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南星傅九离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以后,我改嫁给了霸道九千岁全文》,由网络作家“花不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以后,我改嫁给了霸道九千岁》,是作者大大“花不说”近日来异常火爆的一部高分佳作,故事里的主要描写对象是沈南星傅九离。小说精彩内容概述:她重生了。上一世的她好不容易嫁入了心心念念的王府。可婚后,她才看清男人的真面目。不仅大婚当日留她一人独守空房,还灭了她祖父和舅舅一家满门。更重要的是,她的夫君还策划让她被敌人俘虏,让她遭遇了非人的待遇。她死后是九千岁为她报仇,再她坟前痛哭流涕。重活一世,她决心脚踢前世的渣男夫君,嫁给真心爱她的傲娇九千岁.........
《重生以后,我改嫁给了霸道九千岁全文》精彩片段
两人离得极近,女人吐气如兰,呼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打在男人的脖子上,惹得他一阵轻颤。
又听到那句“你得叫我离王妃......那是我男人......”
傅九离脑中一根弦崩断,他条件反射般伸手就将女人推了出去。
“靖王妃慎言!”
他有些恼怒了,恼怒于她那般轻浮,又恼怒于方才他的身体竟不听使唤,这一推便用了几分力道。
可谁知方才还以一人之力将离王府众侍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这会竟像个小绵羊般,只被他轻轻一推,竟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这要是就这样倒下去,后脑勺定会摔得不轻。
傅九离脸色瞬间便黑了,但架不住身体比脑子更快,他胸口闷着一口气,在女子后脑勺着地之前飞快的将她拉了起来。
然后,她竟似没有骨头般,愣是站不稳又倒在了他怀里......
“沈南星,起来!”
半晌也无人搭理他。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就准备拽她起来,却在低头看去的那一刻顿住了。
她竟睡着了......
许是经过方才与侍卫交手的原因,她的头发略有些凌乱,毛茸茸的。瓷白的脸蛋上,一双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夕阳的余晖中,投射在脸上两片小小的阴影,显得乖巧极了。
她睡得倒是香!
“冷月!”男人脸色难看极了。
“主子,请吩咐。”他话音刚落,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已然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目不斜视,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傅九离长身玉立,任由怀中的女子靠在他身上,他两只手都垂在身侧,并未伸手相扶,一丝怜香惜玉也无。
“把靖王妃送回去!”
“是!”
冷月站起身,小心的将女子从主子身上扶过来,正欲将她背在背上,就听见女子的呢喃声。
“唔,傅九离......”
冷月一激灵,险些将她摔下去。
但感受到身后来自主子的视线,她急忙将背上的人扶正,迈步就要离开。
“送回南阳侯府。”
冷月脚步一顿,应了声“是”,便再不敢耽搁,飞速离去。
一溜烟便消失不见。
傅九离在原地站了一会,视线落在旁边石桌上,沈南星方才拿过来的那一盒糕点和一壶甜酒上。
鼻尖隐约残留着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酒香。
他索性坐了下来,拎起酒壶,便有小厮端过来两个酒杯。
傅九离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甜酒,送到嘴边一口喝了下去,就皱起了眉头。
味道不对。
一点儿没有她身上的酒香,有的只是甜腻腻的味道,令人不喜。
许是她喝的本就不是这个酒吧。
也是,区区甜酒,怎会醉成那般模样?
胡言乱语的。
傅九离摇了摇头,怔了片刻,又抬了抬手,一道黑影落于他跟前。
“去,查一下,靖王妃今日都遇上了些什么事?”
“查到后,立刻报上来。”
暗卫领命离去。
-
沈南星只觉这一觉睡得极沉,她是被饭菜的香味勾醒的。
睁开眼看见头顶熟悉的白色床幔,她揉了揉脑袋,有些恍惚。
她明明记得她买了醉心楼的糕点和甜酒,去了离王府,想去找傅九离帮她忙,好叫她爹娶不成平妻......
这会怎么会在南阳侯府呢?
这里分明是她出嫁前的闺房......
她坐起身,猛然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日了!
她爹将在今日娶平妻!!!
“小姐,您醒啦?”
“小姐小姐,靖王在正厅等您好久了!”
春杏和小桃一并走了进来,一人端着铜盆,一人端着吃食。
沈南星听见二人的声音,再度揉了揉脑袋,蹙起眉头:“小桃?春杏?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她昨日随祖父进宫时,就让她们二人先回靖王府了呀!
“我又怎么会在这儿?”
她明明昨日去了离王府,然后,然后......
门房不让她进,她好像......好像......在离王府打架了?
再然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沈南星双手捂脸。
这一世,她是想跟他好好相处的,可重生醒来第一日,她就将他府里侍卫给打了!!!
“都怪你好吃!”沈南星抬手就把自己的嘴打了一下。
春杏连忙将铜盆放下,快步走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眉眼中满是焦急:“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干什么打自己呀!”
“是啊小姐,您要打,打小桃和春杏就是了,您打自己做什么?”小桃也放下吃食,跟了过来。
沈南星烦躁的扯了扯头发:“我昨日,怎么回来的?”
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最后还是春杏开口解释道:“小姐您昨日独自一人在醉心楼吃酒吃醉了,便吩咐掌柜的去靖王府找了我们俩,说是让我们俩接您回侯府......您不记得了?”
沈南星怔住了:“当真?”
未等春杏说话,小桃便抢着道:“当然是真的啦,昨日奴婢和春杏亲自去醉心楼接的您呢!我们见到您的时候,您都在雅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桃说着便嘟起了小嘴:“小姐,昨日靖王实在是太过分了,也难怪您会去醉心楼买醉了。不过靖王今日一大早就来侯府接您了,这会在正厅等着呢!”
“听说您还没醒,老爷说派人来叫您,靖王不许,说他不着急,等您睡好了再去见他就行......”
“靖王应当是知错了,昨日从宫里一回来就打了心兰苑那贱人,听说足足三十大板呢,那惨叫声整个府里都听到了,可解气了!”
小桃说得眉飞色舞:“小姐,靖王都知道错了,又一大早就来接您,心里定是把您看得极重,昨日的事想来也是一时糊涂,现下定是想明白了。您又这样喜欢他,要不您就原谅他吧!”
小桃喋喋不休的说着,沈南星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所以昨日她压根就没去离王府?
她也没给傅九离送醉心斋的糕点和甜酒,更没有打进离王府里去。
这一切都是她喝醉后做的梦?
在她的印象中,她这个爹是自小便没什么武学天赋的,年纪尚小时就跟着祖父学武,学了几年后祖父费了好大功夫,可实在是收效甚微,便只得放弃,弃武从文。
祖父又想法子把他送入了国子监读书,又花大价钱请了京城最好的夫子亲自上门教他。
他日日努力学习,奈何实在资质平平,就不是那块料。
祖父就这一个儿子,早些年头发都愁白了,到后来实在是没法子了,便只得在家好吃好喝养着了。一直到儿子娶妻,一年后又得了龙凤胎,便将一腔心血又倾注在了孙子孙女身上......
南阳侯唯一的儿子是个废柴,文武皆不通。
这是全京城都知晓的事,且常为京中权贵茶余饭后的笑谈。
可就看方才那茶杯擦过脸颊带来的劲风,沈南星便瞧出来,她这爹只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他不止武功很好,甚至还有内力。
虽然方才只散发出来了微弱的几分,但沈南星毕竟是重活一世,又被傅九离教导了几十年,如今心细如发,自然是察觉到了。
难道说,渣爹这些年,都是在装傻?
