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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级特工穿成丑女,王爷们疯抢了

西湖牛肉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是现代的顶级特工,武医双绝,一睁眼,成为侯府口吃又丑陋的大小姐,还被集体霸凌。那就打回去,让她们满地找牙。郡主猖狂,那就用马尿马粪糊她一脸,还得给她倒找钱;太后嚣张,那就一针刺她个半身不遂,还得对她千恩万谢。一家子伪善凉薄,处处置她死地,那就送他们蹲天牢,自此再不是侯府人。她下打贵女,上惩帝王,手段高明狠辣,毒术出神入化,简直就是打渣打假收割机。当真实身份浮出水面,神凰胄女,尊贵无匹。他是大周国权倾朝野、野心勃勃的辰王殿下,风采潋滟,却也冷心冷情。传闻对他公然表白过的贵女,全都落得个手残脚残的下场,却独独容宠侯府那个丑陋不堪的大小姐。世人厌她避她如蛇蝎,他却嘲笑世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他信她,护她,宠她。温香软玉、耳鬓厮磨间,他温柔地...

主角:谢芊葇,君奕辰   更新:2022-12-10 13: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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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芊葇,君奕辰的其他类型小说《顶级特工穿成丑女,王爷们疯抢了》,由网络作家“西湖牛肉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是现代的顶级特工,武医双绝,一睁眼,成为侯府口吃又丑陋的大小姐,还被集体霸凌。那就打回去,让她们满地找牙。郡主猖狂,那就用马尿马粪糊她一脸,还得给她倒找钱;太后嚣张,那就一针刺她个半身不遂,还得对她千恩万谢。一家子伪善凉薄,处处置她死地,那就送他们蹲天牢,自此再不是侯府人。她下打贵女,上惩帝王,手段高明狠辣,毒术出神入化,简直就是打渣打假收割机。当真实身份浮出水面,神凰胄女,尊贵无匹。他是大周国权倾朝野、野心勃勃的辰王殿下,风采潋滟,却也冷心冷情。传闻对他公然表白过的贵女,全都落得个手残脚残的下场,却独独容宠侯府那个丑陋不堪的大小姐。世人厌她避她如蛇蝎,他却嘲笑世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他信她,护她,宠她。温香软玉、耳鬓厮磨间,他温柔地...

《顶级特工穿成丑女,王爷们疯抢了》精彩片段

草长莺飞的三月三,正是大周国一年一度的游春节。大周国民风开放,适逢这天,正值芳华的少女少男相约踏春游玩。

京城的官眷自是有比平民更好的去处,那便是城郊占地三百亩的皇家园林,在这天会对他们破例开放。

谢芊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刻意规避了骄纵的京都贵女们,可麻烦还是找上了她,此刻她正被一群恶女欺辱。而那个佛口蛇心的二妹妹谢芜莜只远远地冷眼旁观着。

“喂,你就是刚从溯州小破地儿来的镇南侯府的嫡大小姐?”

“呸,长得这么丑!看着就膈应的很。”

“也就是镇南侯府的二小姐人美心善,愿意带着你这么个丑八怪出来。”

“长得丑就算了,还敢出来吓人。真是丢人现眼。”

被潮水般的恶语纷纷围击,谢芊葇心如刀绞,不自觉地抚着右边脸上狰狞的疤痕。

她垂眸瞧了一眼来时佩戴的面纱,正被一个贵女狠狠地踩在脚下,亦如她此刻脆弱的自尊被狠狠践踏着。

谢芊葇掩面欲走,可是这些平日以欺人为乐的贵女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上前蛮横地拽住她,拉扯间谢芊葇袖里的锦帕恰好掉了出来。

不等谢芊葇弯身,早有人眼疾手快地捡起锦帕展开来。围观者待看清上面的字句时,脸色陡然一变,其中一人禁不住大声念了出来。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苍苍奕然,寂寂心事。遥遥辰星,何时相了。”

到此的贵女哪个不是胸有点墨自诩才情的主儿,当下便发现了诗句的端倪。

这是一首藏有“君奕辰”名字的情诗。

此诗赠予何人,自然不言而喻。

要问君奕辰是谁,他是大周国的神话,也是大周国的禁忌。

“好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辰王殿下可是你这丑八怪肖想的!”

“天哪!这个丑八怪真是不知死活,这些年但凡对辰王殿下示爱的,哪个不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到时被嘉宁郡主知道了,只怕她死得更惨。”

谢芊葇面对所有的谩骂声,脑袋嗡嗡作响。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不远处的谢芜莜。锦帕是今早这个二妹妹送的,当时她并未展开锦帕,只是随手抄进了袖里。

即便再愚钝,此刻也想到她被陷害了。

“这……这帕子……不是我的!”

谢芊葇试图解释,可是她本就有口吃的毛病,惊怒之际,一番话更说得磕磕绊绊。

一帮贵女登时辱她更甚。骂她一个结巴的丑八怪不撒泡尿照照,还敢觊觎辰王殿下。

谢芊葇顾不得其他,伸手想抢回那方锦帕,几个贵女不但不还,还对她一阵推搡。蓦地,谢芊葇脚下一滑,猝不及防间整个人栽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的尖石上。

大周国的养心殿里,司天监宋太史急匆匆进殿,朝着上面身着明黄五爪金龙袍的周武帝气喘吁吁地禀报。

“皇上,不好了,刚才星宿阁发生异动,看来神凰之女已经降临了,大周只怕难保啊!”

周武帝闻言,瞳孔猛然一缩,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派人尽快查出妖女所在,务必杀之!”

“是,下官领旨。”

宋太史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转身欲要退去,只听周武帝冰冷而带着凛凛杀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住,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与此同时,辰王府的花园里,君奕辰坐在四角亭里独自对弈。暗紫色的云纹外袍上金光点点,好似揉碎的阳光披在了身上。他五官俊逸,气质清冷,将满园的花草都比了下去。

待手里的白子落盘,只那枚白子便把所有黑子尽数封得动弹不得。眸光闪动,唇畔勾起一抹自信幽冷的笑意。

好似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不管是眼下的棋局,抑或是诡谲的朝堂。

这时,君奕辰的贴身侍卫云岚从外面走来,垂首禀报:“主子,从皇家园林收到消息,镇南侯府的大小姐给您写了情诗,听说那个谢大小姐……”

云岚偷瞄了一眼他家主子,欲言又止。

君奕辰眸光一寒,锐薄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

“说!”

“听闻那个谢芊葇不但是个丑八怪,而且还是个结巴。”

云岚硬着头皮说完,觑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家主子。但见君奕辰面色一沉,那双微微透着紫色的瞳眸里好似暴雪肆虐。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君奕辰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喃喃念叨。

“谢芊葇?”

“主子,这次属下是砍了她的手脚,还是割了舌头。”

云岚有些跃跃欲试,应对这样的事他早就轻车熟路了,但凡有女人敢对主子表白,那下场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君奕辰没有回答,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沉吟片刻,起身径自便往亭外走。

“去看看。”

再说皇家园林那边,谢芊葇倒地半晌都没动静。众女皆是一阵恐慌,只有骠骑将军府的大小姐苏宁婉不以为然,这些贵女里就她身份最为贵重,也是欺负谢芊葇最为过分的那个。

她不耐烦地咒骂了谢芊葇几句,见依旧没有反应,当下没了耐性,上前抬脚就要往谢芊葇的身上踹。

电光火石之际,谢芊葇猛然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好似淬了寒冰,射出的冷芒犹如利剑刺心。

苏宁婉蓦地迎上这般骇人的目光,吓得胆儿一颤,下一刻“啊”的一声,栽倒在地。

她一向目中无人,骄纵霸道,许多贵女或多或少都被她欺负过,如今见她这般出丑,皆忍不住用帕子捂嘴偷笑。

谢芊葇从地上缓缓起身,忽地脑袋好像锥扎似的疼。许多记忆碎片不期然地涌入脑中。那般肿胀疼痛好似要将脑袋撑破一样。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谢芊葇努力消化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半晌之后,她总算接受了叫人难以置信的现实。

想她一个在现代享誉全球的顶级特工在执行任务中与敌人同归于尽,竟然魂穿异世,摇身变成了与她同名同姓长相丑陋的侯府大小姐。


骠骑大将军战功显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有这么一个老子爹,苏宁婉在外面都是鼻孔朝天横着走,从来都是她看别人出丑,哪这般狼狈过,待身边的丫环婆子七手八脚地将她扶起来,怒视着谢芊葇,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谢芊葇,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将本小姐推倒!我要杀了你!”

