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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士子

周吾心 著

武侠仙侠连载

简介:家道中落的文弱书生,坠入悬崖,本以为寿终正寝,却意外获得世外仙人赐予的仙丹。从此以后,智力、体力增强百倍。读书、科举、当大官,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娶青梅竹马,封妻荫子,重振家业,光宗耀祖。纵使学富五车,位极人臣,家财万贯,受万人敬仰,他始终不敢忘记仙人的教诲:惩恶扬善,济世救民。

主角:   更新:2022-11-18 17: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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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武侠仙侠小说《绝代士子》,由网络作家“周吾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简介:家道中落的文弱书生,坠入悬崖,本以为寿终正寝,却意外获得世外仙人赐予的仙丹。从此以后,智力、体力增强百倍。读书、科举、当大官,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娶青梅竹马,封妻荫子,重振家业,光宗耀祖。纵使学富五车,位极人臣,家财万贯,受万人敬仰,他始终不敢忘记仙人的教诲:惩恶扬善,济世救民。

《绝代士子》精彩片段

春风拂面,吹得人异常舒服,两边的花草树木已经苏醒,看起来一片绿意盎然。

远处,走来两个人影,随着他们的脚步渐进,浮现出来的是两个年轻后生。

一个身着交领长衫,背着包袱,板正的脸型,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衣着朴素,却有凌然的气势,如龙游浅水,虎入平阳。

他问身边人道:“贤弟,这前面就是翠微山了吧?”

那人身着短褐,腰间系一条粗布腰带,头发束的不如同行人规整,他应声答道:“是呀,刘兄,我们不如从翠微山穿行而过,岂不省了许多路程。”

他们二人是相邻村落的两个童生,穿长衫的叫刘宗玉,穿短褐的叫陈轩。

刘宗玉说道:“话虽如此,只是这翠微山先前曾有强盗出没,我们这样过去,万一……”

“哎,刘兄怎么如此胆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什么强盗?”

陈轩非常不以为然,他接着说道:“从山中穿过去,我们可以少走十几里路。你看看这天,已经过了申时了,我们若走大路,只怕就要摸黑了。”

“从山中过去,走到家,正好吃晚饭,岂不美哉。”

刘宗玉惦记家中的母亲,想了想,同意了陈轩的提议。

他们二人走进山里,不时欣赏山中的风景。

翠微山树木林密,遮光蔽日,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声。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刘宗玉用手提起腿前的长衫,以免踩到。

陈轩看着刘宗玉走路的样子,皱眉道:“刘兄,不是我说你,明知要走如此远的路,你还穿长衫,像我一样,岂不方便。”

刘宗玉把长衫的一角塞入腰带里,正色道:“所谓君子正其衣冠,我们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去参加府试,总得体面一些。”

陈轩点头道:“刘兄说的是。可是兄弟我穷得连媳妇都娶不上了,哪还有银子裁制衣服?”

刘宗玉叹了口气,他其实比陈轩强不了多少,自从八年前家道中落,他家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件长衫也是他仅存的得体的衣服。

他们说着话,又往前走了一二里路。

走到一棵大槐树旁边的时候,突然飞过几只斑鸠,把他们二人吓了一跳。

又听得乌鸦乱叫,二人更加害怕起来。

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的深山密林,陈轩吓得心怦怦乱跳。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刘宗玉,一脸骇然的说道:“刘兄,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刘宗玉紧绷了神经,他看了看四周,说道:“自从山里闹过土匪以后,这山路,愚兄已经好久没走过了。”

陈轩颤颤巍巍地说:“我也好久没走过了,那怎么办?还往前走吗?”

刘宗玉想了想,说道:“再往前走,少说还有个两三里,而且越往前走,路越难走。”

“走,回去。”

陈轩已经被吓破胆了,他跟着刘宗玉,转身就往回走。

两人刚走了八九步,突然从山坡上跳出一彪人来,约莫有七八个人,他们大喝道:“站住……”

他们截住刘宗玉和陈轩的退路,将二人包围起来。

为首的彪形大汉是青阳县有名的山贼阮虎,他留着长须,满脸横肉,手持朴刀,走过来说道:“你们两个,把包袱扔下。”

陈轩被这帮土匪吓得魂不附体,颤抖着双手,解下包袱,扔在前面。

一个小喽啰马上跑过去,捡起包袱,他看见刘宗玉站着不动,拿刀指着他说:“听见没有,我大哥说了,不想死的,把你的包袱扔下。”

刘宗玉站着,岿然不动,包袱里是母亲给他准备的衣物和一点银钱,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帮土匪抢走。

小喽啰正要发怒,听到旁边的陈轩哭着说:“刘兄,是我害了你啊。”

刘宗玉关切的看着陈轩:“贤弟,不要这样讲,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阮虎听见了哈哈大笑。

“有没有事得老子说了算。你们跪下,给老子学狗叫,老子高兴了,说不定会饶你们一命。”

旁边的小喽啰们纷纷鼓噪着说:“跪下、跪下……”

陈轩吓得瘫软的身体往下一沉,跪了下去。

刘宗玉站在那里,一脸的不屑,他扭过头去不看阮虎。

看到刘宗玉不跪,阮虎圆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你为何不跪?”

刘宗玉正身看着阮虎,一脸正气地说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为何要跪你?”

阮虎听了大怒,挥舞着朴刀就要砍来。

陈轩急忙抱住刘宗玉,哭喊道:“刘兄,你别犯糊涂,就给他跪下吧。”

刘宗玉扶了扶陈轩,看着阮虎说道:“好,我跪。”

“哈哈哈哈哈。”又一个怂包即将跪在自己脚下,阮虎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刘宗玉看了看四周,慢慢蹲下,突然他抓起一把土扔向阮虎的脸,然后迅速爬上土坡跑了。

小喽啰们赶紧围上去看看大哥。

阮虎一边擦脸一边愤怒地说:“抓住那小子,我要亲手剁了他。”

小喽啰们一哄而上,阮虎跟上,后面两个小喽啰抓起陈轩,也跟了上去。

刘宗玉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地往前跑,前面荆棘杂草很多,刘宗玉努力看着脚下,尽力不让自己跌倒。

后面的土匪们边喊边追。

刘宗玉不时回头,看着这群土匪,个个拿着刀,凶神恶煞,他们像死神一样,不停地追赶。

突然,刘宗玉停住了脚步。

他的眼前是万丈悬崖,崖壁下面云雾缭绕,有一些植物长在上面,从悬崖往下看,深不见底。

刘宗玉倒吸了口凉气,刚才差点跌下去。

他扭头一看,阮虎带着小喽啰已经追到了这里。

其中一个小喽啰冲着刘宗玉喊道:“跑啊,你倒是跑啊。”

他刚想上去抓住刘宗玉,被阮虎伸手拦住:“你们都让开,我要亲手砍了他。”

阮虎提起朴刀,冲着刘宗玉走去。

刘宗玉看着阮虎未完全擦干净的脸,还有他眼睛中的杀意,心里着实恐惧。

他想着如果落到这个土匪手里,免不得羞辱和送命,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刘宗玉转过身去,想着母亲,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纵身跳下了悬崖。

阮虎走过来,往悬崖下面看了看,不见任何踪迹。他把朴刀往地上一顶,心有不甘地说道:“便宜你了。”

随后,两个小喽啰抓着陈轩赶到了。

他们把陈轩往地上一扔,陈轩已经被吓得精神崩溃了,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小喽啰说道:“大哥,他怎么办?”

