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令宜祁鹤安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后小心,权臣他图谋不轨!全局》,由网络作家“萧令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着,她朝乌苏招了招手,从她手中接过一个花纹精美的木盒。祁鹤安盯着递到眼前的木盒,声音暗哑,“这是什么?”萧令宜不容置疑地把木盒放在他手中,“侯爷可以打开看看。”祁鹤安轻轻打开木盒,一块莹润的白映入眼帘。“当日侯爷向哀家要此玉,哀家以为早已丢失,谁知当年竟被乌苏找到妥善保存多年,今日也算物归原主了。”萧令宜清淡的嗓音响起。她实在不愿再纠缠于当年之情,也不想再经历一遍那天的事。还他这枚玉,也算了解了她的一桩心魔。不知何时,轿辇的帘子已经放下了,她的眉目也隐没在帘后。那木盒仿佛置身火中,蓦地发烫起来。灼烧的痛感传来,祁鹤安常年握刀的手竟有些拿不住这小小的木盒。还未等他说什么,轿辇便又动了起来。“明宣侯,新岁欢愉。”清浅的话音落下,向一阵...
《太后小心,权臣他图谋不轨!全局》精彩片段
说着,她朝乌苏招了招手,从她手中接过一个花纹精美的木盒。
祁鹤安盯着递到眼前的木盒,声音暗哑,“这是什么?”
萧令宜不容置疑地把木盒放在他手中,“侯爷可以打开看看。”
祁鹤安轻轻打开木盒,一块莹润的白映入眼帘。
“当日侯爷向哀家要此玉,哀家以为早已丢失,谁知当年竟被乌苏找到妥善保存多年,今日也算物归原主了。”
萧令宜清淡的嗓音响起。
她实在不愿再纠缠于当年之情,也不想再经历一遍那天的事。
还他这枚玉,也算了解了她的一桩心魔。
不知何时,轿辇的帘子已经放下了,她的眉目也隐没在帘后。
那木盒仿佛置身火中,蓦地发烫起来。
灼烧的痛感传来,祁鹤安常年握刀的手竟有些拿不住这小小的木盒。
还未等他说什么,轿辇便又动了起来。
“明宣侯,新岁欢愉。”
清浅的话音落下,向一阵风吹皱了溪水。
直到八人抬的轿辇消失在视线中,祁鹤安才恍然回神。
他垂眸,那木盒中的碎玉就那样静静躺在他掌心。
玉有灵性。
即便是再好的玉,若长时间空置,也会变得灰暗蒙尘。
只有主人时常带在身边,心血浇灌,玉才会越来越明亮净澈。
他不必凑近便能嗅到木盒与玉上散发的香气,名贵的苏合香断然不是乌苏一介宫女能用的。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论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多年却是真真切切把此玉带在身边。
他向她讨要,她宁愿撒谎都不肯归还,为何现在又肯了?
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咄咄逼人,亦或是那次强迫伤了她。
总之她不愿再留着此玉,也大约不愿再见他了吧……
祁鹤安蓦地闭上眼,死死握着手中木盒。
半晌,他解下腰间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枚刀穗,摩挲片刻后放入木盒。
碎裂的美玉,褪色的刀穗,叠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他本也不知道,今日为何要将刀穗随身携带。
现在明白了,原来是为了现在。
萧令宜的轿辇行过拐角后,却渐渐停了下来,久久不动。
暗处的沈则言身子微顿,缓步走了出来。
他是跟着祁鹤安出来的,那个男人也不知为何心神不定,竟没发现他在身后。
所以,两人的对话与暗潮汹涌他都看在眼里了。
只是却没能逃过萧令宜这个后宫之主的耳目。
“沈大人,你怎么在这儿?”萧令宜好听的声音传出。
沈则言一时语塞。
他酒量一般,今日被灌了不少酒,脑子不够清醒,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跟出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沈大人,你醉了。”
萧令宜没有揭发他,给足了他脸面。
一股莫名的意气直冲头脑,沈则言忽视了四周还有抬轿辇的太监。
他急促道,“娘娘,既然您和他都已是过去了,那么可不可以让臣代替他的位置,臣不想和娘娘永远只是君臣……”
“沈大人,你自然不止是哀家的臣子,你德行出众,又替哀家教导陛下,若说是友人也使得的。”
萧令宜打断他的话音。
四周抬轿的宫人都是她放心的人,所以她并不是怕他们听到。
她只是,不想听沈则言后面的话。
萧令宜不是看不出沈则言压抑在君臣下的情感。
她很感激沈则言为她做的一切,但她已什么都没法给他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淋在沈则言头上,寒冬腊月中,透心凉,瞬间浇灭了他因酒意燃起的那丝冲动。
是了。
他在干什么?