苏宁婉冲过去,抬手就要教训谢芊葇。

谢芊葇看着张牙舞爪的苏宁婉,眸子顷刻染上冷寒之色。整个人好似从千年寒潭里浸泡而出,冒着丝丝寒意,叫人没来由得生出惧意来。

苏宁婉心口一窒,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僵在了那儿。

“我竟不知,骠骑将军府出来的人何时这么威风了,我谢芊葇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即便犯了错也该过了堂受了训才可定罪处罚。恕我孤陋寡闻,竟不知苏大小姐可以掌控官眷的生死大权,敢问苏大小姐究竟倚仗的谁?又是谁给苏大小姐这样的权力?”

谢芊葇的声音低柔轻缓,可是一字一句却像一把钢刀直插人心,以苏宁婉马首是瞻的一干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苏宁婉,她脸色苍白,张扬的气势瞬间泄了一大半,下意识地放下了抬在半空的手。

当今皇上生性多疑,骠骑大将军苏怀远居功至伟,隐隐已有功高盖主的嫌疑,最近一两年他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现在苏宁婉却口不择言,就想随意打杀官眷,这岂不是说她比天子的权力还大了。要说倚仗的谁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众人想到这些,哪有不变色的道理。

苏宁婉更是心惊胆寒,父亲一再告诫她在外一定要低调处事,切不可招摇惹事,如今她一时失言反被谢芊葇抓了错处,顿时惊怒交加。

“谢芊葇,你竟敢污蔑本小姐,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撕烂她的嘴!”

苏宁婉身边的两个婆子顿时挽起袖子,不怀好意地走向谢芊葇。

谢芊葇冷笑一声,等到两个婆子伸出利爪般的大手抓向她时,她顺势拽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借势往后用力一扯。与此同时,她的脚下也没闲着,抬脚便朝着另一个婆子的腿弯处狠狠一踹。

谢芊葇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众人几乎都没看清,就这样一扯一踹,只闻两道骨头“咔嚓”的碎裂声,接下来便是两个婆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眨眼的工夫,两个婆子就成了废人。苏宁婉吓得呆住了,眼珠子充满恐惧地死盯着谢芊葇。

此时的谢芊葇神色淡淡,一双眸子清寒如潭,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明就是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小姑娘而已,可是浑身却透出一股子睥睨一切的威压之气。

尤其配上脸上那狰狞的疤痕,此时的她落在众人眼里,与九幽炼狱里爬出来的可怖女鬼没什么两样了。

所有人惊惧之余又存了无法言说的疑虑。

为什么此时的谢芊葇变得这般狠辣可怖了,说话不但不结巴,而且字字诛心,下手更是狠绝骇人,这还是之前那个怯怯懦懦任人欺凌的谢芊葇吗?

现在的谢芊葇太可怕了,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看到打颤的苏宁婉,谢芊葇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可眼里的寒意也越来越甚。

真正的谢芊葇已经被苏宁婉害死了。在现代她是不可一世的顶级特工,武医双绝,果敢狠辣,哪有被人欺辱的份。

今日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了死去的谢芊葇,她都不会放过苏宁婉。

想到这里,她唇畔的笑意更明媚了。可是搭配丑陋的疤痕,这种矛盾又诡异的美,落在众人眼里就像是被择人而噬的女鬼扼住了咽喉,禁不住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谢芊葇朝着苏宁婉缓缓逼近,吓得苏宁婉赶紧用丫环挡在自己的面前。

“谢……谢芊葇,你……你不准过来!”

苏宁婉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也哆嗦起来,身子不断往后挪着。刚才见识了谢芊葇的狠辣,原本挡在苏宁婉前面的丫环早吓得魂飞魄散,撒丫子跑到了一边,哪还敢顾及苏宁婉的死活。

苏宁婉吓得腿都软了,谢芊葇的眸里沁了玩味的寒意。

“咦,苏大小姐不是要教训我么,怎么突然就怂了!”

“谢芊葇……你若胆敢伤我分毫,我爹……一定不会放过……”

苏宁婉警告的话还未说完,站在面前的谢芊葇已经毫不客气地动手了。

“啪……啪……”

“啪……啪……”

谢芊葇左右开弓,结结实实地在苏宁婉的两边脸颊各打了两巴掌。

“啊……啊……”

苏宁婉痛得惊声尖叫,挨完巴掌,嘴角已经溢出了血沫。她“哇”的一声吐了,然后两颗带着血沫子的牙齿被吐在了地上。

“啊……我的牙……”苏宁婉顿时缺了两颗牙,说话有些漏风了。

“闭嘴!”

谢芊葇冷喝一声,苏宁婉娇躯一颤,吓得不敢开口,只是浸了泪水的眸子射出滔天的恨意。

“将你家小姐的牙捡起来。”谢芊葇朝着苏宁婉的一个丫头冷声道。

那丫头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弯身用帕子把地上的血牙包了起来。

谢芊葇瞥了一眼两颗血淋淋的牙齿,转而看向苏宁婉。

“骠骑大将军劳苦功高,值得敬重。本小姐不愿苏大将军老来丧女,所以今天看在苏大将军的面上,只是对你小小惩戒。这两颗牙齿你好生收着,以后想干坏事的时候不妨拿出来瞧瞧,算是给你的警醒。他日若是再犯,可不会像今天这般好说话了。”

谢芊葇负手而立,声音轻柔婉转,众人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她一言一行太过张狂,可是却无一人敢出声指责。

和煦的春风吹动她的裙摆,猎猎作响,那娇俏的身躯好似初春刚刚抽芽的柳枝,带着一抹娇嫩和明媚。

君奕辰站在不远处,将谢芊葇刚才的反击尽收眼里。许久之后,淡紫色的眸子里沁了一抹玩味的淡笑,透出清风霁月般的旖旎。

似乎京都好久都没出现这么有趣的人儿了。


苏宁婉身份显赫,又有才情加身,走在哪都是受人追捧的对象,何曾像现在这般丢人现眼。

原本她欺凌谢芊葇是想在众人面前提升威慑力,谁想反倒自取其辱,不过一个照面谢芊葇就轻轻松松地收拾了两个婆子,而她肉娇身贵,就更不是其对手了。此刻报仇是不可能了,可是就让她这般灰溜溜地走,那今后也不必在贵女圈混了。

一时间苏宁婉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一道环佩叮当的清脆之音由远及近。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嘉宁郡主来了”,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被一群丫环婆子簇拥而来。少女身着一袭浅粉华服,周身珠翠环绕,裙摆长而及地,腰间的金黄色锦带扎得纤腰婀娜。面容姣好如三月桃花,只是眉眼间透出的倨傲之气令其美貌打了折扣。

苏宁婉一见来人,原本蔫了的她顿时精神一振,一边飞快地奔向嘉宁郡主一边呼喊。

“嘉宁郡主,求您给小女子做主!”