其他小喽啰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一刀砍了得了”

“叫我说,把他扔下悬崖,让他跟他的朋友作伴去”

小喽啰们听了,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陈轩听了这话,想到刘宗玉应该是被他们赶下了悬崖,不由得痛哭起来。

看到阮虎走过来,陈轩赶紧爬起来,给阮虎跪下,不停地磕头,口里说道:“好汉,饶我一命,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

由于太害怕,他说话时已经口齿不清,引得小喽啰们笑个不停。

阮虎向其中一个小喽啰伸手接过陈轩的包袱,打开看。

陈轩仰起头看着阮虎:“好汉,钱都在里面,你拿走吧,求你饶我一命。”

说着,他又从袖口里翻出几枚铜钱,双手捧着递上去:“还有这些。”

阮虎从包袱里拿出几两碎银子,放在手里,然后拿起陈轩手中的铜钱:“就这么点。”

阮虎晃了晃手中的朴刀。

陈轩吓得赶紧求饶。

“把衣服脱了。”阮虎说道。

陈轩慢慢地把短褐脱掉。

阮虎冷笑一声,甩一下脸示意手下过去“帮忙”。

几个小喽啰过去,扒扯陈轩的衣服,陈轩稍微阻挡一下,被几个喽啰拳打脚踢。

伴随着周围小喽啰们的嘲笑,陈轩的衣服顷刻间被扒得干干净净。

陈轩全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他龟缩着裸体,想要保持最后一点尊严。

一个小喽啰把扒掉的衣服拿起来,阮虎指了指他怀中的衣服,又指了指悬崖。

小喽啰会意,把陈轩的衣服全部丢下了悬崖。

阮虎看了看陈轩的可怜样,觉得比杀了他还舒坦。

士可杀不可辱。

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毁掉一个读书人的尊严,比杀了他要残忍多了。

土匪们走后,陈轩慢慢爬起来,耻辱、愤恨、不甘、悔恨一股脑涌上了心头,他一步步地爬到了悬崖边……


陈轩看着悬崖下面,犹豫良久,他受辱至此,本想跳下去一死了之,但转念一想,现在死了,那刚才受到的屈辱不就白受了?

他刚才对阮虎说的并不全是假话,虽然未婚无子,但他确实有老母需要赡养,自己如果死了,那他的老母亲就成了孤寡老人了,她一个人在村里怎么生活?

想到这,陈轩突然觉得能活下来是一件幸事。

他看着悬崖,想起掉下去的好友刘宗玉,不禁又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陈轩突然想起来得赶紧回去,万一等会儿土匪再回来。

他找了很多带叶子的树枝,绑在身上,遮住自己裸体的关键部位,然后慢慢地回到大路上。

好在他运气好,碰到了去城里送货回来的同村的货郎张老伯,他赶着驴车碰到了陈轩,起初陈轩还难为情,张老伯走江湖卖货几十年,见多识广,他看到陈轩赤裸着身体,狼狈不堪的样子,就猜到了八九分,一问,果然是。

张老伯让陈轩坐上驴车,载着他一块回村。

……

山谷中乱木丛生,旁边有清澈的小溪,溪水缓缓流淌。

刘宗玉趴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他的衣服被树枝刮破,看起来十分狼狈。

一位老者慢慢地走向刘宗玉,老者须发皆白,耳长、目方、鼻正,方口,身着素色长袍。

他摸了摸刘宗玉的气息脉搏,从腰间解下葫芦,从葫芦里倒出一枚仙丹,给刘宗玉服下。

不一会儿,刘宗玉咳嗽了两声,苏醒过来。

老者看着他,慈祥的笑着,捋了捋长须。

刘宗玉看见仙风道骨的老者,忙起身躬身行礼,说道:“多谢仙翁救命之恩。”

仙翁缓缓开口,声音悠远:“你命不该绝,我今日救你,乃是顺应天时之举。”

“方才喂你服下的仙丹,不仅能救你性命,还可以让你的智力、体质增强百倍,日后你要多行善事,惩恶扬善,济世救民,如此,方不负我救你之意。”

刘宗玉拱手鞠躬道:“仙翁之言,弟子一定谨记。”

说完,刘宗玉抬起头来,只见仙翁骑上一头青牛,向林谷深处走去,须臾,便消失在其中。

随后,从山谷中传来仙翁空旷悠远的教诲。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刘宗玉再次躬身行礼,一谢救命之恩,二谢谆谆教诲。

随后,刘宗玉顺着山谷中的小道往外走,想着家中母亲若是知道自己坠崖,不知道会多么伤心。

他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有一棵栽倒的树木挡住了去路,看看周围,没有别的道路。

只是这棵树木十分粗壮,如何能移得开?

他试着用手握着树枝,轻轻拉了一下,整棵大树都晃动了,而自己并未使用多大力气。

又试了一下,这次用双手抓住更大的树枝,用力一拉,整棵大树被拉动,刘宗玉一直把这棵树拉到空旷的地方。

放下树木,刘宗玉十分欣喜。

原来仙翁说得都是真的,自己的体力果然增强了百倍。

走出深山峡谷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夜幕降临,刘宗玉走回到大路上。

……

陈轩回到家中,先是穿上衣服,然后赶紧去到邻村的刘宗玉家中,将所遇之事告知刘母。

刘宗玉的母亲沈氏听了陈轩说路遇土匪,刘宗玉坠崖的事情,一下子就急晕了。

陈轩赶紧倒了一碗水,给沈氏灌下。

沈氏苏醒后,强忍着悲痛,和陈轩商量了一下,现在天色已晚,去县城报官,走到了只怕城门已经关了。

为今之计,只能去找里正,求他召集村里精干的村民,一起去山里寻找。

就算儿子已死,也要找到尸首,好好安葬。

计较已定,沈氏拿出家中所有的钱财,去找到里正,把钱全部给他,求他找人去山里寻找刘宗玉。

沈氏急得都给他跪下了,求他赶紧找人去,去晚了,只怕尸体被野狼给吃了。

里正看着天已经黑了,抹黑进山,他本来不想去,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决定去一趟。

反正只要去了,找不找得到,这钱肯定揣兜里了。

他在村里找了十几个精壮的男的,拿上刀叉斧头,点起火把,准备去山里走一遭。

沈氏和陈轩放心不下,一定要同去。

结果刚出了村头,正好遇见回来的刘宗玉。

沈氏见到儿子,抱着儿子痛哭。

刘宗玉劝解住母亲。

里正问他不是坠崖了吗,怎么看起来没事?

陈轩也十分好奇。

刘宗玉想了想,觉得仙翁救命乃是奇幻之事,若告知他们,只怕众人不信,反而被惊吓住。

于是他编了个瞎话,说自己从山崖掉下去后,被崖壁上的树枝挂住,他顺着树枝爬到旁边,从悬崖间的小路走下来的。

众人听了,连连称奇,都说他福大命大。

随后众人散了,各自回家。

刘宗玉回到家以后,母亲沈氏还是不放心,想要去请大夫帮儿子看一下。

刘宗玉说自己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沈氏这才作罢。

第二天早晨,刘宗玉早早地起床,帮助母亲打扫院子,做早饭。

昨日差点丢了性命,使得刘宗玉更加珍惜眼下的生活。

沈氏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都给了里正,那人极其贪财,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刘宗玉说要不去找里正要回来一半的钱,沈氏断然拒绝,她语重心长地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昨日,里正为了找人去山里寻你,忙前忙后的,那些钱报答他也是应该的,况且,他也要买些鱼肉果品,犒劳一下昨天一起出去的乡亲。”

沈氏知道儿子不是爱财之人,他那样说也是因为家里没了钱,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虽然还有粮食,但也仅够自己吃的,油盐酱醋,哪一样不需要去买呢?

看着儿子忧愁的样子,沈氏说道:“柜子里还有一枚金戒指,等吃完饭,你去县城里当了吧。”

刘宗玉知道那是母亲当年的陪嫁,神色焦急的说道:“娘,这怎么可以?那可是……”

沈氏抬起手,示意儿子不要再说,她苦笑道:“再贵重的东西,也不过是个死物,我们娘俩把日子过好才是正道。娘啊,就盼着你早日中了举人进士,振兴刘家的家业。等到了那一天,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到安慰的。”

说着,沈氏抹起了眼泪。

刘宗玉的父亲本是外县的县令,八年前,刘父因病去世,沈氏就带着儿子回了老家竹溪村。

母亲一直盼着儿子能早日中进士,可刘宗玉光县试就考了两年,府试也考了三年了,今年能不能过还不一定呢。

以后还有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照他之前的表现,要想中进士,只怕得个一二十年。

刘宗玉每每想到此,就锥心一般疼痛。

之前的他确实资质平庸,可是昨日他服了仙丹,仙翁说可以让智力增强百倍,如此看来,科举有望啊。

刘宗玉想到这,心情缓解了一些,他安慰了母亲几句。看着水缸里的水只剩一点了,他急忙拿起水桶,去村后头的井里打水。

他打了一桶水,提着往回走,现在的这桶水对于他来讲,十分轻盈,提起来毫不费力。

走到岔路口,刘宗玉刚转过弯去,迎头被人撞了个满怀。

桶里的水洒出了好多。

刘宗玉定睛一看,是村头的寡妇李春瑶。

李春瑶跌倒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刚才撞得那一下,使得很多水溅到了她的身上……


第3章 你把衣服脱了

刘宗玉放下水桶,刚想去扶李春瑶,突然看到村里的小痞子王二边跑边喊:“你个小娼妇,我看你往哪跑?”

