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兰台陆霄的其他类型小说《改嫁后夫君要造反?这皇后我当定了谢兰台陆霄 番外》,由网络作家“今朝且一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兰台成为小妾的第四年,被绞杀了。杀她的人,是她的嫡姐:谢云岚。气绝前,她听到如今已权倾朝野的夫君陆霄站在门外,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兰台,好好在房内反省,你是庶女,你母亲是贱籍出身的贱妾,我是侯门嫡子,立你为贵妾,已是我给你的最大体面。“我娶云岚,对你对我都好,你与她是亲姐妹,她自会护你周全。“今天,我要去边关传圣旨。你在家好好护着肚中孩儿。若能生男,我必有重赏,回头一定抬你当平妻,记下了吗?”字字句句,高高在上。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负手而立,睥睨一切的眼神。伴着他官位越爬越高,他对她的爱就越像施舍。泪水肆意落下,浸湿了她的脸颊。谢兰台拼命挣扎,想弄出一点动静,引他进来。可他没有。意识渐渐迷离,悬空的脚边,嫡姐正在阴笑,脸上尽是肆意的...
《改嫁后夫君要造反?这皇后我当定了谢兰台陆霄 番外》精彩片段
谢兰台成为小妾的第四年,被绞杀了。
杀她的人,是她的嫡姐:谢云岚。
气绝前,她听到如今已权倾朝野的夫君陆霄站在门外,语重心长地告诫她:
“兰台,好好在房内反省,你是庶女,你母亲是贱籍出身的贱妾,我是侯门嫡子,立你为贵妾,已是我给你的最大体面。
“我娶云岚,对你对我都好,你与她是亲姐妹,她自会护你周全。
“今天,我要去边关传圣旨。你在家好好护着肚中孩儿。若能生男,我必有重赏,回头一定抬你当平妻,记下了吗?”
字字句句,高高在上。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负手而立,睥睨一切的眼神。
伴着他官位越爬越高,他对她的爱就越像施舍。
泪水肆意落下,浸湿了她的脸颊。
谢兰台拼命挣扎,想弄出一点动静,引他进来。
可他没有。
意识渐渐迷离,悬空的脚边,嫡姐正在阴笑,脸上尽是肆意的欣赏:
“谢兰台,你区区一贱妇,终日蝇营狗苟,还想与我平起平坐?简直痴人说梦。安心去吧,你的夫君和正妻之位,我收下了......”
陆霄自不会听到。
他以为她在使小性子,早已冷漠离去。
一尸两命,谢兰台就此魂断九霄。
当了陆霄四年妾室,为这个家各种操劳奔波,最后,他没有如约晋她当正室,而是在出了孝期后娶了她的嫡姐。
嫡姐表面温良贤惠,实则恶毒。
毒到什么程度?
一发现她怀了身孕,嫡姐就设计激怒她,逼她打了她耳光。
众目睽睽之下,妾打正妻,属以下犯上。
谢兰台被禁足。
口口声声说爱她的陆霄,气她于春日宴上失态,不听她任何解释,一连半个月没有理会她。
今日,嫡姐在她房内作案,陆霄在外谆谆教诲,告诫她:要以大局为重。
他早已经忘了,当初哄她当妾时,那些海誓山盟是怎么说的?
当年,父亲要将她嫁给一个商贾当填房——那商贾四十来岁,大腹便便,奇丑无比,笑起来满嘴金牙,她怎甘被糟践?
那时她已无枝可依,为了不做商人妇,她赌了一把,自甘为妾。
四年来她在侯府,日日尽心尽力,对长辈恭敬有加,把家中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为夫君的事业铺平了道路。
结果,竟被绞死,还连累孩子。
她恨啊!
满腔怒火,正无处宣泄。
眼一睁,谢兰台捂着发痛的胸口,视线渐渐清晰,耳边则听到陆霄在说:“老夫人,晚辈与兰台两情相悦,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姑父欲将兰台嫁那老匹夫,得那三万两聘礼,毁的却是兰台的一生。
“今日,我,陆霄,在此立誓,若能得兰台为妾,余生必爱之重之,用心护之。”
语气温柔。
态度真挚。
她茫然一抬头,入眼是一抹松风水月似的白衣,芝兰其质,羽翰其仪,即便跪着,那人也散发着令人不可亵渎的清贵气息。
正是那杀千刀的负心郎:陆霄。
新帝登基,他一夜之间成为新贵权臣,与新帝亲密无间的他,曾一次次代替君王批生死、决兴衰,将京城的王侯世族玩弄于股掌之间。
多少对新帝不满的名流重臣,因为他的一个“诛”字,家族百年繁华,一夜消亡。
多少名门贵女,欲嫁他为正妻——但他一直空着正妻之位,最后却给了她嫡姐无上尊荣。
当时,他权倾朝堂,若想晋她为正妻,非常容易,可他没有。
而此刻,他在求娶。
不,是求纳她为妾。
名动玉京的翩翩公子,即便去当他的妾室,也有乌泱泱一堆女子排着队地想得这份偏爱。
但他洁身自好,至二十岁,身边无一通房。
如今主动求妾,似乎是一份天大的殊荣。
“混账!”