苏宁婉刚才挨了耳光,原本娇俏的脸蛋早已肿起老高,嘴角又渗着血渍,说话时又漏风,如此一来与平日娇俏婉约的形象大相径庭,饶是平日与嘉宁郡主交情匪浅,一时间对方竟也没能认出她来。

苏宁婉不管不顾地朝前跑,登时就被嘉宁郡主跟前的婆子挡住,“哪里来的疯女人,胆敢冲撞嘉宁郡主,简直不知死活!”

苏宁婉登时气得恨不得给那婆子一巴掌,可是想到嘉宁郡主身份尊贵,只得压下怒火,委屈道:“郡主,是我呀,我是苏宁婉。”

“苏宁婉?”嘉宁郡主大吃一惊,皱了皱眉,眸里瞬间含了一抹嫌弃,“你怎么搞成了这样?”

苏宁婉登时哭得梨花带雨,免不得一阵添油加醋地告状,“郡主,镇南侯府的大小姐谢芊葇竟然给辰王殿下写情诗,整个京都谁不知您对辰王殿下倾慕已久,可是这个丑八怪竟然公开与您叫板,我也是一时气不过,想为郡主讨个公道,谁想这个丑八怪目中无人,反被她打成这样。”

“废物!”嘉宁郡主柳眉倒竖,淬了苏宁婉一口,转而在人群里搜寻谢芊葇的身影。

众人见状,非常默契地让出了道,赤裸裸地将谢芊葇暴露出来。

嘉宁郡主看到谢芊葇的时候,先是怔愣了一下,转而恶狠狠地瞪着谢芊葇,眼里的恨意和阴寒几乎要化为实质了。

谢芊葇见状,面色一沉。

脑海里搜寻着这具身体里关于嘉宁郡主的讯息。可惜原主刚被侯府从溯州接来京都不过三天,所以对这个嘉宁郡主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个嘉宁郡主很小就失去双亲,自此养在了萧太后的身边,听闻萧太后念其孤苦无依,对嘉宁郡主尤为怜爱,因此也将这个郡主养坏了性子。

“你就是镇南侯府的谢芊葇?”

谢芊葇思考之际,嘉宁郡主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嗯?”谢芊葇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什么嘉宁郡主,在她这个顶级特工面前,狗屁都不是。

“好大的狗胆!嘉宁郡主是何等身份,见到郡主不但不行礼,竟还如此气焰嚣张,简直找死!”嘉宁郡主身边的嬷嬷暴跳如雷地吼道。

“郡主息怒,小女子镇南侯府谢芜莜替姐姐向郡主请罪了!”

便在这时,谢芜莜朝着嘉宁郡主款款走来,众人顿觉眼前一亮。袅袅婷婷的身段好似轻轻摆动的莲叶,说不尽的婉转悦目。

到了嘉宁郡主的跟前,谢芜莜欠身盈盈一拜,身脊却挺得笔直。如此一来,虽行了礼,但又不卑不亢,叫人挑不出错,还没失了风骨。一时间众人看在眼里,对谢芜莜好感备升。

谢芜莜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纤弱娇柔、温婉守礼的千金小姐,加上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貌更是毋庸置疑,因此在京都贵女圈中风评极佳。

嘉宁郡主挑不出错,索然无味道:“起来说话。”

谢芜莜直起身子,面露担忧地看了一眼谢芊葇,这才小心翼翼地垂眸道:“不瞒嘉宁郡主,我姐姐三岁时大病一场,之后被送去了溯州养病,在那边一呆就是十三年,也是两日前刚回京都,因此难免失了规矩。我姐姐并不知您倾慕辰王殿下,所以才会鲁莽写诗。还请嘉宁郡主高抬贵手,饶了我姐姐一命。”

此话一出,众人对谢芜莜更是另眼相待。当真是个处处为姐姐着想、人美心善的好妹妹。

听话听音,等众人看向谢芊葇的时候,神色间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镇南侯虽然身份显赫,却不是谢芊葇的倚仗,一个被扔去小山村任其自生自灭的女儿,侯府哪会管她死活。

谢芊葇静静听着,唇角笑意不变,眼里的寒意却显而易见。

今日原主遭受的一切正是谢芜莜这朵白莲花策划的。

谢芜莜在侯府自小备受宠爱,整个侯府将她看作再耀门楣冉冉升起的明珠,而自小被送出去的谢芊葇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同是侯府嫡女,境遇却是云泥之别,可即便如此,谢芜莜还是恶毒地想要彻底毁去谢芊葇。

谢芜莜回眸之际正撞上谢芊葇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锐利如刀的眸光好似要将她生生切剖开来,将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芜莜赶紧垂首佯装不觉。

“嘉宁郡主,您看,这就是那个丑八怪写给辰王殿下的情诗。”

经谢芜莜一提,苏宁婉这才想起从谢芊葇手里之前抢到的锦帕还没递给嘉宁郡主,当下献宝似的奉上。

嘉宁郡主看着锦帕上的情诗,眼里的怒气好似烈火喷涌。

“谢芊葇,你好大的胆子!就你这样的丑八怪也想觊觎我表哥!”

嘉宁郡主怒不可遏,眸光流转间,留意到随行而来的爱驹时,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谢芊葇,就你这副尊容也敢对辰王殿下心存幻想?你这张脸本郡主看了就恶心。”

嘉宁郡主用出谷黄莺般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语。

谢芊葇神色未变,只是一双墨玉般的幽眸更加的阴冷起来。

“不过呢,本郡主突然想到一个可以让你变美的法子。如此一来,也许我表哥还愿意给你一个眼神呢。”嘉宁郡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眼里却尽是不屑和嘲讽。

此话一出,其他贵女顿时跟声附和。

“这种丑八怪的存在简直就是对辰王殿下的玷污!”

“哼,难得郡主不计前嫌,还愿意帮这个丑八怪变美。”

“嘉宁郡主真是大度啊!”

苏宁婉十分狗腿地配合,“不知郡主到底有何变美的法子啊?快说来让大家涨涨见识。”

“白云,过来。”嘉宁郡主冷笑一声,对着不远处的爱驹轻唤出声。

那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颇有灵性,好似真的听懂了一般,昂首嘶鸣一声,下一刻便撂开蹄子跑到了嘉宁郡主的跟前。

那白马鬃毛油光发亮,膘肥身健,体型匀称,四蹄坚韧有力,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眼见又这般充满灵性,众人顿时一阵艳羡,免不得对嘉宁郡主又是一番溜须拍马。

嘉宁郡主抚了抚骏马的雪白皮毛,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本郡主这匹爱驹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赐。听闻喝了马儿的尿液,可以美容养颜。你们看本郡主的白云多好看啊,所以谢芊葇你只要喝了白云的尿液,本郡主相信你一定可以变美的。”

嘉宁郡主的话让许多人都倒抽一口气。当众喝马尿,还有比这个更阴狠的损招吗?也就只有嘉宁郡主能想到这般折辱人的法子。

“哇,郡主,您这个法子实在太好了。相信谢大小姐喝了白云的尿液,一定可以美梦成真。”

随着苏宁婉第一个起哄,随后越来越多的贵女出声附和。

“苏宁婉,我倒觉得你适合做美梦,所以马尿就留给你喝了。”

谢芊葇冷冷地看了苏宁婉一眼。

苏宁婉顿时被盯得心神一颤,想起刚才谢芊葇的狠辣可怖,缩了缩脖子,瞬间连还嘴的勇气都没了。

“谢芊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乖乖配合,本郡主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你之前的冒犯之罪,另外给我表哥写情诗的事,本郡主也可以不计较。”

嘉宁郡主眯了眯眼,神色越发倨傲,“谢芊葇,本郡主也是为了你好。哼,一个不受宠的侯府之女,将你揉扁搓圆还不是本郡主一句话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

谢芊葇的眸子又冷了几分,勾了勾唇,“哦,既然郡主对我如此之好,那我也应该投桃报李。”

嘉宁郡主没有发觉谢芊葇的古怪,只当是对方被她慑住了,当下越发得意起来。

“哼,算你识相!”