刘宗玉把李春瑶扶起来后,王二正好赶到,他腰带松垮,赤裸着胸膛,伸手就要抓李春瑶:“死娼妇,过来。”

“你走开。”李春瑶推开王二的手,躲到刘宗玉的身后。

刘宗玉看着王二,怒斥道:“王二,青天白日的,你要干什么?”

王二瞅着刘宗玉,愤怒道:“书呆子,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李春瑶在刘宗玉身后颤颤巍巍地说:“刘家兄弟,救救我,早晨我在家里做饭,他闯到我的家里,就要把我……”

说着,李春瑶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打湿在脸上,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刘宗玉之前就听说,王二看李春瑶是个寡妇,时常欺负她,由于王二的姑父是县城里开镖局的孙奎,手下打手很多,因此村里的人没人敢惹王二。

说起来,李春瑶也是个可怜人,当年从外县嫁到竹溪村,也是村里的一枝花,人长得极其标致,尤其是婚后,变得更加妩媚动人,一双勾人的眼睛,不知道把村里多少男人的魂给勾走了。

可是,好景不长,成亲三年,李春瑶的丈夫去河里捞鱼时淹死了,他丈夫是个独子,也没有兄弟姐妹帮衬。

村里的人都骂她是扫把星,克夫。

李春瑶娘家父母,没过两年,也先后去世,她的哥嫂也都不待见她,再加上离得远,已经很少走动了。

自此,无依无靠的李春瑶成了村里闲浪子弟调戏的对象。

以前的刘宗玉,不想管也无力管这样的事,但现在,他亲自碰到了,想起仙翁的教诲: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他决定制止王二。

刘宗玉看着王二,愤怒之极:“王二,光天化日,你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王二十分不屑,他一向瞧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宗玉,他瞪着眼说道:“给我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伸手就要打来。

李春瑶看到王二的拳头,已经吓坏了,她急忙提醒:“当心。”

刘宗玉一把抓住王二的手,王二挣扎了两下,怎么也动不了。

他轻轻一拉,王二就摔倒在地上。

此刻,有仙丹护体的刘宗玉,摆弄王二就像摆弄小孩子一样。

王二从地上站起来,满脸怒容,他提起旁边的水桶,一下子把水全部泼向了刘宗玉和李春瑶。

二人立刻成了落汤鸡。

刘宗玉被浇了一身的水,大怒,他走向前去,一脚踹在王二的小腹上,将他踹出两三丈远。

王二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刘宗玉走过去,抓住王二的手,把他摁在地上。

王二脸被挤得变了形,拼命求饶。

刘宗玉松开他,站起身来,正色道:“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欺男霸女,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王二连滚带爬地跑了。

刘宗玉拿起水桶,走到李春瑶面前,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关切的问道:“李大姐,你没事吧。”

李春瑶整理了一下头发,眼含感激之情,说道:“没事,谢谢你,刘家兄弟。”

刘宗玉见她说没事,也放下心来,他说道:“都是乡里乡亲,应该的。”

水桶已经空空如也,刘宗玉还要去打水,就跟李春瑶道了别。

他刚走两步,听到李春瑶的叫声。

刘宗玉赶忙过去,扶住差点跌倒的李春瑶。

刚才被王二追赶,跑的太急了,李春瑶的脚有一点扭到。

刘宗玉只得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扶着李春瑶,送她回家。

把李春瑶送到屋里,刘宗玉正准备走了,被李春瑶叫住,李春瑶看着刘宗玉衣服湿透,面露羞愧之色,她说:“刘家兄弟,今日多谢你搭救,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洗洗吧。”

刘宗玉听了,脸上浮现一丝害羞,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洗就行了。”

李春瑶看着他难为情的样子,愈加觉得对不起他,如果王二因此恨上了他,以后找他麻烦,那都是自己的罪过。

她一定要表示一下感谢,不然良心上过不去。

李春瑶走过去,拉扯他的衣衫,解他的腰带,打算给他脱下来。

“刘家兄弟,就让我给你洗吧,等晒干了,我给你送过去。”

刘宗玉慌了神,被一个寡妇脱自己的衣服,万一让别人看见,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急忙制止李春瑶,两个人你来我去,推搡了几下。

刘宗玉抓住她的手,防止她再乱动,焦急地说道:“李大姐,使不得。”

突然,他看到李春瑶脸上一抹红晕,再看看自己的手,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握住了一个女人的手。

刘宗玉像被电到一样,急忙松开,看着李春瑶娇羞的样子,他说了句我还要去打水,先走了,就拿起水桶,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李春瑶看着刘宗玉跑掉的身影,她的眼神先是尴尬,随后又变成了欣赏。

村里想占她便宜的男人不少,有在背后嚼舌头的,有像王二这样付诸行动的,但今天,肉送到嘴边了,刘宗玉都不吃。

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刘宗玉提着水桶往井边走,心想刚才真是不成体统,自己读圣贤书的人,一世声名,险些毁于一旦。

他又打了一桶水,提着回到了家。

母亲沈氏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刘宗玉就把刚才打王二,救李寡妇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他故意省去了李春瑶和他拉扯的事。

沈氏一向教导刘宗玉不要惹是生非,但今天儿子是见义勇为,虽然她也害怕今后王二会找他们母子的麻烦,但还是表扬了儿子。

随后,沈氏做好了饭,由于刘宗玉昨天刚刚受了惊吓,她特地把仅剩的猪肉拿出来,做了一大盘猪肉炖粉条,让儿子好好补补。

刘宗玉就着猪肉炖粉条,吃了两大碗米饭。

看着儿子吃得这么香,沈氏由衷的高兴。

刚吃完饭,刘宗玉正帮着母亲收拾碗筷,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好像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刘宗玉跑过去,打开门一看,是好友陈轩的母亲赵氏。

只见她穿着粗衣布衫,神情慌张。

刘宗玉急忙把她请进屋里来,和母亲见了。

“陈婶,这一大早,你怎么来了?”刘宗玉问道。

赵氏着急忙慌的说道:“陈轩他,他不好了……”


第4章 告状

听了赵氏说的,刘宗玉十分着急,他急忙问道:“陈兄弟他怎么了?”

见儿子问的太急,沈氏说道:“宗玉,你别急,让你婶子慢慢说。”

赵氏缓了一下,说道:“从昨天晚上,陈轩就把他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我叫他他也不开门,只听到里面哭哭啼啼的,看着吓人啊。”

“你们昨天是一块回来的,我想着来问问你,看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刘宗玉想了想,说道:“昨日我们回来,在翠微山遇到了土匪,陈兄弟他逃走了,我掉下了悬崖,所幸被树枝拖住,才大难不死。”

“难道陈兄弟他受到了惊吓?”

赵氏听了,急得只是哭。

沈氏脸上也显出担忧之色,她缓缓说道:“你们自小读书种地,连远门都没出过,见了土匪,怎么能不怕?”

“想来陈轩必然是受到了惊吓,宗玉,你快去看看他。”

刘宗玉正有此意,他急忙答应,然后和赵氏一起去东石村看望陈轩。

东石村在竹溪村的东边,两村离得很近,不一会儿,刘宗玉和赵氏就来到了陈轩家中。

走进院子,陈轩的家里看起来比刘宗玉家还要穷一点,院墙和屋子都看起来很破败。

刘家虽然早已家道中落,但毕竟还有十亩田地,而陈家只有四亩地,之前刘宗玉母亲也让儿子送过粮食给他们。

赵氏带着刘宗玉来到陈轩房间门口,房门有些破落,上面的红漆掉落不少。

刘宗玉敲了敲门,叫了一声陈轩的名字,无人回应,他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锁着。

赵氏脸上焦急异常,刘宗玉看了看她,平静地说道:“陈婶,要不让我跟陈兄弟单独说几句。”

赵氏点点头,缓缓地转身离去。

定了定心神,刘宗玉用关怀的口吻说道:“贤弟,是我呀,你怎么了?”