老夫人怒极而笑:
“兰台是我亲手拉扯大的,诗书五经,琴棋书画,算账经营,无所不精,名满京城的才女都比不过她,你居然说要纳她为妾?
“陆家小子,你虽是威远侯府的嫡子,却也没那资格来作贱我谢家的女儿!滚......马上给我滚。”
砰。
一副茶盏重重被摔在了地上。
茶水溅了陆霄一身,瓷片飞伤了他的手,他嘶了一声,白玉似的面颊露出无奈,冲谢兰台递起眼色。
见她无动于衷,他仍是一身高华雅洁的清高模样,再次表决心道:“老夫人,晚辈对兰台之心,天地可证,晚辈的正妻之位,自也要留给兰台的,只是......
“只是侯府家规森严,如今只能暂时委屈兰台,待将来,兰台给晚辈生养了儿子,晚辈必晋她为主母。名份一事,当徐徐图之,实不宜操之过急......”
字字句句诉着为难,情真而意切,心上人听了,必是认同的。
毕竟,威远侯府本就是名门,陆霄又是名公子,能得他为夫,低人一等又如何?
“放肆!一个区区世子夫人之位,还想诱拐谢家的女儿,以屈尊侍妾之位,长远图之,你也太会抬举自己......来人,把他给我打了出去!”
老夫人拍案喝令。
陆霄见老夫人态度如此强硬,难免急躁,第二次看向谢兰台,柔声催促道:“兰台,快和祖母求求情,如今重要的不是名分......”
老夫人气得已是面色铁青,寒目望来:“孽障,你要是敢应下这妾位,祖母定要让你知道何为家法无情......”
谢兰台打了一激灵。
眼前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
四年前,她被父亲威逼,嫁给那老鳏夫,祖母一怒之下带她回了庄子上,并开始给她四处张罗亲事,陆霄听说后携了两车重礼上门求亲。
对。
眼下情景,正是陆霄欲求她为妾的场面。
她,重生了。
回到了四年前关乎她人生命运的转折点。
前世,陆霄是提前一日到的,晚上,他买通庄上仆人,和她在后花园私会,你侬我侬,发尽誓言。
那时,她正彷徨无助,恰遇自幼爱慕的少年来表白,虽为妾,却也未来可期。
当时她便应了一声:“明日你去见老夫人,我会见机行事。”
翌日,他也是这么一番相求,而她配合着跪求了一句:“祖母,我已是世子的人,求祖母成全。”
这话一出,祖母当场气晕,只一月就撒手而去。
热孝里头,父亲狠心要将她嫁人,她一急,再无别的选择,直接进了威远侯府当了妾。
以为是得了如意郎君,却不想一头栽进了虎狼窝。
思及四年相伴,她一次次被婆母害得落胎,他则一次次哄她死心塌地,最后负心另娶大龄嫡姐,她就恨得咬牙切齿,遂缓步冲那负心贼走去。
老夫人面色发黑,厉叫:“谢兰台,你怎能自甘堕落......”