可他装傻的目的是什么呢?
回头还得好好查查才是......
沈南星暗暗压下心底的震惊,只当未察觉出不妥来。
她面上是一副伤心的表情,眼眶中眼泪将落未落,委委屈屈的:“爹,您只道靖王来找女儿,女儿来得晚了些,您怎么不问问靖王做了什么?女儿好端端的,怎会大婚第二日就跑回府里?”
靖王忙站起身来,一脸担忧的走到了沈南星的身旁。
“南星,你没事吧?可伤着了?”
他伸手便要牵过沈南星的手,却被她不经意间抬手整理头发的动作给避开了。他也没恼,干脆长臂一伸,搂着女子的肩膀,强行将她带入了怀里,又看向沈渊,眉宇间带了几分不悦。
“爹,南星既已嫁给本王,便是本王的王妃,您怎么能动手打她呢?”
沈渊从善如流的道歉:“靖王殿下教训的是,臣一时还未习惯,方才一时生气,便疏忽了此事。日后臣断不会如此了。”
说完又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瞧靖王多维护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为了一点小事就与靖王闹脾气!”
沈南星强忍着恶心才没将靖王推开。
上一世她有多爱这个男人,这一世便有多恨他。如今连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她都觉得浑身不适,被他碰到的位置,哪怕隔了几层布料,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才渣爹朝她扔茶杯的时候,她的余光分明看到,这男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会倒是会装了。
一想到上一世他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全是装的,她就直犯恶心。便不想再忍,假装吃醋了一般一把将他推开。
“爹您别被他骗了,他昨日,昨日......他竟然......”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沈渊沉了脸:“好了!靖王已经跟我说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都容不下,日后怎么能做好王府的当家主母?”
“靖王堂堂一个王爷,还能一辈子就守着你一人不成?今日靖王都亲自来府上接你了,你耍耍小性子也便罢了,还想一直赖在王府不成?”
“小桃,现在就给王妃收拾东西,跟靖王回府。”
“是,老爷!”
小桃一直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这会听到老爷吩咐,一溜烟便跑回去收拾东西。
沈南星却将脑袋撇向一边:“我不回去。”
靖王耐着性子绕到了沈南星面前,笑着看她:“好啦,南星你别气了,煜哥哥知道错了,日后煜哥哥就守着你一人,可好?”
沈南星挑了挑眉,眼中闪过诧异:“那她呢?”
靖王眉心浮现一抹郁色,但很快被他掩盖:“你说那女人啊,昨日被陛下下旨打了三十大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昨日本王已连夜着人将她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咱们还是别提她了,莫要扫了兴致......”
“夫人,跟煜哥哥回靖王府,嗯?”
沈南星抬眼就看见了谢廷煜一双眼深情的看着她,若不是她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怕是还真会以为他有多爱她了。
对着讨厌的人竟也能做出这种深情的表情,恶心!
沈南星勾唇笑了:“昨日那女子是从勾栏院出来的么?”
靖王神色一僵。
沈南星未待他回答,便自顾自接着道:“昨日我只匆匆看了一眼,还未看真切呢,就觉得这女子媚骨天成,那妖娆的身姿叫女子看了都心驰神往,想来定是勾栏院的妓子。”
“也难怪王爷着了她的算计呢!”
“也是,良家女子怎会如那女子那般不要脸皮子的?”
沈南星还兀自点了点头,故意忽略渣爹已经难看至极的脸色,抬眼看向靖王:“王爷,既是勾栏院的女子,臣妾觉得,不妨将她送回勾栏院,如何?”
“若是送到庄子上,还要浪费庄子上的米粮。”
“若是送回勾栏院,凭她的姿色定能为勾栏院多做许多生意,赚不少银子,也算是有利于北越国的国计民生了。”
沈南星皱着眉,一副为靖王府和北越国打算的模样:“王爷,您觉得如何?”
靖王死死捏紧拳头,心里已然怒火滔天,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他的意儿可是天上的仙女般的人儿。
她竟敢如此侮辱他的意儿!
可想起意儿昨夜与他说的话,他又只得生生将这股怒意压下。
昨日因着被九千岁拦了一道的缘故,他紧赶慢赶,将马儿骑得飞快,可待他回到王府的时候,兵部侍郎带着衙役已经到了。
他的意儿已经被人押着趴在了长凳上。
那兵部侍郎石磊向来就是个认死理的,只知秉公办事,从不讲情面。脾气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又臭又硬,软硬不吃。
回来得这样晚,他想找人替意儿挨打都来不及,石磊又死活不通情理,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被实打实的打了三十大板......
只见一双白嫩的小脚踩在地上,被脚踩着的那一圈,隐隐露出了殷红的血迹。
“胡闹!你怎么不穿鞋?”
男人一双浓眉倒竖,一副气急的模样,指着眼前的女子,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四处看了看,空无一人。
“你婢女呢?”
沈南星低着头装可怜,声音小若蚊蝇:“没带。”
“胡闹!堂堂靖王妃,出门怎可不带婢女?”
可女子只顾低着头,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就是不答话。
“你……”
气了半晌,男人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俯身单膝跪地。
“主子,有何吩咐?”
“将靖王妃送回去,别叫人看见。”
“是!”
黑衣女子站起身就走到沈南星旁边,准备携着她离开。
却被沈南星挣开,她看向男人,抿了抿唇:“傅九离,你方才把我的脚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
男人蓦的睁大了双眸:“你说什么?”
沈南星咬了咬牙,看着男人的眸子亮晶晶的:“我娘说了,女子的脚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九千岁莫不是想逃避责任?”
一袭黑衣的冷月抽了抽嘴角,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她一贯冰冷的表情,只得悄然退下。
男人显然怒了:“沈南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昨日才嫁给了靖王,你现在是靖王妃!而且我是……”
女子别过头去,打断了他的话:“我与他,并无夫妻之实。”
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昨日是你们洞房花烛夜,他竟……没碰你?”
沈南星悄悄看他,细看便能注意到他愤怒的神色中,分明隐含着一丝雀跃。
她抿了抿唇,索性脸也不要了:“我要与他和离,我想嫁给你。”
男人眸色瞬间变得冰冷,脸色也彻底黑下来,冷笑出声:“呵!靖王妃真是好谋算,这是与靖王闹了矛盾,想拿本王气他吧!”
“想拿本王当冤大头,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沈南星脸色顿时一白:“我不是......”
“冷月!”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黑衣女子再次飞身而下,径直携着沈南星飞速离开,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沈南星着急冒火,连连拍打夹着她的手臂:“冷月你放我下来,九千岁误会我了,我要去跟他解释清楚!”
可黑衣女子不仅未搭理她,甚至还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将她送回了房中。
沈南星:......
算了,回头再慢慢跟他解释吧!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错过他。
她准备下床,可脚才刚挨着地,尖锐的刺痛便传了来。
“嘶!”
沈南星一张小脸苍白。
完了,她今日还得和谢廷煜那狗男人进宫面圣呢!现下脚伤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就偏偏重生在大婚后一日了呢?若是早一天多好,她还能想法子毁了这婚约。
可现下已经拜堂,再要分开便只能和离了……
“王妃,您怎么了?”
