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白花陆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时只道是寻常全局》,由网络作家“717杨枝甘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死死的抓住袖子,咬着下唇让自己努力维持神志。平日里冷宫本是寂静无声,如今仅剩的宫人们却也忙作一团,太医只觉冷汗涔涔,把住她脉搏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她下腹剧痛难忍,似乎是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才能抬眼,向着回来的阿瑶看去。她的身边没有君慕然。宫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喧闹声,宫人们神色慌张却都是去往静安宫的方向。阿瑶过来同她说,“娘娘,静安宫走水了,皇上……皇上先赶了过去……”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云静姝疯了一般尖利的叫喊声,“叫他过来!他孩子要死了!叫他来!”那时候,她疼的已经快要死去。不仅是腹间传来的疼痛,还有心里。她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已有了一个大窟窿。那个窟窿那么大,而君慕然却冷眼看着那个窟窿一点一点溃烂下去。她本该有救,但却没人救她!君慕然...
《当时只道是寻常全局》精彩片段
她死死的抓住袖子,咬着下唇让自己努力维持神志。
平日里冷宫本是寂静无声,如今仅剩的宫人们却也忙作一团,太医只觉冷汗涔涔,把住她脉搏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她下腹剧痛难忍,似乎是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才能抬眼,向着回来的阿瑶看去。
她的身边没有君慕然。
宫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喧闹声,宫人们神色慌张却都是去往静安宫的方向。
阿瑶过来同她说,“娘娘,静安宫走水了,皇上……皇上先赶了过去……”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云静姝疯了一般尖利的叫喊声,“叫他过来!
他孩子要死了!
叫他来!”
那时候,她疼的已经快要死去。
不仅是腹间传来的疼痛,还有心里。
她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已有了一个大窟窿。
那个窟窿那么大,而君慕然却冷眼看着那个窟窿一点一点溃烂下去。
她本该有救,但却没人救她!
君慕然和她说,让她不要和死人去比。
然而不是不要比,是不能比。
他看不到她的绝望,于是便只作壁上观。
而她自己,却仿佛一个哑巴,她无法将自己的痛苦叫喊出声,却只能怯懦的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可是君慕然他不懂。
他从来都不懂。
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泛白的指尖死死的拉扯着床单,脑子里已经疼得一片空白,可仍有一个声音反复在脑海里重现。
“这个孩子,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阿瑶再次去请君慕然的时候,他就像个失去阳光的种子,毫无生气。
他颓然坐在静安宫的一片废墟中,全身上下满是灰尘,可怀中紧紧抱着的那卷画却未沾染丝毫污浊。
他不理会宫人们的劝谏,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喃喃自语,又仿佛是痴笑着,“幸好,幸好……”然而,阿瑶却没有理会,她直直的跪在他面前,猛然磕了一个头,“皇上,求您快去看看吧,云娘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君慕然脸色一白,“什么?
你说谁的孩子?”
“云娘娘不是身体不适,是娘娘的孩子……”话还未说完,阿瑶只觉清风拂过,来人却已经不在原地。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却仿佛是经过了千百年一般。
君慕然冲到冷宫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喧闹,没有女子生产时的尖叫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安静的让人害怕。
他眼睁睁的看太医跪下,看着太医双手捧出满是血迹的肉团。
他却不敢看过去,那块还未成型的肉团便是他的骨血。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云静姝床前,看着她染满血迹的白裙,凌乱披散着的发,那双清明的眼眸却已经失去了神采。
她靠着床沿上,手里抱着一把长剑。
他认出,那把剑是她年少时常常抱着的。
他也知道,昔年年少的她,把那把剑当做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于是她便一直抱着,寸步不离。
而今日,“姝儿……”他有些惶恐的开了口,声音里满是颤意。
对方闻声,才缓缓抬起头,一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漫不经心道,“你来了,孩子……孩子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孩子是我的骨肉……”突然想起宴席之上,他亲口让她喝下那杯冷酒。
她睁开眼,却看见月儿那不怀好意的笑。
“想亲我们小姝,先签了这份三从四德书。”
云静姝一脸无奈,看着冲她使劲眨眼的司月,还在耳边传了密声咒给她。
“姐们这是在帮你呢!”