“现在婶子不在,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不管什么事情,愚兄一定帮你。”

“贤弟……”

过了一会儿,门被缓缓打开。

陈轩满脸泪水,已经哭红了眼。

刘宗玉看到他这个样子,面露忧虑之色,他急忙走进去,关上门。

房间内东西乱丢一地,杂乱不堪,桌子上有放倒的酒壶和酒杯。

他们两人走到桌子旁。

刘宗玉试着问道:“贤弟,我听婶子说,你从昨晚就不吃不喝,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轩听了,顿时痛哭起来,他双手抱着头,哭得蹲在了地上。

刘宗玉也蹲了下来,他拍了拍陈轩的肩膀,想着昨日也没有其他的事,就问陈轩是不是跟那伙土匪有关。

见说到要害处,陈轩嚎啕大哭起来,他抱着刘宗玉,带着哭腔说道:“刘兄,我没脸见人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等陈轩情绪缓和下来,刘宗玉缓缓地问了其中的缘由。

陈轩就把在翠微山上,那伙土匪如何羞辱他,逼他脱光衣服等说了一遍。

说完,陈轩哭着转身趴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刘宗玉听完土匪对陈轩的所作所为,气得眼睛通红,双脸胀起。

他当时一口气跳下悬崖,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竟然蒙受如此奇耻大辱。

看着趴在床上,哭得身子颤抖的陈轩,刘宗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安慰他。

刘宗玉走过去,揭开被子,扶起陈轩,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道:“贤弟,你放心,我一定为咱们两个报仇,那伙土匪,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陈轩听了,心里好受了一些,虽然他也觉得刘宗玉和他一样,不过一介书生,如何能斗得过土匪?

随后,刘宗玉和陈轩说道,让他先吃饭,他回去取一下要当的东西,稍后就过来,然后他们一起去县衙报官,请求知县派兵去围剿土匪。

刘宗玉回到家,和母亲说了陈轩的遭遇以及准备去县衙报官的打算。

母亲沈氏叮嘱他路上要小心,办完事情就早些回来。

刘宗玉答应着,沈氏给取了戒指,刘宗玉收好了,就拜辞了母亲,去东石村找陈轩。

两人在陈轩家里写了状子,放在陈轩身上,和陈母赵氏辞别,然后就往县城走去。

东石村离县城有足足三十里,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进了县城,他们向路人打听了县衙的位置,就直奔县衙而来。

到了县衙门口,只见大门上方有一块黑色匾额,上书“青阳县署”四个大字。

两侧的柱子上则写着一副对联: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刘宗玉和陈轩走到门口旁边的鸣冤鼓前,刘宗玉拿起鼓槌,用力敲了起来。

“咚、咚、咚……”

鼓声响了一会儿,衙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捕快,他留着络腮胡,提着腰刀,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谁敲得鼓?”

刘宗玉拱手说道:“这位捕爷,是在下敲的鼓。”

捕快斜着眼看着他俩:“你?你们知不知道知县大人刚刚散衙,回家歇息去了,公人们也都各自回去了,你们等会儿再来吧。”

陈轩看了刘宗玉一眼,对捕快说道:“敢问捕爷,稍后知县大人几时回来办公?”

捕快不耐烦地说道:“这我哪知道?知县大人的事,是我能管的吗?”

刘宗玉还想再说什么,捕快直接转身离去。

两人无奈,只得缓缓离开县衙,刚走了几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来敲鼓。

捕快开门出来,那名男子从身上掏出一吊钱塞到捕快手中,随即捕快带着他进了县衙。

刘宗玉看到此情此景,愤怒不已,欲要上前理论,被陈轩拽住。

陈轩把他拉到衙门对面,说道:“刘兄,不要动怒,衙门做公的,哪个不捞钱啊?”

“你没听人说,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刘宗玉叹口气,说道:“想不到如今的官府,竟然是这种风气。”

“贤弟,若你我以后中了进士,当了官,可不能像他们那样。“

陈轩扑哧笑了,心想,他这位仁兄真是异想天开,两个连秀才都考不过的人,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当官。

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刘宗玉和陈轩都只带了几枚铜钱,就算要打点衙役,也是不够的。

于是他们决定一直守在县衙门口,直至衙门开门审案。

过了一个时辰,只见县衙大门缓缓打开,出来两个捕快守在门口。

刘宗玉和陈轩见状,赶紧过去,看到里面知县大人正在审案。

过了一会儿,刚才给捕快塞钱的男子走了出来,刘宗玉赶紧跑过去,击鼓鸣冤。

两人被捕快带到县衙大堂。

只见青阳知县孟拱身着绿色圆领官袍,头戴乌纱帽,坐于大堂案后面,上面有“明镜高悬”的匾额。

大堂两侧站立着两班衙役,皆手持水火棍。

随着孟拱敲下惊堂木,衙役们齐声喊道“威~武~”。

“堂下何人告状?”

刘宗玉和陈轩跪下说道:“小民刘宗玉,这是小民的好友陈轩,我们二人昨日在翠微山遭土匪抢劫,不但财物被抢去,小民也掉下悬崖,幸而被树枝挂到,才侥幸活命。”

“我朋友陈轩遭土匪殴打、侮辱,请大人为我们二人做主。”

说着,陈轩从身上拿出状子,一个衙役接了,送到知县手中。

孟拱看了状子,说道:“本县早已贴出告示,先前翠微山有强寇出没,告诫百姓人等不要从那里经过,你们放着大路不走,为何非要走翠微山?”

陈轩面露愧色,说道:“大人,是小民一时大意。”

“那土匪长得什么模样?”孟拱问道。

陈轩把匪首的样貌说了一遍。

孟拱让人拿出一个画像,给他们二人看。

刘宗玉震惊道:“启禀大人,那个为首的劫匪正是此人。”

陈轩看到画像,也恨得咬牙切齿。

孟拱缓缓说道:“这就是了,此人是远近闻名的强盗阮虎,他纠集一众草寇,作恶多端。”

刘宗玉恳切的说道:“恳请大人速速派出人马,围剿这伙土匪。”

看着刘宗玉和陈轩的殷切目光,孟拱面露难色,他说道:“这谈何容易啊,这伙土匪神出鬼没的,也不知他的巢穴在哪儿?”

“更何况,捕快们护送税银去了府城,现在人手不足,哪里能去剿匪啊?”

“我看你们也并无大碍,你们先回去吧,等捕快们都回来,我再从长计议吧。”

“退堂。”

刘宗玉和陈轩不知所措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叫了两声“大人”,孟拱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用不甘的眼神看着知县离去。


从县衙出来以后,刘宗玉和陈轩先去了一家面馆吃饭,两人为了省钱只点了两碗面。

随后两人穿街过巷,来到城东的恒兴当铺,刘宗玉之前来过这里当东西,很快就找到了这里。

走进当铺,刘宗玉去到柜台旁,隔着木窗对朝奉说道:“掌柜的,当东西。”

掌柜停止拨动算盘,抬头看着刘宗玉,一见他的衣着,就觉得他肯定是个穷人,于是态度也轻慢起来:“放这吧,我瞅瞅。”

刘宗玉取出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

掌柜拿起来,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他已经知道这枚戒指是上品,作价在十五至二十两银子。

他一把放在柜台上,一脸不屑的说道:“普通玩意,没什么稀奇的,你要当,给你十两银子。”

刘宗玉脸上十分不悦,他曾听母亲说过这枚戒指,是当年父亲托府城的巧匠制成,当时光工钱就付了十两银子。

“您再好好看看,这可是府城的手艺制成的。”

掌柜没好气地说道:“再看一百遍也是那样,就十两。”

此时,又有三四个人走进了当铺。

听了掌柜的话,刘宗玉虽然气愤,但想到家中已经没有钱了,过几日还要去府城看府试放榜成绩,路程遥远,总得雇辆马车。

他犹豫片刻,略显失望地说道:“那好吧,十两就十两吧。”

掌柜暗喜,心想这个小子果然不懂行情,刚才还害怕他走掉,去别的当铺呢。

“活当还是死当?”

