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语熙周晏京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选集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由网络作家“鸟松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林语熙周晏京是作者“鸟松米”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配不上我。”......
《精品选集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精彩片段
早晨林语熙起不来,他会把早餐端到卧室喂她吃。
半夜渴了,只需要叫一声他名字。
出去玩雪林语熙手被冻得通红,周晏京就把她的手贴到衣服里暖。
有时候她被折腾得太累,洗澡都是周晏京抱去浴室,洗完了再擦干抱回来睡觉。
那段时间,林语熙被他照顾得,就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
别看周晏京看上去道貌岸然,其实也是个纯纯的色胚子。
林语熙有时候睡懵了发个呆,都能被他捞过去亲一口:“光天化日就勾Z引我?”
两个人窝在影音厅看电影,从未完整看完过一部,不论什么类型的片子,他的心思总是半道就跑到林语熙身上。
从北郊别墅回去之后,不久就是除夕,正在医院实习的林语熙那天刚好被排了班,回不去。
林语熙出生那天刚好是大年初一,小时候每年父母都会在除夕夜的零点,给她庆祝生日。
他们说,那是一年里最热闹欢欣的时刻,汇聚了世界上最美好诚挚的祈愿与祝福,所以期望她一生都能繁华热烈,福星高照。
但自从他们离开之后,林语熙就没有家了。
生日也好,大团圆的新年也好,对她早已失去意义。
那年除夕夜,林语熙正在病房里,跟同样回不去的值班同事和病人们一起,草草地过个新年,零点时,外面放起了盛大的烟花。
所有人都围在窗口看烟花,林语熙把地上的垃圾扫了一下,烟花快放完的时候,有个患者大叫起来:
“小林,那是不是你的名字?”
林语熙下意识抬头,刚好看到最后一颗烟花。
夜空里璀璨的烟火在那一刻绽开,盛放成“林语熙”三个字。
四周围满华丽的星火,下面是一个生日蛋糕的形状。
林语熙都愣住了。
与此同时接到周晏京的电话。
手机那端,男人清朗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下楼。”
林语熙在大家善意的笑声里下了楼,深冬的大雪应和着新年的热闹,院子里刚刚清扫完的积雪很快又蓄上厚厚一层。
黑色大衣的周晏京就站在那片飞扬的白雪中,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向他跑来。
林语熙刚到跟前,便被他张开双臂揽入怀抱。
周晏京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翡翠平安锁,给她戴上,跟她说:“生日快乐。”
林语熙当时很意外,她有一个从出生起就带在身上的平安扣,是妈妈怀着她的时候在一座观音寺里求来的,开过光,妈妈说会庇佑她一生平安。
但那枚平安扣在福利院的时候,被小霸王抢走摔碎了。
那时很少说话像个小闷葫芦一样的林语熙忽然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以自抑,可最终院长也只是口头上教训了小霸王几句,轻拿轻放。
林语熙一直觉得,是因为她的爸爸妈妈不在了,没有人会再庇护她了,所以他们给她的平安符才会碎掉。
有次她跟周晏京一起去朋友家里做客的时候,看到朋友小孩身上的同款平安扣,就多看了几眼。
周晏京注意到她眼神,很不要脸地问:“喜欢?喜欢我给你抢过来。”
被人家小孩子听到,吓得赶紧捂住哭着跑去找爸爸。
林语熙当时尴尬地恨不得找地缝钻,恼极了就踢了他一脚。
周晏京也没躲,让她撒了气,还笑着捏她耳朵:“脸皮这么薄,可配不上我。”
她再壮也没有力气把一个成年男人吊起来啊。
“你们周家仗势欺人!我要报警!让警Z察抓你……啊!”她话音没落,就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得差点摔倒。
“你给我闭嘴!”王总怒斥,“你还有脸报警,还不是你把他惯的,整天到处惹事!”
