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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0:极品老婆疯狂迷恋我陈大山赵慧兰

意通明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李德文!这小子猴急地从卢招娣腿上跳了下去,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李新鼎紧也没多耽搁,拎着烟斗跟着出了门!而父子俩到门口时,却是啥都没瞧见。天寒地冻,陈大山刚看到赵慧兰在外面,就快步上前轻推着她一起进了屋!看着陈大山消失在门口的衣角,李新鼎朝着那边狠狠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在这儿死要面子,这兔崽子也就这点出息了!”“还说什么又逮到好东西了,骗鬼呢!”“就他那两手空空的,要是能在山里弄到啥好货,我李新鼎以后连名字都倒着念!”李德文眼珠子滴溜乱转,抬腿就想往陈大山那边凑。李新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哄着说道:“德文呐,咱进屋,没啥好看的。”“他们刚吃了顿饱饭,这会儿还有些力气,保不准又对你动手。”说着...

主角:陈大山赵慧兰   更新:2025-05-17 0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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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大山赵慧兰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80:极品老婆疯狂迷恋我陈大山赵慧兰》,由网络作家“意通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李德文!这小子猴急地从卢招娣腿上跳了下去,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李新鼎紧也没多耽搁,拎着烟斗跟着出了门!而父子俩到门口时,却是啥都没瞧见。天寒地冻,陈大山刚看到赵慧兰在外面,就快步上前轻推着她一起进了屋!看着陈大山消失在门口的衣角,李新鼎朝着那边狠狠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在这儿死要面子,这兔崽子也就这点出息了!”“还说什么又逮到好东西了,骗鬼呢!”“就他那两手空空的,要是能在山里弄到啥好货,我李新鼎以后连名字都倒着念!”李德文眼珠子滴溜乱转,抬腿就想往陈大山那边凑。李新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哄着说道:“德文呐,咱进屋,没啥好看的。”“他们刚吃了顿饱饭,这会儿还有些力气,保不准又对你动手。”说着...

《重生80:极品老婆疯狂迷恋我陈大山赵慧兰》精彩片段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李德文!

这小子猴急地从卢招娣腿上跳了下去,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

李新鼎紧也没多耽搁,拎着烟斗跟着出了门!

而父子俩到门口时,却是啥都没瞧见。

天寒地冻,陈大山刚看到赵慧兰在外面,就快步上前轻推着她一起进了屋!

看着陈大山消失在门口的衣角,李新鼎朝着那边狠狠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在这儿死要面子,这兔崽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还说什么又逮到好东西了,骗鬼呢!”

“就他那两手空空的,要是能在山里弄到啥好货,我李新鼎以后连名字都倒着念!”

李德文眼珠子滴溜乱转,抬腿就想往陈大山那边凑。

李新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哄着说道:“德文呐,咱进屋,没啥好看的。”

“他们刚吃了顿饱饭,这会儿还有些力气,保不准又对你动手。”

说着,他心疼地给李德文揉了揉脸上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接着又跳脚破口大骂了好一阵,这才转身进了屋。

茅草屋里!

赵慧兰被陈大山扶着坐到床沿,瞧见他肩膀上搭着的三只果子狸,整个人都懵了。

她是最后一批下乡的知青,可在这山里也待了几年了。

果子狸这东西,她虽没亲眼见过,却也听人说起过的。

听说这东西在林子里跑起来那叫一个快,还能蹦起三尺多高,而且还会上树。

陈大山出门时就带了一把镰刀、一把锄头,还有一根绳子!

就凭这点工具,能逮到一只果子狸算是个奇迹了!

可他竟然一下子就弄了三只回来?

赵慧兰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在野人坡那边挖了个大坑,又布置了几个套索,然后跑到山坡顶上一阵吆喝,没想到还真就弄到了好货!”

陈大山一边兴奋地解释,一边在火堆旁的石坎上磨了磨那把破菜刀,然后就开始给果子狸剥皮!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赵慧兰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野人坡,那是几里地外一座极为陡峭的山坡。

那地方山势陡峭险峻,灌木丛生,听说还有猛兽、甚至是野人出没,就连山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往深处去。

大冷天的,陈大山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赤手空拳跑到那个地方打猎去了?

赵慧兰瞧了陈大山好一会儿,看到他手上的伤后,终究还是鼓起勇气,从墙上抠下了两块蛛蛋皮。

随即走上前去,轻声说道:“手都受伤了,咋不先把血止住呢?”

“以后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待会儿我拿这些肉去找人换点粮食,等熬到开春日子就好过些了。”

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山里人大多用这种蜘蛛卵囊,或是门轴周围的细灰来止血。

至于说酒精消毒什么的,别说是根本不懂了,就算是知道也舍不得花那个钱!

看着赵慧兰细心地把蛛蛋皮敷在了自己手上的伤口上,听到她略带着几分嗔怪的话语,陈大山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赵慧兰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陈大山顺势握住赵慧兰的手,认真说道:“慧兰,我说过一定得让你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的。”

“男人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定要做到的。”

“你放心,你男人我本事大着呢,就算老虎见了我,都得绕着走。”

听到他说的“你男人”三个字,赵慧兰脸上微微一烫,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几分。

陈大山又扶着她来到床边坐下,叮嘱道:“你要是觉着冷,就把被子裹上。”

“换粮的事儿你别管,吃完饭我就上街去一趟。”

“这果子狸,肉和皮都能卖钱,我不光要换粮食,还得换两床棉被回来。”

换钱?

换粮?

还要换两床棉被回来?

看着转身专心忙活的陈大山,赵慧兰神色复杂,眼里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

很快,陈大山就剖出了一只果子狸!

然后又用菜刀分出一半,胡乱砍成了几大块,清洗过后加水丢进吊锅,挂在了火堆上的挂钩上!

他刚用竹子削了两双筷子,锅里的水就开了!

热气蒸腾,肉香弥漫在茅草屋内!

果子狸的腮边和眉心长着白毛,因此山里人给它起的名字,就叫做白眉子!

山里人都说“天上龙肉,地上白眉子肉”!

哪怕锅里没放任何调料,这香味都勾得陈大山直咽口水。

他赶紧往锅里加了点粗盐,迫不及待地蹲在火堆旁,拿着刚削的筷子在锅里的肉上一下又一下地戳了起来。

仿佛多戳几下,这锅肉就能熟得更快似的!

......另一边,大屋里李新鼎一家也开饭了。

在这山里,日子穷苦,家家户户每天都只吃两顿饭。

他们家的晚饭,不过是埋在火堆下面烧出来的几颗土豆,还有用瓦罐在火堆边煨出来的一小点米饭。

土豆是李新鼎和卢招娣吃的,米饭则是专门给李德文准备的。

这山里不产大米,只有耐寒耐旱的玉米、红薯和土豆。

他们给李德文吃的这点米,全都是把土豆背到街上换来的。

六斤土豆,才能换到一斤米!

而且还得是那种形状规整、个头大的好土豆,才能换到。

对山里人来说,这么金贵的大米,就算没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李德文心安理得地抱着瓦罐,拿起筷子从桌上碗里挑了点辣椒酱搅和进去,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他就突然停住了!

这小子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咽了口唾沫,大声嚷嚷道:“肉,是肉香味!”

“爹,娘,你们快闻闻,是不是肉香味?”