刘宗玉没有片刻犹豫:“活当。”

他觉得这枚戒指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将来一定要赎回来。

掌柜拿了戒指,去写当票。

突然,刚才进来的那四个人从身上拔出匕首,他们关上门,一个人把住门,另外三人冲向柜台里面,大声喊道:“不想死的,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陈轩早已吓得躲到了墙角。

里面是掌柜的求饶声:“好汉饶命,我给你拿银子。”

紧接着是劫匪的催促声:“快点。”

此时,刘宗玉镇定自若,他冲着里面的劫匪喊道:“住手。”

一个膀大腰圆的劫匪看着刘宗玉,喊道:“你他么不想活了,弄死他。”

把门的劫匪恶狠狠的冲过去,想要用匕首刺刘宗玉。

结果刘宗玉一闪,劫匪撞到了柜台上,紧接着,刘宗玉一拳打在了劫匪的背上,立刻听到了一声惨叫,他又一脚把这个劫匪踢到了墙边。

里面三个劫匪见状,都冲出来一起来杀刘宗玉,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刘宗玉左突右闪,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劫匪打倒在地。

刘宗玉对惊魂未定的掌柜和陈轩说道:“赶紧找绳子把他们捆起来。”

不一会儿,刘宗玉和陈轩、掌柜以及打杂的一起把这四个劫匪捆了起来。

此时,刘宗玉脸上显出一丝狐疑,他看着那个膀大腰圆的劫匪,过去揭掉他的假胡须和头巾,原来正是昨日打劫他们的土匪阮虎。

刘宗玉拉着陈轩,激动的说道:“贤弟,你看,这就是昨日打劫我们的阮虎”

陈轩看着阮虎,又害怕又惊喜。

阮虎被绑着坐在地上,青筋暴怒,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刘宗玉,突然眼中现出一丝恐惧:“你不是死了吗?你到底是人是鬼?”

刘宗玉笑道:“你说呢?”

掌柜的派人去报了官,捕快们过来将阮虎等人带走。

掌柜的赶紧向刘宗玉作揖,陪着笑脸说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刘宗玉笑道:“什么壮士,我们不过是乡野的书生罢了。”

掌柜的有些惊奇,但旋即笑着说道:“那多谢两位士子相救。”

“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刘宗玉说道:“区区小事,不劳动问。”

但他想到待会儿还要写当票,就告诉继续说道:“在下是竹溪村人氏刘宗玉,这位是我的朋友,东石村人氏陈轩。”

陈轩也向掌柜行了个礼。

掌柜回礼说道:“这样吧,我给刘公子的戒指作价二十两,聊表感谢之意。”

刘宗玉笑笑说道:“多谢厚意,只是方才我们已经商议好价格,怎好再变?”

“况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在下应该做的。”

“就十两吧。”

掌柜的再三要给,刘宗玉坚执不受,最后只能作罢。

拿了银子,刘宗玉和陈轩离开当铺,准备返回家里。

将阮虎等人绑送官府,陈轩和刘宗玉大仇得报,两人都十分开心。

走在路上,陈轩不由得问刘宗玉:“刘兄,没想到你竟然能打倒四个大汉,难不成你偷偷学了武功?”

刘宗玉急忙掩饰道:“我哪会什么武功啊,那不过是一时情急做出的动作。”

“现在想来,真有点后怕呀。”

陈轩虽然感到奇怪,却又觉得他这位朋友连悬崖都敢跳,打几个劫匪,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他一见到那伙土匪,就吓得手软脚软,也不知道自己真跟他们打了,能不能打得过。

陈轩这样想着,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到了东石村村头,刘宗玉拿出二两银子递给陈轩。

陈轩推辞了几次,但刘宗玉坚持要给他,他对陈轩说:“咱们买书,还有笔墨纸砚,哪一样不要花钱?”

“这点银子,你就先拿着吧。”

陈轩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刘宗玉回到家中,把剩余的八两银子交给母亲沈氏,给母亲说了一天的事情。

沈氏知道刘宗玉给了陈轩二两银子,并没有生气,她知道两人友情颇深。

随后,沈氏做饭,刘宗玉去了自己的房间里读书,仙翁说得一点不假,服用了仙丹以后,刘宗玉读起书来,果然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

晚饭是农家常见的,只有两碗米饭、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碟咸菜。

刘宗玉和沈氏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沈氏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玉儿,你和郑家的婚约,娘看不宜再拖了。”

“你都二十岁了,郑家小姐也十八岁了,不如过几天你和娘一起带些礼物,去郑家商议婚事?”

刘宗玉和郑月宁的婚约是在他十岁时双方父亲定下的,当时刘宗玉父亲是丰县县令,郑月宁父亲郑斌是丰县的地主,当初,郑斌为了巴结刘县令,几次三番求到他的门下,非要和刘县令结成儿女亲家。

刘宗玉父亲也见过郑月宁,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郑斌又如此有诚意,就答应了。

可谁知过了两年,刘父因病去世,刘家家道中落,到如今已经是农村的贫寒之家,郑家看到如今的刘宗玉如此贫寒,就一直拖着不说婚期的事。

刘宗玉脸色暗下来,说道:“娘,并非孩儿不愿去,只是上次郑伯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要迎娶他的女儿,一要中了秀才,二要准备一百两银子作为聘礼。”

“郑伯父如此说,只怕是见我家贫寒,有退亲之意吧。”

沈氏叹口气说道:“要不然,我再去求求你郑伯母,她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况且,你和月宁是早就定下的婚约,你又没有犯什么大错,他们岂有悔婚之理,难道他郑家就不怕左邻右舍笑话他嫌贫爱富吗?”

“玉儿,娘是真的觉得月宁是个好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放弃。”

刘宗玉小的时候和郑月宁见过几次,这位郑小姐确实是才貌双全,而且知书识礼,他自然是放不下的。

刘宗玉正色道:“娘,就以一年为界,若我一年之内能够中了秀才,并且备足一百两聘礼,我就去郑家提亲。”

“否则,就算是我和郑小姐有缘无分了。”


沈氏虽然不是特别认同儿子的话,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自己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在大恒朝绝对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况且就算他们愿意等下去,只怕郑家也不愿意,于是她同意了儿子的提议。

沈氏神色忧愁的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娘放心不下。”

刘宗玉放下碗筷,面色凝重,说道:“我知道,娘说的是我妹妹的事。”

六年前,青阳县遭遇了严重的旱灾,刘家的十亩地几乎没什么收成,没过多久,一家三口饿得前胸贴后背,整个竹溪村饿死了几十口人。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恰在此时,沈氏得了一场重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眼看母亲要病死,全家人要饿死,刘宗玉的妹妹刘紫宸偷偷地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她不要身家银子,只求那位少爷治好她娘的病,然后给他们家三袋小米。

沈氏一想到女儿的经历就觉得对不起她,不知不觉的眼泪掉了出来:“一定要把她赎出来才行。”

刘宗玉眼神异常的坚定:“娘,您放心,不把妹妹赎出来,我决不罢休。”

今夜,刘宗玉读书读到很晚,终于支撑不住了,才躺床上去睡。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以后,刘宗玉正在房间里读书,突然听到院子外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叫骂声。

刘宗玉走到院子里,看到母亲已经打开了院门。

王二带着人冲了进来,他一把推开刘母沈氏。

沈氏看到这么多人,都凶神恶煞的,顿时脸上显出了慌张的神色。

刘宗玉看到母亲被推开,立刻愤怒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扶住母亲,用凶狠的目光看着王二:“你干什么?”

王二露出轻蔑的一笑:“干什么?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你说我干什么?”

刘宗玉把母亲扶到一边,看着王二和他身后的混混,露出鄙夷的神情,说道:“哦,就是上次你调戏李寡妇,被我踹倒在地的事是吧?”

此时,院子外已经聚满了村民,他们在后面看着这幅景象,议论纷纷。

很多人为刘宗玉捏了把汗,觉得他惹了王二这样的泼皮,今天准没好果子吃。

听到刘宗玉当众说出自己的丑事,王二气得满脸抽搐:“你他么想死是不是?”

听到王二威胁自己的儿子,沈氏十分担忧,她在刘宗玉侧后方,拉着他的胳膊,神情焦急的说道:“玉儿,你先回房去,娘跟他们说。”

刘宗玉微笑着看着母亲,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娘,您放心,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王二听了暴怒,他对其他的混混说:“还等什么?给我上。”

王二第一个上去,一拳打过去,被刘宗玉抓住拳头,他轻轻一扭动,只听见王二的手腕“咯吱”一声响,紧接着王二惨叫了一声。

其他几个小混混正欲奔向刘宗玉。

刘宗玉也摆开架势,准备好好教训这帮横行乡里的村痞。

“住手。”

突然,院门口传来吼声。

只见数个家丁簇拥着丁员外走进院子,丁员外旁边跟着恒兴当铺的曹掌柜。

昨日晚上,曹掌柜把当铺遇到劫匪,刘宗玉出手相救的事告诉了东家,今日丁员外特地来刘家表示感谢。

王二扭头看见丁员外,赶紧跑过来,顾不得手腕的疼痛,陪着笑脸说:“丁员外,您怎么来了?”