陆霄则眸光柔情四溢,继续撺掇:“兰台,你我自幼相识,早心意相通,只要你点头,往后头,侯府后院,以你为尊,我心赤诚,定不相负。”
他是得意的:老夫人再如何宝贝,架不住女生外向。
下一刻,谢兰台站定,玉手一扬,一个耳光,啪地落下,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脸上。
庄外。
陆霄玉树临风地站在柳树下,望着庄门,眸光深深,脑子里翻腾着前世有关谢兰台的画面:
十二岁,他挨了父亲打,发高烧,母亲被罚去山上抄佛经,无人管他死活,半夜,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床边,拍醒他,软软叫道:
“霄哥哥,你发热了,我悄悄给你熬了药,等到天黑才从狗洞爬过来的。快喝,喝了就能好起来。”
昏昏沉沉当中,他撑起半个身子,怔怔地看着她笑容灿烂,小小脸蛋上,擦了一脸锅灰,可大眼晶亮晶亮的,就像子夜的星辰。
那一碗药,退了他的高烧。
那小人儿,也就此住进了他心里头。
二十岁,才满京城的他,听说姑父要将她贱嫁,他第一次跪求母亲,想娶她为妻。母亲不让。他跑去跪祖母。
祖母说:“做妻,绝无可能;做妾,我来担待。”
可谢老夫人不同意,还气得一命呜呼。
后来,是他跑去拼着和姑父翻脸,终把她接进府中。
四年夫妻,她虽为妾,却管着家中一切,为他主持大局。
她贤惠,他知。
她聪明,他引以为傲。
她想做妻,但母亲不让。
几番流产,大夫说,她大概不可能再生育。
后,谢云岚救驾有功,请下圣旨嫁他为妻,他无法不从。
曾经他与她说过的,只要她忍下几年,回头他定会休掉谢云岚的,可她偏偏去打了正妻,他只能罚她禁足,希望她可以反省,记下教训。
谁料一趟边关行,回来后迎接他的是新坟一座。
他难以置信,连夜去把她给挖了出来,让人验尸,果然是上吊致死,那封遗书,也是她亲自所写,字字句句控诉她负心另娶。
永失所爱,悔断心肠。
没多久,边关生乱,定北王以勤王之名攻打玉京,城破日,他被定北王削了项上首级。
那日,定北王说:“你既逼死谢兰台,那就以死谢罪吧。”
死后,他看到定北王成为了摄政王,而后挖了谢兰台的尸首,另外给她立碑:“恩人——定北县主谢兰台之墓”。
陆霄做梦也想不到:兰台竟是定北王的救命恩人。
如今重生回来,念着曾经她种种的好,他定不能再负她。
可恨的是:她与前世,竟判若两人。
不行,他必须再见她一面。
主意打定,陆霄想去敲门,却发现山庄大门忽然洞开,一行护院奔了出来,将他和手下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
陆霄一脸惊警,如今种种,前世都不曾发生过。
“拿下。”
护院首领一挥手,陆霄双拳难敌四掌,再次被人按住。
他奋力反抗着:
“你们安敢放肆,我可是威远侯府的世子,更是有功名在身的......你们敢如此折辱,就不怕给你们老夫人惹来天大的麻烦?”
护院首领武艺非凡,据说曾做过御林军,是皇上赐下的人。
他亲自上前,捏住他的下巴,强行灌入一瓶水。
陆霄被迫咽下后,寒声厉问:“混账东西,你给我喝了什么?”
想以气势吓人。
前世,他一个厉色眼神就能吓住芸芸众生,可恨现在没用了。
“奉老夫人之命,将世子遣送回京。来呀,绑了,送进马车。”
“是。”
陆霄被绑着扔进马车,心下已明白,这一切全是老夫人这个变数演化出来的。
前世这会儿,老夫人已昏死过去。
如今她精神抖擞地棒打鸳鸯,着实可恨。
正思忖,马车外响起了一声温柔冷静的说话声:“席教头,祖母说不急着送陆世子回去,天色已晚,住上一晚,待歇够明日再走。”
“是。”
“祖母还说,陆世子得了急症,赶路不能太颠,这两天的路程可赶个四五天。”
“是。”
“这是祖母写的家书,回头定要亲自交与陆家夫人。”
“是。”
“去吧!”
车帘翻动间,陆霄赫然看到谢兰台就站在外头。
靠在车厢内,他又惊又怒地想吼,却因药性发作,哼不出半个字,心下急啊:
兰台,你怎能如此听老夫人的话——你我明明可以从头开始的呀!
快把我放了,快跟我走啊!
车外。
谢兰台心中滋味繁复:喝令护院对前世的夫君动手,看着高洁如天上月的男子,受着磋磨,当真是又痛快又解恨。
曾经,她总觉得他高不可攀,如今再看,他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伪君子,没了权势傍身,不过尔尔。
淡漠吩咐完,她转头和婢女春祺四目相对。
春祺眼中有疑惑。
也是,曾经的自己,为了陆霄,曾一次次患得患失,春祺都有看在眼里,如今,她竟可以无视他,冷静地处置他。
“姑娘,您变了!”
