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花落江湖行》,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是一个拥有九个名震江湖兄长的天之骄女,天真可爱而又不失有些小骄纵。他武功盖世,令人闻言色变,却如根木头般,性子冷漠而不知如何去爱。看她一路如何融化他一颗冰寒的心。她是江湖传说中的最毒娘子,人称妖女,貌如春花,杀人弹指间,游戏人生,却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世间最仁慈心善的名门世家公子。为了他,她背叛教门,入仙恶岛,上相思崖,喝断肠酒。有情人最终能成眷属么。...
《花落江湖行》精彩片段
江湖中,据说三十年前曾有过一个主人,此人自称紫竹主人。
此人武功盖世,博学多才,是百年来不可多得的一位奇人。
但是,这位奇人却生性淡泊明志,不喜名利,一生天下为家,江湖中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紫竹主人平生曾收过三名弟子,大弟子李求剑,二弟子江投璎和三弟子花盗铃。
本来他收了李求剑为弟子后,便已决定不再收衣钵传人,可是自从他在关外偶然遇到江投璎之后,便就再也无法移步,只因为他从未见过像江投璎这般冰霜傲骨之人。于是他忍不住又收了一个弟子。
从此以后,他便发誓此生不再收弟子,可是在他畅游江南遇到花盗铃时,便已后悔的不能再后悔,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遇过有像花盗铃这般心地仁慈的少年,于是紫竹主人从此便有了三个弟子。
可是,他却从不让他们叫他师傅,只许三人称他为先生,只因为他认为天下间根本就没有绝对的老师与弟子,这三人身上的某些东西就连他也是不能达及的。
紫竹主人一生只信奉一个缘字,他认为只要有缘自会有相逢的一天,若是无缘纵然相见却也不识。他只对他们三个曾经说过,假如有一天---
你遇到的是一个睿智不能再睿智的人,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李求剑。
假如你遇到的是一个比冰川还要冰寒三分的人,那么他很可能就是江投璎。
如果你碰到的是一个心地仁慈的不能再仁慈的少年,那他必是花盗铃无疑。
红花绿草,莺燕啁鸣。
李求剑第一次遇到花非花、林燕天、卫停香时,正是在江南。
当时正是桃花方自盛开,梨花却还未及枝头时节,只因为李求剑答应了一个人,要把一把刀交于素未谋面的师弟江投璎。故此孤身一人前往江南,尽管在此之前,他从未到过江南,也从未见过江投璎。
于是三月的一日清晨,春雨正纷纷,李求剑带着那把刀,踏着桃花,冒着丝丝细雨来到了江南。
明月照江南,花枝笑开颜。
你有没有到过江南,如果到过,那么至少你就应该知道,江南是一个**明媚的好地方,那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烟柳画桥,一副美不胜收。
以前,甚至还有过一个姓韦的词人曾这样描写过江南: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一首绝美的佳句,道尽江南**。
可见江南的确是一个风光旖旎的好地方,至少有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尤其是落花山庄的人,提起落花山庄没有人会感到陌生,尤其是在江南。
因为你只要一踏进江南的土地,饮着江南的绿茶,喝着江南的美酒,就绝没有道理没听说过‘落花山庄’这四个字。
落花山庄庄主花世显,不仅是一家之主也是一庄之主,据说他的脾气似乎大的惊人,在江湖中已非什么秘密了,有很多人都很怕他。但倘若真的得罪了他,却也不必怕他的落花剑法,只因为光他吼出来的声音就足可以把你给震个半死。
落花山庄的土地是整个江南最肥沃的土地,它养的马是整个江南跑得最快的马,江南最大的钱庄与最好的当铺也都姓花。仅凭这一点,江南每一户有女儿的人家都恨不得能把女儿嫁入花家,作为此生最大的心愿,
然而,最主要的原因并非是花家有钱有势。而是因为落花庄主的儿子,个个都是江南的人中龙凤,他们本人实在要比山庄的财富更吸引人,远比江南的美酒更闻名。
落花庄主花世显一共有九个儿子,这九位公子在江湖中人称落花九英,其中最**的要数花三公子,最不能惹的是花四公子,但武功最高的却是花二公子,论相貌却是谁也比不过八公子,论才学非花六公子莫数,论仁慈没有人比得上九公子。
在江南没有人敢惹落花山庄的人,然而在落花山庄却也绝没有人敢惹花非花。
花非花虽不是江湖中的什么大人物,却是落花庄主花世显的掌上明珠,九位公子的唯一妹妹。一个同时拥有九个上上之选的哥哥的人自然谁也惹不起的,她本该是天下最快乐的人,可是最近却有些不开心。
寂寞很寂寞,只有寂寞才懂得寂寞。
你有没有听过关于寂寞的故事,关于谢大叔的故事。
寂寞其实是一把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谢大叔也并不是别人的大叔,他也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子侄,但是人人却都要叫他一声谢大叔,只因为他的名字就叫谢大叔。
谢大叔之所以叫大叔,是因为他老爹谢孙觉得自己已在名字上吃了大亏,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儿子吃亏了,这才决定给儿子起名叫大叔;因为无论是谁见到他的儿子都要叫一声大叔,又有什么能比自己儿子当别人大叔更令人开心的事呢。
据说这谢家的祖上正是欧冶子的娘舅家的后人,冶金技术精湛,铸出来的刀威力无穷,天下无双。
寂寞刀正是谢大叔耗尽了毕生的精力所铸,使用寒泉中的水,茨山上的铁英,然后再以亮石打磨而成,耗时达九个月之久。
铸出来的刀锋利异常,可切金断玉,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刀,亦是江湖中每一个爱武之人无不梦寐以求的宝物。
多年来,江湖中一直盛传这样一句话,易求稀世宝,难得谢家刀!
