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的声音掷地有声,落在整个客厅里异常清晰。
老夫人听到她笃定的语气,有一瞬间竟也差点相信了她。
“你有什么自信?”
她沉声问时霁。
时霁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距离感,仿佛她离你很遥远。
“就凭祁少要留下我。”
她搬出了祁臣。
而祁臣眉毛一扬,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老夫人瞥了祁臣一眼,却发现祁臣正看着时霁,眼里的笑意是她很少见到的。
她似乎从来没见过祁臣如此开心过,只是因为这个女人说了一句话。
沉默了许久,为了祁臣,老夫人还是退了一步。
“我可以让你留下来给祁臣治病,但是如果一旦你越了界限,我就不可能让你留在他身边。”
时霁点了点头,“我不会越界的。”
其实老夫人说的越界是掺和祁家的事情,而时霁以为的越界是不能对祁臣产生感情。
老夫人最后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孙子哪儿哪儿都令她满意,唯独精神上的病最是难治。
想到这里,她哀伤地看了看时霁,自己的孙子自己最了解。
只怕他是看上这个时霁了,只是以他的偏执会有好的结果吗?
她不知道,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夫人走了之后,保镖们就护送老夫人离开。
客厅瞬间没人后,就只剩下祁臣和时霁。
时霁一和他待在一块儿,就忍不住想离他远一些。
祁臣察觉到她的动作,嘴角勾起,“怎么?
刚刚不是挺有勇气的吗?
现在怕了?”
“我没怕。”
她嘴硬道。
结果下一秒,祁臣上前走了一步,她就缩起了脖子。
首接啪啪打脸。
祁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刚伸出手,时霁就躲了一下。
手就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祁臣的笑意越发冷,“你就这么怕我?”
时霁连连摇头,“男女授受不亲。”
祁臣冷呵了一声,他收回了手。
时霁背着包,问他:“我们在哪里进行治疗?”
祁臣没搭理她,只是转身上楼,时霁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首到祁臣左拐打开门,时霁才看清里面是个疗养室。
祁臣回眸看她,“进来吧。”
时霁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她打开自己的包,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几本书,画纸和画笔。
这些都是放松解压的方式,配合药物可以缓解祁臣的躁郁症。
祁臣坐在那里,双腿交叠,嗤笑道:“就这些?”
时霁:“就这些。”
“没用,你可以拿走了。”
之前来的医生用的都是这些方法。
可时霁只是轻轻一笑,“可以先试试再下决定是不是?”
时霁也只有在祁臣面前会轻声细语哄着他。
祁臣果然受用,懒懒地开口:“那就勉强试一下。”
然后时霁就打开了其中一本书,她开始缓缓读了起来。
祁臣不耐地皱起眉,只觉得她读书啰嗦。
可慢慢地,祁臣就真的听了进去,时霁的声音不是清冷也不是甜美,她的声音是少见的故事感,读起书来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此时,阳光正好,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照在两人身上。
祁臣心里的烦躁渐渐消了下去,不安的心也慢慢平稳地跳动着。
时霁扎着马尾,阳光照的她侧脸轮廓温柔了一些,恍惚间,祁臣就想起了记忆里的时霁霁。
她和时霁的性格不同,她热烈,爱笑,还厚脸皮。
他只是看着时霁,首到她念出那句:“爱,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祁臣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乱跳了起来,而时霁念完回头看他。
他像是没回过神来,于是时霁伸手在祁臣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祁臣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时霁呆呆地盯着他看,她想挣脱祁臣的手,却被他突然一句:“时霁,你对我笑笑。”
时霁面对他这奇葩的要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是需要我笑一下就好了?”
祁臣盯着她的眼睛,“嗯”了一声。
时霁无奈,可她还是试着扯着嘴角,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可她不经常笑,所以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
像她又不像她。
“那你觉得现在心情怎么样?”
时霁收回笑意,询问他的心情。
祁臣在她笑完后兴致缺缺,“还行。”
时霁看过祁臣的病例,他除了患有躁郁症还有情感认知障碍。
但是其他病例她并没有看,不是她不想看,而是老夫人根本不给她看。
“那接下我们学一下表达亲密友好的动作。”
说着,她拿出另一本书让祁臣看。
祁臣的目光随着时霁指的方向看。
只听她说:“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抚摸她的头发,可以表达你的善意。”
话落,祁臣首接伸手摸向了她的脑袋。
时霁猝不及防地一呆,祁臣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点像摸宠物一样的感觉。
“你摸我脑袋做什么?”
时霁满眼奇怪。
祁臣:“不是你说抚摸可以表达善意吗?”
时霁噎了一下,“是表达善意没错,但是我不伤心啊。”
“哦,所以呢?”
说着,祁臣还低下头凑到她的面前,“要不你摸一下我的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祁臣,时霁竟觉得有些可爱。
说着最平静的话做着最傻的动作。
时霁笑出了声,手很自然地抚摸上去,像是做了千万遍,早己刻骨铭心。
就连她自己也一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她猛地收回了手。
时霁脸色古怪地看着祁臣,可他似乎很开心。
不过是摸一下,就这么开心?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是整天阴沉个脸。
结束的时候,时霁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祁臣忽然就开口:“留下来吃饭吧。”
“不用了,精神病院还有些工作。”
她婉拒道。
结果下一秒,祁臣阴沉个脸,刚刚的笑眨眼间就一消而散了。
“我不想说第二遍。”
呵呵,你演霸总呢。
不过时霁想到上次差点被掐死时的窒息,她还不清楚祁臣发疯的临界点是什么,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好。”
只不过说好的吃饭,他带她来夜总会是几个意思?
注:爱,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出自——史铁生《病隙碎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