女人被打懵了,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喊起来:“我不活了!你竟然向着一个外人,我们娘俩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史老爷子嫌弃地抬抬手,史夫人和史家二嫂上前哄劝着,不失强硬地把哭闹的母子俩弄走了。
王总都快后悔死了,今天真不应该带这个没脑子的婆娘还有不成器的兔崽子来史家参加宴会。
他公司眼巴巴地就指着恒泰银行的贷款来救命呢,这下把周家得罪了,还不得玩完!
王总赔着笑脸点头哈腰地道歉:“二公子,二太太,是我们没管教好孩子,多有冒犯,二位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回去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好好教育教育!”
“没关系,他还小。”林语熙说话比周晏京要客气得多,把手枪还给他。
“小孩子身体娇气,不能揍太狠,适当打几下就可以了。”
王总:“……”
泳池边的闹剧总算落下帷幕,熊孩子一家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
凌雅琼没好气地训周晏京:“你几岁了,他几岁,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周晏京嘴角勾着懒洋洋的笑,“我又不是第一天欺负人。”
凌雅琼本来想说林语熙几句,这出闹剧说到底是因她而起。
还没张口,周晏京抬了抬手,把史家的佣人叫来吩咐:“去把语熙的衣服拿过来。”
林语熙那件披肩几乎已经湿透,室外这么冷的温度,跟跳进水里无异。
佣人很快把林语熙的大衣取来,还送来一个暖手袋。
凌雅琼也就没再说什么:“行了,你们两个也早点回去吧。”
林语熙打小就是手脚冰凉的体质,裹着羊绒大衣,抱着暖手袋,坐在开着暖气的车上,身体才慢慢暖和一点。
但那种暖是浮于表面的暖,下车进家门,短短几步路,她刚暖热的手就又被风吹冷了。
进门周晏京顺手接过她的衣服,碰到她冷冰冰的手指,眉头一皱。
“怎么暖了那么久还这么凉。”
林语熙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住了。
她看着那只握着她的手,没说话。
周晏京吩咐陈嫂给她放洗澡水,煮姜汤,说完这些,才又转回来。
“那只手。”
林语熙抬起头看着周晏京。
见她没动作,周晏京把她另一只手也捞起来,拢在掌心里帮她暖手。
“别人欺负你都不知道还手吗。”他漫不经心地瞥她,“我今天要是没在那,你就打算任人欺负?”
林语熙垂着眼睑:“要不是你在,我早就把他推到池子里了。”
周晏京觉得她的方法就像小学生打架,没点技术含量:“那他父母出来找你麻烦,你怎么脱身。”
“把他推下去,再呼救,等有人来了就假装见义勇为跳下去救他,他们好意思骂我一个救命恩人吗?”
周晏京哂道:“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他身体可比你皮实多了。”
“那不然呢。”林语熙说,“像你一样把他吊起来吗?我又拎不动他。”
“自己拎不动,搬救兵还不会吗。”周晏京说,“有事就找我,我还没死呢,能让人把你欺负了去?”
明知道他最会哄人,林语熙还是控制不住地会为这句话心动。
林语熙回房间泡了热水澡,舒服多了,出来时陈嫂已经煮好姜汤。
姜味很冲,林语熙一闻到就扭头,陈嫂劝:“你就喝一点吧。”
林语熙不想喝:“我已经洗完热水澡了,不会感冒。”
周晏京走过来,他已经脱了外套,领带和手表也摘了,领口扣子开着三颗,整个人显出一种闲适的慵懒。
“怎么了?”
陈嫂马上告状:“都煮好了,她又不喝了……”
周晏京瞥林语熙一眼,她默默端起碗,喝了几勺,眉心越蹙越紧,痛苦得像喝毒药。
“有那么难喝吗?”周晏京挑眉,“我尝尝。”
陈嫂忙说:“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碗。”
“不用。”周晏京低头,直接就着林语熙的勺子尝了一口,“不就是姜味,哪有那么难喝。”
林语熙不能理解他怎么能那么轻巧地说出“不就是姜味”,姜简直是人类公敌。
“那你多喝点。”
“给你煮的,我喝了免疫力能长你身上?”