只可惜谢大叔平生并无妻儿,所以这把刀就是他的亲人;可是三年前,他却把这把已倾注了他毕生心血的宝刀送给了自己平生唯一的知己,这个知己就是紫竹主人。
江湖中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想瞧瞧寂寞的风采,但凡有手的人都很想成为寂寞的主人。
花非花非但有眼,而且还有手,她的眼黑似漆星,她的手葱白如玉;所以她也想要而且非常想要。尽管她明知那并不是她的东西;通常她想要某种东西有三种手段,第一种便是别人送,第二种就是自己掏腰包,第三种便是抢。
别人不送只好去买,买不到只有去抢,虽然她也不太喜欢第三种方式,可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为之了。
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她知道信心一向是胜利的起点,一个人只要有信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呢。
清晨,江南。嫩柳如丝,桃红李白。
这是一个可爱的清晨,却也是一个胜似温柔多情的清晨。
前方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溪水声,碧水蜿蜒,流影中隐约映出一座青石小桥。
那青石桥,纤巧玲珑,宛如多情少女额上的一叶弯弯的眉毛。
此时三月,正是桃花争妍斗艳时,鲜艳的桃花开满枝头。
微风抚过,桃花落了个石桥满地,就仿佛含羞的少女双颊生出一抹动人的红晕,处处香甜。
桥下波光粼粼,流向不远的一片桃花林。
水边早已有鲜花般的少女,边哼着小曲边洗着衣裳,软软的江南曲调一直飘入桃花盛开的林中。
这时,林中有一人踏着桃花而过,那人浓眉似墨,性子温和,年纪不过二十五六。
一身半旧的蓝布衣裳,腰间随随便便插了一把已被洗的发白的青布包着的刀,刀四四方方,板板正正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正直规矩。
此人正是孤身一人来到江南的李求剑。
他一踏入桃花林,便看到了一个卧在桃花丛中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神情冷淡,就似一棵草一粒尘埃一样渺小,不被人注意。他仿佛懒散又似无事可做,便卧在那满地桃花上,偎着一棵老桃树。
桃花落了满怀,他却没有拂去,仿佛连这举手之劳也吝啬的不愿施一下。
李求剑不由放慢了脚步,望着那个与天地都似无争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一袭白衣,唇红齿白,相貌甚是俊美,就连卧在桃花之中的身姿竟也是如此的曼妙。
李求剑一时不由瞧得痴了,此时,江南对他来说,就是一幅画,一幅绝美的工笔画,而这少年则就是工笔画中的那首婉约清新的词。
那少年似有觉察,微微抬起头来,眼波流转之处,望了李求剑一眼,神情竟似冷非冷,漠然异常。顷刻间又已微微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旁人,仿佛这天地间唯只剩下溪水、桃花与他,竟再也没了任何人。
李求剑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拂去落在肩头的桃花,生怕惊扰了画中的人,一人缓缓穿过盛开的桃花。
走出桃花林,他便就看到了那个青石桥。
李求剑顿了顿身子,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向青石桥,那青石桥与桃花溪水相应成了一幅绝美的淡墨山水画。
李求剑不由只觉心驰神往,多风沙的大漠与塞外的草原和江南是无法比拟的,如果把它们比拟成人,那么多风沙的大漠就像是一名粗犷的汉子,确切的说更像是一名勇敢的骑士,坚韧无比,每日里都将披盔带甲去迎接新的挑战,而从不肯低头气馁。
如果把大漠看成是一名勇敢的骑士,那么塞外草原却更像是一名勤劳而善良的主妇,兢兢业业把持着家务,抚育后代。相比之下,江南就像是一个正属花季美艳绝伦的少女,浑身焕发着光彩照人的青春气息,令人意乱情迷,无法自拔。
他踏上桥,放眼望去,只见桥下一个杏黄衫子少女,正在水边垂头洗着衣裳,并边洗着衣裳边哼着小曲。
唱的正是“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一段,声音柔美,胜过黄鹂,歌美人却更美。
那少女肤如雪凝,发如云墨,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粉颈,鬓边居然还别了两朵小小的桃花,百种娇羞,万种风情,秀丽脱俗。
李求剑暗叹一声,江南的美景已是如此,不料江南的少女却更胜美景。
那少女露在袖外的一双素手,葱白如玉,纤纤秀美,任何人见到那双手都本该为之倾倒。无奈作为一个洗衣贫家女来说,手指却又有些显得过于白嫩,指甲也不该如此的光润,尤其是她颈中无意泄露出的一串上好的珍珠,更是与此不相称。
那珍珠大小一般,颗粒滚圆,晶莹剔透,实是上品中的精品。任何人佩带这样的一件首饰都本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又岂会用得着自己来洗衣服?
最令人发笑的地方却还是她手中所持的洗衣杵,那木杵明明已被杏黄衫子少女给拿倒,可是她却还偏偏在那一本正经的捶着衣服,摸样甚是滑稽可笑。
李求剑不禁哑然失笑,照对方这种速度,只怕一天也难洗好两件衣裳,当然他知道这少女只怕绝不是为了洗两件衣裳才来这里的。
当水中映出李求剑硕长的身影时,那少女似乎略有所惊,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象似桃花却更似桃花的面颊来。
只见那少女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容颜甚是娇美无匹。她抬头望着李求剑忽眨了眨眼,缓缓笑了起来,顿时周围的桃花溪水黯然失色,鸟语花香皆已止住,仿佛天地万物间的灵秀都已集于她一身。
李求剑登时不由瞧的痴了,只想不到天下竟会有如此灵秀之人。他又岂知这杏黄衫子少女,正是江南赫赫有名的落花山庄老庄主花世显的掌上明珠。
就在这花在空中舞,玉人在桥那边时,桥身上竟忽又冒出一个年轻男子来。
那男子人浓眉大眼,青衣小帽,年纪虽轻却已喝得个醉酒熏天,那青衣小帽一路摇摇晃晃直朝李求剑这边跌来,一边摇晃,一边嘴里嚷:“好酒!好酒!”,脚下一滑,竟险些从桥上掉到河里去,显是醉的不轻。,
李求剑皱了皱眉望向对方,目光中有丝精锐,但对方却似浑然不知,只半眯着双眼,待经过李求剑身侧时,忽一捂胸口面上似有丝痛苦,终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李求剑眉头一皱闪身避了开来,他回避的速度本已够快,谁知那青衣小帽却似乎始终面对着他,最终衣物上还是沾了些少许秽物,李求剑不由更是眉头大皱。
桥上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桥下的人,那杏黄衫子少女丢下手中的衣物朝桥上一路奔来,她一但动起身来,浑身上下竟不禁丁丁当当响个不停,竟似是浑身上下挂满了无数个铃铛。
那少女奔至桥上,皱起了眉头,伸出两根手指,当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面上似有丝娇嗔道:“小卫,你怎么又偷偷跑去喝酒了,哼哼,心情不佳也不至于这样作践自己,不就是阿花不理你了么,你有点出息好不好,阿花可是全村子里最丑的女人!”