这位丁员外是青阳县数一数二的富户,是王二的舅舅孙奎所开镖局的大主顾,王二曾经在镖局里见过孙奎对丁员外点头哈腰的姿态。

他也听舅舅说过,这位丁员外家大业大,跟知县大人称兄道弟,他的镖局一大半的收入都来自丁员外的照顾,这位丁员外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

丁员外没有回应王二,他淡定的看了看曹掌柜。

曹掌柜马上指了指刘宗玉,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位就是刘公子。”

丁员外走到刘宗玉跟前,笑着拱手说道:“刘公子,昨日听曹掌柜说,多亏公子出手相救,老夫的恒兴当铺才幸免于难,今日特来感谢公子。”

刘宗玉看了看曹掌柜,对着丁员外回礼道:“区区小事,怎敢劳驾您亲自跑一趟。”

丁员外笑道:“刘公子客气了。”

在王二等人诧异的目光下,丁员外走向沈氏。

他对刘宗玉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令慈大人了?”

刘宗玉笑道:“正是家母。”

丁员外行礼说道:“在下丁绪,见过刘老夫人。”

沈氏急忙回礼。

丁员外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王二等人,他已经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丁员外脸上十分不悦,他看着王二,语气愤怒地说道:“王二,这是怎么回事?”

王二看到丁员外对刘宗玉如此客气,猜想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他已经有点害怕了,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丁员外此刻的脸上不怒自威,他走过去,直视着王二:“刘公子是我的恩人,以后谁找他的麻烦,就是跟我过不去,听清楚了吗?”

王二捂着手腕,小声地说道:“是,是。”

丁员外大呵一声:“还不快走。”

王二带着几个混混,灰溜溜地走了。

院门外的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没想到刘宗玉竟然还是丁员外的恩人,看来以后王二之流再也不敢来找麻烦了。

丁员外走回刘宗玉和沈氏旁边,笑着说道:“刘老夫人,刘公子,日后若再有人搅扰你们,只管来告诉我。”

沈氏感激的说道:“多谢。”

刘宗玉也说道:“多谢员外。”

沈氏笑着说道:“丁员外,请屋里坐吧,喝杯茶水。”

曹掌柜陪着丁员外走进堂屋,几个家丁守在门口。

坐下来以后,刘宗玉倒了杯茶,递给丁员外。

沈氏说道:“乡野的村茶,比不了员外府上的名茶,您将就着喝一口。”

丁员外笑道:“哪里哪里,刘老夫人客气了。”

“老夫此次前来,一是表示感谢,二是有一件事情,请刘老夫人和刘公子务必答应。”


听了丁员外的话,沈氏一脸疑惑,她问道:“不知是何事?”

丁员外笑着说道:“老夫想请刘公子去到我府中,给犬子当教书先生。”

沈氏和刘宗玉听了都有点疑惑。

刘宗玉急忙说道:“员外,在下不过是一个乡野书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中,怎么敢去当丁公子的先生呢?”

沈氏也觉得不妥:“只怕小儿难当此重任,不如员外另请先生。”

丁员外笑了笑,摆出更诚恳的神情,说道:“其实犬子不过才六岁,只要能教他认几个字就行。”

“老夫看重的是令郎的品性。”

“昨日,令郎不仅出手相救,还分文不取,令老夫实在敬佩。”

“所以老夫和拙荆商议过了,一定要请刘公子给我们的儿子当先生。”

“到了我府中,刘公子只需要读书教学,一应费用由老夫承担,每月付给刘公子十两纹银。”

“请刘老夫人和刘公子千万不要推辞。”

刘宗玉本来不想答应,但听到每月十两纹银,顿时心中一阵激动,他想到,若能如此,一年多的功夫,就能把妹妹的赎金和郑家的聘礼挣到。

沈氏还在犹豫,刘宗玉则立即说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看到儿子已经答应,沈氏也不再阻拦。

丁员外面露喜色,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先行回去,让曹掌柜在此等候,等刘公子收拾好了,就和曹掌柜一起乘坐马车过来。”

说完,丁员外起身告辞。

曹掌柜给刘宗玉说了一声在外等候,也出去了。

沈氏给刘宗玉收拾包袱,想着县城离竹溪村很远,估计不能天天回来,就给他多带了几件衣物。

刘宗玉有点不放心母亲,他说道自己会经常回来,他也会去东石村叮嘱陈轩时常来看望她,也好有个照应。

母亲有什么事可以先去找陈轩,然后再送信儿给他。

他会跟丁员外说,看能不能雇辆马车,让他每日返回竹溪村。

不一会儿,沈氏给儿子收拾好了包袱,刘宗玉也把要带的书打包好了。

刘宗玉出去和曹掌柜说了,就把行李和书籍搬上马车。

沈氏站在门口,和儿子分别,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离开。

到了丁府,刘宗玉被安排住在西厢房,他进去以后,放下行李,立即有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走了进来,帮他摆放行李物品。

她们服饰光鲜,手脚麻利,能说会道,不愧是丁府,连丫鬟都如此出色。

到了晚上,丁员外安排晚宴,招待刘宗玉,丁夫人也在场,刘宗玉不胜惶恐。

晚宴进行到一半,刘宗玉怕自己失礼,就说自己喝了几杯酒,身体不适,先回去歇息去了。

对于丁员外如此厚待,刘宗玉自是感到奇怪。

……

丁员外回到自己的房里,丫鬟伺候他洗漱完毕,他坐在卧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和丁夫人商议事情。

丁员外说道:“夫人,你看这位刘公子怎么样?”

丁夫人脸色淡淡的:“老爷已经看中了,还问我做什么?”

丁员外叹了口气,说道:“夫人,这也没有法子的事啊。秀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找个穷书生嫁了。”

“我们日后扶持他们。”

丁夫人面色凝重,说道:“这个刘宗玉看着倒是面善之人,只盼着他不要像张秀才那个狗才一样。”

丁员外微笑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刘公子本来是官宦人家,父亲当过县令,但是八年前,他们家道中落,才搬到竹溪村居住。”

“刘公子在乡里为人十分和气,对母亲也极为孝顺,他有一个妹妹,在大户人家当丫鬟。”

“他已经考过了县试,读书还是不错的,如果加上我们的扶持,日后必有作为。”

“夫人,你就放心吧。”

丁夫人听了,冷哼一声:“放心?三年前,张秀才也是你请来的,结果呢?”

“你对他百般照顾,给他锦衣玉食。”

“可他反过来竟然引诱秀梅,可怜我女儿,才十六岁,竟然被他玷污。”

“他可倒好,考中举人以后,去了京城,从此一点消息都没有。”

“走的时候,他还说什么多谢丁老爷厚恩,我张英没齿不忘。”

“呸,禽兽不如的东西。”

说着,丁夫人为女儿的遭遇感到痛心,哭了起来。

丁员外放下书,面色羞愧,三年前确实是他识人不明,害了女儿。

当年,丁员外有意结交士人,就资助了几个贫穷的书生,其中他对张英最为厚待,不仅把他请到家中居住,还请名师教导他。

张英考中举人后,没过多久,就以备考会试为由去了京城,从此音信全无。

他走后,丁夫人偶然发现女儿秀梅居然怀孕了,审问之下,秀梅说出了和张英多次私会的事情。

为了掩盖丑事,丁员外和丁夫人暗中逼迫女儿打了胎,并且想要尽快寻找一个男子和女儿成亲。

丁员外安慰夫人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就算把张英抓回来打死也无济于事。”

“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我们必须尽快给她找个夫婿,要是事情泄露出去,那我们丁府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丁夫人擦了擦眼泪,说道:“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吧,得让女儿看一下,看她是不是满意。”

丁员外点点头,说道:“也好,明日我安排一下。”

……

早晨,刘宗玉吃过饭以后,正在房间里读书,突然一个小厮走来说丁员外请他过去,有要事相商。

刘宗玉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着小厮出了门。

今日,刘宗玉好好看了一下丁府的宅院,果然是建的十分气派,亭台楼阁都非常雅致。

小厮带着刘宗玉来到丁府的后花园,刚一进去,只见眼前一片新绿,听到许多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园中有竹子、牡丹、玫瑰等植物,往前走去,微风一吹,花香迎面扑来。

刘宗玉跟着小厮来到花园中间的一副石桌旁,小厮恭敬地说道:“刘公子,请坐。”

“老爷说让您在这里等候,他一会儿就来。”

刘宗玉点头答应,问道:“不知丁员外叫我来有何事?”

