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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转身为官许一山陈晓琪

天下南岳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许一山还没将父母接来城里与陈晓琪的父母见面,县委组织部已经安排人来局里找他谈话了。水利局长在组织部干部面前大赞特赞了许一山一通,特意将打印好的《茅山水文汇编》拿出来给他们过目。表态说正在争取印刷经费。等经费一下来,局里立马将书印出来,发给全县所有局委办。局长说,这本书倾注了许一山同志七年心血,全县所有山川河流全在这本书当中,是今后治理县域水患最强的参考书。组织部干部将打印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要求带一份回去。局长二话没说,当即让人送了一份过来。组织干部与许一山简单聊了一会,具体内容没聊多少。大意是征询他的意见,愿不愿意去基层锻炼。许一山没表态,他心里想,现在与陈晓琪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如果去基层,回县城就没那么容易。茅山县最远的乡镇是...

主角:许一山陈晓琪   更新:2025-02-08 14: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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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一山陈晓琪的女频言情小说《结局+番外转身为官许一山陈晓琪》,由网络作家“天下南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一山还没将父母接来城里与陈晓琪的父母见面,县委组织部已经安排人来局里找他谈话了。水利局长在组织部干部面前大赞特赞了许一山一通,特意将打印好的《茅山水文汇编》拿出来给他们过目。表态说正在争取印刷经费。等经费一下来,局里立马将书印出来,发给全县所有局委办。局长说,这本书倾注了许一山同志七年心血,全县所有山川河流全在这本书当中,是今后治理县域水患最强的参考书。组织部干部将打印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要求带一份回去。局长二话没说,当即让人送了一份过来。组织干部与许一山简单聊了一会,具体内容没聊多少。大意是征询他的意见,愿不愿意去基层锻炼。许一山没表态,他心里想,现在与陈晓琪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如果去基层,回县城就没那么容易。茅山县最远的乡镇是...

《结局+番外转身为官许一山陈晓琪》精彩片段


许一山还没将父母接来城里与陈晓琪的父母见面,县委组织部已经安排人来局里找他谈话了。

水利局长在组织部干部面前大赞特赞了许一山一通,特意将打印好的《茅山水文汇编》拿出来给他们过目。表态说正在争取印刷经费。等经费一下来,局里立马将书印出来,发给全县所有局委办。

局长说,这本书倾注了许一山同志七年心血,全县所有山川河流全在这本书当中,是今后治理县域水患最强的参考书。

组织部干部将打印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要求带一份回去。

局长二话没说,当即让人送了一份过来。

组织干部与许一山简单聊了一会,具体内容没聊多少。大意是征询他的意见,愿不愿意去基层锻炼。

许一山没表态,他心里想,现在与陈晓琪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如果去基层,回县城就没那么容易。茅山县最远的乡镇是他老家古山镇,往返一次最少需要七八个小时。

组织干部没说让他去哪个乡镇,他也没好意思问。

组织部的人一走,局长便将许一山叫去他办公室。满面堆笑地说道:“一山,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我跟你说,组织部的人找你谈话,是高升的征兆啊。”

许一山笑道:“局长,你莫拿我开心,我就一科员,怎么升啊。”

局长笑眯眯道:“谁不知道你现在的老丈人是陈主任啊。一山,我也没其他的要说,以后有事,记得兄弟就行。”

局长突然与他称兄道弟,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虽然过去他们在一个局上班,但局长似乎与他隔着遥远的距离。许一山清楚记得,自己去考察全县的水域,还是上一届的局长安排的。此任局长,除了在局长上任时见过一面,他好像再没打过交道。

组织部谈话过后三天,任命下来了。许一山荣调洪山镇担任副镇长。

水利局长亲自出面,为许一山举行践行酒。推杯换盏之间,局长流露出想挪一下屁股底下椅子的想法,暗示许一山找机会与陈勇主任说说。

许一山没敢表态,突然而至的副镇长帽子,让他有些慌乱无措。

从普通科员一跃成为副镇长,他的级别越过了副科级。洪山镇是大镇,副镇长高配,行政级别在正科。也就是说,一夜之间,他与水利局局长的级别一样了。

酒席上,水利局无论级别高低,都争着与许一山碰杯敬酒。许一山来者不拒,他有千杯不醉的本事,因此最后喝下来,水利局的人全部倒地,无一幸免。只有许一山,依旧像未沾酒一样,清醒如常。

许一山去洪山镇报到的日子在三天之后,这样他就有了三天的时间准备。

想起陈勇主任说的话,他希望与亲家坐下吃顿饭的想法,许一山决定趁着这三天回一趟古山镇的家。

古山镇有班车来往县城,一趟要走五个小时。

许一山觉得坐车时间太长,便想找陈晓琪借车。

陈晓琪有台白色的广本车,平常停在她家楼下。她单位距家很近,不需要开车上班。

两人约了时间见面,陈晓琪闻着他身上飘出来的酒气,眉头一皱问道:“你喝酒了?”

许一山嘿嘿地笑,“局里客气,非要给我送行。我推辞不了,只好陪他们喝了。”

陈晓琪道:“他们请你喝酒吃饭,不是看在同事的份上。许一山,你现在说话做事都要注意一点。毕竟,你的身份与过去已经不同了。”

许一山哦了一声,不屑说道:“什么不同啊,不就是当了一个副镇长吗?”

陈晓琪道:“许一山,你想清楚一点,仅仅是因为你要去做一个副镇长吗?”

许一山没吱声,心里却在想,你以为老子糊涂,不就是沾了你爸妈的光吗?如果老子不是你陈晓琪的丈夫,陈勇的女婿,谁会将他送上副镇长的宝座。

当上副镇长,表明他正式步入了仕途。仕途茫茫,遥不可及,他许一山究竟能走到哪里,谁心里也没底。

他想起在无修庙里与无修老和尚聊过的一次天。那天许一山从洪河源头考察回来,本来想回村里去借住。由于天色太晚,最近的村都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于是便去无修庙找老和尚借宿。

许一山在源头考察的时间不短,与老和尚交集不少。偶尔会去庙里陪老和尚吃顿斋饭。

无修老和尚说,小许,你这人面相不错,前途不可限量。但你命里有一劫,度过此劫,将有登顶的机会。

许一山只当老和尚在说笑话,在他看来,自己一无人脉,二无资源,能在水利局混个铁饭碗已经谢天谢地了,那还敢生出登天的妄想。

老和尚没说什么劫,也没说劫在什么时候会来。许一山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县里任命通知一来,他才猛然想起,老和尚的话是不是应验了?

陈晓琪没答应借车给他。许一山只能自己坐班车回去。

一路上他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脸上荡漾着微笑。心里一个劲地想,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啊。

抱得全县最美县花陈晓琪做老婆,过去他想都不敢想。

陈晓琪非但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在全县也无可比拟。陈晓琪过去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只白天鹅,而他,虽说不至于是癞蛤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馅饼掉在头上,不吃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当然,许一山内心深处有怀疑,陈晓琪凭什么就看上了他?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解释清楚了。他许一山毕竟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水利学院毕业生。他这样的学历虽说并不显眼,但他的专业在全县为数不多,简直可以用寥若晨星来形容。

何况,他许一山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与陈晓琪站在一起,绝对不会丢了她的面子。

他也感激老丈人陈勇,没有他,洪山镇副镇长的位子怎么会轮到他来坐?

