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在这边住了一晚上。
闵怀鹿倒是同意跟他回去了，但是想明天早上再走。
许辞同意了。
许辞能理解，小孩子还有很多话想跟大人说，她需要时间去表达这些思念。
他转身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小辞，阿鹿愿意回来吗？”女人担忧的问着，电话的那边时不时响起几声婴儿的啼哭。
“闵姨，阿鹿同意了，不过我们打算明出发。”许辞没有具体说，囫囵地概括了。
那边以为是时间太晚了，就应了一声。
婆婆给许辞收拾出来一间房，出来时就看到在打电话的许辞，那边应答了一声，婆婆也听见了。
许辞看见了婆婆，把电话递了过去，点开屏幕。
“婆婆，是闵姨。你要跟她说几句吗？”
婆婆伸手，拒绝了，许辞没再出声。那边也听见了动静，没了声音。许辞收回电话的时候，婆婆已经离开，进了自己的房间。
……
过了好久，话筒才传出声音，有些哽咽。
“谢谢你啊，小辞。那就这样了，早点休息。”闵月挂了电话。
婆婆进了闵怀鹿的卧室时，闵怀鹿正抱着一个枕头，看见婆婆来了，把枕头递了过去。
“婆婆，今天晚上可以跟我睡吗？”闵怀鹿窝进了被子里，挪了挪地儿，然后看着婆婆。
她的双眸明亮，很清澈。
婆婆叹了口气，有些责怪的说。
“都多大了，还撒娇。”
婆婆走到床边，躺下，闵怀鹿伸手，抱住了婆婆，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婆婆才开口。
“阿鹿……到了那边，你要好好的，想我们了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好。”闵怀鹿搂得更紧了。
婆婆叮嘱了很多，阿鹿也应答，慢慢地，阿鹿没了声音，婆婆看了看，阿鹿已经睡着了。
看着闵怀鹿睡着了，婆婆难过的表情终于显露出来，她一只手抱着阿鹿，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没有声音，那是无声的泪……
——
外面还漆黑一片，婆婆就开始喊阿鹿，阿鹿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闭上了。
“阿鹿吖，不早了，快点起床吧。你看看时间，现在出发还能赶上。”老人开始念叨起来，拿着一个老旧的钟给她看。
闵怀鹿这才慢慢悠悠地爬起来，不情不愿地穿起了衣服。
看到她起床，老人也跟着起来。
“婆婆，现在还早，你还能再睡一会。”
“我还有事要说呢，也不早了……”老人穿好衣服，坐在她的床边，帮她整理东西，顺带给她理理衣领。“还有小许，那孩子很好的，你到那边，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我知道了。”如果没猜错，婆婆又要开始念叨了，为了逃过念叨，她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不过，自从许辞来了以后，婆婆嘴里就经常提许辞。
她顺便把要用的书本塞进了包里，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玩意。
“那就好，阿鹿你跟着他好好学，说不定也能跟他一样，考个厉害的学校，比你妈妈还厉害……”老人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嗯。”有些酸涩。
闵怀鹿没有再答话，套上宽大的格子衬衫，拎着自己的包就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看见坐在桌子上的许辞，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看见她们出来，许辞站了起来，接过闵怀鹿手里的包。
婆婆早就给她备好了一切，还有其他一些瓶瓶罐罐，婆婆觉得这些东西少了，但是闵怀鹿觉得够了，尤其是在夏天，东西多了容易坏。
闵怀鹿的衣服塞进了小行李箱里，她推着箱子，那包东西给许辞拿了。
闵怀鹿想起什么，把箱子放下，走到一个卧室门口，打开门。
“爷爷，我走啦。”
听到里面传来嗯的一声，闵怀鹿才依依不舍地把门关上了。
他们准备出发了，婆婆跟着他们，闵怀鹿推辞着，让婆婆回去休息，老人家不肯。
直到送到村落门口，再往前就是田埂了，婆婆就送到这了。
“婆婆，我们走啦。”闵怀鹿跟婆婆挥手，许辞也跟着一块说。
“诶，阿鹿，路上小心点。”外婆回应也挥手。
闵怀鹿边走边往后看，她走了几步，就转头看了一眼，婆婆还在原地。一直到看不见婆婆的身影了，她才停止了回头。
婆婆也在看不见她的那刻，停止了挥手，她转过身回家了……
——
他们走到山顶，天还未亮。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似乎还起了雾，雾霾掩住了绝大多数的树木。
只能看见远处山坡上有两个光点，在山坡上映出两个黑色的人影。
许辞气喘吁吁的赶着路，拽着闵怀鹿的背包，他抬头看向阿鹿那个小小的身影，她正闷声不吭地走着。
真是一个倔强的小孩，原本还决定安慰安慰她的。
山顶的宋折在等着他们，看他们过来，接过手里的东西，带着他们下了山。
等到下了山腰，天才开始亮了起来，宋折在前面开着汽车，闵怀鹿坐在后座，情绪突然升起了，她终于崩不住地在车里哭了起来。
声音不大，如果不是抽着身体，许辞他们都不觉得她在哭。
许辞决定收回那句话，明明还是个小孩，一个懂事的小孩。
他坐在前坐，没办法安慰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纸，递了过去。
宋折也往后看了看，确认阿鹿没什么事。
——
回到家里，老人看着那间卧室，她打开了门，只是站在闵怀鹿卧室的门边，看了好久。
想着闵怀鹿渐渐消失在视角里，她转身离开，婆婆抹了抹眼角，然后关上门，踱步离开。
婆婆进了自己卧室，爷爷躺在床上，老人看到婆婆进来。
“阿鹿已经走了？”爷爷问着。
“嗯，阿鹿这孩子还真像她妈妈，或许也能跟她妈妈一样……”婆婆没有继续说，但是两个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去上学好啊。”比待在我们身边好多了。
……
两位老人在房间了聊了很久，聊了那些喜悦和那些痛苦的事。
屋内的光被门口的棚挡住，光源渐渐消失，屋内的老人远距离看像两尊黑色的大佛，阳光却从房子缝隙里透进屋内，金灿灿的……
一切都会迎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