所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谢芊葇,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和嘲讽。刚才她们差点儿就被谢芊葇唬住了,没想到一遇上身份尊贵的嘉宁郡主,瞬间就成了怂包。

谢芊葇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看着嘉宁郡主牵着白马作死地朝她靠近,眼眸尽含冷凛戾气。

“谢芊葇,记得好好品尝一下滋味,毕竟你能喝到本郡主爱驹的尿液,也是你的荣……”

嘉宁郡主的话还未说完,谢芊葇冷笑一声,闪电般反扣住嘉宁郡主的手臂,迅速地将其拽到马驹的下腹,按跪在地。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芊葇,放开本郡主,你找死!”嘉宁郡主瞬间脸色惨白,想要挣开却是徒劳。

猝不及防的转变惊呆了所有人。嘉宁郡主的随从想要上前救主,谢芊葇一个回眸,那强大嗜血的森寒之气骇得几人瞬间退了回去。

随着谢芊葇吹起响亮的口哨声,白马十分配合地开始撒尿,不偏不倚地浇了嘉宁郡主整张脸。

“啊……”

随着嘉宁郡主的尖声惊叫,马尿瞬间灌进了嘴里。

谢芊葇凤眸微眯,唇角泛起冷嘲的弧度,慢条斯理道:“马尿可以泻火清热,解毒袪躁。郡主你肝胃火盛,有口臭的毛病,喝了马尿,以后嘴巴就不会这么臭了。”

嘉宁郡主想破口大骂,可是马尿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浓烈的尿骚味儿刺激得她连连泛呕,却只能拼命强忍。

等到白马撒完了尿,她才得空张嘴喘气。可惜接下来更加悲剧的是,一大陀黑黝黝的马粪径自粘在了嘉宁郡主的脸上。

“啊……啊……”嘉宁郡主登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谢芊葇嫌弃地甩开嘉宁郡主。其他人赶紧往后挪了挪,用绢帕捂着鼻子,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厌弃之色。

嘉宁郡主被马尿马粪糊了一脸,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众人半晌无法缓过神来。

“谢芊葇,本郡主要杀了你!”

嘉宁郡主从马腹下狼狈地爬起来,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最后糊成了一张大花脸。浑身散发的屎尿味儿让在场之人避之不及。

谢芊葇看到有个丫环偷偷摸摸地离开,并未阻止,只是唇畔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想来应该是去通风报信吧。

便在这时,一道如霁雪明月般耀眼的身影闯入众人的视线里。

“哇,是辰王殿下呐!好帅啊!”

“辰王殿下不愧是咱们大周国第一美男。”

“天啊!辰王殿下很少露面的,怎么忽然来这儿了?”

随着君奕辰的出现,在场的贵女们立刻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表哥……”

嘉宁郡主老远就看到了君奕辰,瞬间眼睛一亮,朝着君奕辰的方向飞奔而去。

心下已经有了一番计量。

表哥最讨厌自作多情的女人痴缠于他,尤其是谢芊葇这种丑八怪,表哥一定不会放过谢芊葇的。

嘉宁郡主心下得意,不管不顾地冲向君奕辰,压根就没注意到对方阴沉厌恶的脸色。

就在不到一丈的距离时,君奕辰随意大袖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好似波纹般荡出,下一刻嘉宁郡主直接悲催地被弹飞出去。

“啊……”

嘉宁郡主又是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云岚冷漠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嘉宁郡主,嫌弃道:“嘉宁郡主,你忘了,我家主子有洁癖。”

嘉宁郡主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痛得哼唧了半晌,最后被丫环婆子手忙脚乱地扶起来。

众人看到君奕辰刚才出手那般无情,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她们差点儿忘了,辰王殿下冷心冷情,想要靠近他的女人,绝对是自取灭亡。

“表哥。”嘉宁郡主低唤出声。

她被丫环搀扶着,再也不敢靠近君奕辰分毫,只是泪珠泛光,神情十分委屈,还带着几分恐惧。

君奕辰冷傲得好似高山冰雪,从头到尾并未看嘉宁郡主一眼。他皱了皱眉,犀利的眸光带着探究,似利箭般射向薛芊葇,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样。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烈威压,谢芊葇微不可见地蹙起眉头。

她眼神淡定,波澜不惊地打量起男人来。

俊美无俦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天生一双桃花眼,透着淡淡的紫色,带着危险与锐利,还有些许的捉摸不透。一袭紫衣,潋滟生辉,这个男人仿佛自带冷月般的光芒,叫人难以接近。

男人的目光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想将她笼罩其中。已经多久没遇到这种给她危险感的人了。

“表哥,这个丑八怪自不量力,竟然给你写情书,我本来想替表哥好好教训她的,结果反被这个丑八怪折辱成了这样。表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嘉宁郡主执着锦帕晃了晃,打断了君奕辰对谢芊葇的审视。

君奕辰凤眸一寒,衣袖轻挥,下一刻嘉宁郡主手里的锦帕径自飞向半空。君奕辰觑起冷眸,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眼锦帕。

既而他冷哼一声,运掌如风,那一方锦帕瞬间被割裂成无数碎片,最后洋洋洒洒落下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君奕辰冷漠道:“布料用的是最贵的蜀锦,一千两一匹,墨条用的是京都荣宝斋最好的兰烟,你确定她能用得起这些?”

隐在几个贵女后面的谢芜莜瞬间白了脸色,锦袖下的纤手不甘地攥紧。是她一时疏忽了。

众人将谢芊葇从头打量了一番。三千青丝挽着简单的如意髻,只点缀了两根银簪和几星珠花。身上穿的是极普通的锦缎裁制的衣裙。堂堂侯府嫡大小姐竟如此寒酸,简直难以想象。

再看看谢芜莜,头上戴了碧玉七宝玲珑簪、缠丝赤金凤簪,手腕挂着涵毓百玉镯和南海珊瑚珠。每件首饰都价值不菲。身上穿的藕丝琵琶衿上衫、娟纱金丝绣花百褶裙,更是花了心思和银子。

同样是镇南侯府的嫡出小姐,两人的待遇一目了然,天差地别。

所以,要说那方锦帕是谢芜莜的,好像这就说得过去了。

一时间大家看向谢芜莜的眸光登时变了味儿。再联想她一贯娇柔纤弱的模样,似乎有了矫揉造作的嫌疑。

被那些或怀疑或嘲讽或厌弃的眸光盯着,谢芜莜顿觉脸上好似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难受。锦袖下尖细的指甲将手心刺出了血痕,这才迫使她镇静下来。

谢芊葇对出言帮她的男人不禁生出一丝好感,“多谢殿下明察秋毫。”

君奕辰缄默未语。

道了谢,谢芊葇只想赶快离开是非之地。可惜没走几步,嘉宁郡主便拦住了她。

嘉宁郡主横眉怒视,“谢芊葇,你把本郡主害得这么惨,休想离开!”

谢芊葇面无表情道:“那郡主想怎样?”

嘉宁郡主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眸里的杀意一闪即逝,却没能逃过谢芊葇的眼睛。

“这样吧,本郡主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骑着白云在这里溜上一圈而不摔下来,本郡主就既往不咎,如果要是摔下来,你就得任由本郡主处置。 ”

谢芊葇冷笑道:“加点儿彩头,否则免谈。”

嘉宁郡主气得咬牙切齿,“你若是没摔下马,本郡主不但既往不咎,还可以将白云送你。这样总可以吧?”

“一言为定。”

那些贵女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又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

“这个谢芊葇真是不知死活啊!这种宝马良驹一旦认了主人,岂会随便让人骑的?”

“你说得没错。谁不知道嘉宁郡主自幼学习骑术,听说当初可是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驯服这匹马的。”

“嘉宁郡主可是被白云甩下来摔断过腿呢。谢芊葇这次肯定摔得更惨,瞧着吧!”