陈勇动作之快,也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才几天时间,他的屁股底下就多了一把椅子。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他许一山就算脱几层皮,怕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做个好官,不能让陈勇失望,更不能让陈晓琪看不起自己。

他算了算,陈晓琪是妇联副主任,他是洪山镇副镇长,两个人的行政级别差不多,都是正科级。

他不得不佩服老丈人陈勇的苦心,他推他坐上副镇长的位子,意义不言而喻。

就在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猛然感觉到车身一阵剧烈的颤抖,轰的一声巨响,他坐的车已经撞在了岩壁上。

车头腾地升起一股白烟,不动了。

“出车祸了!”有人喊。

许一山回过神来,迅速站起身。


公安局抓赌,将水利局的人都堵在酒店包厢里。现场清点现金,居然有一万多块。

参加许一山宴请喜酒的人全部被带去公安局问话,许一山作为东道主,是本次聚赌的召集人,要单独关押。

许一山对送他进羁押室的警察解释道:“兄弟,我们没有赌博,都是本单位的人,热闹热闹一下而已。”

警察双眼一瞪道:“赌资一万多,还说没赌博?老实一点,少说话,交代清楚问题才是唯一出路。”

许一山嘀咕道:“大家都是茅山县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嘛。”

警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许一山,谁跟你是一家人啊?我们领导有指示,必须严厉打击聚众赌博。你这次有苦头吃了。”

许一山心里想哭,警察没吓他。县里三令五申过,国家公职人员必须严守纪律,谁胆敢触犯纪律法律,先丢饭碗再追究法律责任。

县里如果认真起来,他的饭碗可能就要丢了。丢了饭碗,他还怎么娶陈晓琪啊!

同时,他心里又在埋怨县公安局做人太没意思了。

过去县里要搞什么行动,都会提前与各单位通气,以便兄弟单位不至于撞到网里来。

可是这次他们闯进酒店抓他,事先没半点风声。

隔着铁栅栏,许一山可以看到同事被一个个叫去问话。他们走了后,再没一个回来。

老董是最后一个被叫走问话的人。老董走到他跟前,隔着铁栅栏说道:“老许,你不要急,这点事算不得事。会有人来救你的。”

老董一走,再没动静。

许一山心里有些焦急,几次敲着铁栅栏问看守,“什么时候找我问话啊?”

但无论他怎么催问,看守始终不搭理他。一夜过去,再没人过来问他。

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有人过来打开铁栅栏门,对他说道:“许一山,有人来接你了。”

许一山心里一喜,暗自佩服起老董来。看来老董料事如神。既然有人来接他,说明事情没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么,是谁是来接他呢?不用多想,一定是局领导。

水利局这次被抓了几个人,局领导脸上会没面子。只有将影响降低到最低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一山坚定地认为,一定是局领导亲自出面了,想息事宁人。

可是他被带到会见室时,却没看见局领导,只有陈晓琪一个人,面带寒霜盯着他看。

他心里发虚,低声叫了一声,“晓琪,我......”

陈晓琪柔声安慰他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跟我回家吧。”

从公安局出来,许一山深深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心里想着一句话:“人走运了,门板都挡不住。”

陈晓琪让他跟着她回她家,许一山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现在去,怕不太好吧?”

陈晓琪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好的,你我都是拿了证的人,在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许一山,你是不是怕见我爸妈?”

许一山老实点头承认。陈晓琪的爸妈在茅山县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县电视台的有线新闻上,经常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是不?”陈晓琪笑嘻嘻地逗着他道:“许一山,你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他们吧?”

许一山辩解道:“丑媳妇应该是你,我是丈夫。我见什么公婆啊,我最多就是见咱爸咱妈。”

陈晓琪淡淡一笑,没再说话,一个人顾自上了她的车。

许一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上去了,心虚地问:“真去你家?”

陈晓琪嗯了一声道:“你要实在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去了,肯定会有惊喜等着你。”

陈晓琪爸妈已经在家里备下了酒菜,等着新女婿上门。

茅山县一百多个局委办,全县大小干部三千多人。陈晓琪的爸妈不说全部认识,至少他们知道谁是谁。

身为茅山县县委办主任的陈勇,和身为茅山县副主任的曾臻,两个人珠联璧合,是茅山县为数不多的令人羡慕的一对。说不上是夫唱妇随,至少也是齐头并进。

他们唯一的掌上明珠陈晓琪突然打电话通知他们,晚上要带他们的女婿上门来,让他们又惊又喜。

陈晓琪师专毕业后,回到茅山县进入了妇联系统。几年过去,升到了副主任的位子。

当然这并非全是陈晓琪本人努力的结果,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

女儿26岁了还没结婚的意思,甚至连谈恋爱的迹象都没有,不由他们不忧心如焚。

有时候夫妻俩忍不住问起女儿,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陈晓琪似乎很不愿意讨论这方面的问题,问多了,她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后来有人悄悄告诉他们夫妻,陈晓琪不是没谈恋爱,而是与县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叫魏浩的人走得很近。夫妻俩一了解,吓了一跳,魏浩是个有家室的人。只是他来茅山县属于空降,家属在市里没跟着下来。

魏浩是个很帅气的男人,据说办案手段非常高明。这些年茅山县的一些积案在他来了之后,逐渐清理干净了。而且社会治安也变得明显要比过去好很多。

县委办主任陈勇是接近权力核心的人物之一,全县干部身份背景了若指掌。

他掌握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魏浩下来茅山县是来镀金的,他的前程一片光明。

不管魏浩怎么样,毕竟他是有妇之夫。女儿与他牵扯在一起,这对他们夫妻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带着担心,夫妻俩巧妙地问过女儿陈晓琪,是不是真有他们在谈恋爱这回事?但被女儿矢口否认了。

陈勇事后想,女儿那么漂亮,他的家境也不是一般的好,怎么样女儿也不该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啊。于是便没再追究下去,因为女儿的脾气他太清楚了,惹恼了她,又不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女儿否认了,他们夫妻也就没再追究下去。但心里却从此多了一份担忧,生怕女儿做出丢尽他们夫妻脸面的事出来。

许一山在羁押室呆了一夜,人变得憔悴又落魄。

这一夜他想了许多,万一事情闹大了,他丢了饭碗,他也就再没面子见陈晓琪。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事情不可挽回,他也没面子见任何人,不如悄悄去无修庙里拜无修老和尚为师,做一个礼佛的修行人。

然而陈晓琪来接他了,而且要带他回家。

说真心话,他这时候真不想去见陈晓琪的父母。先不说他们是县里领导,就他突然以女婿的身份去上门,多少也太唐突了一点。

陈晓琪嘴上说不勉强他,其实语气里满是不容推辞。

许一山担心陈晓琪不高兴,心想,反正都登记了,早晚要过这一关。尽管他到现在还在懵懂着陈晓琪为什么突然会找上门来嫁给自己,虽然生米还没煮成熟饭,至少木已成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走下去。

而且,陈晓琪说,会有惊喜等着他。

到了县委家属大院,陈晓琪拿着钥匙开了门,喊了一声:“爸、妈。”。


洪山镇果真是茅山县第一大镇。

单从外表看,就能甩古山镇几条大街。

据说,茅山县建县初期,曾有人提议将县治设在洪山。由于当时主官老家在现在的茅山县城所在地,这段公案最后以不搬迁为原则,从而没有变迁到洪山镇来。

洪山镇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境内有一条国道穿镇而过。

交通便利,物流通畅,比起茅山县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镇政府在镇中央,一座看起来不比县政府的小的大楼鹤立鸡群俯瞰整座镇子。

门口有保安值班,看到廖老的车来,问也没问就打开了栏杆。

镇委书记段焱华早等在院子里,他快步走到廖老车边,打开车门,伸手遮住车顶,请出廖老。

许一山从另一边车门下车,作为新上任的副镇长,他要第一时间拜见段焱华的码头。

跟在廖老车后的是组织部的车,组织部副部长从车里出来,喊了一声,“段书记,身体可好。”

段焱华客气与他打招呼握手,他似乎没看见许一山一样,对许一山与他打招呼视若不见。

许一山心里咯噔一下,这段书记是故意忽略他,还是因为太忙而没来得及与他说话?