谢兰台徐步上前,摸摸这个忠婢的青丝,眼底有疼痛,前世,春祺也是被陆家害死的,痴迷一个男人,代价太大。
“春祺,必须得变,这辈子,你,我,祖母,都要过得好好的。”
首先,她要从谢家嫁出去,彻底摆脱父亲的控制。
而后,父亲、嫡母、嫡姐,以及陆霄,但凡伤害过她的人,她要一个一个全给收拾了。
*
翌日,石头县。
布庄后院正堂。
韩老夫人一边把脸孔咳得泛红,一边在悄悄观察孙儿的反应:
“总之,你必须给我成亲。你要不成亲,我死不瞑目。大夫已经说了,我这条老命,搞不好熬不过今年冬天。我要抱不上小曾孙,我死了都要跑来盯着你。”
画案前,韩景渊一身玄袍,身姿挺拔如松,眉目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冷。
面对逼婚,他甚是头疼,可一见老太太咳得要闭气,他只能乖乖去倒茶水,扶祖母坐下,妥协道:
“依您,都依您,您让娶,孙儿就娶,快喝口水顺顺气。还有,快把这药服下!”
高大威猛的儿郎,用一种极尽温和的语气在哄老太太。
这会儿的他,可一点也不像那叱咤风云的定北军少帅。
他可以不卖任何人面子,却不能伤老太太的心。
“行,那等一下你去一趟大报恩寺,人家小娘子想见你一面,你得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好好和人家说话,不许板着脸吓人家......”
含了药,老夫人缓过气来后开始叮咛。
韩景渊点头,拉长着清冷的声音应道:“是,知道了!”
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太太,生命已走向尽头,如今,他除了努力顺她的心,已无力为她做什么。
“那就赶紧过去。”
老夫人推着他往外去。
“祖母,我还不知她长什么模样呢?”
韩景渊提醒道。
老夫人一听,有道理,转身进屋,拿出一幅画像:“就她,你自己看!”
画轴卷开,一白衣少女跃然纸上,浓墨重彩,勾勒花样年华,娉婷而立,回眸一笑,天地顿时悄然无色。
韩景渊目光幽幽,迸射出一道异样的火花:
竟是......她?
当年那个女娃娃!
穿上云彩锦,簪上流光金步遥,抹上胭脂,谢兰台盛妆打扮了一番,以示隆重。
按着大乾的礼法,男方来女方家里提亲,准新郎倌会在见过长辈后,到后院见过未婚妻,一并写下婚契书,烙上手指印,再送至官衙盖上衙印,以证婚约的有效性。
来日,谁若悔婚,当依礼法作出赔偿。
谢兰台素来穿得素净,也不怎么打扮。
可一打扮,真的是光彩夺目。
“春祺,是不是穿得太明艳了点?”
这样显得很是刻意。
她对这段婚姻并不期待。
“哪明艳了,明明很素雅。姑娘现在才十六,穿得就该好看一些......姑娘,您值得世间最好的。
“我们这位新姑爷才智过人,生得又仪表堂堂,与姑娘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春祺好一番夸赞。
谢兰台被逗笑,捏捏她的脸蛋:“好话被你说全了。”
春祺振振有词道:“不是恭维,是真的好配好配。”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门外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一个二等丫鬟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可不得了了。那韩家......真的是欺人太甚姑娘,可万万不能嫁给那种没规没矩的人家......”
这话,等同当头浇冷水。
“芳奴,大喜的日子,怎可以说这种混账话?”
春祺当即蹙眉轻叱。
谢兰台转身,看向来人,竟是前世那背主的贱婢芳奴。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淡淡问:“发生什么事了?”
“回禀姑娘,韩家果然只是小门小户。今日提亲,不光准新郎倌没来,连亲家公亲家母都未亲临,就来了那位老夫人。”
芳奴一脸愤愤然:“哪家郎君上门提亲会避而不见的?说什么家里生了急事,不得不进了京城,昨夜走的......呸,哪有这么巧的?奴婢瞧着,人家就是瞧不起您,故意给您吃钉子呢。
“这还没成婚,就被冷待成这样,待到姑娘过了门,指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委实不是好去处。”
噼里啪啦说了好多。
全是在数落韩家礼数不周。
谢兰台也咯噔了一下,按着大乾礼数,男方提亲新郎倌是必须到场的,若不到场,就是轻贱、瞧不起女方,或是不乐意成这门婚。
女方难免会蒙生羞辱感。
春祺的面色也变了:“韩郎君竟然缺席?倒真是有点混账了。昨日诓我们说他先走了,今日又这般不给姑娘脸面,哪能这样欺负人?姑娘,您等着,我寻那韩老夫人评理去。”
刚烈的婢女容不得主子被遭贱,要去找韩家人算账。
谢兰台却把人拦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春祺神情一诧,收了愤怒,跑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芳奴和谢兰台。
芳奴见姑娘面色不快,忙给倒了一杯茶,温声宽慰道:“姑娘莫气。那种小户人家的儿郎,又有几个知书明理的。姑娘现在看清了,不嫁便可,不可气坏了身子。”
谢兰台不动声色接过话:“那你觉得,我当嫁怎样的?”