又一道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一名身穿绿衣的鹅蛋脸小丫鬟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铜盆。
她一眼便瞧到了自家王妃脚上的伤,急忙将铜盆放在地上,就冲过去蹲在了沈南星面前。
她两只手捧起她的脚,眼眶霎时间就红了:“王妃您去做什么了?怎的伤得这般重!小桃呢?奴婢就去大厨房端了个早膳的功夫,您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小丫鬟说着,眼睛一眨,眼泪就涌了出来,声音已然带着哭腔:“您一会还得进宫呢!可您脚伤成这样……”
“王妃您忍忍,奴婢去给您拿药。”
小丫鬟擦着眼泪站起来,却见自家王妃也在拭泪。
“王妃,可是疼得厉害了?”
沈南星坐在床边,趁着小丫鬟站起身,便一把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腰间,声音嗡嗡的。
“春杏,我好想你。”
上一世,她遭内鬼陷害,被东莱国所擒,将她绑住双手吊在城楼之上,设下天罗地网想要引靖王前来……
她足足被吊了五日,日日惨遭鞭打,未进一粒米一口水,实在渴得厉害了就将嘴唇咬破,靠喝自己的血活着。
她就死死撑着一股念头,谢廷煜一定会来救她,一定会!
可最终直到她咽气,也没等来他的夫君。
来的是祖父,还有春杏这丫头。
她扮作男装藏在祖父带的人手里,她一眼就认出了她,也亲眼看见她,在哭着朝她奔过来时,被一箭穿心……
这傻丫头啊!
明明就不会功夫……
沈南星抱着小丫鬟哭得泣不成声。
春杏却是急了:“王妃,您可是疼狠了?您快放开奴婢,奴婢去给您拿药,擦了药就不疼了。王妃乖啊!”
一句哄人的话,哄得沈南星破涕为笑。
这丫头也就比自己大一岁,却总是将自己当小孩一样看待。
她吸了吸鼻子,抱着春杏腰的手未松,撒娇问道:“我才嫁进靖王府一日,你和小桃怎的改口那么快,就开始喊我王妃了?”
“我还是喜欢你们如在侯府那般,叫我小姐……”
春杏瞪圆了眼:“不是您昨日交代的,说您已与靖王拜堂,叫我们以后都叫您王妃的吗?”
“您这么快就忘啦?”
沈南星:……
前世的她,真是个十足的蠢蛋!
春杏给沈南星上药上到一半,小桃便急匆匆回来了。
“王妃,呜呜,您回来了……小桃差点就找不着您了……”
人未到,声先至。
“咦,这是什么?”
小桃手里捏着个白色的小瓷瓶进来:“王妃,奴婢在门口捡到了这个……这是什……”
“王妃!您的脚怎么了?”
小桃一见沈南星那白嫩的小脚上处处是擦伤,便哭出了声。
沈南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事,本小姐怎么就找了你们两个哭包做贴身丫鬟。”
“小桃,你手里拿的什么?”
沈南星刻意转移话题。
不然这俩丫鬟得哭得没完没了了。
“王妃,这是奴婢方才在门口的地上捡到的。”
说着看了一眼春杏,埋怨道:“春杏,你怎么把药扔地上呀?”
“没有啊,不是我扔的。”
“不是你是谁?难不成还是王妃扔的啊?肯定是你!”
沈南星伸手接过瓷瓶,握在手里,触手是冰冰凉凉的。
她抿起唇,唇角扬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就算生她的气,心里总归还是有她的,还知道给她送药来……
小小的孤坟前。
满头白发的黑衣男人靠坐在墓碑前。
他的长发是极致的白,衣裳是一贯的黑,两者相映,更衬得男人面容俊逸非凡。
他脚边是七零八落的十来个空空的酒坛子,怀中还抱着一个。他此时双眸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四名黑衣人从四个方向,手握长剑,悄然间闪电般袭来。
男人却毫无反应,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四把长剑未遇到丝毫阻碍,从不同方向贯穿了他。
大片大片的血红,染红了他上扬的嘴角......
也染红了她的眸。
......
“不要!”
“傅九离!”
“王妃,您怎么了?”
“可是做噩梦了?”
吵闹的小跑噔噔声,夹杂着陌生又熟悉的关切声。
女子猛地睁开了双眼,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的红。
傅九离他,死了吗?
她亲眼看到他抱着酒坛子,靠在她的坟前睡着了,四名黑衣人偷袭他,他却毫无反应,然后,然后四把剑同时刺穿了他......
她扑过去挡在他身上,可四把剑径直穿过她,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身体。
她没有实体,任由她张开双臂,将他护得再严,也根本挡不了一分一毫!
他一定是死了。
但也,解脱了。
铺天盖地的难过涌上心头,女子复又闭上眼,放声大哭。
“王妃您别哭啊,您一哭,小桃也想哭了。”
“小桃知道您委屈,可王爷昨夜不是说了吗?他有很重要的公务要处理。”
“王爷那样喜欢您,绝对不是故意在新婚之夜让您独守空房的,今晚他定会来您房里。”
女子哭声一顿,慢慢的将头扭向一旁,又缓缓的睁开眼。
朦胧中看见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只此时那张娃娃脸上一副急得要哭的模样,分外熟悉。
“小......小桃?”
女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心底溢出狂喜:“你......你还......”
活着?
那两个字还未出口,圆圆的娃娃脸便皱成了一团:“王妃,您怎么睡了一觉,像不认识奴婢了似的?”
沈南星一顿,极轻的呼吸着,眼睛也不敢眨,缓缓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便往四下看了看。
她睡的床榻以及床幔都是大红色。
原来她方才乍一睁眼看见的大片的红并不是血,而是床顶的红幔。
屋内的小桌上燃着一对红烛,已经快要燃尽,烛身结满了厚厚的蜡液,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金色酒壶和两只空空的酒杯。
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揉了揉眼睛,所幸眼前的一切依旧。
她又看向站在床边俏生生的小丫鬟,闭了闭眼掩住险些忍不住就要落下的泪:“昨日与我成亲的,可是靖王?”
小丫鬟眉开眼笑:“王妃您高兴傻啦?与您成亲的当然是您心心念念的靖王呀!”
“时辰已经不早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吧!您今日还要与王爷进宫面圣呢!”
沈南星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伸手一把抱住小丫鬟,便放声大哭起来。
她重生了,她竟重生了!
算算现下这时候,祖父还身体健朗,娘也还活着,小桃她们也都还活着,外祖父和舅舅们一家也还未被灭门。
傅九离也......
对了,傅九离!
他此刻当在......
沈南星急切的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上穿,就往外跑。
“王妃,王妃您要去哪里呀?”
“您衣服还没换呢?”
“王妃您慢些,好歹把鞋子穿上......”
小桃急急忙忙一手拎着鞋,一手抱着衣裳,在后面追。
只是没多久就把人给跟丢了。
沈南星一身素白中衣,光着脚,顶着一头凌乱的发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王府后院的一处角门。
随手捡起两颗石子,素手弹出,守着角门的两个侍卫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倒了下去。
她一刻也未耽误,提起裙角就往外冲。
出了角门,又绕着王府外墙跑了一截,气喘吁吁之际,一抹黑色的身影乍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鼻子一酸,刚刚好不容易已经收起的泪,立刻就跌了出来。
是他!
原来他曾在她坟前说与她听的,竟是真的。
她大婚当日,他当真就在王府外,离她最近的地方,守了一夜......