云岚忍不住摇头叹息,“主子,依属下看,谢芊葇恐怕这次要栽在嘉宁郡主的手上了。虽然她好像有点儿身手,可是瞧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想要驯服这匹万里挑一的宝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君奕辰似笑非笑,吐出两个字,“未必。”

云岚瞬间惊得张大了嘴巴。他自诩骑术了得,可是也没自信驯服得了眼前的汗血宝马。虽然不清楚主子为何对这个侯府小姐这般有信心,但是主子向来料事如神,倒是让他也开始期待起来。

眼见谢芊葇站在马前,纹丝不动,嘉宁郡主以为她是怕了,登时笑得花枝乱颤,“谢芊葇,怎么不敢上去啊?你要是现在认输的话,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毕竟白云的脾气可不好,它要是把你……”

嘉宁郡主的话还未说完,谢芊葇牵住马环,下一瞬轻松地跃上马背。白马瞬间变得暴躁起来,一声长嘶之后,四蹄腾骧,似欲挣脱谢芊葇手中的缰索。几次拼命抖动,誓要将背上之人甩下来。

那些胆小的贵女见此情形,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惊声尖叫。反观谢芊葇毫无畏惧,她踹了一下马肚子。马驹立刻引颈甩鬃,蹄踏飞腾。

谢芊葇将身子贴在马背上,紧紧抓着马脖子不让自己被甩下来。白马更加躁烈,到处横冲直撞。谢芊葇的耳边只闻呼啸的风声。

蓦地,疾奔的白马猛地收蹄,强大的冲力直接将谢芊葇掀飞出去。紧接着白马的两只前蹄踏空而起,好似想将跌下马的人儿踩到脚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那些贵女吓得魂飞魄散,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根本不敢去看接下来的惨况。

嘉宁郡主却是异常兴奋,眸里闪烁出恶毒的冷芒。


就在众人以为谢芊葇会惨死于马蹄之下时,谁料异变陡生。

被掀飞的谢芊葇好似一只蹁跹蝴蝶,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抓住缰绳,整个人又颠在了马覆下面,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她倏地一个翻身,整个人瞬间安稳地落到了马背上。

白马不甘被骑,更加狂躁起来,前蹄高高扬起,后蹄交错,一个漂亮的凌空转身,瞬间将谢芊葇甩到了马腹的另一侧。

谢芊葇没有一丝慌色,似乎早有所料。她冷笑一声,一个鹞子翻身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上。

就这样一人一马僵持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谢芊葇几次被掀飞,险象环生,不过好在每次都被她完美化解。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眼花缭乱。

最后白马似乎折腾累了,终于屈服了,乖顺得载着谢芊葇嘚嘚地跑起来。

春风和煦,暖阳熏人。温暖的阳光给一人一马拢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晕。

高居马上的女人面容含笑,马鞭轻挥,眼里闪烁着自信凛然的光芒。微风拂起细柔乌黑的发丝,素色衣袂绻动,映着谢芊葇那半张完好的面颊,唇边荡漾浅浅的欣然笑靥,一时竟叫人觉得此女有着难以言说的矜贵。

这样的谢芊葇,落在君奕辰的眼里,原本淡漠的眸子泛起一丝微澜,不过如此细微的情绪变化转瞬即逝。随后他垂了垂眸,若有所思。

等谢芊葇溜马返回,嘉宁郡主的眼里满是愤恨和不甘。

谢芊葇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嘉宁郡主跟前,扯唇道:“果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在此就谢谢嘉宁郡主的赐赠了。”

“你……”嘉宁郡主气得差点儿吐血。

谢芊葇毫发未伤,到头来还折了一匹良驹。如意算盘落空,嘉宁郡主哪能咽下这口气。

嘉宁郡主冷笑连连,“谢芊葇,白云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赏赐本郡主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太后的赏赐你也敢觊觎?”

谢芊葇不以为意,“哦?那郡主是想反悔不认账了?”

谢芊葇捋了捋被风吹来的鬓发,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只是睇着嘉宁郡主的那双眼,好似冒着丝丝寒气,看得嘉宁郡主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想她天之骄女,今日却在一个小小侯门之女面前连连受挫,还被马尿马粪糊了一脸,如果就连爱驹也被占为己有的话,那她今后在京都的贵女面前哪还有一丝威信。

她绝对不能失去白云。

一念至此,嘉宁郡主转眸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君奕辰。

虽然表哥对她一向冷漠,但绝无道理不护她这个表妹,而去护一个外人吧?而且还是一个不堪入目的丑八怪。

“表哥,你忍心看着我被这个丑八怪一直欺负吗?”

嘉宁郡主眨巴着眼,眸子泛起一层水雾,佯装露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只是她却忘了脸上还沾着马儿的排泄物,做出这样的表情,效果实在是一言难尽。

“依照大周国皇室守则,凡背信弃义者杖责三十。本王不介意看着你受刑。”

君奕辰脸色沉冷,戳心窝子的话让嘉宁郡主怔了怔,既而不甘地咬了咬唇。

“谢芊葇,本郡主看在表哥的份上,白云……算你的了。”

嘉宁郡主恶狠狠地瞪着谢芊葇,嘴角噙着一抹恶毒的笑意。

今日受此屈辱,她定会百倍千倍的讨回。至于白云,就当是寄养在丑八怪那儿了。

谢芊葇懒得搭理嘉宁郡主,转身回到了白马身边,轻抚着它的耳朵,勾唇道:“马儿马儿,今后你就叫‘黑土’吧。若是以后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吃肉肉。”

当下嘉宁郡主气得直翻眼,张口便道:“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起个名字都这么土鳖恶心。”

谢芊葇看到嘉宁郡主气得上蹿下跳的模样,嘲弄地扯了扯唇,压根就不在意,只当对方就是个跳梁小丑。

她牵着白马正准备离开,恰在此时,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嬷嬷跟随着好几个宫人由远及近。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谢芊葇已然感觉到来者不善。

她眯了眯眼,从容自若地迎视过去。

那嬷嬷中等身材,穿着一件鸦青色绣金圆领对襟褙子,手腕带了一件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在贵人面前极为得脸的人。

那嬷嬷恰巧也朝谢芊葇的方向看来,阴鸷的眸子泛着狠辣的寒芒,一看便知不是个好对付的。

所有的注意力几乎放在了谢芊葇的身上,等走得近了,那嬷嬷这才注意到鲜少人前露脸的辰王竟也在此,登时心中一惊,随同前来的宫人连忙规规矩矩地施礼。

“老奴(奴婢)见过辰王殿下。”

君奕辰淡扫了一眼,那嬷嬷瞬间觉得压迫感十足,头皮开始微微发麻。

“起来吧。”

那嬷嬷刚起身,嘉宁郡主便迫不及待地让人扶她过去。

“辛嬷嬷,你总算来了,我都快被这个丑八怪欺负死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出头啊!”