段焱华将一行人请进会议室,廖老当仁不让被请去做上首。

廖老推辞道:“小段,今天的主角是小许,该他坐上首啊。”

段焱华淡淡一笑,“廖老,您客气了。只要您在,这上首谁都不能坐。”

他有意无意扫了许一山一眼,摆摆手道:“大家都坐吧。”

组织部副部长亲自宣布任命,将许一山介绍给洪山镇党政部门。

段焱华率先鼓掌,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

段焱华说话的口气很凌厉,而且口才极好。他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语言就像精心雕琢好的华章一样。

他今年才41岁,身材魁梧,头发剃成板寸,显得精神百倍。

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两道剑眉显得孔武有力。

会议室安静至极,所有人包括廖老,似乎都在聆听他的讲话。

许一山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是第一次踏入官场。官场里波云诡异,尔虞我诈的事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也属于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的人。

段焱华的讲话里,时刻不忘提醒在座的人,洪山镇是一块铁板,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干群团结一心,决心要将洪山镇打造成为全国全强镇之一。

当然,他在结束讲话前,说了一段话让许一山心里很别扭。

段焱华说:“在我们洪山镇,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每一个人时刻都在为老百姓着想。洪山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我们不养闲人。所有以裙带关系,或者其他手段来我们洪山镇的人,注定混不下去。”

许一山心想,他这句话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许一山在半个月前还只是水利局的一名基层小科员,如果不是因为陈晓琪,他这辈子可能都只能在科员的位子终老一生。

段焱华说的裙带关系,难道不是在暗讽他是靠陈晓琪上位来的吗?

初次见面,段焱华的话语就表现出极端的不友好,许一山不禁担心起来,以后自己在洪山镇要怎么才能站住脚。

自始至终,段焱华都没提起“许一山”三个字。直到他的讲话要正式结束,才看着许一山说道:“许副镇长,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你啊,你可不能辜负党委政府的一片苦心。希望你在洪山镇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许一山赶紧起身,紧张得几乎口吃,说道:“我......我一定会谨记段书记的话。”

段焱华淡淡一笑道:“不,你应该听党的话,而不是听我的话。”

许一山顿时尴尬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廖老及时替他解了围,说道:“小许,你坐下吧。小段书记的讲话,高瞻远瞩嘛。干革命工作,确实要一心为公,洪山镇是个大镇,也是个好镇。希望你们团结在小段书记的周围,把洪山镇的各项工作推向一个新台阶。我也希望过一两年后,能看到全国百强镇的牌子挂在这个会议室的墙上。”

欢迎仪式简单而快捷,段焱华表示,由于汛期要来,他现在日夜不敢寐,将全部精力投在防汛这件事上去了。

会议结束,段焱华并没安排许一山具体工作。

散会后,段焱华请廖老去他办公室小坐。

许一山没接到邀请,不方便跟着廖老一道去。

组织部在宣布完任命之后,任务已经完成。他们要回县里去。

段焱华没留他们吃饭,安排了许一山和党政办主任一起送组织部领导离开。

站在洪山镇镇政府大院里,副部长握着许一山的手说道:“小许,希望你快速适应新岗位的工作。”

许一山诚恳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洪山镇的欢迎仪式,看似隆重热烈,却像鸿门宴一样,一上来就给许一山贴了一个标签。

这个标签就是许一山不是靠真本事上来的,而是靠陈晓琪一家的裙带关系上位的。

送走组织部的人,许一山茫然着不知要干什么。

党政办主任带他去办公室,镇里已经给他安排了单独办公室,在镇政府三楼最北边的一间房里,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洪河的水在缓缓地流。

办公室的隔壁是镇妇联办公室。

党政办主任对许一山说道:“许镇长,今后你就在这里办公,需要什么东西,你直接跟我说。”他想了想说道:“还有,你的宿舍也安排好了,等下后勤的同志会来带你过去。你忙,我先回去了。”

许一山客气地说道:“谢谢你,有事我再麻烦你。”

他的办公室分前后两间,前面一间是办公室,后面一间是临时休息室。

这种待遇,让许一山不禁感概万分。

县里一百多个局委办,几个人能有这么好的办公条件啊。即便是他老丈人陈勇主任,未必能享受前面办公,后面休息的大套间。

在水利局七年,许一山都是与人合坐一间屋办公。

水利局的条件在全县不是最好的,办公条件比不得其他有钱的单位。

两个人三个人合在一起办公司空见惯。

比如许一山,从他进入水利局开始,就一直没单独享受过一个人办公的舒适。他的办公室七年里换了四个人,他就像被钉子钉住了屁股一样,从没挪动过。

好在他七年工作时间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全年野外勘察水利设施,让他很不习惯机关生活。

他前后两间房都看了一遍,发现无论是办公用品,还是临时休息的被褥,都安排得整整有条。

突然,他听到敲门声,回转头去看,便看到门口笑吟吟的站着一个女人。


县里有通知,许一山暂缓报到。

暂缓报到是因为有人要见他,而且很急。

上午,陈勇带着许一山先去了组织部,说了情况。组织部很理解,表示等许一山有空了再去报到不迟。

许一山不知是谁那么急着见他,特又不好问陈勇。

虽然陈勇现在是他岳父,两个人接触并不多,彼此陌生。

县委办的人将许一山安排在会议室等,嘱咐他不要轻易离开。

许一山老实答应,一个人在会议室等着。直到十一点多,才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

首先进来的是那天在车祸现场救的老者。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路豪爽大笑。

紧随其后的是茅山县一二把手,再后边,才是陈勇。

许一山赶紧起身,满带微笑,迎上前去,喊了一声,,县长,您好。”

一把手黄山将他打量一番,笑道:“精神不错啊,小伙子。”

茅山县虽然不大,但想见到一把手他们,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许一山过去只是个小科员,见领导的机会少之又少。

突然见到县里两个大头头,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县长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拍拍许一山的肩膀关切问道:“等很久了吧?小许。”

许一山连忙说道:“不久不久,应该的。”

县长便笑,顾左右说道:“本来今天是小许去洪山镇报到的日子,但廖老要见他,这事比什么都重要。小许同志这次很勇敢,廖老特地老感谢他的,大家鼓掌致敬吧。”

一行人都鼓起了掌,许一山跟着机械地拍着手。

那天在现场看到司机吓得魂魄出体,一口一个叫着“廖部长”,许一山知道,廖老头不是简单人。

果然,一坐下来之后,首先是黄山回顾历史,讲述了当年茅山支队的英勇事迹。接着,县长谢飞又补充了一些老一辈茅山革命先驱的壮烈之举。感谢了老领导这么多年来对茅山县的支持与照顾。