她抿了抿双唇,满脸黑线。
“这何为三从四德书啊?”
老实的夜夕元君最先发问。
“这三从四德书呢,就是说,日后成亲了,小姝可以从不体贴从不温柔从不讲理。
但神尊大人呢,却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
“这什么劳什子书,摆明了是欺负我们男人的嘛。”
夜夕元君愤愤道。
“那你签还是不签呢?”
司月得意的笑着,朝着君慕然的方向,递上了一支笔。
君慕然却淡笑出声,“无妨,我最爱看姝儿蛮不讲理的样子,煞是可爱!”
说完,大笔一挥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坐在床上的那位却不淡定了,“本上神何时蛮不讲理了!”
在众人的嬉笑声中,司月将红绸递到了云静姝的手中,顺眼望去,红绸的另一端却被紧紧握在一只有力的大手中。
铛——在那些礼乐赞颂声中,天际传来一声洪亮的钟鸣,她转头望向身边一身红袍的男人,满是诧异。
却见他轻笑着挑眉,“我中天王大婚,天庭怎会怠慢?
自是要鸣天钟祈福的。”
那钟鸣响彻四海八荒,不可抑制的震到她心底。
和他走完那九百九十九道阶梯,终于停在了那宫殿之前。
宫殿前,早已聚集了各路神仙,纷纷探着脑袋,尤其是女神仙个个泪流满面,纷纷都悲愤道仙界又少了一位单身的如玉神尊。
她暗自低头浅笑,却见眼下递来一只精致的小玉盒。
抬眼望去,竟是苏浥尘。
他苍白着脸,慢慢将玉盒递到她手中,道了一句,“恭喜。”
她回以浅浅的一笑,将那小盒放入袖中,坦然道,“多谢。”
那瞬间,他眼中神色变幻莫测,只见他唇瓣微颤,终还是未再多说一句。
君慕然皱了皱眉,扯了扯红绸,便拉着她走进了那宫殿之内。
擦肩的瞬间,她听到苏浥尘轻唤了一声,“小姝……”她没应他。
她也知道那袖中的玉盒里放的是什么,便是那日他死死抓在手中的木簪吧。
如今,这只木簪送回来了,到也算是他们之间一场的闹剧,彻底结束了。
“一拜天地。”
君慕然转过身来,云静姝也在仙娥们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天帝。”
按照凡间的习俗,本应是拜高堂,然而神仙却是父神创造的,而天帝则是父神的后代,拜了天帝,也算是将父神也带了进去。
君慕然与云静姝又是跪地三叩拜。
“夫妻交拜。”
成亲了,这就要成亲了。
云静姝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来到这里,她心里本来还没底,谁成想现在就成亲了。
她心下砰砰直跳,却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仍是强自按捺在了心底。
这一声完毕,她本欲弯下腰去。
耳畔却忽的传来少女声声哭泣的呐喊,那声音似是杜鹃啼血,那般震撼人心,生生撕的人心鲜血淋漓。
君慕然抓着红绸的手瞬间立在原处。
“师傅,师傅……你怎可和她人成亲?”
一个少女身着红衣白绫,手执长剑,出现在人群之中。
她心下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那瞬间,她看见君慕然猛地全身一僵,而她,亦是觉得全身上下的血脉皆冰冻在一处,郁结不畅。
那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般,而那声音却还在继续。
似是用尽全身之力,倾注了那样深切的爱恨,“我为你心伤,为你心死,为你跳宝鼎,为你在魔界等了三千余年,师傅,你怎可与她人成亲去?”