周晏京说完,捏了下她的脸。
林语熙刚洗过澡,脸颊和嘴唇都泛出健康的粉红色,皮肤白白净净的,光滑细嫩,手感很好。
周晏京捏得顺手,捏完,林语熙怔了怔。
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他们之间。
她抬眼,撞上周晏京垂下来的视线。
是错觉吧。
或者是房间光线太暖的缘故,才让她觉得周晏京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
“周晏京……”林语熙开口。
周晏京捏完,手并没有收回,指背擦过她清秀的下颌线条,慢慢往下滑。
她洗完澡换了睡衣,纤细脖颈连着形状漂亮的锁骨,还有白皙的肩。
周晏京声调漫不经心的:“嗯?”
周晏京的视线与手指一起,一寸寸走过她光滑细腻的皮肤,缓慢的速度带起林语熙轻微的颤栗。
空气在那一刻变得暧昧而旖旎。
他离得很近,身上木质调的冷香缭缭萦绕在林语熙鼻翼间。
她蓦然想起那些潮热混乱的夜晚,衣冠楚楚的男人脱下西服之后,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躯体,又野性,又欲。
周晏京平日散漫浪荡,在床上却很混,炙热手臂紧紧将她嵌在怀里,紧到一寸距离都没有。
会在她耳畔一声声缱绻温柔地低声叫她:“熙熙……”
也会趁机很恶劣地逼迫她:“乖,叫声老公就给你。”
可林语熙看着面前男人英俊而深邃的眉眼,心底一阵陌生感涌上来。
周晏京已经很久没碰过她。
没人知道林语熙有多怀念这样的亲密。
周晏京手指将她尚带有微微潮气的头发拨到颈后,褐色的眸子半垂着,问她:“想说什么?”
在北郊的那一个月,她从来没怀疑过周晏京的话。
他说路还没通,食物是附近社区的人用无人机投递的。
他说市政都是一帮只吃饭不干活的蠢货,说不定要等到明年开春雪化了才能修好。
他说现在这样也不错,我们俩在这隐居一辈子好不好。
那些都是哄骗她的吗?
为了和她在那里多过几天二人世界,才撒了那些谎吗?
在北郊的那些日子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一厢情愿地陷进去,他也曾经沉沦过,对吗?哪怕只有片刻。
这些疑问像一只无情的铁手,将林语熙的心脏攥起来蹂躏。
残存的理智逼她停下脚步,不要再去追了。
宾利的车尾灯消失在深夜里,冷风吹过她的脸颊,林语熙的眼泪在那一刻夺眶而出。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现在让她知道这些干什么呢?
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可悲。
从前周晏京爱过她的每一分,都是一把刀,刀刀插在她的心口上。
不能动,也不能拔Z出来,碰一下都是彻骨的疼。
她宁愿永远蒙在鼓里,不要去知道,周晏京也曾为了她挖空心思。
陈嫂听见外面的车声和说话声,却迟迟不见人进来,奇怪地打开门,却看到林语熙一个人站在萧索的深夜里,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吹冷风啊?万一又发烧了怎么办!”陈嫂急得不行,“二公子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林语熙什么也没说,扶着木质楼梯扶手一步步走回二楼房间。
她没有力气去洗澡,甚至没脱身上已经穿了一天的衣服,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起来,林语熙眼睛都是肿的。
用热鸡蛋敷了一会,效果甚微,她出门去上班的时候,陈嫂正在院子里扫地,絮絮叨叨地抱怨:
“谁这么没素质,在人家门口丢这么多烟头。”
下午杨康就把一份电子版的表格发到了林语熙的邮箱里。
周晏京名下的不动产不少,除了霖城、还有一些国内外其他城市的房产,包括纽约,密密麻麻地列了好几页。
杨康在电话里给她推荐了霖城几处地段环境都不错的房子,都装修好了,可以拎包入住,价格是她做医生打两辈子工都买不起的。
需要的话还可以随时陪她过去实地看看环境,她只需要挑选一套喜欢的,他那边会把所有材料准备好,到时直接办理过户。
林语熙当时正往病房去,挂了电话,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突然发起呆,一时忘了自己要去哪。
谭星辰的脑袋从她后面冒出来。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林语熙看见她,想起来了,要去病房看一位患者。
她抬脚往病房走,谭星辰的轮椅咕噜噜跟着。
“你眼睛怎么了?哭过?昨天回去吵架了?还是你老公又欺负你了?”