太过痴心妄想,走火入魔了吧?
看到祁鹤安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他出局了,自己便能有机会了么?
他若存了妄念,那与祁鹤安对萧令宜所做猪狗不如的行为又有何两样。
沈则言几乎是慌乱的叩首,“臣失言,请太后责罚。”
“沈大人言重了,乌苏,派人送沈大人回去吧。”
萧令宜如清泉般的声音流入耳中,更让沈则言自惭形秽。
他几乎是浑浑噩噩跟着宫人回了宴席上。
“沈大人,你神色不对,可是身体不适吗?”
梁清如关怀的声音响起,沈则言没有回答,他转动瞳孔看向明宣侯府的席位。
祁鹤安正一手紧握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另一只手不停端起酒杯饮下。
他面色冷凝,浑身煞气。
只觉得心间像有团火在烧,只有不停灌下冰凉的酒液,才能平复些许。
周围的官员别说上来关心了,都恨不能离他远远的。
生怕他发酒疯一个不小心拔刀砍了自己。
沈则言握着酒杯看了他半晌,感受到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身上,又默默松开手。
他甚至没有像祁鹤安一样放纵自己的资本与身份。
他如今仕途坦荡,官运亨通,有何理由纵酒?
……
那天以后,萧令宜果然像是不记得了般。
朝堂上,她依旧对祁鹤安如常信任,也依旧宠信沈则言。
可祁鹤安却知道,她这是在与他划清界限。
她的行为在告诉他,他们之间除了合作,再无其他。
祁鹤安后悔,不甘,愤怒,却无可奈何。
……
宿辰又陪着祁鹤安在书房待了一夜。
他迷糊惊醒时,地上满是空掉的酒壶。
祁鹤安坐在桌前支着额头,看起来只是有些疲倦,仔细看去已阖上眼醉了。
宿辰叹了口气,身后打开窗,然后认命地走过去清理地上的酒壶。
正赶上祁莲的婆母感染风寒,她忙着侍疾,许久没空来侯府。
祁鹤安便更肆无忌惮了。
白天在禁军大营里把禁军们操练得跟死狗一样,晚上便一言不发地饮酒。
宿辰正在内心吐槽着,书房外响起一阵躁动。
他从窗外一看,顿时大惊地晃着祁鹤安,“侯爷,大小姐回来了!快醒醒!”
可惜祁鹤安醉透了,丝毫没有反应。
宿辰只来得及把酒壶都藏在书柜后,祁莲便已推门进来了。
她一进门便皱眉看着祁鹤安,屋子里未散的酒气自然逃不过她的眼。
“他为何喝这么多酒?”
宿辰见他神色恍惚,犹豫了片刻还是安慰道,“青芷昨晚传来了消息,说太后本欲微服出宫来看侯爷,是因为小陛下突发高热,才不能成行的。”
祁鹤安听了,却并没觉得宽慰,反而嗤笑一声。
“即便她来了,我也不见。”
他的江山,他的儿子,他的皇后之位,这些永远排在他祁鹤安前面。
宿辰见状连忙暗怪自己多嘴,不敢再说话了。
房间里安静了没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祁莲很快推门进来,她一进门什么也不说,直奔柜子开始翻箱倒柜。
“大小姐,您找什么?我帮您?”宿辰连忙道。
祁莲恍若没听见。
祁鹤安皱起眉头看了半晌,突然掀起被子下床。
他昨天刚受了重伤,剧烈动作下腰部伤口剧痛,他脸色更白了一分。
祁莲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把他摁回床上,“祁鹤安!”