他扔下手里的瓦罐,拽着李新鼎一阵就是摇晃,“有人在吃肉!”

肉?

正在就着辣椒酱啃土豆的李新鼎,嘴里猛然一停,同样地贪婪地吸着气!

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老东西连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好重的腥味,是毛狗子肉,还是猪獾子肉?”

李新鼎一边嘀咕,一边扔下手里的土豆,起身往屋外走去。

在家里向来不怎么吭声的卢招娣,这时也开了口:“当家的,你去隔壁有财哥家瞅瞅,要是他们弄到了啥野货,你就跟人家好好说说,借点回来。”

说着,她满眼宠溺地看向李德文:“咱德文,可是好久都没沾过荤腥了。”

“对对对,爹,我要吃肉!”

李德文眼睛放光,立马跟上李新鼎,“我跟你一块儿去!”

李新鼎到了堂屋,想了想,又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烟叶夹在腋下,然后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带着李德文出了门。

“怪了?”

刚出门,李新鼎就扭头看向了茅草屋方向:“这肉味儿,咋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爹,陈大山那个王八蛋不会真搞到肉了吧?”

李德文馋得不行,还没等李新鼎搭话,就兴奋地跑向了茅草屋。

“爹,肉味儿就是从茅草屋传出来的!”

这一刻,李新鼎整张脸都黑了!

那个小兔崽子真弄到肉了?

还好刚才周围没有外人,不然我以后岂不是连名字都倒着念了?

结果下一秒,远处的李德文就看着自己的老爹,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爹,你刚才说了,他要是能弄到好东西,你以后就把名字倒着念的!”

“哦哦,我爹要改名咯,以后都叫鼎新李咯......”可真是个“大孝子”!

哪怕李新鼎平日里对这小子宠得不行,这会儿都恨不得抽他一顿。

茅草屋里,陈大山听到外面李德文的大喊大叫,眼睛微微眯起,顺手就抄起了那把镰刀。

下一秒,房门就被李德文砸得砰砰响:“陈大山,你们是不是在里头吃肉呢?”

“我都闻到味儿了,快,给我弄几块尝尝!”

这小子根本没等陈大山回应,就伸手拽开了木板门。

而他还没进门,一把镰刀就直接戳在了他鼻尖上!


陈大山此时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却也只是顺手抓住一条胳膊一扭一摁,就把其中一个狗皮帽子按在了地上。

“哎哟,疼,疼疼疼......兄弟,你别动手,我们就只是想问你要不要香烟,没别的意思......”三个狗皮帽子吓了一跳,同时喊了起来。

陈大山抬眼一瞅,这才发现几人背后地上,确实放着一个木盒子!

山里人抽的都是自种的旱烟,花钱买香烟,完全就是妥妥的败家行为!

陈大山穿得破破烂烂的,即便他刚才拿出了两张大团结,几个狗皮帽子也没提这一茬!

看到他在供销社买了那么多东西,出来以后又是买米又是买肉,这几人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了他。

陈大山心里一动,当即退了几步,蹲在地上从袜筒里拿出了一张五元纸币:“那就给我拿几包烟!”

他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也知道无论什么年代,烟都是敲门砖!

可现如今香烟都是限购的,除了找投机倒把的人手里买,一次就只能买一包!

要是一口气要多了,甚至还会被有心人举报,被叫到局子里问话!

为首狗皮帽子眼睛一亮,当即掀开了地上的木盒子!

足足半盒子的香烟,红的黄的绿的,满满当当的!

长江、红花、大公鸡、大前门、红塔山......各个地区,各种牌子,应有尽有!

陈大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

眼前这几个狗皮帽子,只怕是不简单啊!

准确的说,他们应该不只这么三个人,而是一个团伙,甚至背后还有人罩着!

不然的话,他们绝不可能弄到这么多香烟!

看着陈大山发愣的模样,狗皮帽子得意道:“兄弟,以后若是有啥需要,尽管来找我贺老三,只要有钱,保管啥都能给你弄来!”

陈大山微微点头,当即伸手拿了几包长江和大前门,拿了两包红塔山!

长江和大前门都是三角五分钱一包,在这个年代属于招待用烟,很有档次!

至于红塔山,完全就属于奢侈品了,得八角钱一包,比一斤猪肉还贵五分钱!

几个狗皮帽子见陈大山尽挑好的拿,心里也是越来越惊讶。

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是把买这些烟的钱拿去买米,都够一般家庭吃上小半个月了!

而他却也是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难道是镇上新出的什么人物?

可是看他这身装扮,也不像啊?

陈大山买好了香烟之后,转头又回粮油站买了两瓶散装白酒,塞进了背上的棉絮缝隙。

六角钱一瓶,又花掉了一元二角!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砸向地面,迅速掩埋了街上行人与车辆留下的每一丝痕迹。

陈大山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赶紧迈开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山路!

远处的广播播放着《在希望的田野上》,与他脚下踩雪的咯吱声交织,组成了一曲独特的二重奏。

暮色中的他,背上捆着两床厚重的棉被,还有那些日常不可或缺的锅碗瓢盆,化身为一只背负着家园梦想的巨型蜗牛,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充满希望。

......冬天的天本来就黑的早,而且今天还下着大雪。

即便陈大山拼命加快速度,依然是只走了一半,天就完全黑了!

在供销社的时候,他得知最普通的铁皮手电筒都要两块五一个,终究还是没舍得买!

背着七八十斤的东西,在这陡峭的山路上前行,体力的消耗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再加上天黑了看不清道路,陈大山的速度是越来越慢!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之后,这段回家的路总算是走完了一大半!

可是此时的他,双腿已经是像灌了铅似的难以拖动。

停下来休息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如果不是担心赵慧兰在家里受冻,他都恨不得直接找个避风的地方,歪在雪窝子里睡到天亮了再回家!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大山突然听到了一阵随着寒风传来的,焦急呼喊!

“陈大山......陈大山你在哪?”

陈大山猛地抬头,一下就看到了上方山林中的,那一抹微弱却又分外温暖的光亮。

看着火光映照出来的,那个步履蹒跚的瘦弱身影,他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慧兰,你别过来!”

“你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上来了!”

这一刻,本已筋疲力尽的他再次迸发出了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赵慧兰手里拿着一个用杉树皮捆成的火把,衣服上到处都沾着冰雪,这一路也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

看到陈大山出现,她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你知不知道这个季节走夜路有多危险......”陈大山既感动又心疼,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泪水,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对不起啊媳妇儿,让你担心了!”

“有事耽误了一下,又没想到天黑得这么早,就搞成这样了!”

“走,咱们快回家!”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听到他又叫自己媳妇儿,赵慧兰心里再次微微一颤!

可但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却又瞬间低下了头,眼泪吧嗒直掉地低声说道:“我本来就不好看!”

身体上的残疾,再加上苦难的经历,使得她十分的自卑和敏感!

陈大山本来是想哄她开心的,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了!

他赶紧大声说道:“谁说你不好看的?”

“在我心里,我媳妇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说着,他又把赵慧兰的手抓着伸到背后,让她摸了摸背上的棉被:“我这趟下山,可是买了两床大棉被,还买了米和肉回来的!”