芳奴见时机来了,忙道:“自然得嫁像陆郎君这样的。家世好,学识渊博,长得风度翩翩......姑娘,要不,您还是去把陆郎君寻回来吧,陪个不是,嫁了过去,您就是陆郎君的心尖人,谁都比不过您的。”
“啪!”
谢兰台猛地一拍桌子。
果然啊,绕到了这事上头。
芳奴吓得身子一颤,却仗着姑娘生性善良,还是硬接了一句:“姑娘莫生气,奴婢......奴婢说的可是大实话......”
谢兰台冷冷一笑,寒眸一横:“前日,就是你把我请去后花园的吧......我们谢家养的奴婢,却心心念念向着陆家?陆霄到底给了多少好处?你竟要背主?”
芳奴没料到姑娘竟知道是她投的。
她先是一惊,继而跪地,坦荡荡承认了:
“姑娘,那信是奴婢投的!”
“那是因为奴婢觉得您和陆郎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怕为妾,也当嫁一个称心如意的。陆家门楣显赫,您再看看自己,家主不疼您,主母厌弃您,老太太年纪大了,还能为您挡几年风雨?
“女子嫁人图的是依靠。陆家是那参天大树,韩家小商小贩,一旦老太太没了,家主想要拆散您的婚姻将您另嫁,不费吹灰之力。
“姑娘且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韩家是护不住您的!只有陆郎君才是您最明智的选择!”
说得可真是语重心长。
前世,芳奴就是陆霄买通的眼线,待她入陆家为妾,芳奴趁她身上不干净时,自荐枕席,成了陆霄的通房。
后来,这小贱人时不时会出现在她面前,膈应自己,如今还敢来说教?
她走了出去,瞧见屋外伺候着两个姑子,便寒声落下一句:
“来人,立刻将这里通外男的贱婢押下去,听候发落!”
两个姑子连忙应声是。
芳奴急了,一边反抗,一边还肆意攀污:“姑娘,您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奴婢全是为您好。您不能处置我,奴婢可是大娘子陪嫁嬷嬷生的女儿。您莫不是气昏头了?新姑爷不来提亲,就把气撒奴婢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放开我,快放开我......”
她人小劲儿倒很足,两个姑子竟有点压不住她。
“哟,我们家小五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连我母亲送来的婢子都敢动了?还不放开她!”
伴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声线响起,院门口走进一个身着绯色绮罗襦裙的妙龄少女,由两个婢子簇拥着,步步生莲地走了进来。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就像一把利箭,狠狠扎进了谢兰台的眼窝里头。
心头的愤恨,在这一刻炸开了花。
是她。
谢云岚。
前世生生绞死她的杀人元凶,当真来了。
重生再见,谢兰台恨不得冲过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第一时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刻,十七岁的谢云岚,穿着京城内最华贵的流光裙,满头珠翠,高高在上——现在的她,是世人眼里才情双绝的才女,是灼灼耀眼的谢氏嫡女,更是祖母满心满眼疼着的乖孙女。
其做戏的本事,堪称一绝。
谢兰台甚至可以想象出,刚刚四姐姐进得府来,见到祖母正和韩家议亲时那虚伪的恭维声。
祖母会说:“四丫头,过来见过韩老夫人,你五妹妹许给韩家了。”
谢云岚会浅笑行礼,会说:“祖母动作真快,这才没几日呢,就给五妹妹寻了好婆家。这位老夫人面相富贵,五妹妹命薄之人,此番倒是有福了。能被祖母看中的,一定是好人家。”
总之,她会说尽好话的。
然后,她会说:“祖母,您和老夫人好好聊,我去后宅向妹妹道喜。”
真是来道喜的吗?
不,她来是给下马威的!