吼了一声后,她把手里的衣衫扔到床上,两行泪迅速落下。
“你回北境去,伤一好就回,阿姐绝不能再让你待在上京了!”
祁鹤安摇头,“阿姐,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
祁莲神色失望地盯着他,“我可以包容你任性妄为,但那是建立在不危及你性命的前提下,这是底线,祁鹤安。”
她唤了他的大名。
“父母故去,我在这世上便只有你一个亲人,可你为了一个女人色令智昏,把家族父母兄弟都抛诸脑后,这不是我祁家的儿郎。”
“若要我眼看着你一步步坠入深渊,我只能以死向父亲母亲谢罪!”
说着,她竟一把拔出了祁鹤安床头的佩刀。
“宿辰!”
祁鹤安怒喝一声,宿辰应声握住了刀柄,硬生生从祁莲手中夺了过来。
祁鹤安顾不上伤口,伸手握住祁莲的肩膀。
“阿姐,你听我说。”
“我前些日子回北境,便是去调查父亲当年病逝之事,已经有了眉目,几乎可以确认他是死于外因,更何况,你以为北境就安全了吗?”
祁鹤安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肋骨上。
那里有一道狰狞的圆疤。
“这是我到北境的第一年,在一场小战役里受得箭伤,让我在床上躺了七天。”
随后又挪到左胸前,“这个位置受过两次伤,其中一次若再歪两寸便会命中要害,这伤让我躺了足足两个月。”
“还有许多,我都快记不清了,但这些伤并不是出自敌军之手,而是从身后射来的冷箭。”
听到这儿,祁莲的手已在剧烈颤抖。
“是谁!是谁如此狠毒,要对我们家赶尽杀绝。”
祁鹤安摇头,“我只能说,这个人一定在上京。”
“从前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可一天没揪出背后之人,我就会活在明枪暗箭中,我若身死,你便也会被斩草除根,所以阿姐,别再阻拦我。”
祁莲终于承受不住,伏在他肩上失声痛哭。
直到眼泪彻底打湿他的衣衫,才平复下来。
祁莲擦干眼泪,严肃地盯着祁鹤安,“我可以不管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你发誓你绝不是为了萧令宜,也绝不会再与她有任何感情上的纠缠。”
祁鹤安盯着她,沉默下来。
祁莲冷笑一声,“怎么,她要杀你,你还舍不得?”
旁边的宿辰闻言一惊,连忙看向祁鹤安。
果然见他冷眼看向自己,宿辰连忙摇头,“侯爷,我没和大小姐说这些!”
祁莲替他解释,“不是宿辰,你在北境的这些年,侯府都是我在打理,你带回的那个刺客审问出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祁鹤安沉默半晌,才道,“不是她。”
“什么?”
“我是禁军指挥使,整个皇宫里的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没有机会动手,也不会这样做。”
祁莲明显不信。
祁鹤安又沉声道,“我与她说是合作,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在肃王没倒台前,她不会动我。”
“此事颇有疑点,我会追查到底。”
祁莲看他坚定的神色,已经信了几分。
但她仍旧道,“不管此事是不是她的手笔,你都要发誓,绝不会与她再有感情上的牵扯,你若答应,我便不再管你,你若不答应,我便死给你看。”
她说的破釜沉舟。
祁鹤安毫不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此刻他的内心仿佛有两股力道在不停拉扯,天人交战。
可转瞬,又泄了气。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我答应你。”
祁莲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终于擦干眼泪起身,“我去给你熬汤。”
待她离开,宿辰连忙上前一步,“侯爷,真的不是太后吗?”