林语熙的白大褂永远干净而整洁,她神色冷静,看不出伤感:“你是情报局的?”
“我只不过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八卦门门徒。”
谭星辰的问题比十万个为什么还多:“刚才是不是你老公给你打的电话?他要给你过户什么?房子?你要了几套?你们真要离婚了?”
碰巧经过的小崔大叫:“林医生,你要离婚啦?”
病房里哎呦哎呦喊疼的患者都不叫了,勾着脑袋盯过来:“林医生,你要离婚了?”
虞佳笑最喜欢这种活动,没一会就在人群里如鱼得水,把自己来这的目的抛到九霄云外。
林语熙不会跳舞,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躲清静,刚坐下,察觉一束幽幽的目光。
她转头,L型沙发的另一侧,一只打着石膏的腿架在扶手上,谭星辰好似守株待兔的那个农夫,脸上写着“被我逮到了吧”几个大字。
“我找你玩你都不理我,说要在家休息,结果出来参加party!”
林语熙瞥她一眼:“你跑出来护士知道吗?”
“额……”
谭星辰立马扁起嘴装可怜,“我想找你玩嘛。”
跑来江楠的party找她玩,还真有创意。
林语熙扯唇:“你怎么不去白宫唱国歌呢。”
谭星辰:“。”
江楠跟人就在不远处聊天,有人问了句:“听史唐说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终于想通回归祖国怀抱了?”
“没办法,美国的饭我实在吃腻了。”江楠说,“还是中餐好吃。”
“我说二公子在华尔街发展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国了,敢情是陪你一块回来的啊。”
林语熙听到这微微一顿。
多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周晏京决定回国发展,是因为江楠要回来了。
追去美国,又追随人回国,他还真是死心塌地啊。
江楠拨了下耳边的头发,才从美国镀过金回来的江大小姐,因为提到某人脸上竟然出现了羞赧之色。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别这么说,晏京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林语熙循着她视线往外看了眼。
外面的花园里,深秋的天气花依然被养护得很好,多头月季开在枝头。
周晏京立在一丛康斯坦茨旁,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拿着手机正讲电话。
日理万机的周二公子,忙得电话不断,还要抽空来参加party,不是爱是什么。
不知是周晏京太敏锐,还是凑巧,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向里面。
“哇,她在看你!”江楠旁边的女人惊呼。
“你们也太心有灵犀了吧,刚说他两句,他就有感应了。”
江楠隔着玻璃跟他对望,眉眼之间的甜蜜已经快要溢出来:“哎呀别开我玩笑了。”
林语熙这才体会到,原来作为NPC旁观别人的爱情,是这样的感觉。
她扪心自问,也觉得江楠和周晏京很登对。
郎才女貌,家世相匹,江家虽然不及周家底蕴深厚,也是霖城数一数二的豪门。
她还记得高三那年,有天晚上回家,看到周晏京和江楠站在路灯下。
周晏京慵懒地插着兜,江楠上前抱住他,橙黄的灯光照耀着热恋的小情侣。
后来林语熙才从别人口中听说他们交往了,两家长辈都乐见其成。
立场上,谭星辰毫无疑问是江楠那派,不过她现在还蛮喜欢林语熙的,瞅瞅她脸色,怕她听了这些话太伤心。
“说真的,你跟晏京哥还是离了的好。”
虞佳笑刚走过来就听见这一句。
她也盼着林语熙早日脱离苦海,但这话听着不爽:“凭什么要离婚成全那对狗男女?”