最后,才是廖老讲话。

廖老说话没过多客套,他先叫过去许一山,伸出双手握着许一山的手,真诚说道:“小许,感谢你救了我和廖晓秋的命啊。当年在茅山与敌人斗争没死,这次回来差点死了。看来,地下的兄弟在等我了啊。”

和县长陪着笑脸,一个劲检讨自己工作上的不足。就不该同意廖老的要求,让他单独带着司机去古山镇老地方缅怀过去。

廖老是京城退休下来的领导,曾经领导全国的水利工作,功高劳苦。

五十年前,廖老还是青春少年时,就是茅山支队的

茅山支队有百来个人,平常藏在无修山上。当地地主恶霸听到茅山支队的名字,双腿就是发抖。

说,为惩治恶霸,解放劳苦大众,廖老带领部下常常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这些人家里。他们杀猪去谷,将恶霸地主抓起来公审。

若是民愤极大的,当场处决。民愤少且对革命有功的人,常常会获得他们的赞赏与支持。

廖老后来随南下部队下去湘西一带剿匪,再后来还去了福建沿海一带作攻台的战备动员。

廖老最终去处是回到京城水利部,在副部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从此闲云野鹤,不问政事。

茅山县就是在廖老的大力支持下设立的,也是廖老闲暇时间最爱去的一个地方。

这次廖老回乡,是因为他感觉越来越老,想趁着还能走动的机会,最后回一趟茅山县,在当年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以解多年想念之苦。

廖老回乡,茅山县如临大敌。

这样高职位的领导,多年来难得会有一人亲临茅山县。虽说廖老已退,但虎死威犹在,就连省里的领导也不敢掉以轻心,何况一个茅山县。

廖老去古山镇,主要就是缅怀过去。

古山镇过去是茅山支队最活跃的地方。因为山高林密,。因此茅山支队在古山镇一带出入如无人之境。是当时茅山县最红火的根据地。

当然,古山镇发生过两次激烈战斗,双方各有伤亡。其中茅山支队支队长在最后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廖老顺理成章接替他成为支队长。

再后来,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茅山很快得到解放。

廖老带着队伍于是随南下大部队奔赴其他战场。

支队长牺牲时才28岁,已经成了婚。生了一对儿女。

由于当时战事紧张,支队长牺牲时,他家人已经走散找不着。这成了廖老心里最难受的一件事。几十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支队长的后代,至今未果。

廖老说到动情处,双眼居然泛起了泪花。

会议室里的空气变得沉重而肃穆,许一山表情凝重,随着廖老的心情一起一伏。

话题回到车祸上来,经交警部门勘查,得出是中巴车司机违规在先。

中巴车是下行,廖老的车是上行。双方速度都很快,在拐角处,因为视线不好,中巴车将小车撞出了路面,卡在两棵树的中间,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许一山果断出手,后果就是人随车翻进山谷。

一想到这样的结局,所有人末免心里一阵后怕。倘若廖老在茅山县出了事,整个茅山县都逃脱不了干系。

县长介绍说,许一山马上赴洪山镇上任,担任主管农业水利的副镇长。这是茅山县委对他的重视,希望他在新的岗位上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将洪山镇的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

廖老不断颔首,赞扬道:“小许同志确实该放到一线去锻炼锻炼,只有心系人民的领导,才是老百姓需要的领导。”

得知许一山因为他的接见而未能及时去洪山镇报到,廖老惭愧不已地自责道:“小许,对不起啊,我个人的问题而耽误你的工作,真是太不应该了。”

许一山微笑道:“廖老您别这样说,能得到您的接见,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

廖老突然起身,摆摆手道:“这样吧,我亲自送小许同志赴任,大家不会反对吧?”

和县长一致表示赞同。

因为有个重要的会议,不能陪着廖老一起去,于是便安排了自己的秘书陪着廖老送许一山去洪山镇。

许一山客气的推辞,但廖老态度却十分坚决。

廖老发话了,没人敢阻拦,于是一行人即刻起身,准备一起送许一山。

许一山诚惶诚恐,心里想,如果这样去,阵仗显得有点大。

万一被人误会,今后的工作很难做。

他低声对廖老说道:“您就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坐车去就行。反正时间还早,我在下午下班之前一定会赶到洪山镇去。”

廖老微笑道:“小许同志,我送你,完全是私人情谊。我老头子还有话与你说,你先别急着推辞。”


他心里很不爽快,段焱华连问都没问他,就将他排除在防汛指挥部之外,而且段焱华到现在都没提给他安排具体工作,这让许一山觉得自己在段焱华的眼里就好像空气一样的不存在。

洪山镇防汛指挥部是个临时机构,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组成。汛期过后,指挥部解散。

原来的指挥长是县里一名副书记挂名,现在洪山镇已经是序列当中的一员,县里便不再安排人来挂帅,而由段焱华担任了。

许一山原来就在水利部门工作,防汛工作与他的工作说起来多少有点关联。

而且县里每年汛期时,都会将水利局的安排上一线。偏偏到了洪山镇,他这个出身水利部门的人在别人眼里视如无物了。

“段书记说,让你适应一下洪山镇的工作是对的。”白玉认真说道:“别看洪山镇只是一个镇,它在别人眼里可是一个小县委啊。”

许一山吃惊地问:“白主任这话什么意思?”

白玉嫣然一笑道:“这么说吧,县里有是局委办,洪山镇都有对应的专门机构和部门。你说,这么多机构和部门,单是你认识和熟悉都要一段时间。”

许一山嘀咕道:“熟悉人很简单,在工作中不就熟悉了吗?难道还需要我专门登门去认识和了解人?”

白玉没说话了,她浅浅看了许一山一眼道:“许镇长,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孩子还在家等着我。”

许一山抱歉道:“哎呀,真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回去吧。”

白玉一走,他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洪山镇的干部他大多不熟悉,最多就是一面之缘。唯有水管站的小邝,与他见过几次面。

水管站是水利局下面的部门,每个乡镇都有。

洪山镇水管站在镇政府也有一间办公室。但段焱华要求,水管站的人不能守在办公室上班,他的岗位应该在洪河的水管站里。

水利局在洪河边建有一座小房子,里面有水文观测设施。

许一山去过站里,这是全县最好的一个水管站。里面除了各种设施齐全,就连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

小邝在工作日,必须全天候守在水管站。

现在汛期要来,小邝便必须24小时守在水管站。

水管站距离镇子大约有一里来路,在洪河上游。水管站边,便是洪山镇的自来水泵站。

他记得小邝平常喜欢喝两杯,便去寻了一家超市,买了花生米和一些零食,提了一瓶酒上了大堤去找小邝。

小邝抱着手机在玩游戏,看到许一山来了,惊喜不已地扔了手机,赶紧起身来迎接了他。

水文管理站其实就是一间小房子,原来并不安排人值夜的。

段焱华来了后,要求水管站的人轮流值夜。

起初,水管站的人没当真。有时去,有时不去。碰到天气不好的时候,更是绝足不前。

有天深夜,段焱华一个人跑去站里查岗,发现铁将军把门。当即一个电话将站长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站长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赶到河边时,就听到段焱华说了一句话,“明天开始,你不要来上班了,给老子滚蛋。”