虽然人是他亲自审问的,可他也不想接受这个答案。
祁鹤安看他一眼,疲惫地闭上眼没说话。
宿辰唇边笑容逐渐消失,神色间染上愤怒。
他从胸前掏出礼品单子,愤愤道,“我这就去把太后赏赐的这些金银珠宝全都偷偷丢了!”
“站住。”
宿辰回眸委屈道,“难道您看着这些东西,不难受吗?”
祁鹤安沉声道,“换成棉衣棉靴,送去北境给兄弟们。”
宿辰又来了精神,“是!我替兄弟们多谢侯爷!”
“对了侯爷,柳……姨娘知道您受伤来过一趟,可要见她?”
祁鹤安摆了摆手,“不见,她不是想要安稳的生活吗,便让她好好待在风荷院就行。”
先前是他昏了头。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
萧令宜坐在案前批阅奏章,只是神思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回过神时,笔尖滴下的墨已在纸上洇出一大片乌黑。
她难得有些耐不住性子,“乌苏,他,如何了?”
乌苏看她一眼,内心叹息,“太后,这已经是您今日问的第五遍了。”
“是吗?”萧令宜不自在地垂眸。
“宫里最德高望重陈医正已去了侯府,传回消息说侯爷虽然伤口深,但没有伤到筋骨,待伤口愈合便能痊愈了,也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那便好。”虽然已经知道,但再每听一遍,总能心安些。
探子传消息时,描述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祁鹤安是失去意识后被抬回侯府的,经过的地方血迹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探子形容他穿着一身黑衣,可他那天是穿着红色官服出宫的。
红衣生生被染成黑的,可想而知有多少血。
“走吧,去看看景儿……”
萧令宜刚站起身,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乌苏慌乱地扶住她,急声道,“太后,您怎么了?”
祁鹤安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凌霄的变化。
他顺着它的视线看向后方。
那里是一片树林,规模不大,树木亦不算高大。
多年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几乎在一瞬间便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此刻天色昏暗,树林里安静极了。
可祁鹤安却在极致的安静中,听到了积雪被挤压的声音。
树林里有人。
还不止一个。
祁鹤安冷静地判断出这件事后,伸手摸了摸凌霄安抚。
他恍若不知般转身,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信号弹。
下一秒,昏暗的天空上炸开一抹亮极了的烟花。
积雪被挤压的声音瞬间密集了起来,逐渐变成掩饰不住的脚步声。
树林里冲出了一批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操刀冲向祁鹤安。
起先祁鹤安以为又是肃王派来的人,可一交上手,他发觉了不对劲。
肃王上次下手,派来的是死士。
可这次这些人的武功路数明显与上次不同。
不像是上京的路子,倒很像是武林中人。
他们像是专职刺杀的人,一招一式间没有丝毫累赘,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
祁鹤安虽然武功不逊色于他们,却抵不住双拳难敌四脚,闪躲间渐渐负了伤。
在扭断一个刺客的脖子时,他腰间也被利刃划开,鲜血喷涌而出。
天气寒冷,伤口处暴露在衣服外,很快被冻得麻木了起来。
幸亏如此,否则剧痛更会影响他的行动。
信号弹已经发出。
他的人此刻必然在赶来的路上,此处离上京城门不远,三刻钟内必到。
他只需要拖时间就可。
祁鹤安食指与拇指放入嘴中,吹响口哨。
远处的凌霄听到声音,迅速窜入了包围圈,路上还踩倒了两人。
祁鹤安待它到身边,立刻翻身上马。
“凌霄,冲出去。”
凌霄嘶鸣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踢开身前之人,而后后腿蹬地,从刺客头顶上跃了出去。
一出包围圈,它便狂奔起来。
只可惜地形不好,树林里到处都是障碍,无法甩开那群黑衣人。
但祁鹤安坐在马上,从上方要好应付的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祁鹤安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
腰间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几乎快浸透了整个下摆,又被寒冷的天气冻的僵硬。
就在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坠马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侯爷!”