偏现在,她没办法和谢云岚撕破脸。
谢云岚的伪善,自当一层一层地去剥离出来。
前世她弄死自己,这一世,她自得让她身败名裂,死不得,活不能,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大乾的俗礼,女子相看议亲,男方若看得中,女方也衬心,女方可赠香帕以作提亲之凭证。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三关已通过?
哪三关?
她竟不知。
谢兰台思绪翻转,顿悟,心头狠狠一震,暗叹此人好深的谋划:
第一关,他遣小乞丐来送口信,既想告诉她,寺门口小乞丐围追他,是她的第一道考验,他已知悉;更是借他失约一事考验她是否会生气。
考的是她的容人之量。
第二关,路遇病妇,应是他顺势而为,是在考验她,是否心存善念——否则那老婆婆怎会独自来求药?而女儿竟会后到?
第三关,寺门遇卖花女,是在考验她的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厉害。
三关设得不声不响,她完全不设防备,竟就被他于暗中窥探到了真性情。
那韩郎君虽只是一小小商贩,却能在短短时间内,设计出这样的考验,哪怕是随机事件,也可证明其心智实在非比寻常。
蓦地,她竟有点发怵。
怕自己难以应付。
精于算计的人,心多是深不可测的。
但转眼一想,但凡祖母能看上的,岂是寻常之辈?
若夫君太过平庸,也是一件无趣事。
想到前世,陆霄和她,就从没有暗中较劲的乐趣。那时的她,只能乖乖臣服。
可今日,她和这个韩郎君,初次交锋就激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夫妻斗智,也是一桩极妙的闺房之乐吧!
心思几番转动,她将唇角咬了又咬,最后还是将香帕折成一个小方格,放入早就准备好的帕匣,传了出去:
“将匣子送去给韩景渊韩郎君。”
车夫应声而去。
谢兰台翘起莲花指,悄悄掀起窗帘观察。
不远处,车夫将帕匣奉上,二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以避免送错人。
即便对着车夫,韩景渊也恭敬回了礼。
是个有教养的。
想不到,她的姻缘竟就这样定下了。
放下帘子,谢兰台怔忡了一会儿,没见那位郎君捧着那匣子,往寺中走去,四处张望,继而看到自家郎君正在和方丈说话。
他喜滋滋走上前:“郎君。这是五姑娘着人送过来的。”
韩景渊双手合什,和方丈告辞,走向他,接过匣子,打开,就有一阵淡淡幽幽的暗香飘出来。
帕上绣着一个“兰”字。
“送帕子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茫然,看着有点蠢萌。
韩景渊唇角微勾:“大乾风俗,授香帕,缔鸳盟,订婚约,而自成姻缘......学着点,以后你也用得着......”
说罢,他盖上匣盖,大步流星地往外而去。
某人则凌乱在风里:什么呀,少帅的婚事,就这样草草成了吗?
“阿风,发什么呆?回了!”
那边,传来韩景渊的叫唤。
阿风惊愕,飞奔过去,看到郎君已坐上自己的爱马,策马而去,他连忙跟上去,不可思议地大叫道:
“郎君,您真打算娶她吗?就一个小家碧玉,回头带去京城,定要被那些爱慕您的贵女欺负死的!”
韩景渊勒了勒马缰,目色深深:“她若有本事,自能全身而退。她若没本事,至少能给我挡一阵桃花。她身份卑微,与我很合适......”
阿风:“......”
堂堂定北军少帅,未来的定北王,娶个小庶女,既避免了强强联手,功高盖主,也能规避掉做了驸马,被迫交权的窘境。
好是好。
可天下家世卑下的女子,多如牛毛,为何是谢家这位姑娘?
快马加鞭,韩景渊回到布铺。
前脚才进门,后脚韩老夫人就迎了出来:
“怎么样?相得中吗?我说的是,人家姑娘有没有相中你?”
韩景渊:“......”
他家老太太竟在担忧女方相不中他?
话说,人家是没瞧见他,但人家婢女是瞧见了,应该有和她描述吧!
况,祖母给出去的画像,是祖母亲手所画,画像神情毕肖,活灵活现,天底下估计没几个姑娘相不中的。
“祖母,过几日,待我回京办完差事便去提亲。这样,您满意了吧!”
韩景渊倒了一杯水喝。
“哎呀,这就是说相中了是吧!好好好,但为什么要过几天?你忙你的,下聘的事,交给我就行了呀!”
这是怕他反悔呢!
“祖母,不用这么急吧!”