“你只是太瘦了,只要吃饱穿暖把身体养好了,绝对是我们村......不,是整个丹水镇最好看的女人!”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雪花膏,只要抹上几次,脸上就会又白又滑......”看着陈大山献宝似的拿出来的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赵慧兰整个人都懵了!

两床大棉被?

还有米和肉?

甚至还有雪花膏?

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

就那两只果子狸,能换到这么多钱吗?

嗷呜......赵慧兰还没来得及问,山里便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狼嚎!

“别说了,咱们快回家!”

她吓得一个激灵,再也不敢耽误时间,直接拽着陈大山的胳膊就往山上爬!

她本来是想让陈大山卸下一些东西给她拿着的!

可陈大山哪里舍得让她受累?

两人边走边说,赵慧兰犟到最后,也就只把那一小袋米抢到了手上!

有了火把照路,山路却依旧难行!

两人又用了半个多钟头,才回到了茅草屋附近!

还没到门口,陈大山就听到了屋里格外慌乱的脚步声!

他刚把赵慧兰往旁边推了一把,顺手抓起一个柴火棍子准备上前,一道黑影便从茅草屋里径直冲了出来!

唰!

陈大山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是一棍子横扫了过去!


在这个重男轻女思想极为普遍的年代,李新鼎和卢招娣对李春梅这个大女儿,实际上并不算好!

挖空心思把鞭炮厂的工作抢了给她,也不过是想把她拿到的工资,要过去贴补一下家里而已!

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李德文又只有十五岁!

他们除了把这个名额给李春梅,还能给谁?

可李春梅却是和李德文一样,总觉得自己之所以过得不好,全都是因为卢招娣带来的两个“拖油瓶”!

这些年来,李春梅经常偷拿李新鼎两口子留给宝贝儿子的好东西,然后嫁祸给陈大山姐弟俩,使得姐弟俩不知道挨了多少冤枉打!

......陈大山虽然很讨厌这丫头,这会儿却是没时间跟她掰扯!

他得赶紧把东西买好,赶在天黑之前上山回家!

“我是来买东西的,麻烦你们让一下!”

陈大山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李春梅和刘二妮:“要不是你们挡着我的路,我都已经买好了。”

李春梅一愣!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挡在柜台前面!

周围众人怪异的目光看来,她的脸上火辣辣,却又只能咬着牙往旁边退了几步!

“好啊,那你买吧!”

李春梅刚才就看过了,身后柜台里摆的是雪花膏和蛤蜊油!

蛤蜊油倒是只要八分钱一小盖!

而雪花膏则是七角五分钱一盒,小小的还没巴掌大,普通人压根不舍得买!

陈大山连饭都吃不上了,怎么可能有钱买这个?

他绝对是怕被人戳脊梁骨,才胡乱找的由头!

陈大山没兴趣管李春梅是怎么想的!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朝还在看热闹的售货员道:“一盒雪花膏,一盒蛤蜊油!”

“啊?”

售货员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身上的旧棉衣,“同志,你真要买啊?

这可不便宜哩!”

陈大山点头:“一起八角三分钱,对不对?”

他弯腰伸手,从袜套里把钱拿了出来!

除去刚才买票用掉的那些,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这可是一百多块!

别说是那些大团结了,就那几张一元两元的,都晃得周围的人有些眼晕!

陈大山抽出一元钱递了过去:“同志,麻烦你快点,我赶时间!”

售货员看着他手里的钱,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好,您稍等,我给您装起来!”

她说完又拿出一角七分钱找给了陈大山:“这是找您的钱,您收好!”

周围早已鸦雀无声!

他们看见什么了?

好多的大团结!

那小小的一捆,怕是有一百元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

这钱都顶得上镇上那些吃公家饭的,接近半年的工资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李春梅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小姑娘咋回事?

咋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如今鞭炮需求量并不大,鞭炮厂的效益并不怎么好。

厂里的职工,手脚利索的一个月倒是能拿十几块钱的工资,动作慢一点的连十块钱都拿不到!

就为了这么个工作,人家犯得着吗?

“这肯定是别人放在他这里的钱!”

李春梅大喊:“不然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要不然就是偷来的!”

陈大山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冷声道:“再口无遮拦,咱们就马上去找公安同志评评理儿,要是这钱是我的,那你就是诽谤!”

找公安?

李春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刘二妮赶紧出来帮着说话:“陈大山,春梅也就是一时嘴快!”

“她怎么说都是你妹妹,只不过是怕你做了犯法的事......犯法的事?”

陈大山将油纸包好的雪花膏和蛤蜊油放进口袋,随即扭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李春梅:“看样子,你今天又吃的很饱啊!”

李春梅一愣!

“这些年你三天一小偷,五天一大偷,把你爹娘留给你弟弟的好东西全都偷了个遍,还次次都把屎盆子往我和我姐头上扣!”

“我是看你年纪小,也是顾念着情分,被你爹打得半死都没说过你半句,但你不会是以为我真不知道吧?”

陈大山毫不留情的说完,周围众人看向李春梅的目光,全都带上了几分厌恶,就连刘二妮都张大嘴巴看向了自己的好闺蜜!

从古至今,人们对小偷都是深恶痛绝的!

在这个年代干了偷鸡摸狗的事,更是转眼就会传遍十里八乡,到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千防万防,全家人都要跟着蒙羞!

“陈......陈大山,你胡说八道!”

李春梅浑身都在发抖,手脚一片冰凉。

陈大山并没有打住!

他本来是没时间跟李春梅掰扯的。

奈何她一再的咄咄逼人!

陈大山笑了笑,盯着李春梅一下子苍白的脸,继续说道:“以后千万别跟人说你是我妹妹!”

“给一个三只手当哥哥,我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李春梅脸色煞白!

她嘴唇动了动,可喉咙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大山吗?

他以前在谁面前不是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敢反驳?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李春梅刚才只是想和往常一样,欺负陈大山嘴笨而已!

此刻发现陈大山竟然是变得能说会道了,哪还敢继续说下去?

要是陈大山再当众捅出一些事来,把动静闹得更大了,她在这镇上可就真的名声扫地了!

去拿衣服和床单被套的售货员回来了!

她喘着气,抱着一堆东西,笑着跑到了陈大山身旁。

“同志,您先检查一下,我再拿过去和其他东西一起用绳子捆好,方便您拎回去!”

陈大山抽出九张大团结,又数了几张零钱递了过去:“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礼貌又有教养,令人如沐春风!

他付了钱之后,便和售货员一起把采购好的东西全都捆在了一起,然后又用自己带来的麻绳绑在了背上!

随即径直越过李春梅和刘二妮出门,连看都没再看她俩一眼!

直到陈大山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供销社里的那些人,才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声!

“一口气买了九十多元的东西,那可是咱们四个月的工资了,那要不是他自个儿的钱,怎么敢这么花?”

“哼,这俩女娃怕是红眼病犯了!”

“自己是个小偷,还污蔑别人偷东西,真是不要脸!”

“她说要去鞭炮厂上班,那不是要住到咱们镇上来?

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咱们以后可千万要防着点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如同密密麻麻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李春梅的脸上!

她终于忍不住捂着涨得通红的脸,呜呜大哭着跑了出去!

......出门之后,陈大山便去粮油站买了米,然后又去了一趟食品站!