他独自一人,静静的立在那儿,像一座孤岛。
他靠着的那面墙内,正是她与靖王大婚的洞房。
昨夜,他该有多难过……
沈南星心里一痛,再也忍不住,抬手捂着嘴,小声呜咽。
她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他。
男人约莫在想着什么出神了,竟直至她来到了他身后不足一尺处,也未曾发觉。
她仰头看他。
男人一袭黑色的衣袍,黑色的靴子,黑色的发,连头上的玉冠都是通体漆黑的。
大约是在这里站了一整晚的缘故,男人的衣衫都被晨间的雾气润湿了。
沈南星吸了吸鼻子,抬手将眼泪拭去,又弯了弯唇,作出一副轻快的模样。
这才抬手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男人蓦然回首,随即瞳孔剧震,嘴巴张了张,像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难得的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沈南星破涕而笑,一眨眼又涌出了几滴泪,但被她极快的擦掉了。
男人似这才回过神来,霎时间就变得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塑般。
仿佛方才作那般生动模样的人,并不是他。
他将头扭了过去,背对着她,说出口的话也未带有一丝感情:“靖王妃昨日大婚,今日这大清早的,怎的还有力气出现在这里?”
“还穿成这般模样,也不怕叫人看见了说闲话。”
沈南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如刀削般俊朗的侧脸,眼底氤氲着浓浓的化不开的雾气,眼尾早已泛红。
“那九千岁呢?大清早的,怎会出现在这里?”
沈南星定定的看着他,话说到后半句,已然带了轻微的哽咽,只是不容人察觉。
男人被那道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甩了甩袖子,扭过头去:“散步,正好路过而已。”
“是吗?”
“自是如此,靖王妃还是赶紧回去吧!”
“无论是为了何事,这般穿着中衣就跑出来,总归是失了体统,莫叫人看了笑话。”
沈南星听着他的话,有些想笑,但更深的难过随即又蔓延开来。
明明就很难过,还要强装不在乎,却又忍不住关心她。
这个别扭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睛,随即“嘶”的一声轻呼。
男人猛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沈南星泫然欲泣的看着他,眼里闪着明显的泪花,委委屈屈的。
一只手往下,指了指自己的脚:“疼......”
主仆三人玩闹一番后,终于想起了眼前最紧急的事。
春杏皱眉:“小姐您的脚伤得这般厉害,如何能进宫面圣?可若不去的话,便是不遵礼数……”
轿子是不能进宫的,只能走进去,可那么远的路程,她就是能坚持下来,那双脚怕是要废了。
沈南星垂眸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冷笑一声。
“有法子了。”
“春杏,把我背到心兰苑门口。”
春杏愣了下:“可小姐,您昨夜不是说……”
“说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心兰苑?”沈南星简直要气笑了。
“去,现在就去!”
上一世她简直被猪油蒙了心!
谢廷煜那狗男人说,心兰苑里曾住着他的乳娘,他从小便很少能见到他母妃,是他的乳娘悉心照料着他长大。
是以,他自小便与乳娘情同母子。
后来他乳娘离世,他便将心兰苑封了起来,除了定期去洒扫的奴仆外,谁都不让进。
那是他的伤心地,谁也触碰不得。
她一直记着他的话,竟真的从未靠近过那院子一步。
是以直到她死都不知道,那心兰苑里住的哪里是什么劳什子的乳娘?分明是他金屋藏娇!
昨日洞房花烛夜,他未来她房里,连盖头都是她自己掀开的。他只派人告知了她一声,说临时有紧急的公务处理,希望她体谅。
她不仅一点怨言都没有,还心疼他竟忙成这般模样,连洞房花烛夜都没空陪着新婚妻子……
她甚至在心底里还悄悄埋怨陛下,哪有儿子成亲当日,都还让处理事务的?
真是可笑!
沈南星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真想给上一世的自己脑门拍一巴掌,看看里头是不是有水没倒出来!
他哪里是因为公务繁忙,根本就是被那美娇娘绊住了脚……
这一世么……
两个丫鬟还在劝,一脸的担忧。
“小姐,您若是去了心兰苑,王爷会不会生您的气啊!”
“是啊小姐,毕竟那是王爷乳娘的故居,若咱们未经允许就这么去了,王爷定会不高兴的……”
沈南星知晓现在跟她们解释再多,也不如等会让她们亲眼所见来得可信,来得震撼。
于是她未解释,只佯装沉了一张脸:“本小姐说话,你们都不听了是不是?”
见小姐生气,两个小丫鬟终是不敢再说什么。
春杏叹了口气:“小姐,奴婢伺候您换身衣服再去吧!”
沈南星直摆手:
“不换!”
“就这样去!”
……
因着今日天刚蒙蒙亮,沈南星就醒了,所以哪怕折腾了一通,现下时候也还很早。
沈南星被春杏背着来到心兰苑门口时,守门的两个侍卫还打着盹儿。
这就说明,里头的人还没起。
她冷笑一声,指挥着小桃捡了几颗石子给她,手随意一扬,两颗石子就精准的打在了两个侍卫的穴道上。
两个侍卫应声倒地。
“走!”
两个小丫鬟目瞪口呆。
“小姐,您何时这般厉害了?”
是啊,她何时这般厉害了?
沈南星露出一抹苦笑。
上一世她自八岁起便跟着祖父学武,因着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她便总是在祖父让她练习时,趁着无人看管她,偷溜出去玩儿。
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天才少女,一学就会,同样的动作,哪里就需要练习那么多次了?
导致基本功未打牢,只练成了一身花架子功夫。
看着厉害得很,实则但凡遇到稍强些的对手,便一触即溃。
若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轻易就被东莱人擒住,最后丧了命。
后来死后化作一只阿飘,被迫跟在傅九离的身边,度过了漫长的几十年的岁月。
傅九离为她报完仇,便在她的坟旁边盖了个竹屋,日日没事儿就靠在她的石碑旁与她说话。
闲来无事时,也教了她射箭。
他老说,若是她当初功夫再扎实些,也不至于被东莱给掳走,也就不会丧命。
鉴于他每回说到这里总会红了眼眶,惹她心疼。
索性无旁的事,她便开始认认真真听他讲,按他说的方法去练习。
久而久之,即便她碰不到实物,只能凭空练习射箭姿势,也习得了一身好本领。
她方才从角门出去找傅九离时,甚至眼睛都未特意朝那两个侍卫的方向看,就轻易将石子扔准了。
全凭着曾无数次练习的本能。
这才知晓,原来自己的身手已然变得如此厉害。
那些日子里,他不止教了她射箭,还有各种打斗招式......
虽未来得及验证,想来也是不差的。
她眸光闪了闪,并未回答两个小丫鬟的问题,只吩咐春杏背她进去。
上一世她从未进过这心兰苑,如今才踏进去一步,内里的景观便叫她叹为观止。
这院子里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长廊名画,就连路边随便的一棵树、一盆花,都比她住的院子里的,要好上百倍千倍。
枉她上一世贴了那么多的嫁妆银子充公,用于修缮王府、支付王府各项开支,只因为他一脸为难的对她说了一句。
“朝廷每月给亲王的俸禄就那点银子,要维持整个王府的开销,实在是捉襟见肘。可若是处处小气,在人前实在抬不起头......”
那时他的脸发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羞红了脸,她便心疼得厉害......
于是她的银钱便流水般花了出去,生怕他在旁人跟前丢了颜面。
呵,原来都是装的!原来就是这么个捉襟见肘法!
用她的嫁妆银子养王府这堆人,王府的银子拿去给狐狸精花!
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上一世打的算盘,她这一世听着都还如雷贯耳。
原来谢廷煜的面皮,真真是堪比城墙还厚!
待来到厢房门口,沈南星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她死死握着拳头,深呼吸了十几口,才堪堪压下冲进去揍死里头那对狗男女的冲动。
小桃一路上已经感叹了无数次了。
“王爷可真是孝顺啊!乳娘走了这么多年了,竟还将她生前住的院子打理得这般好......”