她的嗓音娇柔悦耳,即使是在训斥时也仍不失动听,被唤作小卫的男子,半睁开双眼,先是忍着一言不发,继而终是忍不住,口中低语喃道:“阿花虽丑,可是我……就是喜欢她,不像你心里明明偷偷喜欢阿黄,偏嘴里不敢承认,人家阿黄宁愿喜欢阿花却也不愿理你,你还不是一样……”
那少女听罢,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登时瞪得圆圆的,欲想发怒却又无从发怒,只得闷声低哼道:“阿黄又算是什么,竟也能让我瞧在眼里……哼哼,早知道的话,就不如让你再多灌两壶,让你醉倒掉进河里喂鱼算了,也省得再胡说八道……”
那唤作小卫的男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阿黄宁愿喜欢阿花,也不愿喜欢你呀,原来脾气这样坏,这就难怪了,若换做是我的话,只怕我也会忍受不了的……”
那杏黄衫子少女听了,再也忍不住跺了跺脚,忽又噗哧一声,娇声笑道:“把人家的衣服都给弄污了,居然还好意思在这东扯西扯,哼,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呀”那小卫嘻嘻笑道:“没有,不过你有!”
那少女听了不知怎得面上竟一红,偷偷瞟了一眼李求剑腰间的刀,对着李求剑咬住嘴唇道:“这位大哥反正也已耽误了你的行程,如今他又把你的衣服给弄脏了,倒不如换下来让我帮你洗洗,也好替我的这位朋友弥补些过错,如何?”
李求剑原对她心存好感,不由微笑道:“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挂在心上……”还未道完,便只见对方小嘴微微鼓起,眼中似有丝不快,不由心中苦笑,原来故作大方不与计较却也是会得罪人的,当下不由佯作微微不快,皱起眉勉强道:“那就只好麻烦姑娘了……”果然对方这才又重新绽露笑容。
李求剑只得除下外衣,随手将寂寞刀放在桥栏上,接着只见伸出一双手接过了衣服,只是这双手却要明显,比方才那双葱白如玉的手,要粗糙也要大的多。
这双手忽出其不意反扣住李求剑的双腕,速度之快不容人多想,李求剑双臂一甩,挣出对方,原来袭击自己的正是被唤做小卫的那男子。
那小卫此时眼睛亮的出奇,身姿极其利落,怎么看都不再像是个酩酊大醉的几乎要跌掉到河里的醉汉。
只见杏黄衫子少女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乘两人交手之际,一脚踢飞桥栏上的刀,面上始露出如春花般的笑颜。
桥下,那先前卧在桃花上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竟出现在桥下,似轻燕般飞身跃起,伸臂接住寂寞刀,然后回身轻轻立在青石之上。这一纵一回,身姿甚是俊美异常。
那杏黄衫子少女见状更是眉开眼笑,一面往桥下溜,一面回身,娇声笑道:“小卫你可要快些了,否则就莫要怪别人不等你了……”
那唤小卫的同伙虽也想答话,但却苦于对方武功太高,实在不易脱身,只得闷哼一声。
李求剑这才心下明了,原来他居然碰到了一伙儿打劫的。
他登时不由苦笑万分,只不过这几个劫匪,长相仪表却也有些太不凡了些,江南果然是个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之地。
桃花林,微风轻拂,芳香扑鼻。
花非花捧着那把被青布包着的寂寞刀,站在一株桃树下,面上当真有着说不出的得意与欢喜,期盼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可以在今天如愿。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外层的布,拔出宝刀,却忽不由“啊”的一声叫出声来,面上一时竟呈铁青色。
白衣少年正自凝神望向远方,听到花非花的叫声,回过头来,却只见花非花神情呆滞的望着手中的宝刀,心中不由微微称奇,想对方自幼长于富贵之家,甚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又几曾何时如此失过态。
当下不由向她手中望去,只见那把传说中能削金断玉的寂寞刀,刀身暗淡无光,颜色褐黑,刀柄上苍劲有力的刻了四个小字:高山仰止,除此之外终再无其它特别之处。
花非花噘起嘴巴,大失所望道:“想不到传说中的寂寞刀居然就会是这样一把不起眼的刀,早知如此,我也就不必这般忙碌了,这样的破刀也能闻名天下,岂非有些欺世盗名?”
她失望之余,叹息一声道:“这样的刀既是送与我,我却还要考虑考虑,这种刀带在身上嫌破,拿在手里还嫌重呢。”
白衣少年忍不住懒洋洋笑道:“是呀,想不到堂堂落花山庄的大小姐忙了半天,竟就只得了这么个东西,这简直就是有好心没好报……”当他目光再触及那寂寞刀时,嘴角更是忍不住溢出笑容来。
花非花颦眉道:“就算是我吃了点亏,你也不必开心成这般摸样吧,难得我们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就不可以有点同情心?”白衣少年听了,眼波之中忽闪过一丝温柔,莞尔一笑,不再嘲弄。
花非花踢飞脚边的一粒小石子,娇声道:“你说这把寂寞刀会不会是假的,我瞧着那个蓝衣人时时刻刻面上老是带着三分笑,好像什么都能看穿似的,就不似是个好人,偏偏小卫还在那阿花阿黄的乱诌一番。”
白衣少年睁着乌黑的眼珠,凝视了那寂寞刀片刻,忽伸手接过,用手指轻轻抚了一下刀身,登时只觉一股寒气直逼心窝,登时不由打了个冷战,手指迅速离开刀身。却只见花非花忽张大嘴,满眼惊愕,指住自己的右手,道:“你的手……”
白衣少年再望向自己的右手,只见刚刚拂过刀身的食指已然沁出血丝,显是硬生生被刀上的寒气所伤,到了此刻才方感觉得到一丝丝的疼痛。
他顾不得擦拭血丝,轻轻扬起衣袖拭了拭刀刃,衣袖登时裂为两截,白衣少年将刀重归入刀鞘,凝视住刀鞘道:“好刀,果然是把锋利的好刀,看来江湖传闻的那句,易求稀世宝,难得谢家刀。果然不是一句假话!”