段焱华说话做事一向很霸道,他决定的事,很难有回旋的余地。

幸亏站长在县里还有人,好说歹说将工作保了下来,职务却被段焱华一撸到底。


老董叫了三个姑娘,年纪都在二十来岁左右。

她们看到老董,都亲热地围上来,一口一个“董哥”叫着。

这家KTV是茅山县最高档的一家,装修的豪华程度不亚于市里任何一家KTV。最关键是这家的音响效果最好,据说,单是音响的造价就突破了三百万。

老板是老董朋友,找安排好了包厢,并送了一个果盘。

唱歌必须喝酒。不喝酒唱歌等于是炒菜不放盐。

许一山很少来这样的场所,并非他歌唱不好,而是他消费不起。

请了老董唱歌,自然不能小气。

许一山去KTV超市买酒,一个姑娘跟着他一起去。

姑娘自报家门,叫陈燕,是茅山县交通局的。她家与老董家过去在一座楼上住。后来新修了县委家属楼后,他们便不在一起住了。

陈燕小时候是老董的跟屁虫,老董也一直充当她的护花使者。陈燕比老董少五岁,正是青春飞扬的年龄。

她扎着一个马尾辫,用一块白底蓝花的手帕扎住。整个人显得特别有风情,又干净利落。

陈燕要了两支红酒,说啤酒涨肚子,难上洗手间。而且跟她一起来的两个姑娘也不喝啤酒,要喝红酒。

红酒有点贵,许一山看了一下,最低的价格都在199块。

“你叫许一山吧,董哥给我说起过你。”陈燕歪着头看着许一山,微微一笑道:“听说,你与陈晓琪登记了?”

许一山惊异地问:“你认识陈晓琪?”

陈燕莞尔一笑道:“茅山县多大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认识谁呢。何况,陈晓琪那么出名,谁能不认识她。”

许一山嘿嘿笑道:“也是,晓琪她是妇联副主任,认识她的人肯定多。”

“妇联副主任好几个,她是特别出名的一个。”陈燕抿嘴笑道:“人家陈晓琪不但人美,做的事也与众不同。我们这些人,谁敢与她比啊。”

许一山听她话里有话,可是又不好直接开口问个明白,便装聋作哑,买了酒和一些零食回去了包厢。

老董早已扯开嗓子在吼了,他靠在沙发上,左拥右抱着两个姑娘,看到许一山和陈燕推门进来,扔了话筒说道:“嗓子冒烟了。你们买个酒去了半天,背着我们走私去了吧?”

陈燕笑道:“董哥,别人可不像你。我等下拍张照片发给嫂子看,你脸上又得开花。”

老董瞪了她一眼道:“你敢!你要敢做,我们就绝交,以后再不带你出来玩。”

说完,伸手搂过来一个姑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大笑道:“今晚我兄弟请客,等下你们都问他要出台费。”

陈燕脸一红,笑骂道:“董哥,你把我们都当什么人了呀?”

说说笑笑一会,许一山得知,三个姑娘都不是风尘中的女人。她们都是有职业的,除陈燕外,一个叫欧阳玉的姑娘,是县机关幼儿园的老师。一个叫王佩的,是高速公路收费站的员工。

她们与陈燕都是同学,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姑娘都未嫁,待字闺中。

许一山留心了一下,发现三个姑娘都长得很漂亮,陈燕尤甚。

老董像换了个人一样,不顾姑娘们的拒绝,搂搂这个,又去抱抱哪个,惹得姑娘们都躲着他。

陈燕问服务员要了醒酒器,将两支红酒都倒了进去,摇晃着醒酒器问:“你们谁喝红的?”

老董首先表示自己喝啤酒就行。红酒这玩意很小资,是女人喝的酒。男人们要么白的,要么啤的。喝红酒的男人,就像当年深宫里的公公一样,没底气。

许一山不在乎喝什么酒,什么酒对他来说,只当水一样。

酒过一巡,陈燕去点歌,点了一首《味道》,唱得声情并茂。唱完后,将话筒递给老董道:“董哥,你们唱什么歌,我去给你点。”

老董笑道:“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哥,鸭公嗓子,五音不全。要是我能唱歌,还会娶了吴美芬?”

许一山觉得奇怪,问道:“老董你要是会唱歌就不娶嫂子?好像里面有故事啊。”

老董嘿嘿地笑,眼光去瞟了一下陈燕。

许一山若有所悟,但没再追问,而且起身去点了一首《精忠报国》。

许一山唱歌不比他在运动场上要差。当年他们学校搞卡拉OK大竞赛,许一山拿过名次。在全校五十多名参赛歌手中夺得过第三的名头。

一曲唱罢,果真声惊四座。

老董拍着手笑道:“老许,原来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还有这一手。刚才哥听你唱歌,就像听原音重放一样的。你要是去参加什么超级男声,一定能夺得头魁。”

许一山谦虚笑道:“献丑献丑,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

老董将脸一板道:“兄弟你这是在讥讽我吧。我不会唱歌,但会跳舞啊。”

说着,非要拉着欧阳玉跳舞。欧阳玉推辞不肯跳,老董便将她压在沙发上,逼视着她的双眼道:“你跳不跳?不跳就是不给我老董面子。”

欧阳玉无奈,只好答应陪他跳一曲。

房间里灯光暗了下去,老董选了一首劲爆的音乐,就像一个人拿着一面破锣在使劲敲,音浪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老董使劲摇摆腰肢,头也拨浪鼓一样的猛烈摇晃。

许一山看他忘乎所以的样子,担心他站不稳会摔一跤。

舞毕,又坐下来喝酒。还是老董与许一山喝啤的,三个姑娘喝红的。

老董举着啤酒罐嚷道:“来,妹妹们,为我们老许从此不再是单身,大家干了这一杯。”

大家都举杯,还没碰杯,老董突然说道:“老许,我要是你,绝对不娶陈晓琪。茅山县那么多漂亮小妞,你面前就三个,为什么你偏偏选了她?说老实话,我们是兄弟,我为你抱屈啊。”

见许一山不吱声,老董又指着三个姑娘笑道:“你看中了她们谁,带回去就是你老婆。”

许一山哭笑不得道:“老董,你醉了吧?这玩笑会开死人的。”

老董双眼圆睁,怒道:“你以为我开玩笑?其实我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许一山一表人才,肚子里又有货,选谁不好,为什么要选她?她配得上你吗?”

许一山刚想开口,被陈燕拦住,推了他一把道:“你肯定喝醉了。别胡说八道好吗?”