买米倒还算顺利,肉却只买到了半斤没什么人要的散碎瘦肉。

这个这年代的肉类供应量很少,再加上已是傍晚,还能买到一点就算是不错了。

而他刚准备开始返程,身旁巷子里就突然伸出一双手,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是刚才那几个戴狗皮帽子的人!

眼见这些人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陈大山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果然是财不能露白啊!

这么快就被人给盯上了!


冷!

直入骨髓的冷!

唯有胸前留存着一抹温暖!

闻到刺鼻的霉臭味和若有若无的女人体香,陈大山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发黑、低矮茅草屋顶,以及霉迹斑斑的腐朽木板墙,弥漫着柴火烟雾的狭小屋子......猛地一低头,他就看到了一个赤条条的、紧紧搂着自己的女人!

她是赵慧兰?

这是当年那个茅草屋?

我这是......重生了?

陈大山用力摇晃昏沉的脑袋,眼眶很快变得通红!

1981年的冬天,村里正式推行农村包产到户政策!

继父李新鼎和母亲说是为了能让家里多分到一点田地和山林,安排他和眼前这个下乡女知青结了婚。

陈大山结婚当天才知道,自己娶的竟然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跛脚女人!

更让他憋屈愤怒的是,李新鼎所说的分家,就是让他带着赵慧兰住进大屋旁边堆放柴火的茅草屋,还只给了一床破棉絮和两捆稻草!

急火攻心,加上饥寒交迫,陈大山没几天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若不是赵慧兰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夜里还脱光衣服抱着他,用体温把他从鬼门关前拽回来,陈大山此刻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被陈大山惊醒的赵慧兰,瞬间惊恐地向后缩去。

她粗糙皲裂的脸上写满了畏惧:“你......你醒了?”

“我......我马上去给你弄吃的......”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陈大山的额头,立即下床抓起打着层层补丁的粗布衣服,背对着床铺慌乱地穿在身上。

女人的手很粗糙,上面布满了冻疮!

看着她身上的那些淤青,望着她一瘸一拐、慌忙走向火堆的瘦弱背影,陈大山眼里满是自责和懊悔!

赵慧兰如此惧怕他,完全就是被他打怕了呀!

前世他不敢找继父理论分家的事,窝里横却是一把好手!

本就对这个跛脚女人万般嫌弃的他,竟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当成了出气筒!

赵慧兰身上这些淤青,全都是被他打出来的!

从住进茅草屋那天起,陈大山就没哪天是不打她骂她的!

“我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啊!”

想到自己前世接下来做的那些混账事,陈大山直接一耳光就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81年,村里的知青几乎全都已经返城!

怎么安排唯一滞留下来的,而且还是残疾人的赵慧兰,也就成了村里的一个大难题,连镇上的领导都过问得好多次!

精于算计的继父李新鼎得知这个情况,立马找上村委会说要让陈大山娶了赵慧兰!

条件就是让村里给他们家安排一个,到镇上鞭炮厂工作的名额!

李新鼎是帮她大女儿要的这个名额!

却不料几个村干部当场就给他做起了思想工作,让他一定要照顾一下残疾人,把这个名额给赵慧兰!

李新鼎没敢当面回绝村干部!

却是在陈大山和赵慧兰结婚当天就分了家,把他们赶进了茅草屋!

他要让他们冻死、饿死,然后顺理成章地拿到那个名额!

可李新鼎没想到,赵慧兰愣是在齐腰深的大雪中挨家挨户地磕头讨到了口粮,和重病在身的陈大山一起勉强活了下来!

气急败坏的李新鼎,立马就又生出了一条毒计!

镇上的鞭炮厂,可是公家开办的!

只要毁掉赵慧兰的名声,说她为了一口吃的乱搞男女关系,鞭炮厂那边就绝不可能要她!

反正村里已经把那个名额给了李家。

到了那个时候让谁去,不就是他李新鼎说了算了?

上一世,陈大山直接就信了李新鼎的鬼话,转头就进屋把赵慧兰打了个半死,跟个傻子似的让她彻底坐实了污名!

结果才过了几天,陈大山就从村里的有财叔那里得知了全部真相!

可他却愣是为了他那点可笑的脸面,始终都没对赵慧兰说过一声对不起,就更别说是帮她挽回名声了!

更浑蛋的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赵慧兰,加上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陈大山竟抛下断腿重病的她,参军入伍离开了李家村!

他心里对赵慧兰是有愧的!

每个月都把部队发的津贴寄回家了!

可当他五年后回乡探亲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寄回来的那些津贴,母亲和继父一分都没给赵慧兰!

赵慧兰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年,就在一场大雪之中被倒塌的茅草屋压死了!

她完全就是被李新鼎和陈大山一起害死的!

要是能去鞭炮厂工作,她就能住进单位宿舍,后来的悲剧又怎么可能发生?

陈大山离开之后,李新鼎立马就撒泼耍横,强占了分给赵慧兰的田地!

村里人说,她都快过不下去了,都依然还在那间茅草屋里,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她所留下的遗物,就只有一件亲手给陈大山织的毛衣!

一件她跛着脚在陡峭的山崖上采摘草药,再徒步十几里地到镇上换钱,一点一点买毛线织出来的毛衣!

那天,陈大山嚎啕大哭着跪在了埋着赵慧兰的土堆前!

他一下又一下地狠抽自己的耳光,抽到了满嘴是血!

可无论他如何悔恨和愧疚,那个在茅草屋里苦苦等待他归来的女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了!

从此以后,陈大山便和家里彻底断绝了关系!

愧疚和悔恨,使得再次回到部队的他,每天都不要命地刻苦训练,用那种方式麻痹自己!

他在部队呆了十二年,是建国以后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特种兵。

直到受了伤才不得不退伍,转而下海经商,跟随国家发展的脚步,成就了一番事业。

再后来,坐拥百亿资产的陈大山也结婚了,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人!

长相甜美,身段妖娆,对他百依百顺!

每一次看向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爱慕和崇拜。

可直到陈大山重病垂危之际,才知道那个女人早就在外面养了情夫,合谋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夺走了他所有的财产。

可笑堂堂江城首富,临了却是落了个无钱治病,死在郊区小医院病床上的凄凉下场!

去世前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就只有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赵慧兰给他织的那件毛衣!

还好!

再次睁开眼睛,他又回到了81年,回到了这间茅草屋!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犯混,犯傻!

他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妻子,让她吃饱穿暖,让她过上人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听到耳光声的赵慧兰下意识地一转头,就看到了陈大山那双红到吓人的眼睛!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瘦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神色惊恐:“别......别打我......”啪!

陈大山又抽了自己一耳光,跳下床就将这个吓到瑟瑟发抖的女人,狠狠地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辈子,我一定拼尽全力让你幸福,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听到陈大山沉声说出的这两句话,吓到浑身僵硬的赵慧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水开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赵慧兰觉得陈大山肯定是烧还没退,还在说胡话!

如果不赶紧给他做吃的,等他清醒过来之后,自己绝对又要挨打!

发现陈大山始终用力抱着自己,她吓到眼泪都不停地冒了出来!

听到拼命压制的抽泣声,陈大山赶紧松开了手,慌乱道:“是我弄疼你了吗?”