话未说完,她便看见君慕然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这张灯结彩的宫殿之中。
而那少女,亦随他一同消失了。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却觉得有什么将她的心狠狠撕碎了一般,碎的彻彻底底。
“小姝……”站在一旁的苏浥尘走到她的身边,唤了她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去,强忍着心中的不安道,“没事。”
说着,她便拿着已经被人抛下的红绸,慢慢走了出去。
宫殿外,红衣少女手执利剑,站在君慕然的面前。
她红衣白绫,面上带泪,手中的长剑沾满了血迹,一滴滴的染在了仙界的大地上。
云静姝只觉此人是如此的熟悉,她有着与她同样的面庞,却唯独比她多了一分凡间的烟火之气,她猛然想起,夜夜沉浸的那个梦境,便也是这样一个凡间少女。
君慕然楞楞的看着她,神色之间满是震惊,而少女则是一副爱恨交加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沉思。
他两便在殿外静静的站着对望,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完全忽略了赶来的她。
云静姝抓着红绸的手心里浸满了冷汗。
她忽的想起君慕然送她的那两尊小泥人,便也是这样模样,带有凡间少女灵动的气息。
那时她便也知道,那梦中的女子不是她。
从来不是她。
虽是这样,她却一直不敢承认,便一直把它当做是自己忘却的一段记忆。
直到这个少女站在她的面前,走到君慕然的身边。
君慕然首先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他望了许久,方才不可置信的开了口,唤出她的名字,“姝儿?”
少女的泪眼中终于带上了笑意,她走到君慕然的身边,手中的长剑垂在地面随着她一同向前,在地上拖出了一道刺眼的鲜红。
她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来紧紧抱着他,“师傅,我等了你三千年!”
那话语中带着令人心碎的哭意,“跳了宝鼎之后,我深受重创,还好父王施法,将我封印在魔界暗无天日的幽暗森林之中,我吸取天地灵气,方才慢慢成形。”
“三千年啊师傅,这三千年来,我每日无不在想着你,我每日看着野兽从我身边过去,看着夏雷冬雪打在我的身上,我真想就这么死了,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没有见到师傅,可是,师傅你如今竟娶了别的女人!
你明明同我说过生生世世,说过要倾国以聘,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我流产了。
孩子三个多月,算算日子,正好是在陆渊车祸前怀上的。
只是那时我光顾着找他,没把身体的异样当回事,当发现这个孩子时,它已经离开了。
从急救室转回普通病房时,爸爸妈妈,还有陆妈妈都在。
唯独没看见陆渊。
妈妈好一番关心我,又数落爸爸让我去拿合同的事。
陆妈妈也愧疚的道歉,目光每每落在我的小腹上,都透着浓烈的遗憾。
我告诉他们,我没事,只想好好睡一觉后。
病房终于清空了。
但我却没能如愿的睡着。
因为陆渊来了。
他走进病房,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样,脸上还残留着未消的巴掌印。
对上我的视线,他呐呐开口:对不起。
这几天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的频率,比我出生以来都多。
但除了这干巴巴的三个字外。
别的,什么都没有。
没得到我的回应,他也没走,而是继续道:这次是我冲动了,如果知道你怀孕,我……不等他说完,我不耐的打断了。
你怎样?
娶我?
他脸色一僵。
我嗤笑。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个孩子没了也好。
因为就算我提前知道,也会选择流掉。
如陆渊所说,谁动了许枝,不论是沈若白李若白王若白,统统要付出代价!