花非花道:“这么说它是真的了?”白衣少年叹道:“如此一把好刀可谓是天下无双,可遇不可求之物,若是硬要把它说成赝品,岂不是暴殄天物。”
花非花板着一张脸道:“就算它不是假的,可是如今我突然又不稀罕了,它把你的手指都给划伤了,这样的破刀我不喜欢!”
白衣少年眼角泛过一丝温柔,道:“我虽流了一丝血,但却可以得见这把冠绝天下的名刀,却也算是值得的了。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的人,纵是想流血一睹宝刀的风采,却也未必都能实现得了。”
花非花咬住嘴唇道:“什么值不值得,明明就是这把刀伤了你,这分明就不是一把好刀,连这刀的主人自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哼,让我把这把害人的破刀给丢到河里去!”
白衣少年柔声道:“明明是我自己不够小心,却又怪刀什么事呢?”说话间,却只见李求剑与那佯醉的卫停香竟也一前一后进了桃花林。
只瞧小卫面上愁眉不展的神情,便已知他显然未曾摆脱掉对方,不仅没有将对方甩掉,竟还把对方也给带到了这里来。
李求剑见寂寞刀仍在那杏黄衫子少女手中握着,并未曾遗失。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想他因一时大意,若是一到江南,就此遗失了此刀,那才真是对不起自己师父和师弟。
花非花远远看到他,忽一扬手中的刀大声道:“这把刀是你的吗?”
李求剑连连点头,近身喜道:“不错,此刀正是在下之物,姑娘若是能将之奉还于在下,在下将感激不尽。”
谁知,花非花却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道:“就是你的这把破刀,把小燕天的手都给伤到了,想不到这么破的一把刀竟也会有人要,而且还这般稀罕,哼,你知不知道我家厨房里用的菜刀,却也要比你的这把光鲜亮堂的多……”
话音未毕,李求剑登时不禁目瞪口呆,实在不敢想象天下竟会有人,拿一把消铜如泥的宝刀来和厨房里的菜刀相比,当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半响,才喃声道:“这个……这个……,若是这把刀伤到了姑娘的朋友,在下实在是惶惶不安,万分抱歉。”
花非花见对方态度总算尚好,又见对方被自己说的张口结舌,还只道自己说的果然有几分道理,更是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说道:“我瞧着你也是个爱刀之人,却怎得这般没水准,竟将这种破旧不堪的刀也视为珍宝,你师父就没教过你么,还是他是个乡下老头,没什么眼光,才故教出你这样一个没什么眼光的徒弟来。”
李求剑素日里也算是个口才极佳的人,可是如今听了花大小姐的一番惊世骇俗之论后,竟不禁结巴道:“这个……这个……在下实在是……”心下念及到,对方竟把自己一向敬佩之极的师父,给说成个没有眼光的乡下老头时,更是惊异地道不出话来。
花非花见状,不由扑哧一笑道:“果然是个乡下来的笨徒弟,竟连话也说不全,难怪会将这把破刀给当成宝贝,岂不可笑?”道完,又是连连一阵娇笑。
一旁的白衣少年忽忍俊不禁道:“小花儿果然与众不同,这种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见解,还真是非你莫有……只不过这番见解,若是让那铸刀之人给听了去,只怕不被你给活活气死才怪呢。”
那青衣小帽卫停香一旁讪笑道:“既然这把寂寞刀尚连花小妹家的菜刀都比不上,我看花小妹你就不如把刀还给人家算了,也省得别人再担心才是。”道完,眼中似是有丝期盼,显是在李求剑那里未讨到什么便宜。
谁知花非花却忽眼珠一转,将寂寞刀往怀里一塞,嫣然笑道:“这把刀虽是破了些,但想来终究却是卫大哥你辛苦了半日才不易得来的,我又岂可随意辜负了,大哥你的一片心意呢,我若再不知珍惜的话,岂不是也太对不起你了么?”说完,反手将寂寞刀抓得更紧了,决口不再提还刀之事。
卫停香听了,一时更是哭笑不得,李求剑不由心下暗暗叫苦,他本就非甚么凶狠之人,自是做不出凶狠之事,更何况对方又是个女子,自古以来男女便就授受不亲,他又如何对一个女子动粗呢,偏生对方又是这么一个娇俏可人。
当下,不由头皮发麻道:“这位姑娘,这口刀本是在下师父嘱托在下转交给师弟的,实非自己之物,姑娘又岂可好留在自己身旁,这似乎也太有些……那个不合礼法了吧。”他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最恰当委婉的语言来劝阻,故说到最后反支吾起来,本来向别人索回自己的东西,本该是天底下最理直气壮的事情,可是由于他一时语气上的支吾,反倒显得自己理不足起来。
花非花一听,不由瞪起眼珠子道:“我又太哪个了些,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起的有多早,连饭也没吃便就守在这里……”她举起手又道:“你瞧瞧连手都给泡红了,却偏生就得了这么一把破刀,哼,这种刀送给我也还不想要呢,偏偏你却还那么凶,一见人家便就骂人家,你说你是不是也太有些不讲道理了?”她说到此处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最后眼圈俨然竟已红了起来。
李求剑见她这副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她抢了别人的东西,反倒像是别人抢了她的东西般。当下不由头皮一阵发麻道:“这个……这个……在下就很难说的明白了……”他心下一时哭笑不得,总不能让被抢了东西的人反向抢了别人东西的人赔礼道歉吧。