嘉宁郡主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顿时泪如雨下。她这一哭,泪水顿时在脏兮兮的脸颊上带出两道沟壑。

“郡主,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辛嬷嬷先后被谢芊葇和君奕辰分去了注意力,就没怎么关注嘉宁郡主。如今乍看之下,骇了一跳。

嘉宁郡主身上散发出的骚臭味,让她不自觉地频频后退,眼里尽是嫌弃之色。

碍于嘉宁郡主的身份,她只得好言安抚,“郡主,皇上已经知道您受委屈了,有皇上替您主持公道,所以现在请郡主和在场的贵女一并进宫。”

“还是皇伯伯对我好。”

嘉宁郡主冷哼一声,挑衅地看向谢芊葇。

辛嬷嬷也是寒着一张脸,不怀好意地睨着谢芊葇。

谢芊葇依旧眼神淡定,从容不迫。

不知何时,君奕辰主仆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谢芊葇一行人目前处在园林的中心,离最近的一道门也要走一盏茶的工夫,到了那里就可以乘车进宫了。

嘉宁郡主一想到有周武帝撑腰,又开始气焰嚣张起来,一路上对着谢芊葇又是各种冷嘲热讽。

而谢芊葇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恍若未闻,只安静地牵着马往前行走。

被这般无视,嘉宁郡主顿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发作,便闻前方铃声轻响,伴随着有马车徐徐驶来的声音。

嘉宁郡主抬眼望去,眼睛顿时亮了。


谢芊葇也不禁看了过去。

背光中,两匹白马拉着一辆华丽马车,奔驰而来。

车厢表面皆为鎏金打造,更有黄金镶角,银子镶边,各色玛瑙玉石做点缀。柱栏刻着云纹,并有虎、禄、鸟等纹饰。帷幔上绣了寒梅傲雪的图案,四周边垂缀丝穗,随风曳曳生姿,当真奢华至极。

等马车行近了,才看清上面赫然刻着辰王府的标识。

谢芊葇凤眸微眯,水杏般的眸里多了幽云般的沉思。

大周国尊卑有别,尤其是皇室之人,更是深谙其道。

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有严格配制。就连马车也不例外。

天子用明黄,王爷及二品以上的官员用红色,其余的则用冰湖蓝、绛紫、孔雀绿等,随主人喜好。

君奕辰的马车竟然是通体鎏金,比起明黄的贵气也不遑多让。

即便是天子的马车,想来也没有这般贵气逼人吧。

由此可见,君奕辰必然权倾朝野,无人可及。

“哇,是表哥的马车呀!表哥是来接我的吗?”

嘉宁郡主顿时喜不自禁,心想一定是表哥念她行走不便,所以特意接她的。

此时其他贵女也都用惊羡和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马车。

“皇家园林根本不许马车进入,也就辰王殿下有这个特权。”

“辰王殿下的马车实在太奢华了,我要是能坐上一次,也就死而无憾了。”

“你想得美。据说啊,辰王殿下的马车从不载女人,更不载男人。”

贵女们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做梦都想得到君奕辰的青睐。

马车驶进园林,肯定是为了载人的。也不知哪位贵女会有这么大的福气呢。

谢芜莜死死盯着马车,眼里尽是狂热和艳羡之色。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这才垂了垂眸,尽量表现得优雅从容一些。

刚才见到辰王殿下,她只觉得惊为天人,心里不禁小鹿乱撞。期间她频频偷睨辰王,好几次发现辰王正好也在瞧她。

想她无论美貌才情都出类拔萃,在京都颇有盛名,辰王对她有好感,也实属正常。

所以,辰王一定是来接她的吧。

马车终于在众人跟前停下。贵女们忍不住身子探前,连呼吸都屏住了,全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旁边的云岚对于这样的阵仗早已见惯,所以没有太多情绪。

他清了清嗓门,开口道:“谢小姐,我家王爷愿意捎您一程。”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大家顺着云岚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一群贵女之中的谢芜莜。

谢芜莜的背脊挺得笔直,一袭素净的皎纱白裙,衬得她就像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娴静雅致。

一时间各种目光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有艳羡的,有惊诧的,也有如嘉宁郡主这般嫉妒仇视的。

谢芜莜全当不存在,依旧是一派端庄静雅的模样。

虽然她极力克制情绪,但是微微颤抖的削肩,还是泄露了激动的心情。

只要攀上辰王这株高枝,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是整个大周国最尊贵的女人。

想到这里,谢芜莜内心的窃喜几乎快要压不住了。

她自信地扬了扬下颚,优雅从容地走向马车。她径自越过谢芊葇,回眸又冲其嫣然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有几分得意和炫耀。

“多谢辰王殿下,承蒙殿下不弃,肯邀请小女子……”

谢芜莜站在马车前,眸含春波,面若粉桃,透着一股子少女的娇羞和喜悦,隔着帷幔顾自说着。

云岚呆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出声打断,“那个……抱歉啊……谢二小姐,我家王爷邀请的是谢大小姐,咳咳,那个怪我之前没说清楚。”

此话一出,谢芜莜倏地抬头,睁大了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既而便是道不尽的嫉恨和羞愤。

她没听错吧?堂堂辰王殿下对她这个香艳美人视若无睹,反而看上了谢芊葇那个丑八怪。

辰王殿下难道是眼睛不好使吗?

她猛然想起,刚才她站在谢芊葇的后面,从马车那个方向看过来确实好像是对她说话,也难怪她会误会。

“笑死了!没想到谢二小姐这么巴巴地往上凑,却是闹了个乌龙。”

“可不是嘛,这个谢二小姐也太不矜持了吧。人家说的谢小姐,这里可不止她一个姓谢的。”

“平日看着挺矜贵的,今儿怎么这般没皮没脸的。”

“平日肯定是装出来的呗。”

耳畔尽是嘲讽之语,尤为刺耳。谢芜莜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的脸涨得通红,火辣辣的难受。锦袖下紧握的掌心被指甲刺破了皮,她却浑身不觉。

“谢大小姐,请上车。”云岚上前,冲着谢芊葇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抱歉,小女子实在找不出和殿下一起乘车的理由。再者如此奢华的马车,也不适合我这样的身份。”

谢芊葇神情自若,听她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落在众人耳中,皆是惊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辰王殿下是大周国第一美男,兼第一权贵,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自己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陪同辰王殿下坐在那辆鎏金马车里,那是何等的荣耀与殊荣。谢芊葇竟然直接给拒绝了。

她们做梦都想的事情,人家竟然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贵女们受此打击,一个个蔫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只垂头丧气地小声嘟囔着。

她们输给天仙美人也就罢了,眼下却输给了一个来京都没多久的丑八怪。她们太不甘心了,可是又能如何。

被谢芊葇拒绝,云岚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有些不知所措。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跟随主子十余年,平日那些女人哪个不是上赶着想和主子亲近,没想到有朝一日主子也有碰到软钉子的时候。

“谢大小姐不肯与本王同承一辆马车,难道是有顾虑?如果谢大小姐害怕的话,本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便在这时,君奕辰略带慵懒的声音,拖着好听的暗哑尾调,穿过帷幔幽幽地传了出来。


谢芊葇的眸光沉了沉。呵,她对激将法免疫。

她堂堂顶级特工,会害怕和辰王走得太近而被别的女人嫉恨上,从而成为众矢之的?

呵,根本不存在的。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和辰王走得太近,仅此而已。

猛然间迎上嘉宁郡主和谢芜莜两道近乎喷火的视线,谢芊葇莞尔一笑。

不过嘛,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辰王的马车不是凡品,坐着肯定要比别人的舒服。其次,如果她和辰王乘坐一辆马车,就能气到某些人的话,好像感觉也不错。

心念电转,谢芊葇走到马车前,不咸不淡道:“既然殿下如此盛情相邀,那小女子也不好推辞了。”

云岚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连忙道:“谢大小姐请上车。”

末了,他又补充道:“谢大小姐请放心,会有专人替您将马牵到谢府的。”

“好。”

谢芊葇点点头,继而潇洒地进了车厢,旋即放下帷幔,将无数艳羡和嫉妒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随后,马车行驶得很平稳,一点儿也不颠簸。

