讲变成了听众，白起每一句话却都像携带了无上真意，直接刻在了他的脑中。
杀伐成圣并不难，需要做的就是不断杀伐，最难的部分是凝出修罗道种子，而这一步白起已经帮白夜做了。
第二个难点，就是要无惧，杀戮最可怕的不是生死相搏，而是罪恶感，别说杀人，就是杀鸡宰羊，除了专业屠夫都会觉得有些残忍。
后世更有著名的PTSD应激症。
白起入圣之路断绝也是因为长平之战，别看白起一生征战杀伐百五十万，可让他受折磨的还是坑杀俘虏的那四十万。
没能一鼓作气伐赵成功，断了成圣的契机，也让四十万冤魂之力开始不断消磨白起的根基。
以至于不败杀神，也没能再度领兵，最后只能自刎兵解。
所以白起的道第二个难点就是要杀得心安，杀得有信仰！
白起还传承给了白夜另一个技能，望气术的升级版，观势！
白起一生战无不胜，计谋无穷，就是因为这个超凡之力，两军交战，白起能看到对方军阵薄弱处，迅速击破，就是观势的应用！
一介平民的白起，不通读兵法，却修成兵家半圣，观势这一超凡能力可谓是功不可没。
传承完白起的武道，还包括一套战阵戟法，练兵之法，白起的身体已经从血色，变得仿佛清水一般。
就这样，白起仍没有收回白夜的血衣。
白夜看着白起逐渐透明的模样，连忙让白起收回化作血衣的血液，他心知眼前的杀神，是真的要消散了。
“赤裸而来，赤裸而去，生而无知，死后无智，小白夜，你一生只用为自己而活，你继承我的道，但是别继承我的志，天下自有归处，是大势所归不是人力所推。”放下一切的白起似乎这一瞬间迈入了入圣境，一改前言，不愿白夜陷入无尽杀伐之中。
“我们那流传着一句话，叫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在种花家。”白夜看到白起收回血衣后，有了一瞬间的精神，期待白起能多存在一阵。
“行了，既然多出了点时间，那就和你再讲讲你需要多注意的几个方外势力，他们是陨星阁，阴阳阁和魂阁。”白起刚说完，整个空间就响起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吟唱。
“魂兮归来，入修门些........”
“屈老鬼！老子是秦人，不是楚人！”白起突然朝着声源处大喝！
可吟唱却没有丝毫停顿，白起也无奈叹到：“算了，小白夜，没时间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妈的，族谱上说我是楚平王后代居然是真的！”
“魂兮归来，哀江南！”随着吟唱到了末尾，白起的的残魂一瞬间就消散了，而白夜也重新陷入了混沌。
当白夜再次睁开眼时，身旁坐立的正是嬴政，他和另一具女尸正左右躺在嬴政身边。
那女尸正是嬴政最信赖的纭。
“你是白，还是武安君？我能信任你么？”此时的嬴政无疑是孤独的，秦国唯一能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有被夺舍的可能。
“是我，政，你还好么？”嬴政即使再早熟，也只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少年而已，听到白夜的回答，心中放下了大石。
嬴政本就强撑着没睡，一直守在白夜身旁，此时精力一涣散，困倦袭来，就要倒下。
白夜连忙起身扶住了嬴政，把他安置在床榻之上，看着纭的尸体，也是无言，没有妄动，这还是得嬴政自己来处理。
这一天，少年嬴政和白夜都仿佛蜕变了一样，白夜彻底接受了蒙白夜的身份和武安君白起的传承，嬴政则是开始变得更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