“别哭,别哭,我就是太激动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给赵慧兰擦眼泪,却是吓得她直接缩到了火堆另一侧。

她抖抖索索地,从破瓦罐里倒向吊锅里的粗玉米面,一共才只有一小把,连一口都不到!

陈大山心里一痛,当即抓起衣服套在了身上:“你在家里等着,我出去弄点吃的!”

眼见他说完就朝自己走来,欲言又止的赵慧兰本能地缩向了墙角!

手悬在半空的陈大山叹息了一声,开门大步钻进了外面凌冽的寒风!

现如今,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借粮肯定是借不到的!

陈大山思索着左右张望了一下,一下就看到了旁边台阶上那个方形粗眼竹编箩筛!

“先抓几只鸟吃了恢复一点力气,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他立马上前拿起箩筛,又顺手拿上了旁边一根绳子。

在齐腰深的大雪中走到后山竹林时,陈大山已经是满身虚汗。

冷得直打哆嗦的他强撑着捡起一根木棍系上绳子,再用木棍将盖在地上的箩筛撑起了半边,又从积雪下面挖出一把烂树叶撒在了箩筛下面。

然后,陈大山便抓着绳子的另一头,趴到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大雪封山,鸟类也在到处找吃的!

冻得缩成一团的陈大山,很快就看到两只麻雀扑腾着钻到了箩筛底下。

而就在他准备扯动绳索,让木棍撑着的箩筛落下网住麻雀时......两只羽毛鲜艳的鸟儿,突然急速飞到了箩筛旁!

“这是......野鸡?”

看到那两只至少一斤多重的野鸡,陈大山骤然瞪大双眼,紧张到连呼吸都停住了!


围观村民当中,一个姓张的大爷杵着拐杖来到两人近前,朝着陈大山呵斥道:“大山,你婆娘做的这种事,放在以前可是要抓起来游街浸猪笼的!”

“新鼎这个当老子的,只是帮你教训她一下而已,你咋还对他动手哩?”

“儿子打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马上跪下来给你爹磕头道歉,再把你婆娘好好教训一顿!”

“你们家出了这种事,丢的可是我们全村人的脸,你要是还敢犟嘴,可别怪咱们这些老少爷们对你不客气!”

此人的话还没说完,周围村民就已开始响应,齐刷刷朝陈大山两人逼近了几步,一副马上就要朝他俩动手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赵慧兰瞬间浑身冰凉,眼泪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以前的陈大山到底有多怂,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刚才在李新鼎面前说了几句硬气话,就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他都那么瞧不上我,咋可能为了我这个瘸腿女人,跟德高望重的张大爷作对,还得罪这么多乡亲?

而就在赵慧兰心如死灰之际,陈大山的手便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男人冰冷的目光径直看向张大爷,一点面子都没给:“老东西,你既然是老糊涂了,那就给我把嘴闭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媳妇在外面偷人了?

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打李新鼎了?”

赵慧兰豁然瞪大双眼,神情呆滞地转头看向了陈大山!

她那晦暗泛红的双眼,终于是浮现出了一点点亮光!

周围那些村民脸色一僵,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个脊背犹如标枪般挺直的男人!

这还是我们认识那个陈大山吗?

他竟然敢用这种语气,朝张大爷说这种话?

陈大山没理会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张大爷,而是直接抬眼迎向了众人的目光。

“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李新鼎这些年是咋糟践我和我姐的,你们心里应该都跟明镜似的吧?”

他说着,又抬手朝茅草屋里指了指:“瞧瞧,你们再瞧瞧他是咋分的家,这是完全没给我们留活路啊!”

“是,分家这事儿是我自己点头应下的,怨不得旁人。”

陈大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一股硬气,“可他倒好,还蹬鼻子上脸,跑上门来编排我媳妇,说些没影的瞎话败坏她名声,这不是非得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想到前世的一切,陈大山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我就问问大家伙儿,哪个老爷们能咽下这口气?”

他轻轻搂着赵慧兰瘦弱的肩膀,动作温柔而坚定。

“分家的时候,李新鼎那可是一丁点儿粮食都没给我留啊!”

“我们这些天吃的那点粮食,全是我媳妇在冰天雪地里跪着,一家一家磕头讨来的!”

陈大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村子里回荡,一路传得老远:“我这条命,是我媳妇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往后要是还有谁敢在背后瞎咧咧,编排我媳妇,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赵慧兰身子猛地一震,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边这个男人。

他竟然这么维护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大山吗?

怎么病了一场下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刚才村民们看到赵慧兰从茅草屋里出来时,都没怎么留意屋里的情况。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顺着陈大山的手指,瞧见屋里那张破旧的木板床,还有床上铺着的那点稻草和破得不成样子的棉絮。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愤怒。

村里有名的快嘴王婶子,第一个开了口:“这李新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就算大山是继子,可也叫了你十几年的爹啊,你咋就能这么狠心呢?”

“这天寒地冻地,把大山两口子赶到这四面透风的破棚子里,这不是要人命嘛!”

刘大爷也是磕了磕烟袋,摇头说道:“大山说的没错,李新鼎这个后爹,这些年是真没少折磨他们姐弟俩啊!”

“我有好几次从他们家门口路过,都瞧见他在家里打孩子,下手那叫一个狠呐......”听到这些话,李新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们老李家的事,还不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

“分家的事,是这小兔崽子亲口应下的,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别想反悔!”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活不下去能怪谁?

怪他自己没本事!”

“我不过是个后爹,养了他十几年,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我养他一辈子不成?”

“我可没说要重新分家!”

陈大山打断李新鼎的话,冷声说道:“我现在说的,是你往我媳妇身上泼脏水的事!”

“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吧?”

“你分家的时候把我们往死里逼,现在又跑来坏我媳妇的名声,为的就是把村里给我媳妇的,去鞭炮厂上班的那个名额,弄给你大女儿李春梅!”

陈大山没拐弯抹角,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李新鼎的心思抖落了出来!

李新鼎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傻在了那儿。

村委会的人都是私下和我说的,这小兔崽子最近也一直都没出过门......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一旁的村民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炸锅了!

王婶子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李新鼎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破口大骂:“李新鼎,你这个老王八蛋,你他娘的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为了让你家春梅吃上公家饭,就把大山两口子往死里逼,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王婶子的战斗力,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

李新鼎压根不敢接她的茬,恼羞成怒之下,挥舞着手里的柴火棍子,朝陈大山冲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账玩意儿!”

“我家春梅明明就是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才被人家鞭炮厂选中的!”

“那可是公家开的厂,职工都是吃公家饭、拿国家工资的,怎么可能把名额给到一个跛子?”

“打死你!”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这个遭雷劈的小兔崽子不可!”

他这是完全不讲理,开始撒泼耍横了!

眼看着李新鼎手里的棍子再次砸了过来,陈大山搂着赵慧兰,自然是半步都没打算躲的。

咚!

李新鼎直接被陈大山一脚踹倒在了雪地里:“要么,你就当着老少爷们的面说实话,还我媳妇一个清白!”

“要么咱们就一起到村委会,不,直接去找公安来做公证重新分家,再让他们帮忙调查清楚,还我媳妇一个公道!”

“胡乱编排毁人名声,犯的可是侮辱罪和诽谤罪,到时候你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犯罪?

坐牢?”

嚎个不停的李新鼎瞬间哑火,脸色发白地梗着脖子喊道:“你少在这里唬我!”