“你不急,我急,我急着抱小孙孙呢!早一日过门,我早一日安心。”
老夫人的话,令跟进来的阿风叫嚷了起来:“老夫人,您这样擅自作主了郎君的婚事,就不怕皇上和太后不认账?”
“我管他们认不认账,我孙儿的婚事,只能听我和孙儿的。”
老夫人笑眯眯跑出去了:
“我现在就去盘一盘我给潜之盘下的聘礼......”
阿风则嘿嘿一笑,敢不把太后和皇上当回事的,怕也只有老夫人了吧!
*
另一头,谢兰台坐马车回到庄子,便去见了谢老夫人,回禀了相看的情况:
“祖母,人,我见过了,品性长相都不差,我只有一个要求,若韩家来提亲下聘,祖母挑个最近的吉日马上婚嫁。
那商贾出的聘礼实在太丰厚,父亲和嫡母贪婪成性,她怕迟者生变。
“好好好,你的嫁妆我早已准备好,祖母必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就挑最近一个吉日。”
老夫人开心抚掌。
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春祺在边也跟着抿嘴笑:“老夫人,这门婚事,您配得真是好!”
老夫人一脸骄傲:“那是必须的。”
谢兰台不觉失笑,感觉这一老一小都吃了韩家郎君的迷魂药。
*
翌日上午。
谢兰台正在陪祖母下棋。
祖母心不在焉地,渐渐落入下风。
她借着喝茶,笑着提醒:“祖母,下棋得专心!”
老夫人看自己败局已定,把棋子一扔,不下了:“我哪能专心,也不知那韩家什么时候才会来下聘?你倒是老神在在的,我可要急坏了。
“我可听说了,那韩郎君之前一直在外跑生意,一年难得几次回来。这番回来,不知多少媒人跑上门想得了这东床快婿......我这是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有这么夸张吗?他长得......一般般啊!“
她小声咕哝。
老夫人瞪她:
“什么叫一般般,比你祖父当年俊多了。在我看来,陆霄都比不上他!”
谢兰台听着一乐:这话,有点夸大。
但她不争辩。
人和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
就在这时,有仆人跑了进来,喜出望外道:“老夫人,老夫人,韩家来人下聘了。韩老夫人亲自过来的。”
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一扬手臂,叫道:“来呀,开正门,迎客。”
底下人立刻笑着应声:“是。”
“兰台,你去换件衣裳,等一下呀一起用膳......”
老夫人笑着叮咛。
谢兰台脆生生娇应道:“是是是。都听您的。”
老夫人去了前院招待人,谢兰台回了房。
坐到妆台前,她瞅着自己的俏脸,暗暗吸了一口气:
从今日起,她的命运,将和韩景渊捆绑在一起——也不知那将是怎样一段前程。
她一直生活在京城,几乎不来半月庄。
是以,对这个姓韩的,她完全不了解。
“刚刚我把小二叫来打听了一番,知道了一些。”
陆霄回答道:
“那小二说:韩家老夫人三十几年前开的铺子,以前在外头走南闯北,后来儿子儿媳没了,带着孙子在这里住了几年。等孙子长大了,又带着孙子出去跑买卖。
“还说,他们家有点钱,在京城也置了业。有时会去京城住,有时又会去江南住。现在,韩老夫人老了,大多时候都住在这边。孙子还在跑生意,偶尔才会回来看望老夫人一趟......”
总结:就是普通一商户。
“只要是简单商户的话,就好办了。这样吧......等一下,我们跑上门去,好好吓唬他们一顿,让他们主动退亲,这婚事也就吹了......”
谢云岚一听,安心了,接了一句话。
小门小户的,就怕惹上麻烦,更怕得罪高官。
陆霄虽然不屑这么做,但眼下已经别无他法。
“就怕祖母为了防止我们搞破坏,已在韩家附近安排了人手,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祖母这是铁了心,要误了五妹妹终身大事啊!”
谢云岚不觉长长一叹。
祖母看上去慈爱,其实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极难对付。
这么多年,她母亲就没在祖母手上赢过。
“表妹阻止五姑娘嫁人,当真是为了她好吗?还是你也想让姑父把她嫁给那老匹夫?”