现在,我付出了代价。
自然,相互两清了。
只是我想两清,陆渊却不肯了。
他赶走了爸妈为我请的护工,主动担起照顾我的职责。
他会每天买一束新鲜的洋桔梗放在我的床头,还会排上两个小时的队伍,为我买来鸿福楼的点心,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就好像我们没有那些龃龉,他也不曾给我造成过伤害。
但我知道。
这些都是他愧疚之下,做出的补偿而已。
因为。
虽然他尽力遮掩,可许枝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医院。
有时候陆渊给我买的点心,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而有一次。
我午睡刚醒,看见陆渊站在窗台前,和许枝打着视频,商量着试婚纱的日子。
多可笑啊。
马上要结婚的两个人,却因为我,不得不偷偷摸摸。
出院那天。
我站在陆渊的车前,轻声道:祝你新婚快乐。
他正要帮我拉开车门,闻言微微一愣。
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镇定下来,对我颔首:对不起。
又是那令我生厌的三个字。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我马上要出国了。
如果没有那场荒唐的婚礼,我现在或许在塞纳河畔写生,也或许在南极找灵感……所幸。
那位艺术家真的很欣赏我,给了我第二次拜师的机会。
陆渊沉默下来。
他的眼神沉了沉,眼底浮动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不等我探究,便已彻底的压住了。
他拉开车门,因动作起伏,袖口上移,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粉色的皮筋。
我神色恍惚。
以前,因为出身,陆渊总在外人面前故作强势,这种可爱的东西,他不会允许出现在他的身上。
而今,为谁破的戒,不言而喻。
我忽然觉得烦了。
他见我迟迟没上车,投来疑惑的眼神,还没开口,我就后退了一步。
对他微微一笑。
陆渊,不顺路,不必送我了。
他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而我。
要去奔赴自己的未来了。
云静姝似又开始做那光怪陆离的梦了。
梦里,一男子身着龙袍头戴玉冠,与君慕然几乎一模一样。
梦里,也有一位女子,像极了她,然而,她深知,那不是她。
因为那女子虽容貌与她相像,却比她多了一份凡人的烟火气。
这一次,她身处局外,看的真切。
虽然仍是零碎的画面,却也勉强能够知道些什么来。
那是一个山中别苑,精致的雕花小院里,那女子身着红衣白绫,正在舞着剑。
她的剑法虽然略显生涩,却也能看的出招招剑气逼人。
别苑外的山坡上,海棠花连绵百里尽数绽放。
那男子站在树下,将女子唤出了小院。
似乎是看见了那男子,女子冰冷的面容上方才出现了些许温热。
那男子声音坚定,似是在神明面前,郑重而虔诚的许着誓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笑着说,“姝儿,为师一无万贯家财,二没有通天之能。
为师虽不能与你笑傲江湖,走遍天下,但唯有这天下之责,千里江山,万千百姓。
若姝儿愿意,慕然,倾国以聘!
……”言毕的那瞬间,云静姝却在梦里心痛的无法呼吸,那瞬间,似乎是有什么汹涌澎湃,排山倒海而来,将她淹没在其中,甚至于动弹不得。
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男子,然而他似是近在眼前,却又是离得那么遥远。
他携着那女孩远走越远。
她张口,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却始终无法想起他们的名字,她也只能努力的奔向那二人,嘴里不断的大声喊叫,“别走!
别走!”
那梦境这般残忍,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对璧人原来越远,无论她如何奔跑,却终究是没了踪迹。
最后,她也只能呆立在原地,眼看着世界变得越发昏暗,直到周身被一片黑色淹没,似是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尖叫一声。
这声尖叫,才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
虽然醒了,她却是仍然心有余悸,慌忙之中竟首先想去寻得是那君慕然,然而,当她抬起头来,却只见得日照当空,身边却早已是人去床空。
按照这几天来的习惯,他也许是去做饭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云静姝从床上跳起,打开房门,便径直向那厨房内奔去。
到了厨房,却是仍旧没有见到君慕然的影子。
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锅里还呈着温热的银耳莲子羹。
不知为何,她的心底竟有了一丝心慌。
她冲出厨房,慌乱的在她的海棠花邸内寻找,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于是她的心慌更加明显,心脏深处似乎有着微微抽动的感觉。
那感觉令她感到不舒服,而此刻唯一的解药,便是看见他。
只要看见他,她内心所有的不安与躁动都能化解的一干二净。
眼见着她在海棠花邸内横冲直撞起来,花邸内的仙娥们看见懒散了几万年的她竟然也风风火火了起来,便赶忙问道,“主子,您这是作甚?”
“找人!”