宿辰的声音远远传来,很快逼近。
他带足了人手,那些黑衣人数量上立刻不占优势了,被围攻下很快溃败。
祁鹤安提起力气,捏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下颌,不让他有机会咬破牙齿中藏着的毒药。
卸下他的下巴后,祁鹤安把他丢给属下。
“带回去,严审。”
他的声音已有些无力,宿辰连忙过来扶住他。
他视线落在祁鹤安腰间的伤口上,红了眼眶,“都怪我,不该让侯爷一个人出城的。”
祁鹤安心情沉重,也没有安慰他的兴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留下一部分人处理刺客尸体,祁鹤安便陷入了昏迷中,被护送回了京。
他再次醒来时,是在侯府。
看时间,已经是第二日了。
宿辰正守在床边打瞌睡。
他腰间的伤已经被妥善处理,只是失血过多还有些无力。
祁鹤安微动,宿辰立刻醒了过来,紧张地盯着他。
“侯爷,您感觉如何?”
祁鹤安摇了摇头,“昨天带回来的刺客审问得怎么样了?”
宿辰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
“那刺客没能自尽成功,受不住军中的酷刑,已经招了,他们是武林中人,一个叫天渊门的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拿眼瞄祁鹤安。
“是谁?”祁鹤安冷声问。
宿辰迟疑了片刻,才小声道,“那人并不是首领,所以不知道具体的雇主是谁,他说他只知道雇主是宫中之人。”
宫中之人?
肃王早已成年另立王府,若是他,刺客应该说是京中之人,而非准确到宫中。
可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想要他的命?
宿辰欲言又止,“侯爷……”
不用他说,祁鹤安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影。
他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沉默片刻,他握紧了拳头,狠声道,“派人去查这个天渊盟,查到底,人手不够就从北境调,一定要把这个雇主揪出来!”
“是!”宿辰连忙应下。
“侯爷你迟迟未醒,我只能把替你告假,遇刺的事,恐怕瞒不住朝堂上那群狐狸。”
“那就不瞒。”
从每个人的反应里,也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
萧令宜第二天一早便听说了祁鹤安于上京外遇刺的消息。
据说伤得很重。
下朝后,她有些心神不定,犹豫好久,最终还是准备出宫去看看他的情况。
刚换上微服,商景身边的宫女却突然来禀报,“不好了太后,陛下他发了高热,太医说是受了寒。”
商景这个年纪,发热是必须要重视的,否则一不小心便容易夭折。
萧令宜只能先赶去他的寝宫。
问了宫人才知道,商景近日每晚回了寝宫还总是读书习字,夜晚又冷,一不小心便着了风寒。
看着小小的人儿脸烧得通红,萧令宜心疼不已。
她知道商景这么努力是为了能早日替她分担压力。
直折腾到后半夜,商景才抱着她的胳膊睡下,只是依旧睡得不安稳。
乌苏看了他一眼,犹豫地问,“太后,您还要出宫吗?”
萧令宜怔了片刻,又想起昨日泰文殿前的场景。
他身边已有他人,她作为太后,又有什么身份去探望他呢?