这辆马车不仅外面镶金嵌玉,十分奢贵,就连里面也是别有洞天。

车厢里有金丝楠木制成的小案几,上面有温好的茶汤和满满当当的干果点心。

旁边的紫金兽型薰炉里细烟袅袅,满室生香。

除此之外,还有舒适的软榻以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案。

另外,所有的坐垫靠枕都是珍禽异兽的皮毛鞣制,柔软奢靡。

谢芊葇忍不住啧舌。这哪是什么马车,根本就是一间精巧雅致的移动版小书房。

谢芊葇选择了离君奕辰最远的角落坐下。

对面的君奕辰正悠闲地品着香茗。

他动作虽恣意慵懒,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矜贵之气,举手投足间便可窥其一二。

半晌过去了,一个品茗、一个低头小憩,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寂。

之后,君奕辰斟好茶汤,慢条斯理地递到了谢芊葇的面前。

金镶汝青玉茶盏里,茶汤清亮莹润。

谢芊葇凝眸,看到挑着茶盏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指上长出了薄薄的茧,不但不影响美观,反倒给手的主人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谢芊葇不由得抬眼,正瞧见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纱帘里投射进来,柔和了君奕辰脸部原本冷硬分明的线条,少了些许之前凉薄淡漠的气质。

在现代即便阅尽美男的谢芊葇,此时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君奕辰是真的帅,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魅惑人心,就连头发丝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谢芊葇怔愣了半天,君奕辰也不急着催促,就好整以暇地维持着递茶的姿态。

等谢芊葇反应过来,饶是她自认一向厚脸皮,此时也觉得有些小尴尬。

“谢了。”

她匆匆接过茶盏,正要就着盏沿饮下,手中的动作却陡然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又将情绪隐去,大方地饮下了茶汤。

君奕辰看她将茶水饮下,不知为何,凤眸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地失望。

谢芊葇看着案几上满满的各色点心,也不客气,捻起盘中的一块芙蓉玉露糕,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君奕辰见状,眸光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然后又皱起眉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琢磨着什么。

等谢芊葇吃完糕点,她重新挑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冷睨着对面的君奕辰,沉了声音,“不知殿下究竟几个意思?”

君奕辰闻言,把玩着茶盏的动作猛地一滞,觑眸定定地看着面色不虞的谢芊葇。

他的眸里有一闪即逝的惊诧,继而不疾不徐,故作不解地问:“此话怎讲?莫不是本王的茶汤不合口味?”

谢芊葇冷笑一声,旋即犀利的眸光在周围快速地扫视一圈,眸光最后落回案几上那盘芙蓉玉露糕上。

“殿下真会明知故问。你的茶水没有不妥,车里的熏香也没有不妥,但是两者结合在一起,无异于慢性毒药。只要我喝了你的茶,只怕撑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得不省人事了。”

“我自认没有得罪过殿下,不知殿下为何这般待我?”

谢芊葇越说越气,眼里几乎喷火,整个人都不好了,由内而外透出凛凛的冰寒之气,好似一把沉入寒潭的利剑,如今随时都会出鞘嗜血。

原本她对眼前之人的印象还不错,可是却没想到对方的行径如此有欠光明。

方才在园林里君奕辰对郡宁郡主十分冷淡,甚至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厌恶。

显然君奕辰此举并不是为了替嘉宁郡主出气。

可究竟为何,她一时间也琢磨不透。

君奕辰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眸眼深深地望着对面的谢芊葇。

这一刻,他开始用心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她蛾眉倒蹙,两汪清水似的凤眼,不像之前总是淡淡地看人,此刻带着丝丝缕缕的怒意。

琼鼻精致小巧,唇似朱丹,紧紧地抿出一条倔强冷傲的线条。

她的皮肤很白,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如果忽略脸颊上狰狞的疤痕,绝对算得上花容月貌。

此前看到的都是她清冷淡漠却不失睿智的模样,此刻冷不丁见她喋喋不休冲他发火的模样,不知怎的,平静的心湖像被一缕清风扰了宁静。

君奕辰暗自哂笑。他竟然在这张毁容的脸上看到了生动明媚,有着夺人眼球的鲜活。

见惯了那些矫揉造作的京都贵女,她飒爽果敢的性子很合他的心意。

“谢大小姐方才饮了茶汤,接着就吃了芙蓉玉露糕,看来也不是偶然。”

君奕辰虽然还是一贯清冷的口吻,却是连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似乎多了些许温柔。

谢芊葇挑眉,冷声道:“茶汤里有一味叫作‘连竹’的药材,性热,味甘。如果没猜错的话,车内的熏香里有独活、杜衡、甘松,这三种香料成分一但和连竹一起服下,会当场毙命。如果只是服下连竹,吸入一些独活、杜衡、甘松,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也会昏厥呕吐。水芙蓉具有清心凉血、祛热解毒的功效,如果中毒不深的话,用些水芙蓉便可解毒。所以这盘芙蓉玉露糕也可当作解药。”


谢芊葇说到这里,顿了顿,瞥了一眼君奕辰,继续道,“不知殿下如此工于心计究竟为何。”

谢芊葇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幸好在现代她精于毒术,不至于着了道。

即便不能要命,但是谁能忍受自己被人算计?

君奕辰不动声色地听着,随着谢芊葇越说越多,他的眸色也随之灼亮了几分。

短暂的沉默后,君奕辰不紧不慢道:“你可知大周国一直都有神凰之女的传说?”

“神凰之女?”谢芊葇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会儿。

她接收的记忆里有零星的片段,不是很全面。

君奕辰淡瞥了她一眼,继续道:“神凰之女现,惊才潋滟滟。医绝冠于顶,大周国运尽。”

“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即便是真的,又与我何干?”谢芊葇平静地说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诧地睁大了眼,“莫不是神凰之女指的是……”

君奕辰点头,肯定了谢芊葇的猜想,“不错,神凰之女说的就是你。”

君奕辰说到这里,寒了面色,“今日通天监禀报皇上,神凰之女已经出现,皇上下旨必须尽快找到神凰之女,务必除之。”

谢芊葇听罢,满脸寒冰。自古以来这些帝王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上位的,一向秉的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

先不论她究竟是不是神凰之女,但凡怀疑到她头上,她就会受到威胁。

虽然以她的本事自保不成问题,但是今后都要小心翼翼地过活了。

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所期待的。

“殿下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谢芊葇思绪电转,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君奕辰应该是怀疑她就是神凰之女,所以才会有此试探。不过想来并不打算把她交出去,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否则她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君奕辰更不会耐着性子和她说这么多。

只是不知君奕辰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如果不算过分的话,她打算暂时与君奕辰合作。

“果然是聪明人。”君奕辰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接着继续道,“其实于公于私,本王觉得和你合作,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君奕辰说到这里,凤眸微眯,狭长的睫毛掩去了眸里的一抹戾气。

谢芊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气息,她瞬间来了精神,不禁腹诽:看来强大如君奕辰,也有不为人知的心事。

“本王如今虽然权倾朝野,不过小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我母妃出自镇国将军府。当年父皇还是亲王时,他为了争夺皇位,花言巧语哄骗我母妃,实际上他是看中了我外祖父的兵权。后来我外祖父一家殚精竭虑,费心费力为父皇夺得皇位。父皇登基以后就原形毕露,对我们母子十分厌弃。猜忌心也越来越重,最终害怕功高盖主,就给外祖父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我母妃受不了打击,最终悬梁自尽。”

君奕辰说到这里,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氤氲起一片濛濛水雾。

额头上有青筋隐现,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缓了缓,继续道:“本王自小便不受父皇待见。母妃走后,父皇对我更加厌恶,索性将我送去了冷宫。一直到十三岁,本王都是在冷宫里长大的,吃不饱穿不暖,食不果腹的时候还要跟恶狗抢吃的。其他皇子总是跑来欺负本王,就连宫里的奴才也是拜高踩低。那段时光,本王的身上几乎天天都有新伤。本王一直隐忍着,私下发奋图强,勤于练武,钻研兵法,后来渐渐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父皇这才将本王放出冷宫。至此处境才有所好转,甚至后来父皇亲自将本王带在身边督促教导。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看重本王,只是当作他养在身边的阿猫阿狗罢了。随着父皇对本王逐渐卸下防备,本王开始不动声色地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父皇警醒的时候,本王的势力已然渗透了整个朝堂,他现在恨透了本王,却动不得本王……”

君奕辰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他的神色一直都是淡若清霜,不见多少起伏。

明明是在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可是他却超乎寻常的平静。

若不是经历过那段冗长的非人折磨,被磨平了心境,变得麻木起来,又怎会如此从容地轻描淡写地说出桩桩的血与泪。

谢芊葇从现代而来,熟知历史上那些惨绝人寰的宫廷秘闻,也知道自古皇家亲情凉薄如纸,不过此时此刻,听着君奕辰说出来,她还是不禁唏嘘起来。

一个人什么样的性情,和他从小的生长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今的君奕辰凉薄淡漠,也就可以理解了。

谢芊葇低叹一声,“所以呢,你有什么打算?”

