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司砚哥哥家里只是开药铺的。
我泪眼迷蒙地笑着，「太好了，砚哥哥，你这是想把药铺开到姑苏？」
他清了清嗓门，刮了一下我的鼻头，「我要好好看住你——」
我和砚哥哥泛舟湖上，「砚哥哥，这些日子，相府可还好？」
「他们那么待你，你还？你放心，听说是好得不得了。父，老皇上他乐得给了好些个赏赐。」
「那我嫡姐，不，是梁王妃她可好？」
「你好好操心你自己吧。现在可以跟我说，当初为什么要逃？」
「哎，主要是不想再过牢笼般的日子了，锦衣玉食的，还不如我当老百姓快活。」
「你没说实话——」
「我不想嫁给梁王，如果这辈子和砚哥哥有缘无分，我就一个人孤独终老。」
砚哥哥轻轻揽住我，「颜儿，你知道你不告而别，我有多伤心吗？」
我低垂着头，「砚哥哥，我不喜欢长安，可我知道你的家在那里，我不想让你为难。」
「你忘记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此一时彼一时，砚哥哥，我娘爱了我爹一辈子，结果呐？我相信爱，但我不信命。」
他抓起我的手，摸着因为刺绣磨出的茧子。
「砚哥哥来了，再不会让你受苦了。」
我抽出手，「一点都不苦，现在做着我喜欢的事情养活自己。」
他站在船头上，迷蒙的颜雨中，我执伞高高举起来。
良久，他问我，「颜儿，你愿意不愿意随我回长安？」
想到宰相府，我摇了摇头，「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知道吗？宰相府的庶女步青颜已经死了。」
我吓得后退半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在你逃婚的第二日，便喜丧同时进行了。」
我长长嘘出一口气，「砚哥哥，我父亲他终于遂了一次我的愿。」
我记得有一次嫡母丢了首饰冤枉是我偷的，父亲没有给我说半句好话。
我还记得步青云前不久失手打碎了皇上赏赐的花瓶，说是我打碎的，给我手腕划伤。
父亲竟然默认是我。
我甚至怀疑，我的父亲是我亲生父亲吗？
砚哥哥又问我，「颜儿，那如今你愿意不愿意随我回长安？以苏慕颜的名义。」
我摇了摇头，「砚哥哥，你走吧。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砚哥哥一脸伤心地望着我，「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我只是微笑着，「我从小生活在姑苏，不喜欢长安的繁华。」
微微细雨中，我朝着船舱走去。
我终究不想再面对那座繁华的城和城里的人。
砚哥哥走的时候，我去送行，「颜儿，如果下次再来找你，我不会放手了。」
他给莲姐递了一个眼色。
莲姐立马跪在地上，「主人，苏姑娘若少半根头发，你唯我是问！」
送走司砚哥哥后，莲姐为我找了一处独门独院，且雇了层层的人守护。
我想要的自由，终究是难的。
因为我喜欢和喜欢我的人，是砚哥哥。
我没有告诉他，在一次爬山的时候，他不小心露出了他绣着龙的里衣。
他哪是什么回春坊的老板，他是当朝太子，顾司砚。
多么可笑啊，我所向往的遇一人白首，竟然是当朝太子。
他会继承皇位，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那高高的宫墙，我是死也不愿意去的。
让嫡姐嫁给梁王估摸也是他跟他的父皇提议的，前一日他瞥见了我手腕上的伤。
那是步青云打碎皇上赏赐给父亲花瓶后，给我划伤的。
这一步步，到底是谁在下棋，谁又是棋子？
我不想入长安的局，一如我便会成为随时可以丢弃的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