“我......我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犯什么王法了?”

“要抓也是先抓你,我说几句话就是犯法,儿子打老子,那就得枪毙!”

陈大山直接起身,一副马上出发的样子:“好,那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李新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伸手就想拽住他!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戾气十足的尖叫:“混账王八蛋!”

“敢打我爹,我砍死你!”

拎着一把菜刀从屋里跑出来的,是陈大山母亲改嫁李新鼎后所生的小儿子李德文!

他一直都被李新鼎夫妇捧在手心里宠着,小小年纪就成了村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这小子打小就看陈大山不顺眼,总觉得家里的日子过不好,全是因为母亲当年带过来的两个“拖油瓶”。

此刻他一出来,就像发了疯的小狼崽子似的,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高高扬起菜刀,恶狠狠地砍了下去。

霎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惊恐的惊呼!

连坐在地上的李新鼎,都被自家宝贝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瞪大了眼睛,完全傻掉了。


十五岁的李德文满脸戾气,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扬起菜刀就砍!

前世,幼年丧父的陈大山觉得是因为李新鼎,他们娘儿三个才能活不下的。

再加上李德文比他小了八岁,所以他对这小子一直都是百般忍让!

而此刻......啪!

陈大山一巴掌就把李德文抽翻在地,然后手疾眼快地一脚落下,踩在了这小子拿着菜刀的手上。

“啊......”李德文嘴里的嚎叫声才发出了一半,就看到那把黑黢黢的菜刀,径直朝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

嚎叫声戛然而止,下身一片温热!

这小子都被吓尿了!

周围几个村民一声惊呼,慌忙上前推了陈大山一把,那菜刀咔嚓一声砍在了李德文脑袋旁边的雪地上!

“大山,你快住手,快把刀放下!”

“你疯了吗?

德文他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

“你这一刀真要是砍到了他的身上,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这些人七手八脚地架着陈大山,一边夺刀一边大喊!

陈大山杀气腾腾地盯着李新鼎,一边挣扎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你是把事情说清楚,还是等着我去报公安?”

“现在公安要抓的人,可是又多了一个了!”

“大家伙儿都看到了,你儿子刚才是真打算砍死我的!”

“就算没成,也叫杀人未遂,也得抓起来坐牢,而且至少是十年起步!”

他自然知道,十五岁的李德文就算是被抓起来,也不过是送“学习班”管教而已!

可后世人尽皆知的常识,对于眼前这些村民来说都是如同天书,他们哪知道陈大山说的是真是假?

满嘴污言秽语的李德文一听这话,顿时就再次哑火了!

坐牢?

十年起步?

这对山里人来说,跟天塌了有区别?

李新鼎也是被陈大山突然爆发出来的狠劲,以及所说的这番话,唬得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周围的村民也七嘴八舌地叫喊了起来:“李新鼎,你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大山现在是真没了活路,是真红了眼的。”

“你要是不听劝,可别怪我们撒手不管,让你们闹到公安那里去!”

被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养子,逼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认错?

在陈大山面前威风了这么多年的李新鼎,哪里丢得起这个人?

他气到脖子青筋直跳,立马就梗着脖子喊道:“还诽谤、侮辱?

杀人未遂?”

“小兔崽子,你以为学了几个新词,就能唬住我了?”

“我告诉你,找谁来都不好使,我就是听到有人说......”他反应过来了!

压根不信这个从未出过大山的继子,还能懂什么法律!

“听人说?

你是听谁说的?

让他过来当着咱们大伙儿的面说!”

李新鼎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怒吼!

众人转头望去,便看到李有财手里拎着烟斗,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小赵挨家挨户磕头讨饭的时候,可都是大白天,好些人都看到了的!”

“你们有谁看到她进过谁家的门了?”

李有财大步走到李新鼎面前,挥舞着烟斗厉声道:“有福亲口对我说的,你让大山把小赵娶回家,就是为了找村里要一个去鞭炮厂上班的名额!”

“村干部让他照顾残疾人,把名额给小赵,你这个混账东西就起了歹心,把大山两口子往死里逼......”前世,陈大山这个当丈夫的都没相信赵慧兰,直接就把他打了个半死!

所以李有财是过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才逮着他骂了一顿!

而现在,陈大山从一开始就摆明了态度和决心!

所以一直都在远处看着的李有财,立马就站了出来!

李有财的弟弟李有福是生产队的小队长,虽然不算正式的村干部,但也还是有机会知道很多内部消息的。

听到李有财斩钉截铁地说出的这番话,村民们立马就跟着附和了起来!

“有财叔说的没错,人家小赵虽然是挨家挨户地磕头,却是真的谁家的门都没进过!”

“我就说大山又能吃苦又能干活,长得也不赖,怎么会娶一个跛脚女人的呢?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为了让春梅吃上公家饭,他竟然连大山两口子的命都想要了,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李新鼎呼呼地喘着粗气,黝黑的脸部肌肉一阵抽搐,拽上宝贝儿子李德文就往屋里走。

“反正我是听人说过的!”

“就算是听错了又怎样?

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当老子的,难道连问都不能问了?”

“你们少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老李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

他知道这盆脏水是泼不到赵慧兰身上去了,立马耍起了无赖,准备直接开溜!

陈大山看着李新鼎的背影,冷声开口:“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我就立马下山报公安!”

“你也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你侮辱诽谤我媳妇、你儿子持刀杀人,乡亲们全都看在了眼里,全都可以作证的!”

“等到公安来了,你们父子两个谁都跑不了,全都得进去吃牢饭!”

李新鼎浑身一震,转头的时候都已经气到了面容扭曲的地步:“天打雷劈的兔崽子,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啊?”

“送自己的老子和弟弟去吃牢饭,你就不怕一辈子都被人戳脊梁骨?”

“浑蛋玩意儿,你今天要是敢去报公安,老子就和你拼了!”

陈大山冷冷地看着此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就算被人戳脊梁骨,也比活不下去了好!”

“对了,等到公安来了,这家也得重新分!”

“你藏在厨房楼上的那几袋玉米,至少得分我三成,还有你床板下面的那些粮票和钱......”李新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挣扎与不甘。

他看了看周围义愤填膺的村民,又看了看一脸决绝的陈大山,心中明白,今天这事儿要是不妥善解决,自己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了好一会儿,李新鼎才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开口:“行......我错了,我不该乱说你媳妇,是我瞎编的......”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大声点!

你没吃饭吗?”

陈大山皱眉吼道。

李新鼎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我错了,我不该污蔑赵慧兰,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喊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台阶上。

看着他这副模样,陈大山才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周围村民抱拳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子、大娘帮我主持公道,大山将来一定报答大家的恩情!”

村民们纷纷点头之余,眼里也是带着满满的诧异!

他们是看着陈大山长大的,全都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孩子怎么突然就有胆子,和李新鼎硬碰硬地干上了?

莫非是因为病了一场,突然开窍了?

再次被陈大山搂住肩膀的赵慧兰,更是整个人都痴了!

她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陈大山的脸上!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可是......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赵慧兰盯着陈大山看了一阵,忽然明白了!

是眼睛!

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没有前些日子的厌恶和嫌弃,而是亮晶晶的,带着温柔和怜惜,仿佛自己......是他最珍视的宝物!