她一脚踹开剩下的最后一间房门,冷着脸开口。
询问的仙娥擦了把冷汗,又接着问道,“主子可是找司月上神?”
“你怎的那么多话!”
找不到君慕然,她心中莫名的心浮气躁。
总有不好的预感,似是那梦境中的人便是他,携着另外一个女子,便已然离她而去。
还是没有他的影子,她似是提起心中的一块大石,紧张询问那仙娥。
“司月上神和神尊大人都去哪了?”
许是被刚刚的她吓到了,仙娥小心翼翼的开口,“司月上神出去了,说是要去求太上老君给你讨要一颗仙丹治您的病,至于神尊大人,早早的便回了中天仙境,他让奴婢告诉您,在花邸内等着他回来与您庆生。”
明日便是她的生日,原来是去准备礼物去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片刻舒展了许多。
心情也好了不少,想起仙娥的话,她转头又问道那仙娥,“司月上神要给我治什么病?”
“奴婢……奴婢不敢说……有何不敢的,让你说就说。”
“司月上神说,说要给您治那令人痴傻的花痴病……”说到后面几个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低的越来越下,生怕眼前的上神一个仙诀过去,就把她给灭了。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那仙娥半晌没有感到动静,才敢微微抬头望去。
“没事了,你下去吧。”
云静姝抿着嘴,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便转头就走。
肚子里早已经咕咕作响,她又折回厨房,盛了一碗香甜的银耳莲子羹。
端起瓷碗,她正欲将瓷勺向最终送去,耳畔却突然传来苏浥尘的声音,“小姝……小姝……”她微微一愣,捧在掌心的瓷碗立在了半空,紧接着,又是那人的声音,“小姝……小姝……”那声音,她记了那么几万年,绝对不会错。
那声音煞是虚弱,竟是带了气若游丝的颤音。
“小姝……小姝,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耳边,全是那人的呼唤,却是越来越虚弱,夹杂着哭腔的沙哑。
她心上大惊,立刻施了法,从瓷碗中的莲子羹里去窥探苏浥尘的情况。
却只见水波荡漾间,苏浥尘蜷缩在房间里,手里紧紧攥着一只海棠花形的木簪,旁边全是血迹。
不远处的卧榻上,红光万丈,那血色华光之间,似是一个女子躺在床上,逐渐成形。
他就一直握着那支木簪,即便是昏迷了,却还是固执的唤着她的名字,不断的说,对不住,对不住,小姝对不住。
她记得那支木簪。
那是多年前,苏浥尘亲手打磨赠予她的。
他说这是他们定情的信物,让她要一直带着。
可自那两万岁生日之后,她便拔了这木簪随手扔在了苏浥尘的府邸前。
竟是没想到,苏浥尘竟然还拾了回来,更不曾想到,这木簪,竟就伴了他那么多年。
云静姝的手微微抖了一抖,那盛满莲子羹的瓷碗应声落地,碎成了一片片。
云妃颜回来了。
说着,他却顿了顿,接着道,“小姝,你可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住在这间院落里,你在里面挂满了风铃,微风一吹,满院叮铃作响。
我去的那前一晚,你在每个风铃下面都挂了一张纸条,写着你我的名字,然后写着,白头到老。”
听他的话,云静姝仍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远方。
苏浥尘的声音微微抖了起来,“其实那时候,我在心里是不屑的。”
“我知道。”
说道这里,她终于说话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的心每每提及此处便会揪心的痛,而如今,却连那份小小的不甘也没有了。
她是如此云淡风轻的说着我知道,如此洒脱的告诉他她明白。
“不……你不知道……”他忽的摇头,猛地从背后抱住她。
她挣扎了几下,苏浥尘也没有松开手臂,如此便由他去了,此刻她所有关心都在那条归来时羊肠小道上。
“小姝,你一直同我说的,要我每日早些回来,我本是不在意的。
那日我磨蹭了大半日,却还是回来了。
我同自己说,我不过是要骗取你的欢心,我不过是要你爱上我,足够深,足够真,足够到能心甘情愿的奉上你的内丹而已。”
“嗯……你成功的做到了。”
她点点头,有种苦涩,莫名其妙的流淌在心头,虽然浅浅的,却还是有些触动。
然她才明白,那毕竟是过去了。
不过是因他是她少年时最纯真美好的爱恋,所以刻骨铭心。
如今一切归于平淡,再次提及,也只剩一分动容。
“那日我回去,就是如同现在这般,静静坐在石阶上,看着这条羊肠小道发呆。
我清楚的看到自己印在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满眼就只有我一个人。
你明明已经等了很久,饭菜都凉了,天都快亮了,然你看见我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你面前,你什么都没说,只是发了疯似的向我跑来,不顾一切的吐出内丹,输送进我的体内。”
“小姝,你可知道……”他闭上眼,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后来的几万年,我每日都做梦,梦见你就这么坐在着石阶上等我,眼里只有我一人,无论我去了多久,你都会停在这里等我片刻也不敢离去……可如今,你却是坐在这里等了他人……”他扳过她的身体,强迫着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她。
“小姝,你可知,其实输得是我……仙尊大人……我不是你的仙尊大人!”