“罢了,你让吴越明日去传旨,多些赏赐,让他好好养伤即可。”
“诶。”乌苏轻轻应了一声。
……
明宣侯府。
祁鹤安躺在床榻上,沉默地盯着上方的帷幔。
昨日加上今日,知道他受伤,京中的大小官员纷纷派人拜访慰问伤情。
只有肃王一党与代表皇室的萧令宜没有任何动静。
当日她为了拉拢他,敢在禁军漏成筛子时冒险出宫。
如今他已经替她清理干净禁军,她却连面也不露一下了。
究竟是心虚,还是用不到他了便丢在一旁。
亦或是两者都有……
第二日下朝。
沈则言跟在吴越身后走着,垂下的眸子里是隐隐的激动。
“到了,沈大人。”
沈则言抬头看了眼泰文殿的牌匾,深吸一口气后才进去。
明明上朝的宣文殿比这里要威严得多,可他现在却比上朝还紧张。
萧令宜仍旧穿着方才的服饰,坐在书案前看奏章。
等他行过礼后,抬了抬手,“沈大人快平身,来人,赐座。”
沈则言从善如流的落座。
两人此时距离不过两张书案的距离。
这个距离比朝堂上近,又不曾隔着黑纱,应当能看清彼此的脸。
他有些拘谨,忍不住抬眸看萧令宜,却见她神色如常,与上朝时没什么分别。
沈则言顿时心下怅然若失,也对,她当是不记得他了。
他面上不显,萧令宜也没察觉。
她只是含笑试探道,“说起来,沈大人这中书侍郎的官职是吏部尚书梁大人草拟的,你刚回京,可去走动过了?”
沈则言见她这样问,便明白她必然已经知道他昨日去梁府之事了。
所以他也没有掩饰,坦率道,“梁尚书连下三道帖子,臣不得不去。”
“他想把梁小姐嫁给臣为妻,换臣投靠肃王一党。”
萧令宜微愣。
她本只是想试探几句然后再随机应变。
谁知她不过问了一句,这沈侍郎就把昨天之事给全部交代了?
萧令宜回过神,轻咳了一声。
“沈大人真是快人快语。”
沈则言平静道,“对君绝无隐瞒是臣子的本分。”
习惯了朝堂上一句话绕十八弯的方式,今日骤然见到这等直率之人,倒是让萧令宜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思索片刻,她决定也直说,“那沈大人是如何回复的?”
“太后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臣答应了。”
气氛一时凝滞。
半晌,萧令宜才扯出一抹笑,“沈大人,我朝结党营私的罪名可不小啊。”
沈则言干脆利落地跪下,只是身子仍挺得笔直,“臣知错。”
他抬眸看萧令宜,“但臣想,若肃王一党里有自己人,想必太后也会喜闻乐见吧。”
萧令宜一时无言。
听沈则言的意思,竟是直接与她交底了。
假装被肃王招揽,实际上站在她这边,为她探听消息。
只是萧令宜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
于是她便也这样问了,“哀家能知道,你为何会这样效忠哀家吗?”
沈则言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
“太后当真不记得臣了吗?”
萧令宜被问的一愣。
她生怕再搞出一个祁鹤安那样的冤孽,连忙在脑海中搜索自己当年有没有辜负过其他男子。
答案自然是没有。
她隐约觉得沈则言有些面熟,可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当年相识之人中有这样一位。
沈则言见状苦笑一声。
“太后身份尊贵,臣从前卑微,不记得臣也是理所应当的。”
“当年国子监外,臣扫地时捧着书看,不小心扫到了贵人靴子,被踹倒在地打骂,绝望之际,只有太后伸出援手,替臣说话赶走他们,还给了银子让人送臣回家。”
他这样说,萧令宜倒是隐约回忆起了一些。
那是一个冬日,她知道扫院子的少年是个穷书生。
来国子监扫地不过是为了补贴些家用,同时还能偶尔听到学究们授课。
她见他身上瘦骨嶙峋,被打得奄奄一息,便生了恻隐之心。
至于给银子,让人送他回去的细节,她早已记不清了。
沈则言还在说着,“若没有太后,臣便挨不过那个冬日,臣努力考取功名,为的便是有一天能报答太后恩情,所以,不论太后是何处境,臣都会效忠太后。”
“更何况,臣在肃王安王眼中,恐怕与那对枉死的夫妇并无区别,臣绝不会效忠那等肆意践踏人命之人。”
他清洌声音中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萧令宜知道自己此时该扶他起来,与他回忆过往,用恩情拉拢他,利用他。
可她一时间却只沉默地坐着。
当年的细节她早已记不清了,况且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时起意,举手之劳。
怎么好以恩人自居,又何德何能让他惦念了这些年。
面对如此赤诚之人,萧令宜反而不想用官场上那套去应付他了。
沉默片刻,萧令宜才直言,“哀家须得告诉你,肃王势强,哀家并无必胜把握,若有那天,你会死。”
她本以为她说得如此直白,沈则言怎么也会犹豫片刻。
可没想到,他仍旧平静地道,“臣调任回京时便做好了准备。”
萧令宜凝视他半晌,才郑重承诺,“若有那天,哀家绝不会亏待你。”
沈则言垂眸微微一笑,“臣不在乎这些。”
话题告一段落,两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是沈则言率先开口,“不知太后是如何得知臣去了梁府?”