陆霄一直看不清谢云岚是怎么一个心性,她心高气傲是真的,但平常时候,外头人对她的评价,都很好,所以,前世,他并不如何排斥娶她。
尤其是,在床上,她很放得开,新婚的时候,他的确被她迷上了,曾觉得姐妹共侍一夫,挺好。
他甚至希望等兰台生完孩子,可以和她姐姐讨教一下,如此床帷之间会更和谐。
“我当然希望五妹妹嫁得好。若非她是庶女,甚至可以嫁给表哥你的。我知道五妹妹从小喜欢你。可恨啊,身在大家族,庶女是不能配嫡子的......舅父眼界好,一定会给你攀得高枝.”
谢云岚很会说话,还故意挑陆霄喜欢的说。
陆霄听得心情顿时舒服了,脑子则转得飞快,“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宗达去引开老夫人派出来的人;你和夏安跑去和韩家说明情况,让他们主动退婚。你有把握吗?
“如果没有,我们换一换......”
谢云岚马上道:“你们调虎离山,我有法子让韩家打退堂鼓的......”
她可不想再被祖母的人捉了去。
对付一个小小韩家,她自认不是难事。
“好,等天黑了就行动!”
陆霄点下头。
*
天黑时,陆霄和宗达往韩记成人铺走去,在铺子附近果然遇上了半月庄的人,他们成功把人引走了。
另一头,韩老夫人搬出几块铺板,熟练地一块块拼上,正准备关门,一个脆生生的说话声响起:
“请问,这边是韩家的铺子吗?”
很动听一女娃娃的声音。
韩老夫人抬头望了一眼,来的是一个俏生生的漂亮小女娘,瞧这打扮,可不是小县城的风格,流光锦配玉琉璃的,只有京城的贵人才会有这种打扮。
好看是好看。
就是太庸俗了。
小地方,穿得太明艳,就显得特别装。
“是韩家的,但关门了,姑娘要是买布料的话,过三日再过来。后三日我家不开张。”
韩老夫人随手想关门。
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了,来的这位贵女,不是个善茬,她可没兴趣伺候。
被夏安给拦住了,叱了一声:“放肆,哪有客人还在,店家甩门拒客的道理。把你们这里能说话的人叫出来,我家四姑娘有话交代......”
这语气很是不善。
韩老夫人哼了一声,笑了,歪头打量:“小姑娘好狂的口气......行吧,明日我家孙子大婚,老婆子我今天心情很好,就听一听你家四姑娘想交代什么,进来吧!”
她往里进,慢慢悠悠,那举止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
一点也不像商妇。
谢云岚由夏安搀着进去。
瞧着这铺子虽小,料子倒是齐全,好的,差的,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铺内掌着灯,后门通着南院,且处处贴着大红的喜字,显得很是喜庆。
可见韩家是诚心结这门亲的。
“你就是韩老夫人是吧!”
谢云岚看出来了,这老妇气势很强,应是一个见过市面的。
“对。我是。姑娘有何赐教,请说。”
屋内本来只点了两盏灯,不亮堂。
韩老夫人又点了几盏。
“我是谢家四姑娘......今日奉我谢家家主的令,特来与你吱会一声,韩家和我家五妹妹的婚事不作数。明日,你们不必到庄上迎亲。现在,请你们把婚书取出来,当场烧毁......你们韩家给的聘礼,回头,我们必原物奉还......”
谢云岚开门见山,说得直截了当。
这不是在京城,她懒得装贤良淑德。
韩老夫人乐了,熄了火折子,怼道:“你这小娃娃,说的什么胡话,下巴没托住吗?我孙子和五姑娘的婚事,既有官媒,又有官印敲的婚约,怎么能不作数?”
“不作数就是不作数,你听不来人话的吗?我父亲早已把五妹妹配了高门大户,那可不是区区一个贱商可比得了的。我们谢家乃是百年世家,你们可高攀不起。”
谢云岚根本瞧不上韩家这穷酸的家境。
在她看来,嫁这种落魄户,倒不如嫁老鳏夫。
只要生下一儿半女,老鳏夫的财产就全是自己的了。
“哪来的狂妄小女娘,敢来我韩家上蹿下跳,大放厥词?”
一声夹着寒气的喝叱响起。
谢云岚吓了一跳,连忙望了过去,只见一个青袍男子走了过来,身姿昂扬,目光犀利,直直护到了韩老夫人面前:
“谢四姑娘,谢家百年传承的是书香、是礼法,你一区区闺阁女子,不修言行,不懂自爱,堂而皇之欺上门来,肆意毁人姻缘,谁借你的胆量?还不快滚,别逼我动手。”
这大概就是那个韩景渊了吧!
长得就像小厮。
谢兰台怎看得上这种鲁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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