他忽的吼出了声,打断了她的话。
看着他伤情的模样,心中却没有了一丝欣喜。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想个办法,让他爱上她,爱得死去活来之时,再笑着和他说一句“对不住”,然后扬长而去,算是一报还一报。
然那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如今却成了真。
云静姝看着他,轻轻微笑起来,伸出手,拉开他放在她身上的手,同他道:“浥尘,我不是没想过等你。”
“很多年前吧,我就知道你身份不凡,也似乎能感觉到,你是有意接近我的。
但我却从未问你,因我想你若想说,你必会说。
后来我也不是没撞见过你替妃颜聚魂,便是这我却也未曾发过一言。
然后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不在意,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敷衍,然而我却还是视而不见,犹如那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你说,我给过你多少次原谅?”
回忆起当年,她觉得不胜唏嘘。
只是看着他越发苍白的神色,反倒有些不忍,却还是继续说着:“直到你把我内丹抢走,我那般祈求,你却无动于衷,于是我终于知道,你我算是完了。
你可知当时我的感觉呢?
你曾是我少年时天神一般的存在,你在我心里,满满的,沉沉的,然后这个天神突然拿着我的心,撕了,裂了,碎了,那般伤痕累累,痛断肝肠,我那时岂止只是伤情?
若不是月儿几人,此刻我在哪里呢?
你……不要说了!”
他忽地打断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还是和当年一样,冰凉得寒人肺腑。
他从未这样抱紧过她,似乎深爱她至骨髓。
她也曾日日夜夜梦着他这般抱着,而如今他真这么做了,她却已然没了当年那副少女的心境。
她便静静由他抱着,目光却看着那羊场小道,静静等着那人。
苏浥尘紧紧抱着她,急促的同她说着话,她未曾听清他说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慢慢恢复了回来。
一点点,从指尖蔓延,然后弥漫了周身。
明白那是什么的一瞬间,她的泪已经先决堤而出。
那是她曾经度与他的仙力。
云静姝想起身,他察觉出她的意图,却是死死抱住,缠紧她,不肯放开。
“你不能走……小姝,我不能让你走……”他反复重复着,声音里竟是带了祈求的味道。
一向自负如他,高傲如他,如今这般请求,她却已经是听不到。
她脑子里只有那样一个念头,她想要看见君慕然,眼也不眨的等着他回来。
她曾和苏浥尘说,若他离开,便是上天入地,上穷黄泉下尽碧落,她也要寻他来。
虽然彼时不过是戏言,但她也说了。
可如今深深刻在她心上的,却不再是他。
君慕然,已经是深深刻进了她心里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猛的推开苏浥尘,直接冲下了石阶,踏上那条羊肠小道。
他随即追了上来,一声一声唤着她,“小姝……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没有理会他,几个起落,顺着小道往山上冲去,没多久,一个人就映入她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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