萧令宜也不瞒他,“哀家在梁府安插了探子。”
想了想,沈则言问道,“可否告诉臣是何人?到时臣去梁府行走也更方便些。”
“恐怕不能。”
不是萧令宜不信任他,且不说梁清如的身份敏感,萧令宜还没摸清她的底细。
若是贸然告诉别人,万一泄露了消息,被梁成棋和肃王发现,她也活不了。
萧令宜怕沈则言觉得自己不信任她,又张口,“哀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沈则言轻笑一声,温和地打断萧令宜,“太后放心,臣明白。”
他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他说的过往恩情也只是他自己的事。
萧令宜对他尚且陌生,留有戒心也属正常。
萧令宜点点头,“既如此,你便先退下吧,在哀家这里待太久,恐惹肃王一党起疑。”
沈则言抬眸看她一眼,复又很快垂眸,“是,臣告退。”
走出泰文殿时,外面出了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沈则言露出一抹笑容,温润如玉。
那年的风雪,好像在此刻尽数拂散了。
吴越为了避嫌,没亲自送他,只派了个小太监领他出宫。
如萧令宜所料,他刚出宫转过拐角,便被一辆马车拦住去路。
他抬眸,看了一眼马车上挂着的梁字灯笼。
“梁大人,这是何意?”
马车里跳下来个小厮,弯腰恭敬道,“沈大人,尚书派奴才来询问您可否得空前往梁府一趟。”
一整夜,皇宫里暗流涌动。
祁鹤安这个禁军指挥使自然不得空回府,在泰文殿坐了一夜。
他满怀心事,一丝困意都没有。
直到被灯芯爆开的声音唤回神,才发现对面书案前的女人不知何时闭上了眼。
她一手撑着头,另一手还握着笔杆。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仍在处理公务。
祁鹤安很少有能这样仔细打量萧令宜的时刻,不由视线久久落在她身上。
即便是睡着了,她的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不肯弯曲丝毫。
她从前是颇有傲骨的,他本以为早被她丢尽了,却没想到睡梦中还留了一丝。
自他回京,萧令宜的所作所为与从前几乎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贪恋权势,满腹算计。
他有时在想,她到底是变了,还是一直如此,只是他从没看透过。
正出神,便见她的身子忽然轻颤了一瞬。
祁鹤安回神,发现殿内的炭火不知何时烧尽熄灭了。
如今已是深秋,夜凉如水。
他沉思时不觉,到现在才感到一丝冷意。
那又如何?
祁鹤安冷漠地转过头。
她如今是太后,是一国之母,关心她身体的人有很多。
但不该是他,也不会是他。
萧令宜又做梦了。
梦里不是她熟悉的皇宫,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天很黑,但却有一点一点冰凉落在脸上。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上京少有的雪。
这个梦太大了,大的仿佛没有边界。
她独身走在其中,凉意慢慢浸透身体每个角落。
她觉得自己快要冻死的时候,远处却有人影牵马走进,随即她落入一片温暖中。
鼻间有熟悉的沉香萦绕,让人心安。
披风刚搭上萧令宜的肩,她却蓦然动了一动。
祁鹤安的手僵在原地,胸腔里剧烈跳动起来。
但萧令宜并没有醒来,她只是俯身趴在了桌上,侧脸枕着披风柔软的毛领,神情恬静。
祁鹤安愣了片刻,而后针扎般地收回手。
他握紧拳,神色莫测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快步拉开门走了出去。
殿外两个值夜的宫女缩在避风的角落里睡得香甜。
宿辰正靠着柱子打呼噜,听到开门声迅速醒来。
“侯爷怎么出来了?”