“小姐,王爷对故去奶娘尚且如此,日后定会对您更好的!”
沈南星没答话,她的耳力极好。
还未靠近时,便已听得厢房内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特殊碰撞的声音。
竟是在白日宣淫!
沈南星狠了狠心,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里便立刻涌出了泪花。
她自小就极怕疼,一旦哪里疼了,眼泪比脑子反应更快,立马就能作出反应来。
上一世被吊起来虐打整整五日,她的眼泪到后来已经流干,到春杏在她眼前被一箭穿心、她眼睁睁看着祖父被无数刀剑一齐捅入,当场丧命时,她急火攻心,双眸血红充血,却干涸得厉害,流不出一滴泪来。
重来一世,眼泪说来也便来了。
她垂下脑袋,又掐了自己一把,再抬起脸时已然是泪流满面。
小桃和春杏都慌了神。
小姐怎的忽然就哭了?
好像,好像屋里有动静......
厢房的门窗均是用上好的椴木制成,隔音效果极好,两人站在门前了才堪堪听到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按理说这院子已许多年无人居住,怎会从房里传出声音来?
就是洒扫的奴仆也没有大清早过来洒扫的道理吧......
手足无措间,就见自家小姐一脚踹开了房门。
“小姐,您的脚......”
两个小丫鬟心里一惊,就心疼起自家小姐还受着伤的脚来,正要去查看伤势,却被屋内乍然出现的情景惊得呆在了原地。
一室凌乱。
华美精致的雕花大床上是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交叠着。
床旁边的地上、椅子上散乱着男女的衣衫,外袍、里衣、撕破的肚兜,随处可见......
可以想到战况之激烈。
“啊!”
一声女子尖叫声响起。
原躺在下方面色迷离的男子如梦初醒般,迅速将被褥拉过盖在两人身上,又抱着身上的女子转了半圈,将她严严实实挡在了大床内侧。
这一连串的动作极快,在一息之间便已完成。
男子用被褥将自己的身体盖紧,只露出一个头,用一只胳膊撑起半边身子,恼怒的神色在看见门口那只穿着一身素白中衣、满脸泪痕的女子时,那恼怒便滞在了脸上。
好半晌,才呐呐开口:
“南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昨夜确实是有要紧事要处理,后来......”
女子死死咬着下唇,脸色惨白,眼中分明含了泪水,却倔强的将落未落。
她伸手指向大床上被男人紧紧护在身后,只能看到一缕墨发的女子,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她,便是新婚之夜,王爷让妾身独守空房的理由么?”
小桃见小姐哭,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一手扶着小姐,一手指着床上的男子,一边哭一边骂了起来。
“王爷可还记得当初求娶我家小姐的时候,您是怎么答应老侯爷的吗?您说若非我家小姐三年无所出,才会考虑纳妾的事......”
“可您看看您现在在做什么?”
“我家小姐昨日才嫁过来啊!呜呜,甚至都还未圆房,您就......”
“您堂堂靖王,说话,说话竟如此不守信用吗?”
“您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哇......”
沈南星看着自己两个丫鬟,一个气得哇哇大哭,小脸儿憋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在不时的抹着眼泪,顿时心疼不已。
她是不是,装得太过了?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了......速战速决吧!
她用衣袖遮掩着,又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许是掐得狠了,方才还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滑下。
男人的手死死捏紧被褥,手背上几根青筋暴起,强忍住心底的不耐,声音多少带了些怒意,又生生被他压制。
努力放缓了语气:“南星你先回去梳妆,一会咱们还要进宫。此事算本王对不住你,晚些时候本王再与你解释。”
沈南星却扭头就走,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走,咱们回家。”
小桃和春杏赶紧跟上。
小桃狠狠瞪了一眼床上的两人,离开时又用身子狠狠把门撞了一下,撞出巨响,才加快步子跟上。
待几人的脚步声走远,男人一把掀开了被子,就要从床上起来。
可才刚坐起身,就被一双白嫩的玉臂环住了腰身:“王爷~”
声音娇媚软糯,一个“爷”字愣是被她拖了好长,拐了七八个音调儿才罢休。
男人的心一下子就酥了,腰上被玉臂拂过的位置也是麻麻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然而顿了顿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轻揉了揉女人的发:“意儿别闹,本王今日还有正事,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可女人樱桃小嘴一扁,大眼睛便湿漉漉的:“意儿知道,煜哥哥你是要陪那个女人去见你父皇。”
说着便失落的低下了头,显得落寞极了。
“煜哥哥你去吧,意儿会乖乖等你回来,只是......”
“只是意儿舍不得你......只一想到你要去陪别的女人,意儿的心就好痛......”
说着,一滴泪落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浑身一震,心里一软就伸手将女人揽入了怀里。
“是煜哥哥不好,委屈意儿了,可沈家的兵权还未到手,意儿你......”
女人未等男人说完,便撑着男人的手臂跪坐起来,红唇堵住了男人的嘴:“煜哥哥,你不用解释,意儿都明白......”
随着女人的动作,被褥滑落。
男人喉头一紧,两人又双双抱着滚入了柔软的床榻。
罢了,左右沈南星那女人梳妆打扮也要时间,与其浪费那个时间等她,倒不如......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男人一脸餍足的起身,在女人温柔小意的伺候下穿好衣衫后,便衣冠楚楚的轻摇着玉扇离开了心兰苑。
只是刚一出门,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他皱起眉头,继续往外走了几步,一路上地上都晕染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女子赤着双脚,穿着素白中衣哭着出现在厢房门口的样子跃入了脑海。
她竟赤着脚跑来找他!
看来真真是爱惨了他了。
定是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风言风语,便鞋也来不及穿便来找他了。
谢廷煜笑着摇了摇头。
沈南星这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他,等会只肖随便哄她两句,便自会眼巴巴的凑上来。
若还跟他生气,大不了今晚给她补个洞房花烛夜,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吩咐人清理一路上的血迹,一边独自来到了南苑门口。
又整了整衣衫,扬起笑容就走了进去。
“南星,你好了吗?”
可半晌也未听到回应。
谢廷煜径直走进了房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皱起眉头走出来,随手招了一个正在院子里打理花草的粗使婢女,掸了掸衣袍,状若随意问道:“王妃呢?”
“回王爷的话,王妃说她回南阳侯府了,叫您不必挂念。”
谢廷煜神情一僵,顿时怒火横生:“今日要进宫面圣她不知道吗?这时候回侯府做什么!”
那婢女低眉顺眼:“王妃说她自会进宫面圣,您既有要事处理就别去了,她会替您向陛下解释。”
……
沈南星带着两个丫鬟回到南苑之后,并未仔细梳妆,只随意换了一件绿色的衣裙,穿了一双纯白色花纹的绣鞋,又让春杏给她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
就带着两个丫鬟回了侯府。
一路上坐在轿子里,闭上眼睛假寐,便想到了方才谢廷煜与她那庶妹在大床上身形纠缠的无耻模样。
与上一世刚得知他们苟合时的伤心难过不同,这一世她不仅一丝难过也无,竟只觉得可笑。
这般恶心的男人,竟是她上一世全部的少女心事。
直到死,她都还在为他着想。
那时她被吊在城墙上,日日眺望远方,既希望他来救她,又怕万一他来了,东莱人布下的陷阱伤了他......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心底里还在庆幸。
幸好他没有来,不来便不会陷入危险了。
可直到后来这男人被傅九离打得半死,跪在她的坟前忏悔,她才知晓,原来,这一切本就是这男人一手策划。
只为了她手里的那支北越国最强悍的骑兵,明威铁骑。
他以为,她死了,他再打着为她报仇的幌子,便能一声号令,将明威铁骑据为己有。
如此一来,再要夺取那个位置,他就有了九成把握。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支军队是她外祖父许明威老将军一手创建,只听命于外祖父一人。
虽说外祖父将信物交于她,可真要让这支军队认她为主,除了她是外祖父的血脉之外,还需要她凭自身实力让他们信服,否则,他们宁愿永远藏于市井之中。
而她,上辈子到死都未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至于他,一个只知纵情声色的草包,就更不可能了。
沈南星狠狠闭了闭眼,压抑住眸底几乎要倾泻而出的恨意。
这一世,明威铁骑,她要定了!