花非花见对方从头至尾态度总还算良好,这才又破涕为笑道:“瞧在你还算是忠厚老实的份上,就暂先原谅了你,你若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也不难,只需露一两手真本领,本大小姐若是瞧得高兴了,自然会把刀还给你,否则的话,我就把它给丢到河里去,哼哼,叫你永远也找不到它。”
李求剑不由一阵苦笑,想自己习得的一身武艺,本是为了防身健体之用,哪曾想到如今竟会耍宝似的耍给别人看呢。那白衣少年与卫停香听了之后,面上却无任何意外神情,显是这刁钻古怪的杏黄衫子少女素日里提出类似这样稀奇古怪的主意,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李求剑无奈,只得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只好献丑了,只不过却需借姑娘手中的刀一用——”话音未毕,花非花还未来及听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只觉眼前蓝色人影一晃,手中的刀便已不见了踪影,花非花一惊,瞪大眼睛,原来手中的寂寞刀,不知何时竟已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她正待要出口相骂。
只听当啷一声,李求剑一手拿着刀鞘,一手拔出寂寞刀,纵身飞起,在桃花中穿梭不停,身形变化莫测,甚是出手不凡,精妙绝伦。他手中寂寞刀轻轻一挥,便只听耳中刀声呼啸,但凡刀挥过之处,桃花纷纷随风落地,一时花瓣漫天飞舞,人与桃花融一起,林中景色煞是好看。
众人鼻中只闻阵阵花香,一时不禁沉醉其中,须臾片刻,李求剑在林中深处转了个身,手中的寂寞刀一收,风声止住,人也已停了下来,顿时桃花不再飘飞,四下一时寂静,唯有桃花落了满地。
花非花一时瞧得不由痴了,白衣少年却忽面色宁重,凝视住地面,口中缓缓低声念道:“有朋自远方来……”花非花见白衣少年口中念念有词,这才发觉地上的桃花飘落在一起居然排列倒也有序,当下不由嘻嘻笑道:“瞧着你长得不怎样,武功倒还不错么,舞落的桃花竟然也能排列成行,果然不简单,佩服,佩服……”
未说完,待目光又一扫地面上的桃花,登时便已哑了口,原来地面上的桃花竟俨然排列成一行字体来,那行字正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花非花这一见,心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似眼前如此一幅完整的佳句,又岂是随意便可写成的呢,分明是使刀之人利用内力,将桃花吸附在地上刻意拼凑成的,她虽出身武林世家,但这种功夫却还是并不常见,当下心中又惊又奇又羡又慕。
卫停香击掌大笑道:“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仁兄的身手果然不凡,令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花非花却忽看了看字体,口中啧啧,笑嘻嘻对李求剑说道:“你的武功虽然了得,但是书法看上去却似乎就不怎么样了,这几个字写的嘛,也颇有些勉强,骨力不够遒健,结构更是不够劲紧,和颜真卿柳公权相比起来,可就差的远了,只从字体上就可看出你的书法只能算是第九流的……,嘻嘻,不过瞧在你舞了半日的辛苦份上就交下你这个朋友了,至于这把破刀么,你若是瞧着喜欢就尽管送给你好了,千万不要客气!”
李求剑听了这一番见解,倒也不觉心下哑然失笑,对于这般有高见的人,他一向便是头疼之极,更何况难得的是一天里就居然遇到了三个,不过万幸的是总算刀又物归原主了
花非花浑身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娇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呀?”李求剑老老实实答道:“想。”
白衣少年听了,忽远远忍不住一声冷笑,也不知端的是在笑花非花还是在笑李求剑,李求剑却是不由面上微微一热,花非花瞥了白衣少年一眼,嘻嘻笑道:“你听好了,我姓林,树林的林,别人都叫我林燕天……”
话音未落,白衣少年忽面色铁青道:“无论她说什么,你最好一个字也不要信,因为落花山庄花非花这个小妮子的嘴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实话。”
花非花抿嘴笑道:“小燕天就是吝啬,从来就吃不得半点亏,即使用了用你的名字,又有什么打紧的。”
那被称作燕天的白衣少年淡声道:“你用我的名字并不打紧,但是却不该在外人面前提及才是。”
花非花撇嘴道:“可是,他如今已勉强算是我们的朋友了,在他面前提起又有何妨?”
林燕天听了,只望住远处的一枝桃树,神情有些孤寂,半晌,方怔怔道:“你的朋友,却未必见得也是我的朋友.”
李求剑轻咳了咳,只做没有听见,犹豫了下,开口问花非花道:“原来姑娘是落花山庄的人,但不知花盗铃又是姑娘什么人?”
花非花却也是又惊又奇道:“咦,你认识九哥么,我却怎么从没听九哥提起呢?”
李求剑一听对方居然称花盗铃为九哥,心下自是不禁一喜,口中一时却又无法向对方解释,自己与花盗铃之间的微妙关系,不由迟疑道:“并非识得花公子,只是慕名而已。”
花非花一听,瞬时面上的笑容有许勉强,卫停香凝视李求剑道:“九公子精通音律,素来只爱在庄中静修,很少外出走动,仁兄又是如何得识的呢?”