“父皇生性多疑,这几年又宠信奸佞,整个朝堂被搞得乌烟瘴气。所以本王想取而代之。”

君奕辰说话之时,深邃如潭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睿智的光芒,浑身更是透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谢芊葇扯唇一笑,“殿下对我说这些,不怕我转身就去告状,说你野心勃勃,想要谋反篡位?”

君奕辰白了谢芊葇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自掘坟墓的蠢事。”

谢芊葇本来只是揶揄之言,反被君奕辰怼得无语了。

诚然如君奕辰所言。

君奕辰今日对她说这么多,自然是想好了后招。

不利于君奕辰的言论一旦从她这里泄露出去,君奕辰肯定会把她是神凰之女的身份传扬出去。

到时周武帝不能将君奕辰怎样,她反倒先被追杀了。

想来周武帝手上的权力已被君奕辰夺去不少。父子俩都将对方视作眼中钉,如果不是彼此势均力敌的话,只怕有一方早就先动手了,哪还有现在胶着的状态。

谢芊葇觉得君奕辰说对了,她确实是聪明人。不利于自己的蠢事她绝对不会碰。

虽然她不算什么大好人,但是听了周武帝那些不堪的过往,她内心深处的天秤还是偏向君奕辰的。

目前与君奕辰合作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谢芊葇理清了思绪,直截了当道:“说说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君奕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勾了勾唇,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

“你那么聪明,不妨再猜猜。”

谢芊葇略一沉思,冷哼道:“方才殿下有意试探我的医理,想来应该是想让我解毒吧。”

君奕辰闻言,眼里的赞赏之色更多了一分,“你说得不错。那你不妨再猜猜,需要解毒的又是何人?”

谢芊葇暗自腹诽:如果是普通的毒药,想来君奕辰早就找人解决了。如今眼巴巴地将希望寄托在传言之人的身上,想来也是无奈之举。

谢芊葇瞥了君奕辰几眼,见他精气神没有丝毫异象,下一刻想到君奕辰和她一样,吸了熏香,饮了含有连竹的茶汤,这都一盏茶的工夫了,毒性却迟迟没有发作。

她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君奕辰本身就中毒了,他是在以毒攻毒。

“你中毒了。”

君奕辰直言不讳,“不错。本王体内的毒素已经蛰伏了八年之久。一直被药物压制着,但是偶尔也会发作。发作时全身疼痛,那种痛就好像骨头里有上千只虫子在钻,令人痛不欲生。”

谢芊葇好奇道:“你可知何人下毒的?”

君奕辰一瞬间俊脸凝霜,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好似风暴肆虐,嗜血的戾气一闪而逝。

谢芊葇心中一动,脱口道:“难道是……”

想到那个人,后面的话她又生生咽了回去。

君奕辰冷冷道:“你猜的没错。父皇一直巴不得本王毒发身亡,本王费尽心机地活下来,就是等着有朝一日替外祖父和母妃讨回公道。”

谢芊葇叹了一口气,猛然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她忍不住道:“那今后我的医术是不是不能外露了?否则很容易被人认出是神凰之女的。”

君奕辰听罢,摆手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大周国的医女比比皆是。还有最重要一点……”

谢芊葇见不得君奕辰卖关子,忍不住催促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君奕辰半眯着眼,促狭地笑道:“传闻中的神凰之女有着仙姿玉容,倾国倾城,你现在这副尊容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说到这里,君奕辰的神色变得冷肃起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得戴上……”

君奕辰说话间,从旁边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里取出一枚玉镯。

那玉镯通体雪白,上面有金色的符文加持着,隐隐泛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非凡品。

君奕辰将玉镯递给了谢芊葇。谢芊葇接过玉镯,细细审视了一番。

此玉镯入手生温,她仔细盯了一会儿上面的金色符文,仿佛看到有极其微小的金色光点在隐隐跃动,也不知是不是出现的幻觉。

她好奇道:“这玉镯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叫锁仙镯。虽然你的容貌与传言中的神凰之女相差较大,瞒过一般的人自不在话下,不过要是遇上有道行的人,只怕他们可以从你身上感知到神凰之女的气息。就比如通天监的宋太史,此人就颇有道行,他日若是遇上他,你要格外小心。不过要是戴上这枚锁仙镯,就可以暂时隐藏身上的神凰之气。”

谢芊葇一直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保持着敬畏之心。在现代科技那般发达,可仍有许多玄乎的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有些事虽然说不清是否真实存在,但是也不该急于否定。

看着君奕辰一脸认真的模样,谢芊葇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她便小心翼翼地戴上了那枚玉镯。

戴上玉镯的那一刻,谢芊葇清楚地看到一道白色光华沿着手镯快速地闪现了一下,霎时便消失了。

这下她更加相信君奕辰了。

随后,谢芊葇替君奕辰把了把脉。君奕辰所中之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解。因为中毒年份太久,情况也不是很乐观。谢芊葇一时间也没有特别好的解毒方法,准备得空好好研究一番。

马车最终在宫门前停了下来。君奕辰并不急着下车。谢芊葇下来之后,没有发现嘉宁郡主等人,想来是君奕辰的马车先到的缘故。

云岚看着一旁等待的谢芊葇,徘徊了一阵儿,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谢芊葇看到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好奇道:“你有事?”

云岚点了点头,“谢大小姐,刚才您和主子在车里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主子虽然平日看起来叫人难以接近,可是他真的人很好。他用茶汤试探您,就算您不谙医术,也不用担心,一旦试探出你不懂医理,主子也会给您服下解药的。主子对待歹人的时候从不会心慈手软,甚至可以说是残忍至极,可是他却不会为难一个无辜之人,更不会去伤害对方。”

“好的,我知道了。”

谢芊葇看着几辆马车朝着这边驶来,想着一定是嘉宁郡主一行人,当下结束了和云岚的谈话。

其实她早就不生君奕辰的气了。从小在夹缝中求生存,君奕辰经历了太多阴谋诡谲,但凡他行差他错一步,焉有命在。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君奕辰有此,也就可以理解了。

周武帝是在养心殿接见谢芊葇等人的。众人一进正殿,便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天子龙威。

胆小的贵女已经战战兢兢,慌作一团了,谢芊葇倒是沉稳的紧,依旧神情自若,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谢芊葇扫视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周武帝。此人五官犹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眉眼与君奕辰有七分相似。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众贵女朝着周武帝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之礼。等众人齐刷刷地矮了下去,就只有两人还直挺挺的站在了那儿。

周武帝瞬间面色一寒,抬眼望去,一个是嘉宁郡主,一个是脸上有疤的少女。想来便是之前宫人提及过的镇南候府的大小姐吧。

嘉宁郡主自小被萧太后娇生惯养,加上周武帝膝下只有两个公主,因此对嘉宁郡主这个侄女也是当作女儿般疼爱纵容,久而久之,嘉宁郡主面圣时连跪拜礼都省了。

周武帝心中怒火高涨。一个嘉宁郡主也便罢了,现在就连一个朝臣之女竟然也这般殿前无状,实在可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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