北越江山,是外祖父半生戎马,带着明威铁骑尸山血海,与先帝一起闯出来的,她必须要守住。
而上一世,她死后,北越被东莱所灭......
这一闭眼,她又入了梦,梦见身上刺骨的痛,梦见那铺天盖地的血色,梦见一夜白头的男人。
直到轿门被叩响,她才猛然惊醒,心跳如鼓,额头上已然冷汗岑岑。
外边传来小桃的声音:“小姐,咱们到家了。”
沈南星一把掀开轿帘,一眼就看见了南阳侯府的大门。
大门两旁是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口有她自小熟悉的张伯在与看门的侍卫说着什么,脸上是他一贯的和善。
她的眼眶湿润了。
张伯是府里的大管家,多年来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算起账来是一把好手,可以说整个京城都没几人能比得过他。
他会拿笔,却根本不会打仗啊!
可前世她被吊于城墙上奄奄一息时,分明看见祖父带着的小队人马里,有他的身影。
那时明明她已经感受到生机的流逝,却不知为何,视线变得格外清晰。
她看见张伯那双只会拿笔的手,为了救她举起了大刀,犹犹豫豫的砍杀了一人后,脸上被溅满了鲜血,然后脸上满是恐慌,双手发抖连刀也握不住。
却在敌人的刀砍向祖父的后背时,毫不犹豫挡在了刀前......
沈南星眨了眨眼,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南星不哭,这一世,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一定会远离渣男,保护好她的家人。
整理好心情,她才对着外面喊了一句:“春杏,背我下去。”
今日出门时她刻意穿了一双白色的绣花鞋,此刻当是已经血迹斑斑了,正好可以对祖父卖卖惨。
想起那小老头一贯的傲娇样儿,沈南星就忍不住抿了抿唇。
一会得给他心疼死。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脚上时,顿时愣住了。
那鞋上竟没有一丝血迹!
细细感受了一番,好像除了冰冰凉凉的感觉,连疼痛的感觉都极其轻微。
“这......”沈南星蹙起了眉头。
小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惊讶道:“小姐,您今日用的是什么药呀?效果竟这样好,这才多久,都没有渗血了!”
春杏无语的看了一眼小桃:“你快别说了。”
没看到小姐脸色都这么难看了吗......
沈南星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瓷白的小药瓶。
早晨上过药之后,她便顺手收到了怀里,毕竟,这是那男人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先前在屋里没细看,这会在阳光照射下,她便看清了这瓶子上的复杂纹路,分明是宫里特供的金疮药。
据说这药来自南疆,极其珍贵,平日里只有皇帝和太后才有资格用这个药,嫔妃都是不够格的。
用来给她擦脚伤,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沈南星无奈扶额,又将小药瓶仔细放回了怀里。
“春杏,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春杏没动:“小姐,老侯爷最疼您了,您有什么可以好好说,咱没必要使苦肉计。再说您不是最怕疼了么?何苦折腾自己呢?”
“我现在不怕了。”沈南星轻声呢喃。
她既已经历过刺骨的痛,区区脚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春杏最终拗不过,沈南星还是下来自己走。她躲在轿子后面使劲跺了几下脚,如愿看到白色的鞋子上渗出了显眼的血迹才罢休。
她从轿子后面出来时,眼眶红红的,俨然一副委屈坏了的模样,由春杏和小桃扶着,一步步朝着侯府大门走去。
还未走上台阶,正巧碰见一个穿着官服的花白胡子的老爷子从府里走出来。
祖孙俩在侯府大门口,就这么撞上了。
本来已经调整好心情,本来现下的可怜模样都是装的,就是为了让祖父心疼她,好叫祖父同意她一会要说的事。
可这会一看到祖父那一脸威严、气势十足的模样,看到祖父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沈南星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霎时间纷纷落下,瞬间便已泪流满面。
“祖父......”
少女一双眼红得厉害,只喊出这两个字便已泣不成声,再说不出来旁的话来,只不停地抽泣着。
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老爷子顿时便慌了神,心里揪痛得厉害,他三两步下了台阶来到少女面前:“娇娇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的哭的这般厉害?”
沈南星一把抱住了老爷子,将脑袋埋在他怀里,肩膀不停地颤动着,老爷子胸前的衣襟很快就被濡湿了一片。
真真切切感受到祖父身上的温暖,她再也忍不住,全然不顾及形象,如孩童般嚎啕大哭起来。
上一世那一幕,自重生后,她连想都不敢想。
凡一想到那一幕,她便浑身发冷,连呼吸都极其困难。
那是她被吊在城墙的第五日,她日日遭受鞭刑,浑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嘴唇也被自己咬烂,且因长时间缺水,干枯得厉害。
东莱人以为她是靖王的心上人,便日日当众虐打她,只想逼着靖王现身,好将他擒获。
她那时的心境极为复杂,她日日担心他会贸然闯了过来,落入东莱人的陷阱,可又日日盼着他来救她。
她被擒的消息早已被东莱人刻意传了出去,他该是早就收到了消息才是,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如命,又怎会不来救她呢?
所以她死死吊着一口气,还想要见他最后一面。
后来直到她实在撑不住了,才听到了兵马相交的声音。
她以为是他来了,可强撑着睁眼看过去,就见是祖父带着一小队人马,约莫几百人就冲了过来。
祖父沧桑了好多。
在东莱国几万大军面前,在他们数不尽的精良的武器面前,那区区几百人根本不够看的。
况且这几百人也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军,里面有根本不会武功的春杏,有只擅长拿笔算账的张伯,还有南阳侯府的家丁,以及曾受过祖父恩惠的邻居......
她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笨拙的拿着刀剑冲入了东莱国的大部队里,被东莱人的大刀像切菜瓜一样一刀就是一个头颅滚落,被马蹄一脚踩死一个,可他们仍旧拼命往她跟前冲去。
她拼命喊着让他们回去,别过来!
可因着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本就虚弱至极,即使她耗尽了全力,发出的声音在本就嘈杂的战场上,宛如蚊蝇。
这群人,全军覆没……
年迈的祖父战到了最后一刻,被万箭穿心,倒在了距离她仅仅几步远的地方。
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看着她的方向,嘴里说着什么。
因隔得不远,虽未听到声音,但从口型,她认出了祖父说的是。
“娇娇,对不起。”
他到死还在给她道歉,歉疚于无法救下她!
然后,他的尸首被万人踩踏。
她的眼前一片猩红,最终猛地吐出最后一口心头血,含恨而死……
“祖父,祖父,哇!”
沈南星在老爷子怀里哭得险些昏厥过去。
沈老爷子眼睛也红了,死死握着双拳,脸色铁青:“娇娇你说,是不是谢廷煜那王八蛋欺负了你?”
“老子现在就去剁了他!”