“你干嘛说那么难听,晏京哥跟江楠姐本来就是一对,真要算起来,语熙姐才是后来者。”
“你懂个屁。知道什么叫婚姻法吗?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语熙才是周晏京的老婆,江楠这种行为就叫小三!”
谭星辰炸了:“你才懂个屁!”
虞佳笑:“我懂你。”
谭星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纵身朝她扑过去:“你说谁是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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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太太满脸歉意地对林语熙说:“林医生,真是对不住,都是星辰给你添麻烦了。”
“跟她关系不大。”林语熙说,“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她离开之后,谭太太回过头瞪谭星辰一眼:“让你再胡说八道!闯祸了吧?”
谭星辰不服气:“他们俩本来就有问题,又不怪我。”
“有什么问题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轮得着你多嘴。”谭太太教训道,“多亏了林医生,你才能保住你的眼睛,你以后给我客气一点,不许再提她是周家养女的事!”
“为什么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你们小孩子根本不了解内情。”
“什么内情啊?”
谭太太本来不想多说,架不住谭星辰好奇心上来,缠着她问个不休,谭太太也想让她对林语熙客气一点,思忖片刻,还是说了。
“林医生她爸爸以前是亨泰银行的高管,他们一家当年被人绑架,跟亨泰银行的内斗有关系。她父母都因此被害,她侥幸才捡回一条命。”
“她爸爸也是个忠义的人,宁死都没有出卖过周家。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落得家破人亡,流落福利院好几年。”
谭星辰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委,外面人都说林语熙命好,她也以为是林语熙是走了狗屎运,才能被周家收养。
这样看来,亨泰银行的稳固是用她父母的命换来的,周家应该对林语熙感恩戴德才对。
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谭星辰不禁有些羞愧:“你早说啊,害我说那么难听……”
“还怪我?”谭太太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回头再看见林医生,好好跟人道歉!”
“我才不道歉,丢脸死了。”
“现在知道丢人了?胡说八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谭星辰捂住耳朵往被子里缩,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嗷嗷惨叫。
……
下午林语熙有手术,刚回办公室,就有护士来找,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林医生,23床的病人嚷嚷着眼睛里有刀子,非要找你,你去看看吧。”
“知道了。”林语熙把刚刚结束手术的病人的注意事项交代给小崔,拿上药去病房。
谭太太不在,谭星辰一个人百无赖聊地躺在床上,一只眼睛骨碌碌地看她。
林语熙的态度没有因为上午的矛盾发生任何变化,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询问:“眼睛怎么了?”
“疼死我了。”谭星辰哼唧,“你是不是偷偷报复我,给我眼睛里面留了把手术刀?”
“你的脑袋容量还没大到能放下一把手术刀。”林语熙道,“麻药劲过去,疼是正常的。”
她打开她谭星辰右眼的纱布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抬头。”
谭星辰乖乖仰起脸。
林语熙低头,手法熟练又轻柔地给她右眼里点了一滴麻药。
谭星辰近距离看着她专注的脸,眨巴眨巴完好的那只眼睛:“林医生,你还挺好看的。”
“我又不是第一天长这样。”
林语熙反应平淡,滴完药就转身要走。
“嗳!”谭星辰急忙喊她。
林语熙回头:“还有事?”
谭星辰别别扭扭半天,嘴巴里含混不清地冒出一句什么。
林语熙:“你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对不起!”