李求剑瞧对方的神情有许低落,心下大为不解道:“花九公子正当年少,却又岂会只待在庄中……”
花非花道:“只因为九哥他……”说到此,声音忽然小了下来,人也低落了许多。林燕天轻轻接道:“只因为她九哥在幼年时,曾被一场大病给夺去了双眼,至今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你若说的是她五哥花无意倒还有几分道理。”
李求剑心下却是有几分大为意外,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花盗铃居然是个双目失明的人,半晌,不由怔怔道:“原来如此,这个……却要怪在下不该提起才是。”
卫停香注视他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还望赐教——”李求剑微微笑道:“在下姓李名求剑,不瞒各位,这乃是在下生平第一次到江南来,如有得罪各位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卫停香长笑道:“在下卫停香,古人曾云,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今日能与李兄相遇,实是三生有幸,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李兄就随小弟前去喝几杯,如何?”语气甚是豪迈。
李求剑听了,却也不禁胸中豪气一生,笑道:“好主意,卫兄客气了,只不过今日卫兄为了迎接小弟,已特地喝下了不少酒,呵呵,如果还能再饮的话,那在下愿乐意敬陪末座。”
临风醉花楼的酒,芳香醇厚,远近闻名。
它不仅在江南首屈一指,也是江南中最好的一家酒楼。
林燕天自从踏入临风醉花楼之后,面色就已开始阴沉不定。在他们左首处,坐着两名头梳高髻,身着宽大道袍的道士。
那两名道士背插长剑,靠左而坐的道士方形大耳脸色红润年纪稍长,旁边的那名道士年纪稍幼,长眉俊目,两人双目明亮,手脚麻利,显然均是会武之人。
林燕天闷哼一声,满面尽是憎恶厌烦之色,显露无疑。
李求剑但见那两名道士,只顾低声自语,并不曾往这边瞧过半眼,显然与林燕天卫停香并不相识,心下寻思,难道林燕天竟也有认为遇到出家人便会晦气的想法么。
花非花道:“小燕天一向最是讨厌道士了,却想不到今日一天里就居然碰到了两个,这下……”未说完,卫停香忽冲她眨了眨眼,花非花尚未明白过来,卫停香又在桌下踩了踩她的脚。
花非花仍未明白过来,脚上一吃痛,顿时不由大跳起来,瞪住卫停香道:“你到底是怎么了,眼睛跳,脚也会跟着跳,莫非是酒真的喝多了么?”
林燕天忽狠狠瞪了花非花与卫停香一眼,不再理会他们。
卫停香见花非花如此口没遮拦,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拿起酒杯,打了个哈哈道:“来,喝酒,喝酒,李兄千万莫要见笑才好。”
说话间,便只听楼梯忽被踩得咚咚作响,人声嚷嚷,是有人上楼来,似旁边的人未来及回避而被来人斥骂,骂声未毕,接着只见上来三个强壮的黑衣汉子来。
最前面的那个汉子,个头高大,膀阔腰圆,长的甚是虎背熊腰,中间的汉子眉宇间倒是有几分潇洒,面上带着三分笑容,腰间别了把紫红耀眼的软鞭。最后的那名汉子却是尖嘴削腮,一脸的狎笑,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往花非花这边飘来飘去。
李求剑不由眉头微皱,林燕天却望了卫停香一眼,卫停香点了点头,正待要开口,谁知花非花却忽瞪住最后那个尖嘴削腮的黑衣汉子一眼,一拳打在桌子上,道:“哼哼,我瞧着几只黑毛畜牲便就……唔唔……”
还未说完,便忽被一只雪白的手给捂住了嘴巴。花非花顿只觉鼻下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原来捂住她嘴巴的正是林燕天。
她瞪着林燕天道:“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看这几个人便不顺眼么。”由于那三名黑衣汉子刚刚上得楼来,一时倒也不曾注意到花非花说出的话,
林燕天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今日竟也会碰到讨厌的人。”花非花一听,登时无语,卫停香低声说道:“花儿,这会儿你还未瞧出他们是什么来历么?”
花非花不由撅起嘴巴,说道:“管他们是什么来历,只要是本大小姐看着不顺眼,照骂不误!”
卫停香哭笑不得,说道:“是了,是了,非花姑娘是何许人呀,哪曾怕过谁呢,可都是别人一向畏惧你的,不过,你可曾瞧过他们身上的衣服颜色了?”
花非花这才注意到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却在衣襟上均绣了一条小金龙。当下不由失声道:“难道……他们竟是乌龙教的人么?”说到乌龙教三个字时,声音中倒有一丝的微颤。
待她说完乌龙教这三个字,林燕天与卫停香登时不再言语。李求剑问道:“卫兄,但不知这乌龙教又是何方神圣,愿闻其详。”
卫停香苦笑不得,低声道:“李兄只需要知道乌龙教惹不得便可,其余的只怕三言两语也道不尽。”
林燕天见对方说得这般沉重,倒不由莞尔一笑,道:“倒不是说这三人有多可怕,只不过是他们身后的那个教派,却是轻易惹不得。”
原来她口中所说的这个乌龙教,在江湖中,却是个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的一个教派,教中人系众多,性情大都凶残狡诈,近几年来,风起云涌,发展速度竟是极快,竟几欲与少林武当实力相当。教主姬广楚更是个工于心计,城府极深的一代枭雄。
林燕天道:“这几人自进来之后,便只顾埋头大吃,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花非花瞪大了眼,说道:“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来到这里不大吃猛喝,难道还要睁大眼睛看着别人吃喝不成?”
卫停香道:“他们既然如此仓促,就很可能是有要事在身,而且想必是件很重要的事,半点也耽搁不得,即使连吃饭也不行。”
花非花静了一下,忽笑嘻嘻道:“你既然断定他们是有要事在身,那你就不该用很可能这三个字,既然用了,便就说明连你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她得意洋洋又道:“看他们尘土满面,狼吞虎咽的模样,也许被人追杀也说不定,所以说,有时候即使是卫大爷再聪明,却也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瓜,好不好?”说完,头也已昂到不能再高的地步。
林燕天忍住笑意,故意压低声音道:“嗯,你分析的不错,看来你今日果然有些进步。”
花非花眼中有丝喜色,面上偏装出一幅毫不在意的神情,道:“你终于也承认这个事实了……”
林燕天再也忍耐不住,嘻嘻笑道:“你这种顾盼自得眼高于顶的毛病,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
花非花先前本还有些沾沾自喜,听到后来,不由连连噘起了嘴巴。
李求剑柔声道:“今日里的这三个人,决不会是有人要追杀他们。”花非花道:“那是为了什么?”