说完,转过脸对许一山抱歉一笑道:“许哥,他这人灌三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爷娘姓什么,你别见怪啊。”

许一山讪讪笑道:“放心,我们是同事兼朋友,怎么会介意他。”

“就是啊,陈晓琪是我们县妇联副主任,又是大美女,她看中你,是你的福分。”陈燕莞尔一笑道:“他这人啊,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

话音未落,听到老董不满哼道:“陈燕你晓得个毛线,老许这是以身犯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许一山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他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焱华脸色阴沉得可怕,哼了一声道:“你是哪个意思?不用解释了,回吧。”

送走廖老,镇党政办安排一个老头来叫许一山,带他去住处。

洪山镇政府后院就是镇干部家属区,一共有两排四层楼高的宿舍。

许一山的宿舍安排在第二栋第三层,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屋里简单装修了一下,电视空调洗衣机一应俱全。

床上的被子是新的,有股淡淡的清香。想起在办公室白玉说的话,他的办公室和宿舍都是她一手安排布置的,不免心存感激。

镇里干部大多数的家属都在镇里,只有书记段焱华和镇长刘文的家不在镇里。但他们在镇里都有自己的宿舍,一般情况下都在宿舍住,只在星期五下午回去,星期天晚上回来。

晚餐在镇食堂吃,他是新任的副镇长,不少人主动与他打招呼。

在食堂吃的人,都是家属不在,或者没有家属的单身干部。许一山留意了一下,大约有十来个人像他一样吃食堂。

不过,他没看到段焱华,也没看到刘文。

白玉也不在,看来她的家属在镇上。

廖老走的时候将他叫到一边,叮嘱他一定要团结好身边的人。掏出一块怀表送给他说,“以后要是遇到难事,你拿着这块表来京城找我,没人敢阻拦你。”

许一山激动得差点要掉眼泪,但还是强忍住了。

虽然与廖老接触还不到一天,不过他对廖老生出了依恋般的亲情。

廖老与段焱华相熟确实不是假的。段焱华一手促成的洪河大堤,曾经作为水利系统的榜样,他去京城给领导汇报过。

当时廖老接见过他,而且因为廖老老家是茅山县人,对家乡来的人格外另眼相看。两个人结成了莫逆之交。

段焱华有今天,与廖老分不开。

当初茅山县领导去京城看望老领导时,廖老当着县委的干部提起过段焱华,希望地方政府不拘一格降人才,提拔和重用段焱华这类人。

县委干部回来后,没多久就将他安排来了洪山镇。

吃过饭没地方去,许一山早早回到宿舍,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去请示段书记,要求他给自己安排工作。

刚躺下,手机便响了。

老董在电话里嘻嘻哈哈地笑,道:“老许,走马上任去了?”

许一山不高兴地说道:“一个副镇长,走什么马,上什么任啊。”

老董压低声音道:“你是洪山镇副镇长,前途不可限量啊。你不知道吗?洪山出政绩啊。政绩是什么?政绩就是乌纱帽。你就等着青云直上吧。”

“滚蛋吧你。”许一山笑骂道:“上天啊?我许一山几斤几两心里还不清楚吗?咱们脚踏实地,不作非分之想。”

老董董一兵叹口气道:“对不起啊,兄弟,昨晚让你委屈了啊。”

KTV打架,就是董一兵挑起来的。如果他没一瓶子砸在龅牙黄大岭头上,事情不会激化得那么严重。

“黄龅牙这人最可恨,老子后悔没一瓶子拍死他。”董一兵咬牙切齿道:“兄弟,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你要知道他干了什么破事,你肯定会像我一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许一山狐疑地问:“这么说,你砸他的时候,知道他是谁?”


陈勇夫妇破天荒没有应酬,下班后直接回了家。

前次来,许一山空着手。这次他顺路买了一些水果,提着上楼来。

开门的曾臻看到他,满面堆笑地招呼他道:“一山,回来了啊,快进屋坐。”

客厅里,陈勇正在看报纸。看到他进来,微微颔首招呼他坐。

许一山留心了一下,发现陈晓琪没在家,便试探地问:“爸妈,晓琪没回家吗?”

曾臻道:“他们妇联这段时间有点忙。省里要评选三八红旗手,茅山县有一个名额。晓琪是这次评选的负责人。前几天省里来了人,她忙得像个陀螺一样的,每天回来都是后半夜了。”

许一山哦了一声,小声道:“忙也要注意身体。”

曾臻看一眼陈勇道:“你看,小许就知道心痛人是不,哪像你,回来就像大爷一样,我干一天工作,回来还要伺候你。”

陈勇便笑,道:“老曾,你多大的人了,还这样说话,也不怕晚辈笑话你。”

曾臻哼了一声,“老陈,你别拿帽子压我。等一山和晓琪办了婚事,我就搬去与他们一起住,丢下你一个人,吃喝自己管去吧。”

陈勇瞪妻子一眼道:“人家小夫妻,你夹在当中成什么话?”

夫妻俩闲话,让许一山在一边暗笑。原来官再大,回到家里还是敌不过油盐茶米,家长里短。

许一山提议去外面吃点算了,但曾臻不同意。她亲自下厨,要置办几样下酒菜给他们男人喝酒。

客厅里就剩下两个男人,墙上挂着的吊钟在滴答作响。

陈勇家的装修显得很简单,看不出是个有钱人。地板还是老旧地板,虽然擦得光可鉴人,但还是掩盖不了样式老旧,和颜色的灰暗。

茅山县不算大县,却也有四十多万人口。其中县城就将近十万。这么多的县城人口,将一座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小县城衬托得生机勃勃。

全县因为水资源丰富,山多林密,种植业和养殖业发展得很不错。

陈勇是茅山县资深干部,他原来只是县委的一个通讯员,慢慢成长为县委办主任。到了这个位子,似乎就再没往上走的迹象。

曾臻原来是街道办的人,陈勇当了主任后,

陈勇的行政级别在县里不算低,特别是深耕了那么多年后,他的人脉资源无人可及。即便是和县长,未必能有他那么多的社会关系。

与县长,都是走马灯样的换。通常一届干满后,不是升迁去了市里,就是平调到其他县继续工作。

陈勇总结了一下茅山县为什么留不住领导的原因,得出一个结论。因为茅山县是个典型的农业县,农业县很难出政绩。没有政绩,领导就很难有出头之日。

突然,陈勇问他:“小许,昨天你回老家去,路上发生什么事没有?”

许一山想了想说:“也没什么事,就是车在路上发生了车祸。万幸的是没有死人。”

陈勇哦了一声,眼光盯着他看,“你是不是救了人?”

许一山谦虚说道:“这事啊,换了谁都会去做。”

陈勇便没继续问下去了,他沉吟片刻道:“你救的这个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和县长都在过问,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许一山狐疑地说道:“我没想法啊,举手之劳,谁遇到都不会袖手旁观。”

“可我听说,当时情况很危急,弄不好就是车毁人亡。”

“没有那么恐怖的,只要做好安全防范措施,不会出现意外。”许一山轻描淡写地说道:“陈主任,这事没他们说的那么玄乎。”

陈勇哦了一声,眼光变得温柔了许多,轻声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晓琪啊。”

许一山连连点头,想起陈勇刚才说的不是普通人,而用了一个“人物”的词,不觉勾起好奇心。便试探着问道:“您说他是个人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陈勇沉吟一下道:“说起来这件事我还是有责任的。我当初就不该听廖老的,让他单独去古山镇。”

许一山想起司机爬在老者脚边哭的时候叫过他“廖部长”,便小声说道:“我听司机叫廖部长,就不知道这位廖部长是哪里的部长。”

陈勇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这个你不用知道了,反正,他在位的时候,在他面前不敢出大气。现在虽然退了下来,还是大家的老领导。一山,你这次立了大功啊。”

绕了一圈,许一山还是不清楚老者的来头。但看陈勇一脸严肃的面容,他没敢再问下去。

陈勇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问他,“一山,你爸妈呢?怎么没见他们两位老人?”