小厮笑道:“小的也不知道。”


小厮走后,刘宗玉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左等右等,丁员外还是没来。

刘宗玉脸上有些焦急,一大早丁员外就叫他来商议事情,想必是重要的事。

他站起来,在花园的鹅卵石路上走动,两边是花花草草。

由于鞋底偏薄,他的脚硌得生疼,但又流连于景色之美,不想离去。

他走着走着,转过一片竹林,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到,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刘宗玉趴在地上,初时的疼痛让他没有看清,这时他突然看到一双玉足在自己手下。

紧接着听到一声女人的叫声“啊”。

刘宗玉抬头看去,一个惊魂落魄的女子站在竹林旁边,吓得花容失色。

女子长得十分标致,她的长发落在肩上,头戴素花,额前有碎刘海,身着粉色长袄和蓝色马面裙,显然是未出阁的姑娘打扮。

刘宗玉赶紧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羞愧和歉意,说道:“小人失礼,冒犯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女子看着刘宗玉一副书生模样,也不像坏人,只是不知他怎么会在自家的后花园?

丁秀梅面带羞色,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刘宗玉赶忙解释道:“在下是丁员外请来的教书先生。”

“今天早上,有小厮过来传话,说丁员外找在下商议事情,让在下在花园等候。”

丁秀梅想到,昨日确实听丫鬟们说起老爷给家里请了个年轻的先生,只是不想这位先生如此的英俊。

她又想到先前母亲曾经多次劝她,要给她找一个人品好的夫婿,今日母亲派人来,让她来花园一起赏花,还特地叮嘱她一个人来,莫非……是让她来见见这位父母选的夫婿?

丁秀梅想到此处,更加害羞起来,她急忙转身离去。

刘宗玉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多问。

远处,站在阁楼上看着这一切的丁员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觉得女儿对刘宗玉应该印象不错,否则她也不会走到花园门口的时候,偷偷地回头,看了看刘宗玉。

丁员外先是去了花园,和刘宗玉商量了一下给他儿子教授的书籍,然后去找了丁夫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第二天,刘宗玉和陈轩一起乘坐丁员外安排的马车,去了府城,查看本次府试的成绩。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刘宗玉和陈轩都榜上有名。

两人欣喜若狂,马上返回青阳县,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丁员外得知这个消息后,强留刘宗玉,一定要给他设宴庆祝。刘宗玉推辞不过,只得答应。

于是,丁员外摆酒设宴,请陈轩也一块作陪,家里执事人等一同参加,场面好不热闹。

宴会结束之后,丁员外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了刘宗玉和殷管家。

丁员外笑道:“刘公子今日考过府试,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老夫不才,愿意承担刘公子今后读书求学的一切开支。”

刘宗玉一脸懵,急忙说道:“不敢不敢,无功不受禄。”

殷管家受了丁员外吩咐,赔笑着说道:“这真是一段佳话,老爷愿意资助刘公子,也是看中公子的学识品行,公子不必推辞。”

“只是刘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无功不受禄啊。”

“老爷,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丁员外说道:“刘公子又不是外人,你只管说。”

殷管家说道:“老爷这般看重刘公子,不如把刘公子招为女婿,日后再资助他,岂不是名正言顺。”

刘宗玉听了惊奇不已。

丁员外哈哈大笑,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刘宗玉苦笑道:“员外,万万不可。”

殷管家劝道:“老爷如此赏识公子,公子不必害羞,答应便是。”

刘宗玉刚想再说什么,丁员外打断道:“你放心,我丁绪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婿,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奉送两千两银子作为小女的嫁妆。”

“有了这些银子,你就可以安心读书了,日后买最好的书籍,去最好的书院,请最好的先生,再加上你聪明好学,你还怕不能一路高中吗?”

“如若不然,像你现在这样,一年能赚几两银子?”

“现在,大好的前程摆在你面前,你可得抓住啊!”

看着丁员外殷切的目光,刘宗玉是有些心动的。

自从刘家败落以来,他和母亲每天过着清贫的日子,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粗布衣裳,为了买一本书,要省吃俭用好长时间。如今,只要答应了丁员外,娶了她的女儿,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刘宗玉想了一下,神情严肃地拱手说道:“多谢丁员外厚爱,员外说得至情至理,在下感激不尽。”

“只是,宗玉小的时候已由父母定下婚约,因此不敢答应。”

“还请员外恕罪。”

丁员外一脸诧异,这一点他倒没有想到:“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刘宗玉说道:“是丰县郑家。”

见刘宗玉说出了具体人家,丁员外不得不信了,他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算了。老夫身体不适,失陪了。”

刘宗玉起身,目送丁员外离开,能明显感受到他的不悦。

殷管家斜眼瞧了一眼刘宗玉,转身离去。他帮着丁员外说和,本想讨丁员外的欢心,没想到事没办成,不欢而散。

看着丁员外离去的样子,殷管家知道他是真生气了,看来这姓刘的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刘宗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一边读书,一边还想着丁员外生气的样子。

他在丁家做教书先生,现在丁老爷生气了,刘宗玉顿时觉得自己继续待在丁府必定会很不舒服。

他很想离开丁府。

但转念一想,留在这里,每个月可以拿十两银子,如果离开了,到哪里再去找这样的事做呢?


“简直是不识抬举。”

丁员外对刘宗玉拒婚的行为十分愤怒,他对丁夫人抱怨道。

“哼,一个乡巴佬,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丁员外一脸愤怒,仿佛刘宗玉杀了他的父母,淫了他的妻女。

……

在教丁小少爷晨读之后,刘宗玉返回自己的住处。

一早上,刘宗玉被丁少爷整的郁闷不已。

这位丁少爷,年纪不大,鬼主意倒是不少。

一会儿拿弹弓打刘宗玉,一会儿在稿纸上故意画刘宗玉的丑相。

刘宗玉训他,他就把头埋在书本下,理也不理,或者打破茶杯,故意哭喊,下人来了,他就哭着说刘先生打他。刘宗玉拼命解释,但下人们都向着丁少爷,纷纷指责刘宗玉,气得他把书本摔在桌子上,如此顽劣的孩子,他也无可奈何。

回去的路上,刘宗玉带着一肚子闷气,路过一间小阁的时候,偶然听到里面说起自己的名字,他走过去,探着头在窗户边听着,里面是两个老妇的声音。

“……老爷也真够损的,找一书生当女婿”

“那姓刘的还以为得了什么好处呢,却不知娶了个破鞋,丁小姐早就被张秀才玩过了”

两人一阵嬉笑。

“那张秀才可真不是个东西,把丁小姐的肚子搞大了,一个人跑了”

“谁说不是呢”

……

刘宗玉听得一脸的震惊,想不到如花似玉的丁小姐,竟还有这种过往,更想不到丁员外竟然想让他当女婿。

差点当了接盘侠!

到了晚上,刘宗玉正在读书,一个丫鬟端着茶进来,放到刘宗玉面前,说是丁员外特地准备的丁香茶,请他品尝。

看来丁员外并没有因为拒婚的事情而生气,是自己多想了。

刘宗玉拿起来喝了半杯。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刘宗玉感到浑身发热,眼睛盯着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紧接着,他的身体内像翻江倒海一般,血脉简直要喷涌而出。

此时,刚才送茶的那个丫鬟走了进来,她已经换了一身秀美的红妆,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笑着走到刘宗玉身边,说道:“刘公子,我叫翠墨,老爷让我来伺候您读书,不如我来给您研墨吧。”

刘宗玉看着翠墨,突然觉得她美丽无比。

翠墨看到刘宗玉脸色红润、抓耳挠腮,她知道刚才给刘宗玉吃的春药已经起了作用,她露出了一抹奸笑,去扶着刘宗玉的胳膊。

“刘公子,你是不是困了,我扶你去歇息吧。”

刘宗玉头有点晕,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根本分不清他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翠墨扶着刘宗玉走到床边,坐到床上。

“我帮您宽衣解带。”

说着,翠墨一件件的脱掉刘宗玉的衣服,刘宗玉神情迷茫。

翠墨解开刘宗玉的衣带,正要脱掉他的内衣,突然她的手被刘宗玉一把抓住,刘宗玉用力推了她一下,将她推倒在地上。

刘宗玉利用仙丹给予自己的功力,强压着春药的药力,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愤怒地指着翠墨骂道:“是你,你给我的茶里下了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翠墨一脸惊恐,她没想到刘宗玉喝了春药竟然还有意识,还没有乖乖就范,她赶紧站起来,走到刘宗玉身边,声音里带着惊吓和哭腔,说道:“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服侍你歇息。”

刘宗玉努力穿上衣服,由于头昏眼花,衣服穿得别别扭扭。

“是谁让你来的?”刘宗玉厉声质问。

眼看计划被打乱,翠墨急得乱转,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刘宗玉看了,连忙上去制止她,但他的眼睛有些虚幻,往前走了两步,便跌倒在地。

翠墨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扔到刘宗玉的身上。

突然,翠墨的红色肚兜落在了刘宗玉的面前,他顿时闻到了一股芳香。

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看到翠墨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凹凸有致的胴体展露无遗。

刘宗玉急忙转过身去,厉声说道:“你把衣服穿上。”

翠墨走到桌子旁边,把茶壶摔在地上,伴随着“咔嚓”一声,茶壶被摔成了几块,散落在地上。

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翠墨知道殷管家带人来“捉奸”了,她急忙抱起衣服跑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装着哭了起来。

殷管家带着五六个家丁闯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明知故问的说:“怎么回事?”