李求剑道:“他们若是真的陷入被追杀中,就决不会到这人群嘈杂的地方来,即使来到这里,却也决不该如此面呈疲惫,缺乏警惕。”
花非花道:“这么说他们是有要事在身了……”林燕天点点头道:“不错。”卫停香面上的表情,显然也很赞成林燕天的看法。
花非花动了动嘴唇似是有话要说却又闭上了。林燕天忍不住道:“你想说什么?”
花非花慢吞吞道:“就算是几个小贼有事要办,可是却又关我们什么事呢?”顿时,林燕天被问的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卫停香叹了口气道:“方才或许不关你的事,可是只怕再过一会儿也许就关你的事了。”花非花睁大眼睛道:“你说什么?”就连李求剑、林燕天也忍不住望向卫停香。
谁知卫停香一双眼睛却只盯住左首处的那两名道士。
只见那两名背插长剑的道士早已不再打尖,两人均左手握拳,右手紧抓剑柄,怒目瞪向方进入的那三个乌衣汉子,目光之中充满了仇恨,竟似与对方有着血海深仇般,只差没有拔出剑,纵身上前来,朝对方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花非花道:“纵就是这几个人动起手来,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卫停香道:“就算他们打起来,与你花大小姐无半点关系,可是你不要忘了你五哥。”花非花奇道:“和我五哥又能有什么关系?”
卫停香道:“你五哥花无意虽不是道士,可是你莫要忘了,你五哥的授业恩师却是个道士,而且在江湖中还是个大大有名,极有声望的道长。”
花非花这才醒悟过来道:“你是说温尘道长?”想她五哥花无意自幼便拜于武当山掌门温尘道长门下,她又岂有不知之理。
林燕天乍一听到温尘道长这几个字,面色竟不禁微微一变,道:“你是说这两名道士是……武当门下的了?”
卫停香眼中有丝怜惜,点点头。林燕天眉宇间却忽然有丝怪异的表情。
李求剑望向林燕天,柔声道:“你怎么了?”林燕天勉强道:“我没事……只怕是酒有点喝多了。”
卫停香听了,忽一把提起酒壶,满满斟上一杯,举起酒杯仰头便喝了个精光,神情甚是烦忧。
这时,便只听对面有一人,嗓音如破锣般响起道:“臭道士,有什么好看的呢,再瞧上一眼便就挖了你的眼珠子……”发出破锣嗓声音的,正是三个乌衣汉子中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那个。
他扯着嗓子喊骂时,由于嘴里含着东西尚未咽下,故此声音虽洪亮,说出一句话倒有半句话含混不清,只见他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不弱。
那少年道士听了,有些忍耐不住,拔剑欲起,他身侧年纪略长的道士,忽伸出手臂一把按住剑柄,低声喝道:“谭师弟,咱们临出门时,你难道忘记师父的嘱咐了么,尽量少惹是非,尤其是勿与乌龙教的人起冲突。”
道完,冲那几个乌龙教的汉子狠啐了几口,显然是恨之入骨,却又偏生无法违背师父之命。
那被唤作谭师弟的少年道士忍不住愤然道:“展师兄,你难道已忘记了邝师兄是怎么惨死的了么,他不忍见乌龙教的人欺凌弱小拔剑而出……结果却被这帮贼子们给打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邝师兄他分明是不堪受辱含恨而死,展师兄这些你忘了,我可没忘。”
这少年道士眉毛一竖,咬紧钢牙又道:“若不为邝师兄报此奇耻大仇,我谭英则此生誓不为人,枉为武当派的弟子。”
他提起那邝师兄时,满面又是悲痛又是愤恨,自是伤心邝师兄之死,显是私下与邝师兄生前感情最为交好,如今念来却已是人鬼各一方,不禁悲从中来。
那被唤作展师兄的脸色红润的道士,正是当今武当派掌门温尘道长门下的大弟子展常青。他比谭英年纪稍长,入门也比师弟略早几年,论江湖经验与定力自然也要比师弟老练丰富些。
这一会儿他蹙眉低声道:“谭师弟,邝师弟的死我自然没有忘记,这仇咱们当然一定要报。我只恨不得能生擒了这几个贼子以忌邝师弟在天之灵,只是现下却不是报仇的时候,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在身,不能再另生截枝,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得一时之气还害怕没有报仇之日么?”
那少年道士谭英听了师兄的话,只觉此话也并不无道理,这才又重新松开手中的剑,忍住怒恨坐了下来。
展常青低声又道:“谭师弟,你今日只不过见到乌龙教的这几个贼子,便已如此沉不住气,你可知这几人的来历背景么?”
谭英恨声道:“贼子便是贼子,纵是再有来历却也终究不过仍是个贼子罢了。”
展常青听了也不以为意,素日便知谭师弟是个嫉恶如仇之人,平生最是不屑与邪教妖人为伍,当下也不以为怪。
双目瞪向那几名乌衣汉子,目光停留在方才破口大骂的那个汉子身上,口中缓缓道:“此人名叫赵一熊,身长八尺有余,平生力大无穷,无人能敌,一身十三太保横练与金刚罩功练的更是炉火纯青。五年前曾用一双肉掌,力搏过河北入天霸王孟元剪父子二人,威震整个黄河两岸;因三年前惹上无极门的人,被无极门给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四处逃窜,最后被乌龙教所收容这才入了乌龙教。”
谭英听到此不禁微微动容道:“这赵一熊既惹上无极门的人,乌龙教又岂敢公然收留此人呢,想这无极门一向亦正亦邪神出鬼没,门下之人更是奇人辈出,光那奇怪二医已是顶尖级人物,乌龙教岂不是公然与无极门为敌吗?”