赵慧兰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把话说清楚了就行了,咱们快进屋吧,外面冷!”

“对对对,快进屋,外面冷!”

陈大山赶紧挥手和陆续散去的村民道别,火急火燎地扶着赵慧兰进了茅草屋!

把她按到床上用被子盖好之后,他立马就又抓起了地上的镰刀和绳索,快步走向了门口:“你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我出去弄吃的!”

说完也不等赵慧兰答话,便再次钻进了寒风!

看着漫山遍野的,被白雪压弯了腰的竹子,陈大山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随即他又抬手抓起了一把锄头,然后迈开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大山!


陈大山也就只沉默了一瞬,就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我要二十尺布票、十二斤棉花票、十斤粮票、三斤肉票......”崭新的大团结,在雪地里泛着青光。

狗皮帽子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连捂在怀里的搪瓷缸子都掉了出来,把上面的“奖”字红漆都摔掉了一些......交易,在沉默中完成!

随着国道通车,供销社里的货物种类也丰富许多!

一分钱一颗的水果糖、两分钱一颗的小龙人奶糖......友谊雪花膏、百雀羚、上海牌香粉......甚至连那种红艳艳的小丝巾都有,只是价格有点贵,得三块钱一条!

棉麻制品区的柜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嫂子。

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样式的制服,嘴上好像还抹了点口红,站在柜台后面,骄傲地挺着胸脯。

她瞥了陈大山一眼,懒洋洋地问道:“你要买点什么?”

在这个年代,她这个态度就已经算很好了!

主要是陈大山个子高挑,长相确实不耐,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要是换个穿成这样的人来,她恐怕是连问都不会问。

毕竟她这个柜台里的东西都不便宜,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陈大山礼貌地笑了一下:“双人的棉絮还有没有?”

小嫂子耳尖微红,赶紧别过头朝指了一下身后:“是这种吗?”

陈大山点头:“对,麻烦你拿给我看看!”

两人说话之际,不远处两个挽着手看香粉的小姑娘,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盯着陈大山,当即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他怎么在这里?”

李春梅惊讶极了!

昨晚听李新鼎说要让她去鞭炮厂上班,她兴奋得一夜都没怎么睡,早早地就起床下山到镇上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跑去参观了一下自己未来的工作单位,又在镇上几个初中同学面前好一阵炫耀,春风得意了一整天!

可是现在,本以为死定了的陈大山,却是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面前!

而陈大山刚才说的话,更是让李春梅惊掉了下巴!

买棉絮?

他怎么可能有钱买棉絮?

而且还要买双人的?

和李春梅挽着手的刘二妮,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春梅?

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他就是陈大山!”

李春梅目光闪动,咬牙道:“去鞭炮厂工作的名额,明明是村里给我的!”

“可他非要让我爹给他那个瘸子媳妇,把我爹气得把他赶出了家门,这会儿又专门到街上堵我来了!”

刘二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轻声道:“你别瞎猜,他说不定只是来买东西的!”

“买东西?”

李春梅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两度:“那可是二三十块一床的双人棉絮,他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能买得起这个?”

李春梅越说越烦躁!

去鞭炮厂的唯一一条路,就在供销社旁边!

陈大山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买东西!

他肯定是来堵我,甚至去厂里闹事的!

我爹把你从三岁养到二十多岁,还帮你娶上了媳妇,你竟然连个工作名额都不愿意让给我?

此刻,陈大山正在轻轻摩挲着面前的棉絮!

很厚实,很暖和!

上面的线也很密,也很结实!

陈大山满意极了:“多少钱一床?”

柜员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荆城运来的,用了足足六斤上好的新棉花,棉花三块八毛六一斤,加工费五毛,一共是二十三块六毛六,外加六斤棉花票!”

陈大山点头!

这年头,镇上中学里的代课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七块五左右!

花一个半月的工资来买一床棉絮,绝对是奢侈消费!

不过,陈大山舍得!

他挣钱,就是为了带赵慧兰过上好日子!

别说是二十三块多了,就是再翻个倍他也舍得买!

“把剩下的那床也拿给我,再给我拿一床被套和一床被单!”

“我还要两套秋衣,男女款各一套,再拿一件小码的棉背心......”柜员瞪大了双眼!

啊?

这......他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

加起来可是近八十块哩!

这个小嫂子在供销社上了几年的班,都没见过一口气消费这么多的顾客!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大山,当即客气地说道:“您等一下,我去后面仓库去帮您拿!”

说着,她赶紧就从身后烤火的屋子里喊了个人出来顶班,立即小跑着去了仓库!

陈大山盯着柜台看了片刻,想起赵慧兰脸上的皲裂,还有那满手的冻疮,当即转头走向了化妆品柜台!

李春梅见陈大山朝自己走了过来,顿时就晃了晃刘二妮的胳膊:“你看,我没说错吧?”

“他就是来找我的!”

刘二妮眉头一皱,当即泼辣地把自己的好闺蜜护在了身后:“连自己的妹妹都欺负,你这个人还有没有点良心?”

她的声音又尖又高,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

陈大山站在李春梅两人面前,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道:“你们是?”

李春梅微微愕然,眼里迸发着怒火!

这个王八蛋还知道要脸?

以为装作不认识我,就能糊弄过去了?

然而,陈大山是真没认出她们!

前世,李春梅过完年就去鞭炮厂上班了!

后来陈大山回乡探亲的时候,她也已经是嫁了人!

所以现在的陈大山,是有四十多年没见过李春梅了!

再加上李春梅实在是长得普通,扔进人群里都找不见,他就更是没印象了!

人群中,果然有人笑出了声!

“哈哈,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啊!”

“不对吧,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能把人都认错咯?”

“不好说,不过看样子,那小伙子好像是真不认识她们!”

听到周围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李春梅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当即跺脚指着陈大山喊道:“大家可不要被他骗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娘带着他改嫁我爹的时候,他才三岁,是我爹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的!”

“可他不仅没打算报恩,还要把我爹好不容易帮我弄到的工作名额,抢了给他媳妇!”

“我爹不答应,他就找我的麻烦,都专门跑到街上堵我来了!”

把妹妹的工作名额,抢了给自己媳妇?

乖乖!

在这个山区小镇上,这种事可算是大新闻了!

没一会的功夫,周围就围了一群人,指着陈大山低声议论了起来!


陈大山一进屋就笑着拿出一件旧棉袄,温柔地上前说道:“慧兰,这是我刚才找有财叔换来的棉袄!”

“来,我帮你穿上!”

赵慧兰的身体本能的一阵颤抖!

而这次她却是忘了躲避!

眼眸中泛起一抹惊讶,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陈大山,任由他将棉衣穿到了自己身上!

此刻她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陈大山,他真的变了?

真没有和以前那样,巴巴地讨好他后爹了?

而是用那只野鸡,给我换来了保暖的衣服?

替赵慧兰穿上了棉衣,陈大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迫不及待地转身跑到火堆旁边,用竹棍将埋在里面的叫花鸡刨了出来!

啪!

随着裹在外面的泥壳敲开,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哪怕赵慧兰此刻对陈大山依旧十分畏惧,也依然是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野鸡已经熟透了!

顾不上烫手的陈大山,只是轻轻一扯,就把两只鸡腿全扯了下来!