说着,他下意识看向殿内。
祁鹤安瞥了宿辰一眼,回手关上了殿门隔绝视线。
此时已近卯时,天刚蒙蒙亮。
站了一会儿后,寒意笼罩全身,祁鹤安终于觉得头脑清醒了些许。
他抬眸,沉默地从四四方方的宫墙里看天上明月。
辰时。
天光大亮的同时,一阵悠远的钟声响遍皇宫。
那是皇宫里的丧钟,有贵人逝世,才会敲响。
萧令宜骤然惊醒,感受到身下坚硬的书案时,才意识到刚刚只是黄粱一梦。
她醒了醒神,扶着书案站起身。
随着她的动作,有什么从身上滑落,萧令宜诧异回眸,才发现是件披风。
她不记得自己昨日穿了披风?
那披风用的是玄色的锦缎,只在下摆处用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纹路。
款式样式一看便是男子所用。
先帝只有商景一个还未长成的皇子,他驾崩后皇宫里便没人再穿这种衣衫了。
这披风是谁的,不言而喻。
萧令宜轻抚披风,脸上多种神情糅杂,让人看不懂。
萧令宜轻轻拉开殿门,入目便是祁鹤安背着手站在殿外的身影。
他大约站了许久,身上带了些晨霜。
正好此时,吴越带着杨泉猛快步赶来,“回禀太后,都办妥了。”
萧令宜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明宣侯,一起去吧。”
祁鹤安回眸,视线落入殿中,那披风已被叠好,整齐地摆在书案上。
萧令宜不问,他也不欲多说。
两人同行,萧令宜乘轿辇,太后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跟在身后,
祁鹤安走在轿辇一侧,目不斜视。
他们的目的地是掖庭,皇宫犯错宫人受罚的地方。
此刻掖庭前方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跪着一片人。
他大致扫了一眼,最少也有五十之数,看服饰都是宫女和太监。
他们被绑住手脚动弹不得,口中塞着麻布亦发不出声音。
四周还围满了戒备森严的禁军,可谓是插翅也难逃。
又过了一会儿。
萧令宜见各宫的宫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才挥手示意开始。
禁军们行动迅速地抬出早已准备好的长凳。
然后把被捆住手脚的宫人摁在上面。
足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的廷杖毫不留情落下,砸在骨肉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不过二十杖,凳上的宫人便已有出气没进气了。
禁军们像拖死猪一样把人拖下去,再摁上新的人继续。
那一声声廷杖仿佛打在围观的人身上一般,让人忍不住跟着颤抖。
血液顺着凳子慢慢流下,逐渐淹没了地上每一条缝隙。
血腥味渐浓,围观的宫人中有人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祁鹤安下意识扬起袖子挡在萧令宜眼前,低声道,“别看。”
他记得,萧令宜从前害怕见血,一点小伤口都会娇气地掉泪珠。
每次他只好用手捂住她的眼,哄她,“看不到就不痛了。”
萧令宜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藏蓝色衣料,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眼眶抑制不住地一酸。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在皇宫中,她不是娇宠着长大的阿宜,而是大商的皇后。
她作为皇后,只能端庄持重,荣辱不惊。
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藏在心中。
有那么一瞬间,萧令宜想靠在那衣袖下的手臂上,像从前一样。
可她只是抬起手把那衣袖轻轻拂开,“明宣侯,哀家早就不怕了。”
太后,只会比皇后身上的责任更重。
祁鹤安宽袖下的手蓦地握紧,“是啊,太后一夜之间揪出了这么多细作,当真是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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