展常青叹道:“江湖险恶,这其中本就复杂得很,无极门一向疏狂成性,自视清高,虽不参与江湖中事,可是若是惹到他头上,却常常以十倍之利加以奉还,乌龙教又岂会没有顾忌,只不过无极门却曾在三年之前发生过一场劫难,乌龙教趁虚而入,落井下石,差点一举迁灭了整个无极门,幸好无极门做出果断决策,暂先放下一切,同仇敌忾,齐心抗敌,这才免了一遭灭门之灾。”
谭英道:“想不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么多的原委。”展常青接着又道:“无极门的这场灭门之灾免虽免了,但两家的仇恨却从此更结深了;乌龙教这些年来不停地侵占一些别的帮派,以扩展自己,增加自己的实力,哼,姬广楚的用意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想称霸整个武林只怕却还不太容易。”
谭英大吃一惊道:“什么,乌龙教想称霸整个武林,他竟有……这等野心?”
展常青苦笑道:“他们没有野心,难道还有什么善心不成,你以为他们害死了邝师弟当真只是为了好玩么,哼,那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谭英更只是听得胆战心惊道:“借口,乌龙教又为什么要找个借口呢?”
展常青冷笑道:“若非找个借口,他乌龙教又岂有进犯我武当派的理由呢,否则似姬广楚这等要面子之人,又岂好公然与我武当为敌呢。那一日,是他们正好碰到了邝师弟,结果便让邝师弟做了借口下的冤魂,那一日纵然碰到的不是邝师弟而是武当中的任何一人,只怕都会在所难逃的。”
谭英半晌道不出话来,他只道邝师兄的死,无非个人恩怨罢了,却没料到居然是事出有因,别有蹊跷。姬广楚既有此野心想吞并整个武林,那武当派岂不首当成为他的眼中钉。自己方才若是鲁莽,冲动上前岂不将铸成大错,此番一想,更是不由惊得一身冷汗。
展常青叹道:“乌龙教经过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实力早已大增,如今连田玉七肖覃这样的人物竟也陆续归附了乌龙教,唉,其教的势力影响可想而知,只怕江湖上难免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谭英听到田玉七、肖覃名字之后,忽不禁脸色一变失声道:“难道竟会是紫霞山的田玉七和水里游蛟肖覃不成?”
原来田玉七和肖覃这两个名字在江湖中,本是个万人唾骂的无恶不作的奸诈之辈,其中的田玉七,本是紫霞山外号老神仙罗大师的得意弟子。
罗大师在紫霞山隐居一生,快活似神仙。谁知到老却会看走了眼,错信了田玉七这小子,将一身的本领尽皆传授给了他,连紫霞软鞭也毫无保留的传给了他。
却不曾料到自己竟会被心爱的徒儿,给用自己成名的软鞭,偷袭个正着,以至抱恨终身。
而肖覃却是个心狠手辣的水上霸王,仗着自己一身的好水性,专在长江一带拦劫过往的船只,不论大小船只要一经他手,便要船翻人亡,尽留财物。
提起这两个人只怕很少有人不皱眉的,别人虽不耻他们的行为却也都不愿得罪他们,只因得罪了君子尚还好办,若得罪了他们却是要自找麻烦。
谭英转念间望向乌龙教中的另两个汉子,只见其中一人腰间持了一把紫红软鞭,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眼中却无丝毫的笑意。另一人身材矮小尖嘴削腮,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倒像是从水里钻出来的一样。
谭英不由得一惊,望向展常青道:“难道这两人便就是……”
展常青面色沉重微点点头,乌龙教能从紫霞山请来田玉七,从水里揪出肖覃,想必只怕必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来,谭英面上一白道:“大师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先回去禀报师父一声?”
展常青叹道:“谭师弟,你莫非不记得我们这次的任务了么,我们这一次明里是访,暗里却是为了要提醒他们……,以便商量个万全之策,其实乌龙教的贼子野心,师父他早就看出来了。”
谭英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怪不得临出门时,师父吩咐我要多听大师兄你的话,原来师父一早儿就有了安排,只不过怕我会一时冲动,反误了大事,这才瞒着我,对不对,唉,师父果真是用心良苦。”
展常青正欲要开口,谁知乌衣汉子中那身上别着紫红软鞭的男子,忽笑眯眯地望过来,道:“你们两个道士,说完了没有?”登时,展常青谭英二人听得大惊,那人正是紫霞山老神仙的唯一传人田玉七,那个杀师灭祖的万恶之徒。
展常青心中一凛,寻思自己与谭师弟方才的对话,难道竟已被对方给听了去么,自己岂非也太大意了些,正心生悔意,耳中只听得田玉七道:“你们是不是武当派温尘门下的弟子呀?”
展常青听了这话,才又稍稍放下心来,田玉七若是方才果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已知他们是武当门下了,自是不会再问这话了,他心下正寻思该如何回答对方的话。
那田玉七见他面上有丝犹豫,不由面露讥笑道:“难道两位是无门无派无家可归的野道士么?”话音未落,谭英不禁站起身子,大怒道:“不错,我们两人正是武当门下,家师正是温尘道长……”
此时,展常青纵是欲拦,却也为时已迟,心下不禁暗暗叫苦。
旁边的那个身形矮小嘴脸削瘦的汉子,忽尖声大笑道:“哈哈,原来两位果真是温尘那老杂毛手下的徒子徒孙,嗯,那老杂毛教出来的徒弟果然有两下子,还有几分胆量么,不过也就只有乌龟那么大的胆量而已,哈哈……”这汉子正是水里游蛟肖覃。
展常青与谭英听了均不禁大怒,想以师父在武林中的声望与地位,任是谁见了却也要毕恭毕敬三分,又曾几时有人胆敢如此放肆不敬,素日饶是休养再好的人却也无法不动怒。
那赵一熊忽操起破锣似的嗓音大骂道:“他奶奶的,那温尘又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来,听说他手底下有个弟子叫花无意的,这两年声名很是大振,你们当中谁是那个姓花的小子?”
道完,瞪着展谭二人,显然他并不知情花无意只是俗家弟子并非道士,否则又岂会望着道士却问花无意来了没有。
肖覃嘿嘿两声说道:“做师父的都尚且不敢来更何况是徒弟呢,哼,温尘那老杂毛上次在长江上与我赌钱时,输得只剩下一条裤子,还欠下我二百两银子呢,他还敢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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