老爷子呼吸急促,脸色涨红,显然是气狠了。
沈南星摇了摇头,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她打了个哭嗝,泪眼婆娑的抬眼看老爷子,神色间委屈极了。
“祖父,谢廷煜他,他有别人了......”
......
谢廷煜赶到南阳侯府时,只见到了老管家。
他很是客气:“张伯,您有看见南星回来吗?”
张伯是看着沈南星长大的,南阳侯府的人都很敬重他,谢廷煜自是不会在他面前摆谱,也很是有礼。
可未曾想老管家却完全不似往常的热情,竟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着看自己眼前的账簿,手上还在写写画画,只随口答话:“我家小姐跟老侯爷进宫了,靖王若是找我家小姐,还请去宫里。”
谢廷煜面色极为难看:“张伯,本王与南星昨日已大婚,您该称她一声王妃。”
谁知张伯却用鼻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进了府里,根本不搭理他。
谢廷煜堵着一口气却不敢发作,毕竟今日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便也只得离开,又匆匆赶往皇宫。
为了赶时间,他连马车都不坐了,解下缰绳,骑着马就往皇宫赶,却又迟了一步。
被守宫门的侍卫告知,老侯爷已经带着孙女乘坐软轿进宫了。
沈老侯爷年轻时救过先皇,身有旧疾,被先皇特许可以乘坐软轿进宫。这也是朝臣中独一例了。
谢廷煜面色极黑,心里一边埋怨南星不懂事,一边又有些后悔自己早上为了一时泄欲耽搁了时间。
这会却毫无办法,只得赶着先去上朝。
-
朝堂上,已许久未曾发言的沈老侯爷手持笏板率先走了出来。
“老臣要参靖王一本。”
“靖王求娶老臣孙女沈南星时,承诺若非老臣孙女三年无所出,否则绝不会纳妾。可昨日新婚之夜,靖王抛下老臣孙女一人独守空房,另宿它处。”
“老臣孙女沈南星为南阳侯府嫡女,亦是老臣后代唯一血脉,此番遭靖王如此侮辱,实则将南阳侯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还请陛下为老臣孙女做主,给我侯府一个交代!”
说完,竟颤颤巍巍跪了下来。
见此,坐在上首的皇帝站了起来,脸色愠怒:“竟有此事!爱卿请起,朕必定给你个交代。”
“靖王,你有什么话说?”
谢廷煜连忙走了出来,心跳如擂鼓:“父皇,绝无此事!儿臣昨夜是有紧急事务处理,绝不是刻意冷落王妃。”
“此事请容儿臣私下向老侯爷解释。”
沈老侯爷冷哼一声:“靖王这话,可敢当着老臣孙女的面说?”
接着他朝皇帝拱手:“陛下,老臣孙女沈南星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可否请她来殿前与靖王当面对质?”
谢廷煜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来到沈老侯爷旁边,小声道:“祖父,此事有误会,咱们回家说行吗?”
可沈老侯爷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直视着皇帝:“请陛下恩准。”
皇帝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挥了挥手:“准!”
沈南星忍着双脚剧痛,一步一步稳稳的来到了朝堂上。
一双雪白的绣花鞋上血迹点点,如鲜红的花朵般点缀在鞋面,可她却步履稳健,面上的表情也无一丝异样。
只是所经之路,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群臣见此,纷纷小声与同僚议论起来。
一袭黑衣的男人立在群臣首位,并未与群臣一般回头去看,只是手中的笏板被越捏越紧,悄悄泄了他半分心绪。
谢廷煜焦灼的盯着那抹纤瘦却步伐坚定的身影,藏在袖底的手悄悄对着她摆手。只是纵使他再如何焦灼,她也未分给他一丝目光,更别提看到他打的手势。
沈南星径直来到祖父旁边跪了下来,俯身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皱了皱眉:“南星,你既已与靖王成婚,日后便与靖王一同叫朕父皇便是。”
“此番宣你进殿,是因沈老侯爷参了靖王一本,说昨日你与靖王大婚,靖王却留你独守空房,宿在了别处,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沈南星叩首,回答得极快。
谢廷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拱手道:“父皇,儿臣昨夜是在部署凉州水患的事宜,绝非有意冷落王妃,请父皇明鉴!”
“且此事为儿臣内宅事务,儿臣未处理好家务,扰乱了朝堂,还请父皇责罚!”
说完后又微微侧头小声对跪在旁边的沈南星道:“一切等回府再说,莫要再闹!”
可沈南星却不为所动,虽跪着,却将脊背挺得笔直,大声道:“陛下,靖王新婚之夜与旁的女子同房,乃是臣女亲眼所见,不敢欺瞒陛下!”
“沈南星!”
谢廷煜面色极黑,实在忍无可忍,低吼一声。
这事在府里闹一闹也便罢了,怎可拿到朝堂上来说!她竟半分不顾及女子名声了。
果然,群臣纷纷议论起来。
“啧啧,这沈家嫡女这些年在外抛头露面,果真是比不得世家千金,竟将这等丑事公然拿到朝堂上来说,真真是不要脸面了。”
“是啊,这等污言秽语,老夫听了都脸皮滚烫,这怎是世家小姐能说得出口的话啊?这沈南星实在是不像话!”
“这沈家嫡女还真是彪悍,这等事竟也能亲眼所见,还拿到陛下面前来说......这,这真是南阳侯府家门不幸啊!”
“我说这新王妃脚怎么受伤了呢!怕是一大早鞋都没穿就去捉奸了吧!”
“这下,老侯爷怕是要后悔为这个孙女上朝讨公道了!真是丢人啊!我要是有这等不要脸的孙女,我必打死她算了......”
朝臣纷纷看好戏般看着大殿上跪着的三人。
却见沈老侯爷并未斥责孙女一句,反而身形笔直,声音响亮。
“陛下,老臣孙女受了如此大辱,还请陛下做主!”
谢廷煜还想辩解:“父皇,这根本就是......”
“你闭嘴!”皇帝面色阴沉,厉声呵斥。
然后看向沈老侯爷,目光晦暗不明:“南阳侯,你想怎么处理?”
沈老侯爷身子颤了颤。
陛下称呼他爵位,便是代表着陛下生气了,但此事是他孙女受了委屈,属实不能忍,陛下要气那便气吧……
沈老侯爷吐了口气,眸光坚定的看向上首的位置,郑重道:“老臣恳请陛下恩准老臣孙女与靖王和离。”
“放肆!”
沈老侯爷话音刚落,皇帝便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显然已经怒极:“自北越国建国以来,便只有休妻,从未有和离之说。”
“况且,自古以来,王孙贵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因为夫君有一个妾室就要和离,那我北越国岂不是要乱套了!”
训斥几句后,皇帝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沈南星,靖王新婚之夜抛下你是他不对,朕便罚他一年俸禄,如何?”
沈南星气笑了,区区罚俸一年就想打发她?
谢廷煜堂堂一个王爷,会看得上这点俸禄?心兰苑里随便一幅画都不止值这么点银子。
也就只有前世的她傻的可以,竟真以为他会缺银子......
这时谢廷煜又在她耳旁小声道:“南星,父皇罚也罚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沈南星并未搭理他,而是神色坚毅看向皇帝,不卑不亢:“陛下,若因北越无和离之先例,而导致臣女无法与靖王和离,那么,臣女请求一纸休书。”
“求陛下恩准!”
沈南星俯身重重磕了个头,以示心诚。
“不许胡闹!”
沈老侯爷瞪着眼低声斥责她一句,又赶紧拱手磕头:“陛下,老臣孙女年幼,方才是胡言乱语,请您莫要理会!”