许一山一愣,连忙掩饰道:“我爹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他想等他身体好一点再来。”

陈勇笑了笑道:“我听说我这亲家自己也是个医生嘛。”

许一山道:“是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也是医生。当年,他们可为广大农村立下过汗马功劳啊。”陈勇淡淡笑道:“我小时候得过阑尾炎,当时要不是有他们,可能痛都痛死了。”

曾臻动作很快,几样下酒菜很快就弄好了。

陈勇去拿了一支茅台出来,笑着对曾臻说道:“老曾,我原来怎么说的?这支酒,一定要等到与晓琪的丈夫喝才拿出来吧。”

曾臻瞪了丈夫一眼道:“你现在得意了啊,我警告你,少喝点,注意身体。”

陈勇道:“放心,一点酒能打倒我?今天小许在,这杯酒也算为他践行。”

组织部在谈话过后,任命很快就下来了。这速度,比起过去,不知要快了多少倍。

许一山被安排去洪山镇担任副镇长,这在外人看来是要腾飞的意思。

洪山镇是大镇,洪山镇的镇委书记,位列常委。

换句话说,只要在洪山镇坐上了一把交椅,未来可期。

目前,洪山镇的是段焱华,段焱华今年45岁,已经是县委常委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换届的时候,他将出任茅山县副县长。

许一山突然被安排去洪山镇,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陈勇夫妇的原因。

洪山镇每一把椅子都有无数人在觊觎。

许一山就像一匹黑马,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横空出现。

“小许,你去了洪山镇后,就记住一个字——稳。”陈勇叮嘱他道:“稳了,比什么都重要。”

许一山诚恳点头,当官陈勇有太多心得。他是个初出茅庐的人,对官场一片茫然。

“你稳了,我们再给你和晓琪举办婚礼。”陈勇喝下一口酒后,目光烁烁盯着他说道:“一定要记得与领导搞好关系。”


许一山进了门,根本不敢落座。

陈勇主任招呼他道:“小许,你坐。”转过头又命令女儿:“晓琪,你去泡茶。”

许一山努力地挤出一丝尴尬的笑,连忙说道:“陈主任,您坐。”

陈勇微微颔首,率先坐下,拿过茶杯,轻轻吹了一下浮在水面的茶叶,喝了一小口道:“到家了,不要那么拘束。”

许一山只坐了半个屁股,心里擂鼓一样的响。

陈勇夫妇对于他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过去他还真没正面接触过他们。以他一个水利局的小科员身份,一辈子很难有机会接触到他们。

陈晓琪妈妈曾臻正在厨房忙活。平常他们家有保姆照顾生活,但曾臻听说女儿要带女婿上门,她让保姆回去休息,自己亲自进厨房操刀。

女儿带女婿回家,而且不是传闻中的魏浩,这让陈勇夫妇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女婿上门是天大的事。陈勇主任推掉了一场应酬,曾臻副主任推掉了一个视察的活动。

陈晓琪与许一山突然登记结婚,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茅山县。

“你们认识多久了?”陈勇问。

许一山想了想说道:“快一年了。”

“哦。”陈勇微笑道:“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

许一山心想,认识一年多没错,保密工作却没有。如果不是陈晓琪找上门来,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敢去想有朝一日会与陈晓琪发生联系。

“登记了?”

许一山心虚地嗯了一声。

“你们胆子不小嘛。”陈勇主任面容严肃说道:“你们都没与我们家长商量就去登记了,都想好了?”

没等许一山回答,陈晓琪先开口了,“爸,我们想好了。你说是不?许一山。”

许一山连忙点头道:“是是,我们想好了。”

“既然都想好了,我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这一下问倒了许一山。

从陈晓琪闯进他办公室到与他一道去民政局登记,总共时间还不到24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他还被关在公安局羁押室里过了一夜。

如此算下来,他与陈晓琪呆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半天。这半天里,他们谁都没提起过举办婚礼的话题。

“既然登记了,就得认真对待。”陈勇叮嘱他们道:“这样吧,小许你安排一下,我们与你家人见个面,把婚礼的事定下来。”

许一山小声道:“我爹娘他们都在乡下,他们来城里不方面。要不,就不见面了?”

陈勇主任脸色一沉道:“哪怎么行?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我们见了你,你父母当然要见见儿媳妇。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和晓琪开车回老家一趟,将父母都接过来。我们作为亲家,也该坐在一起吃个饭。”

陈晓琪嘴巴一撇道:“要去他去,我可没时间去。这段时间省里要下来检查,我忙着呢。”

陈勇道:“再忙,还能忙过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有小家,哪有大家。就这样定了,尽快落实。”

陈勇主任到底是领导,说话的口气不容置疑。

许一山没敢反对。尽管陈晓琪不愿意与他一起回老家请父母,他也没多想。毕竟,她工作忙,没时间能理解。

饭菜上桌,曾臻招呼大家过去吃饭。

许一山心里一直没个底,说话动作都小心翼翼。倒是陈晓琪,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居然提议让许一山陪她父亲喝上两杯酒。

喝酒许一山不怕。他身上自带解酒酶,这是种与生俱来的东西,能千杯不醉。

毕竟都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吃饭,许一山不自然,陈勇夫妇显然也有些不自然。

女儿突然与眼前这个男人领了证,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以陈晓琪的条件,整个茅山县的男人可以任她挑选。

茅山县有权有钱的高富帅一大把。女儿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男人?

县委办主任想知道一个人的底细太简单了,在得知女婿叫许一山之后,陈勇主任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许一山的底摸了个一清二楚。

许一山,现年29岁,茅山县古山镇人。水利学院毕业,参加工作七年。茅山县水利局主任科员,未婚。

女儿陈晓琪,现年26岁,师专毕业。茅山县妇联副主任。县委办主任陈勇独生子女。

许一山,出身农民家庭,父亲是乡下赤脚医生,母亲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家里有一弟一妹。弟弟读高中,妹妹已经失学,跟着他父亲学医。

他,陈勇,茅山县县委办主任,正处级。

妻子曾臻,茅山县人大副主任,副处级干部。

两家摆在一起,根本无法匹配。

在所有匹配的条件当中,许一山唯一能占上风的就是他的学历比女儿陈晓琪高了一点点。她是专科,他是本科而已。

女儿陈晓琪突然与人登记结婚,而且这个人他从来没听说过,只在安排人做他的背景调查时,才知道是当年捡漏进入水利局工作的农村人,叫许一山。

“水利局的工作还能信任吧?”陈勇主任关心地问。

“还行。”许一山谦虚说道:“我是学水利专业的,专业能匹配工作。县领导对我们水利工作也很重视,我们全局上下下决心要改变全县的水利面貌,确保不发生洪涝灾害。”

陈勇笑了笑,道:“你们有这个决心很好。茅山县有各种河流28道,过去每年在防汛期间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县里一直在想办法根治水患啊。”

许一山认真说道:“有领导关心,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茅山县的水利工作会上一个新台阶。”

“怎么上台阶?”陈勇似笑非笑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高筑堤,勤修坝?”

许一山摇了摇头道:“我恰恰最反对这些举措。治理河道的最好办法就是疏通,高筑堤只是应急手段。河堤越高,危险越大。修坝也不是最好的举措,毕竟投入太大,而且每次修好后,支持不了一两年又出问题。”

陈勇颔首道:“你们水利局采用的就是疏通的办法?”

许一山又摇摇头,黯然叹道:“不,局里推崇的就是高筑堤,勤修坝。他们说,疏通河床费力不讨好,没有实际的经济效益。”

陈勇长长地哦了一声,问道:“你知道我们县里最大的河是那条河吗?”