热气蒸腾,屋子里的香气愈发浓郁!

陈大山想到鸡腿还很烫,索性直接递到了赵慧兰嘴边。

“来,尝尝好不好吃!”

“小心点,不要着急,别烫到了!”

看着陈大山近在咫尺的面容,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温柔和关切......赵慧兰呆滞半晌,才在男人的催促声中,迟疑着咬了一小口!

还没咀嚼,那种连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味道,就已经充斥了她的每一个味蕾!

这一刻,身体的本能一下就盖过了对陈大山的畏惧,她立马就用力咀嚼了起来!

咸香而又劲道!

前所未有的美味,使得她连眼泪都刷刷不停地冒了出来!

看着一边大口吃,一边不停流泪的赵慧兰,陈大山的眼眶也是一片湿润!

实际上野鸡也就熬汤好喝,做成叫花鸡吃肉的话,是算不上好吃的!

再加上唯一的调料就只是一点粗盐,就更是和美味两个字沾不上边了!

可是对于赵慧兰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佳肴!

陈大山心中满是疼惜,轻声说道:“慧兰,慢点吃,还有呢!”

赵慧兰抬眼看了看他!

目光里的畏惧,已经渐渐被感动和心安所替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伸手自己拿起嘴边的鸡腿,闷声说道:“你也吃!”

“好!”

陈大山点点头,从剩下的叫花鸡上撕下一块肉吃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饿得太狠了,也或许是因为这难得的温馨!

他莫名就觉得这用野鸡做出来的叫花鸡,竟然比前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几分!

不到两斤的野鸡,去掉羽毛和内脏,剩下的肉并不多!

陈大山心疼地把大多数都给了赵慧兰,两人很快就把一只鸡全都吃完了!

眼见赵慧兰还在拿着连肉丝都不剩的鸡骨头啃,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的他,当即再次起身抓起地上的镰刀,转身走向了门口。

“慧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别省柴火,把火烧旺点,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再出去弄点吃的,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一只野鸡,不过是让他们勉强吃了个半饱而已!

想要真正的吃饱穿暖,那就必须马上继续进山打猎!

而这时,门外的李新鼎突然跳脚大骂了起来:“赵慧兰,你要是还没死,就赶紧给我滚出来!”

“不要脸的贱货,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连陪睡男人睡觉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这个老东西已经在门口趴了很久了!

闻着那股诱人的香味,听着屋里两人大口吞咽的声音,他从始至终都在不停地咽口水!

他在乎的并不是陈大山逮到了野鸡,而是在乎他们两个竟然有了活路!

他们这是死不了了?

那鞭炮厂的工作名额,还怎么弄到手?

听到李新鼎的骂声,陈大山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上一世,这人也是这么大叫大嚷地往赵慧兰身上泼脏水,闹到人尽皆知的!

陈大山后来才从一位老中医那里得知,赵慧兰的跛脚只是先天性髋关节错位!

这种情况,完全是可以通过正骨手法、辅以通络活血的药物,彻底根治的!

可是赵慧兰在被坐实污名当晚,就用一根枯藤在茅草屋里上吊了!

虽然因为枯藤不够结实没死成,可她那只跛脚却是又摔断了一次!

如果前世发生过的事再次重演,那她的腿可就完全无法医治了!

那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这一次,陈大山要让李新鼎当着所有人的面,还赵慧兰一个清白!

......门外的李新鼎越骂越凶,声音越来越大,还狠狠地砸起了房门!

赵慧兰身躯剧烈颤抖,慌张地抬头看着陈大山,语气满是紧张和焦急:“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陈大山语气坚定地说完,一把就拽开了发霉的木板门!

赵慧兰愣在原地,惊恐慌乱的双眼带着茫然!

他刚才说什么?

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那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怕得要死的后爹呀!

前几天分家,人家连一点活路都被给他留,他都没敢说出半个不字的!

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陈大山的一声怒吼:“闭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要是还敢满嘴喷粪败坏我媳妇的名声,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慧兰身躯猛地一颤,满脸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了门口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真的在帮我说话?

还为了我,把他后爹都给骂了?

媳妇?

他说我是他媳妇?

赵慧兰眼眶泛红的看着门外,不禁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门外,陈大山冷冷看着眼前身形干瘦,皮肤黝黑,小眼睛里满是精明和算计的老男人,满身都是肃杀之气!

李新鼎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神情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脑袋上稀稀拉拉的几缕头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犹如冬日里田埂上的枯草!

陈大山三岁丧父,次年母亲便带着他和姐姐陈桂花改嫁李新鼎,一同来到了李家村。

姐弟俩打小就起早贪黑地下地干农活挣公分,晚上回家还要操持家务到半夜,稍有懈怠就会迎来继父李新鼎的毒打。

大饥荒的那几年,李新鼎更是连饭都不怎么给姐弟俩吃,而且连陈桂花带着陈大山挖回来的野菜,都会被他理直气壮地抢走大半。

可姐弟俩这些年来在李新鼎面前,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甚至是连话都没敢大声说过!

而现在......李新鼎瞪大小眼睛看着陈大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王八羔子,你敢骂我?”

这人立马熟练地抓起一根一人多长的柴火棍子,朝陈大山当头砸了过来!

陈大山只是微微侧身,就躲过了这一棍子!

反倒是李新鼎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啊......陈大山,你这个王八蛋,你婆娘都在外面偷人了,你竟然还要护着她?”

“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竟然连老子都敢打?”

“大家快来看啊,恩将仇报啦,儿子打老子啦!”

“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天打雷劈的兔崽子,我不活了呀!”

冷冷看着李新鼎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叫,像头发疯的老驴似的不停打滚,陈大山什么话都没说!

他和李新鼎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大雪封山,村里人全都在屋里烤火窝冬。

刚才李新鼎嚷嚷的时候,就有不少村民伸着脖子看热闹了!

现在这么一闹,周围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李新鼎更来劲了!

他一边在雪地里扑腾,一边扯着嗓子哭嚎:“大家伙儿可要给我做主啊!”

“他媳妇在外面偷人,我只是想帮忙他教训一下而已啊!”

“他倒好,不仅是护着那个贱人,还对我这个当老子的动起手来了!”

“我这个后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子拉扯大,现在他结婚了都还在跟着操心的啊!”

“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摊上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还让他娶了个不要脸的贱人回来,这日子还咋过哟!”

听到这番话,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顿时皱起了眉头!

几个大妈大婶更是立马看向茅草屋里的赵慧兰,激动不已地议论了起来。

“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呀,她竟然连这么伤风败俗的事都做得出来!”

“真不要脸,还好昨天她去的时候我在屋里,不然我家那口子,指不定就和这娘们儿滚到床上去了......”面对着这些人满脸厌恶的指指点点,赵慧兰的身躯顿时一阵剧烈摇晃!

快步出门的她因为太过着急,一下就被门槛绊到了那只跛脚,一头栽向了门外结冰之后分外坚硬的台阶!

“啊......”赵慧兰本能的一声惊呼!

然而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便接住了她瘦弱的身躯。

“你不用出来的!”

“外面太冷了,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就好!”

听到耳边陈大山温柔的声音,睁眼看着他那满是心疼和关切的双眼,赵慧兰一时间都忘了害怕和挣扎!

他真的相信我?

而且还在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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