年幼?这沈老侯爷莫不是搞笑吧!
他这孙女都十八岁了才出嫁,都已经是老姑娘了好吗?
一时间朝臣们哄笑起来,朝堂上乱作一团。
看了这好一会,皇帝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沈南星说白了就是嫉妒,心里憋了一口气,这会就是赌气呢!
于是他沉吟了一会,道:“昨日才大婚今日就休妻,岂不是胡闹!若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朕赐死那女子便是。如此这般,你可满意?”
还未待沈南星开口,谢廷煜就先急了眼:“父皇,不可!”
“父皇,昨夜之事,是儿臣一人之错,与旁人并无干系。求父皇不要牵连旁人,要罚就罚儿臣一人吧!”
可皇帝半晌不作声,只将目光看着堂下跪着的祖孙二人。
“星儿......”谢廷煜见皇帝不说话,便只得祈求的看向沈南星:“这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不要让父皇杀了她......”
沈南星瞥了他一眼,竟见他的眼中隐隐含了泪光。
她顿感呼吸一滞。
多可笑啊,前世她被吊城墙五日,惨遭东莱人非人凌虐,直至鲜血流干而死,也没见他为她流一滴眼泪......
哦,流了。
那是他被傅九离压着跪到她坟前的时候,他痛哭流涕。
只是那眼泪也绝不会是为她而流,而是为他自己,因为恐惧......
爱与不爱的差别,大抵就在于此吧!
沈南星眨了眨眼,恭敬道:“陛下,那女子虽与靖王无媒苟合,但也罪不至死,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谢廷煜大喜,他连声道谢:“南星,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却见沈南星接着道:“但南星善妒,已犯了女子为人妻的七出之罪,自请休书一封,还请陛下恩准!”
“沈南星!”
皇帝是真的怒了:“你别不识好歹,你女扮男装代兄出征多年,早已犯下欺君之罪!”
“朕念在南阳侯府和镇国公府有从龙之功,不仅饶你不死,还容许你嫁入皇家。如今你不仅不知感恩,反倒自恃清高,就因为朕的儿子临幸了一个女子,就闹着要休书,成何体统!”
“说到底,靖王也不过是新婚之夜没去你房里,冷落了你,除此之外,并无大错!”
“再说你一个女子,被休之后还能嫁给谁?还是说你要削发做姑子?”
“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沈南星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那一直保持沉默的黑衣男子。
从她进入大殿到现在,他连个眼神都不曾给她,半点没有前世那副对她痴情至极的模样。
前世得知她的死讯后,他赶来为她收尸。
他红着眼亲手为她梳洗干净,为她换上一身她最爱的红色衣裙,又笨拙的为她梳理头发,还帮她挽了两个难看的发髻。
后来他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副冰棺,将她放置在里面,日日守着她,直至次年夏日到来,实在没办法了才将她入殓。
而在她入殓当夜,他一头墨发,一夜之间竟全白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真有人会一夜白头。
这一世若不是她当真在她与靖王的洞房外头堵到了他,后面他又派人悄悄给她送了那上好的外伤药,就看他如今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都不敢相信这与上一世的那人是同一人。
只能说傅九离这男人,太会装了......
沈南星在心里叹了口气。
半晌后,她俯身行了个大礼。
“陛下,臣女嫁给靖王实则是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已至此,臣女也无需再隐瞒,其实臣女另有心悦之人,若此生无法嫁他,臣女愿青灯古佛一世,了此残生。”
“既靖王对臣女无意,而臣女也另有心悦之人,臣女恳请陛下赐下一封休书,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哦?”皇帝来了兴趣:“你自小与靖王青梅竹马,朕倒是不知,你还有旁的心悦之人?”
“说说看,你的心悦之人是谁?若是那人也愿意娶你,朕就着靖王赐你休书一封,并为你与那人赐婚,如何?”
皇帝的面上满是戏谑。
沈家嫡女沈南星爱慕靖王谢廷煜。
此事众所周知。
沈南星从两三岁开始,就总是跟在谢廷煜身后,一口一个煜哥哥的叫着。
自小就四处跟人说,她长大了是要嫁给煜哥哥的,谁都不能抢她的煜哥哥,每每从哪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那也必定是要留给煜哥哥的。
一直到她八岁那年,她的孪生哥哥沈北月意外去世,从那以后她便扮作哥哥的模样,跟着老侯爷四处征战,因在战场上表现神勇,逐渐得了少年将军的名号。
人称北月将军。
众人都以为那年死的是妹妹沈南星,直到半年前一场战役中,敌人一箭射下了她的铜盔,长发披散而下,这才暴露了她的女子身份。
此后她虽被豁免了欺君之罪,但却不能再与以往一般四处征战了,再加上现下北越国与其它三国都签订了和平条约,她便待字闺中。
自她恢复了女子妆容,便又开始日日跟在靖王屁股后头跑了。
后来靖王去南阳侯府提亲,南阳侯府立刻就同意了,这才有了昨日的大婚。
说沈南星心悦旁人?
这话全京城都没人会信。
就连谢廷煜自己都不信。
他轻轻拽了下沈南星的衣袖,眼中有笑意:“南星,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别意气用事好吗?”
“我心里是有你的,咱们今晚就将洞房花烛夜补上,我日后也会尽可能多抽时间陪你,如何?”
沈老侯爷也不信,他轻声道:“别闹了,你心里头喜欢谁祖父还能不知道吗?也是祖父先前一时生气,想岔了,竟跟着你一块胡闹。回头祖父说说靖王,往后你们还是好好过日子。”
先前见孙女那般难过,他也是气坏了,才同意了孙女说想要和离的想法,并在殿前提出。
确实是冲动了。
孙女喜欢谢廷煜那小子喜欢了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小子,怎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出嫁前的这些日子,她日日跟他念叨的都是煜哥哥如何如何,昨日更是满心欢喜出嫁。
今日便说心悦旁人,那必然是假的啊!
定是被昨夜的事给刺激到了。
回头好好说道说道谢廷煜这小子便是,还有那女子,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多半是勾栏院的妓子,打发了便是。
若孙女真被休了,以后有她哭的。
沈南星又瞧了那道站在群臣最前面的黑衣男子一眼。
自己说出这番话后,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尊石像般。
沈南星有些生气了,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而是坦坦荡荡看向上首:“陛下,臣女心悦之人,是九千岁。”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群臣纷纷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沈老侯爷顿时着急上火,用胳膊肘悄悄连怼了孙女的胳膊好几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九千岁,那是能嫁的吗?”
九千岁早年被陛下封为离王,掌管偌大的东厂,权力极大,杀人如麻,且性格乖张孤僻,从不与任何人交好,难以相处。
这些且不说,就说他身体方面,那都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若是让孙女去给他做对食......
沈老侯爷眼前一黑。
这,这......绝对不行!
沈老侯爷砰一声就将脑袋磕在了地上:“陛下,老臣孙女因伤心太过,这才胡言乱语,求陛下莫要当真。我们,我们不求休书了......”
“今日老臣携孙女扰乱了朝堂,请陛下治罪!”
谢廷煜则是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他已经极其肯定,沈南星这女人不过是生他的气罢了,她心里还爱他爱得紧呢!
心悦九千岁?骗鬼呢!
她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有没有接触过九千岁,他能不知道?
他就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皇帝看向那黑衣男子,语气颇为温和:“傅爱卿,你也听到了。靖王妃想要求一封休书,然后嫁与你......”
“你可愿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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