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这般冷,柳儿,把碳盆烧上吧。”
面色有些病容的娇丽少女缩在棉被里,打颤的跟神色冷漠的婢女说。
柳儿面无表情的回道:“夫人说了,这几日回暖,各屋的碳减半供应,二小姐这屋的碳在前天便已用完了。”
“我身上实在冷得厉害,你去跟母亲说一声再拿些炭回来吧。”
柳儿不耐烦的说:“二小姐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除非你答应嫁给知府周大人家的二公子,否则就别白费力气了。”
病弱的少女也有了些怒容:“可那知府二公子是个傻子,嫁给他岂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
“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算是傻子那也是知府大人嫡出的公子,可小姐您不过是无名无分的外室生的,若不是夫人开恩,你这自幼长在乡下的私生女又怎能回到陆北府,您之所以能被接回来,不过是为了代替府里的小姐嫁人的,不日周家就会来提亲,奴婢劝您还是识相点乖乖答应了婚事,省着夫人这几日为难你,连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你吃瓜落。”
见主子不说话柳儿有些急了:“二小姐您可真是冥顽不灵,大夫说你落水生了寒症,这春寒料峭的没有炭火就得一直这么受罪着,你只需应了夫人,莫说炭火,就算金银珠宝也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少女忍着周身的不适,挺直腰身冷眼看着柳儿似是下定了决心。
“我知你是母亲的人,你且去回了她,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在我病好前是绝不会随意就将自己嫁了的。”
“你……算了,懒得再跟你浪费口舌,我这就去回了夫人,回头莫说炭火,便是这餐食你也别想再好好吃上一顿了。”
丫鬟出去后,白芷重重叹息一声,想起柳儿先前说的话。
一个月前她被大夫人派去的嬷嬷从乡下接回白府,但是路上发生意外落了水,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关于她所知的一切,都是这个家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她却始终不愿接受,因为她们说的她一丁点印象都没有,所以在找回记忆前她不能任人摆布。
白芷下床开始翻箱倒柜,直到拿出父亲上次来探她时偷偷塞给她的钱袋子,想到现在不安的处境,眼中的泪珠也渐渐滚落。
不管怎样,父亲待她还是极好的,可是父亲只是个官居五品的同知,但夫人的娘家是忠仁伯府,在陆北府是仅屈居于恭郡王府话语权的勋贵世家,父亲不敢得罪夫人,在得知夫人应承了知府二公子的婚事后虽极力反对,但在舅兄忠仁伯的施压下还是无能为力的放了手,于是他便给了白芷一个钱袋子,让她在必要时逃婚去。
白芷迅速离开这下人鲜少的院子,朝着仆役们常走的侧门而去,如今连炭火都停了,看来夫人是铁了心要让她嫁给那傻子,她如今没有记忆,更拖着一副病躯,眼下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夫人的,那便只能趁夫人还没防备,赶紧逃走再做打算了。
没人会想到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竟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敢离家出走,所以当夫人得知白芷不见了的时候,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直呼竟被个乡下丫头给摆了一道。
出了白府,白芷一刻都不敢停留的朝城外而去,陆北府很大,她必须得赶在太阳下山前到达下个城池,否则她现在这个病体很容易被冻死在荒郊。
郊区的路还算好走,今日的阳光也还算和煦,白芷咬着牙向前走,可就在眼看着走到城门时,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于是落脚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处茶水摊子坐下来,半盏茶的功夫又来了一个人,就坐在白芷的正对面,白芷无意间与之四目相对,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声。
此男样貌真是备受上天眷顾,虽穿着粗布素衣,但却一点没有淹没他那朗月星辉的俊彦,和气宇轩昂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