“洪河。”许一山脱口而出道:“洪河有一半多的水域在我们县里,流经五个乡,影响人口二十八万。其中每年受灾最严重的就是洪山镇。去年洪灾过后,统计损失数据在五千万左右。”

陈勇道:“你对数据倒是记得很清楚。不过,你说说看,怎么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甚至没损失?”

许一山沉吟片刻,认真说道:“陈主任,我说实话,您批评指正。我来水利局工作七年,其中有六年多的时间在全县考察水域河流。我发现一个问题,全县28条大小河流,真正利用起来的没有一条。反而每年在洪涝期间酿成灾难。”

“我觉得,如果县里规划一下河流治理计划,在其中一条河上修建一座水电站,完全能满足我县电力的需要。只是这需要一笔不少的投资。我们县里经济状况不算很好,领导不知会不会下这个决心。”

陈勇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道:“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是,这需要从长计议。”

许一山连连点头称是,轻轻叹息一声,“我也理解县里领导的难处。”

陈勇话锋一转道:“小许,我问问你,你有不有兴趣去洪山镇干一番事业?”

许一山犹豫着答道:“我只是一个小科员,去了也干不成事。”

“你只管去。”陈勇将一杯酒倒进喉咙里,微笑道:“记住,不能丢了我的脸。”


老董追求过陈晓琪,不过铩羽而归。

陈燕爆出老董的秘密,让老董有些恼羞成怒。

老董轻蔑说道:“我这人,属于傻有傻福一类的。幸亏我们没在一起。要不,再冷的天,老子也不要戴帽子。”

陈燕拦住他道:“你胡说些什么?”说过后,赶紧对许一山笑道:“别听他的鬼话。他这人,一辈子都是这个鬼样,看不得别人活得比他好。”

许一山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起了嘀咕。

陈晓琪突然与他登记,目的到底是什么?

欧阳玉和王佩一起出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人。

他们跟着欧阳玉一起进来,看到房间里只有许一山和老董两个男人,便对欧阳玉说道:“妞,走,去我们包厢。”

欧阳玉冷冷说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没关系,去了就认识了啊。”男的嬉皮笑脸地说,一边动手来拖欧阳玉的手。

欧阳玉吓得直往许一山身后躲,嚷道:“你这人好没意思啊,从洗手间就跟着我们了。我又不认识你,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随便报。”男人大约三十来岁,油头粉面,嘴里冒着龅牙,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许一山眉头一皱道:“兄弟,你干嘛呀?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纠缠干嘛?”

龅牙男瞪了许一山一眼道:“你滚一边去,想当英雄是吧?我成全你啊。”

说着,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空啤酒瓶,猛地往许一山头上砸过来。

许一山眼疾手快,头一偏,躲过了啤酒瓶。正想说话,只觉眼前一花,呯的一声巨响,一个啤酒瓶已经砸在龅牙男头上。

老董握着破碎的玻璃瓶口,狠狠骂道:“什么鸟人,耍横耍到老子头上来了,找死啊你。”

跟随龅牙男一起来的小年轻,吓得一溜烟跑了。

龅牙男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头上的血流到脸颊上了,他伸手抹了一把,凑到眼前一看,嘀咕着说了一句:“草,流血了啊。”

他将脸凑到老董跟前,端详了一番,咧开嘴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董哥啊。你打了我,这事说不过去啊。”

老董一愣,问道:“你到底是谁,认识我吗?”

龅牙男笑了笑说:“茅山县就屁大的地方,你董哥威名在外,我哪敢不认识你。”

说完,摇晃着身体要往门外走。

许一山觉得情况不寻常。一般像这种情况,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他赶紧对陈燕她们三个女孩子说道:“你们快走,我陪老董后来。”

话音未落,门被踢开了。

龅牙男带着十几个人挤了进来,他扫了一眼老董和许一山道:“想跑?”

老董似乎突然酒醒了一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额头,迎过去道:“哎呀,怪我没吃油,眼睛没看清。原来是兄弟你啊,你不在省里,什么时候回茅山来了。”

龅牙男冷笑道:“董哥,茅山又不是你家的,我回来还要向你汇报吗?”

说着,挥起手来,啪地扇了老董一个耳光。

老董居然没生气,还是笑嘻嘻地说道:“行,兄弟,我砸了你一酒瓶,你扇了我一耳光。这事扯平了。”

“什么?”龅牙男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扯平就扯平了?董小兵,你灌几两猫尿,就天下第一了吗?兄弟们,给我往死里干。”

十几个人,一窝蜂地围住老董,拳头雨点般落下。

许一山看情势不对,赶紧冲上去拦。龅牙男一见,吼道:“一起打。”

十几个人打两个人,老董和许一山就只有挨打的份。

老董乖巧,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许一山头上挨了几拳,有些头晕眼花。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心里想,再不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他大声喊道:“住手,大家有话不能说清楚吗?非得动手?”

龅牙男笑嘻嘻道:“说你娘,干他。”

老董不反抗,没人去管他了。十几个人开始围着许一山,似乎要将他撕碎一样。

许一山反而不慌了,他冷静地扫视紧紧围着他的一圈人,心头跳出来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

这十几个人,龅牙男显然是头子,拿住了他,胜率已有一半。

陈燕她们三个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包厢就那么一点大,突然涌进来十几个人,塞得满满当当。

龅牙男带来的人,个个都显得凶神恶煞,他们胳膊上基本都有纹身,几个头发剃得精光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陈燕她们在笑。

许一山心思快速转动。刚才老董说的话,让他心里起了疑问。

龅牙男老董认识,而且知道他在省城。从老董突然口气软了,挨了一耳光而不反抗就能看出来,龅牙男不是好惹的主。

息事宁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龅牙男显然不会放过他们。

心念一动,他抢先出了手。

许一山在大学时练过跆拳道,有点小成绩。

果然,他一出手,气势便不同。

他先一脚将靠得最近的一个人扫翻在地,声随影动,一个手肘啪地打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房间里顿时乱了起来,十几个人不要命往许一山身上扑过来。

许一山退到房间一个角落,这样后背就不怕有人偷袭了。他暗暗地想,今天不拿点颜色给他们看,怕是脱身不了。

他朝陈燕她们使眼色,让她们找机会离开。自己一手拿了一个啤酒瓶,守在角落不让人近身。

陈燕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带着欧阳玉和王佩,扶着老董悄悄退了出去。

龅牙男回过神来了,他将手里的啤酒瓶往地上猛地一砸道:“今天看来遇到对手了啊,兄弟们,尽管干,有事我负责。”

屋里响起乒乒乓乓地声音,空酒瓶接二连三地爆响。

许一山躲闪着朝他扔过来的空酒瓶,看准一个时机,猛地窜到龅牙男身边,手臂一锁,龅牙男差点回不过气来,一双眼睛开始翻白。

有龅牙男在手,其他人投鼠忌器,没敢往前冲了。

许一山贴着龅牙男的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兄弟,委屈你一下。”

他松了松手臂,龅牙男才喘回来气,却不敢动弹,咬着牙说道:“快放开老子,你这是在找死。”

许一山自然不敢放开他。

他们十几个人,许一山本事再大,估计也敌不过他们。他只有拿他当人质,脱身再说。

可是门被他们堵住了,而且他们完全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许一山心里开始有点急了,他正寻思着要如何脱身,猛然听到一声喝,“警察,抱头,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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