翠墨哭着说:“我奉老爷的命令,来给刘公子送茶,谁承想他竟然把我强行拖到房里,扒掉我的衣服,想要对我……”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殷管家听了,大怒道:“岂有此理,刘宗玉,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老爷把你请过来当先生,你竟然调戏丫鬟。”

比起刚才,刘宗玉已经清醒了不少,他瞪着殷管家说道:“绝无此事,是这个丫鬟陷害我。”

殷管家冷哼一声,说道:“一派胡言,她一个丫鬟,凭什么陷害你?”

“来人,你们看着刘宗玉,别让他跑了,我去禀报老爷。”

不一会儿,丁员外和殷管家来到刘宗玉的房间。

丁员外看到刘宗玉,故作愤怒地说:“好你个刘宗玉,好一个书生,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当先生,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调戏我丁府的丫鬟,今天有殷管家和几个家丁作证,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经过这一会儿的时间,刘宗玉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他知道这一定是丁员外设计的圈套。

刘宗玉因为拒婚得罪了丁员外,他就设计了这一出,想要坐实刘宗玉调戏丫鬟的事实,这样一来,丁员外就可以威胁刘宗玉,如果他不乖乖地和自己的女儿成亲,就把这件事抖露出去,让他身败名裂,到时他必然就范。

如果不是刘宗玉有仙丹护体,抵抗住了春药的药力,此时他已落入丁员外的圈套。


看着丁员外得意洋洋的样子,刘宗玉气不打一处来,他明白这是丁员外设计的圈套,他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以他现在的武力,打倒这几个家丁,逃出丁府绰绰有余。

但是,如果这样做,丁员外肯定会去报官,到时候他的名声将毁于一旦,而且知县和丁员外穿一条裤子,他肯定会向着丁员外,给刘宗玉判个强暴少女的罪名,以此为借口取消他科考的资格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刘宗玉决定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老爷,把他抓起来,关进柴房,明天一早送到官府得了。”

殷管家凑到丁员外面前,一脸奸笑地说道。

丁员外背着手,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宗玉,说道:“这要看刘公子的意思了。”

刘宗玉走近丁员外,说道:“员外,在下有几句话,想和您单独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丁员外明白,他们要商议的事情,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于是他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退下,翠墨也下去吧。”

殷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先行离开。

翠墨急忙套上几件衣服,从床上跳下来,也走了。

刘宗玉笑着说道:“员外,前日在下不知礼数,冒犯了您,现在想来,您是一片好意,我实在不该拒绝。”

丁员外说道:“怎么?想明白了?”

刘宗玉说道:“员外想要招我为婿,那是看得起我,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哈哈。”丁员外笑道:“你早点答应,哪还有这么多事?”

“不过,你和郑家的婚约怎么办?”

刘宗玉笑道:“员外放心,明日我回一趟家,让我娘去郑家退亲,郑家本来就嫌我穷,肯定一说就答应。”

丁员外大喜:“好,等你成了我的女婿,我绝不会亏待你。”

刘宗玉拱手说道:“多谢员外。”

丁员外皱眉道:“唉,还叫员外?该叫岳父大人了。”

刘宗玉马上喊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说着,他给丁员外跪了下去。

丁员外大喜过望,赶紧拉起他。

第二天,刘宗玉对丁员外说,要回去向母亲告知此事,让母亲先去郑家退亲,然后他再亲自来丁府提亲。

丁员外欣喜异常,派人送刘宗玉回了家。

……

客栈,厢房内。

刘宗玉派人请丁员外来到这里。

丁员外进去后,问道:“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我家里?”

刘宗玉笑道:“想和员外商量一些事情,看看贵府有没有什么规矩?免得到时候失礼。”

丁员外一摆手道:“哪有这么多规矩?你呀,赶紧跟我女儿成亲,那才是正途,否则我就要把翠墨的事去报官。”

刘宗玉眼珠一转,说道:“这个当然,我今天就是来提亲的。”

“那个翠墨该怎么办?她不会到处去说吧?”

丁员外冷哼一声:“她敢?你放心,等你和小女成了亲,我让翠墨给你当通房丫鬟,看她还怎么去说?”

刘宗玉笑道:“那倒是便宜我了。”

“对了,员外,上次我喝了翠墨给我的茶,怎么就晕晕乎乎的?那茶里放了什么呀?”

丁员外得意的笑道:“这是我派人专门找的催情药,只要服上一点,不管是坐怀不乱的男子,还是忠贞不二的女子,都得乖乖地就范。”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明明让翠墨给你的茶里下了药,你也喝了,可你竟然还是把持住了。要不是翠墨聪明,故意脱掉自己的衣服,我还真就套不住你了。”

“哈哈哈哈”

刘宗玉说道:“员外果然高明。看来您为了陷害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丁员外说道:“好了,闲话不说了,走吧,直接去我府上。”

刘宗玉突然严肃的看着丁员外:“我恐怕不能跟您去了。”

丁员外一脸疑惑,难道这小子还敢反悔?

刘宗玉走到隔间的门边,打开门,对着里面说道:“二位大人,丁员外已经把陷害草民的经过都说了,草民就不用多说了。”

丁员外惊恐的看到,穿着官服的孟知县、百户孙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孙大人大声斥责道:“丁绪,你故意陷害他人,该当何罪?”

丁员外吓得不知所措,他想着跟孟知县颇有交情,赶紧跪倒在孟知县面前,喊道:“知县大人,救我。”

孙大人斜眼看着孟知县,说道:“孟知县,这件案子,你可要秉公审理。”

孟知县生怕丁员外泄露曾经贿赂过他的事,立马说道:“孙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好好治治这个丁员外。”

丁员外听了,瘫倒在地上,随后被捕快们押解到县衙。

原来,刘宗玉回到家以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母亲,以免她担心,他说要返回丁府,就离开了家。

他雇了一辆马车,坐上就往建昌府驶去。

他先是去找了在军中做小旗的舅舅沈勇,通过舅舅找到了百户孙大人。

先前,在打仗的时候,刘宗玉舅舅曾经救过孙大人的命,所以孙大人对他十分感激。

刘宗玉对他们说了丁员外陷害自己的事情,请孙大人去青阳县看一场好戏,做个见证。

刘宗玉知道孟知县和丁员外关系不一般,就请孙大人邀孟知县一同去看戏。

在孙大人的监督下,孟知县不敢徇私,他打了丁员外四十大板,将他关入大牢。

又把翠墨和殷管家都抓了过来,分别打了板子,也一并关入大牢。

刘宗玉和舅舅一起谢过了孙大人。

他返回丁府,取出了自己的行李,正要离开的时候,一群家丁冲了上来,说要给老爷出这口气。

他们手持木棍,上来就要打刘宗玉。

刘宗玉眼见解释不通,就一把夺过了一根木棍,然后一棍打倒一个家丁。

他出棍的速度极快,那些家丁根本躲不及。

他们有的被打在腿上,有的被打在腰上,有的被打在背上。

片刻功夫,这些家丁全部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刘宗玉将木棍扔掉,冲着他们说道:“以后再敢欺负别人,我绝不轻饶。”

他正要离去,不经意间看到远处的阁楼上,丁秀梅小姐正在看着他。

她的美眸之中,有愤恨,有伤心,也有不舍。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可她也是受害者呀。

想到这,刘宗玉对丁家的恨似乎消解了一些,他转过身,大踏步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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