谭星辰喊完就豁出去了,也不再别别扭扭,虽然语气讪讪,但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
“今天早上的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爸妈是因为周家才去世的。我说话没过脑子,你就当我吃屎了吧!”
“……”
“好。”林语熙道,“听到了。”
谭星辰等了几秒没等到下文:“没啦?你不是应该说一句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吗?”
林语熙看着她:“因为有关系,并且不能原谅你。”
谁没有自尊心呢?
是她愿意父母双亡?还是她愿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是她想要被爱的人伤害?还是她天生犯贱,喜欢被人羞辱?
在六七岁之前,林语熙的童年都是很幸福的,爸爸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年薪百万的银行高管,妈妈是霖城大学的副教授。
她从小有家庭教师陪练钢琴,跟着书法大师学书画,父母带着周游世界,六岁就掌握中英法德四国语言的日常交流。
虽然比不上周家大富大贵,也是很富足的家庭。
如果父母没有去世的话,她也会是一个无忧无虑被富养长大的女孩子。
那场绑架案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林语熙其实还有一个小姨,父母死后没多久,她被小姨一家弃养,扔到了福利院。
别看福利院里都是身世坎坷的孤儿,霸凌这种事依然不少。
林语熙小时候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娇养的孩子,因为被亲眼看着父母被杀的心理阴影,她变得很容易受惊,不愿意开口说话,很快就变成小霸王欺负的对象。
欺负她没有任何后果,因为她不会去找任何人告状。
即便告状也是没用的,小霸王从婴儿时期就被丢在福利院,是工作人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情感上总是偏向他。
那里所有的孩子都盼望着能被收养,在他们心里,来领养孩子的好心人就像救世主一样。
但救世主总是罕见。
曾经有对夫妻来领养小孩,看照片时选中了白净可爱的林语熙,夫妻俩温柔善良,握她手的时候特别温暖。
那时候林语熙也以为,自己要被拯救了。
但夫妻俩在福利院和小朋友相处了一天之后,更喜欢另一个活泼伶俐会嘴甜撒娇的女孩,最后领养了对方。
性格内向的小孩总是不被大人喜欢。
林语熙一直在福利院待到12岁。
当时有一个记者跑去采访她,把她父母牺牲的故事写成文章发表,很多人都夸她爸爸忠肝义胆,觉得周家应该补偿他,收养他的孤女才对,于是周家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但周家那种权贵人家,家大业大,这种小舆论根本影响不了分毫。十多年前网络还不发达,以周家的权势,可以轻松将事情压住,让你一个字都查不到。
林语熙会被周家收养,完全是因为周奶奶的坚持。
周启禛是个孝子,对母亲的要求自然是听从;而凌雅琼从一开始就不想收养林语熙,但是因为“太后懿旨”,被迫无奈。
加上林语熙不爱说话,当然也不懂得讨好长辈,凌雅琼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一直不喜。除了资助她上学,给她饭吃,其他并不关心。
林语熙虽然没有住在保姆间,但的确是保姆赵姨带大的,衣服是赵姨负责购买,头发长了赵姨给她剪,她对林语熙很好,只是农村出身没什么审美,经常把林语熙打扮得土土的。
周晏京小时候喜欢作弄她,嘴巴还毒,取笑她:“你这发型谁给你弄的,跟个西瓜似的。”
从那之后史唐那帮人就老叫她西瓜帽,所以林语熙打小也并不待见他们,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双向奔赴”。
说是周家养女,其实根本没上过周家的户口本,当然也没人会把她当真的千金小姐看待。
她和周晏京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却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他是天之骄子,有人宠有人爱,有数不清的人追捧,可以恣意潇洒,可以任性妄为。
而林语熙穷尽全力,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像谭星辰这样的刁蛮大小姐,有财力雄厚的家世做后盾,有无条件宠爱的父母纵容,就算把天捅破了也有人替她补上,当然不会懂林语熙的心情。
“你太小心眼了吧,我都跟你道歉了。”
林语熙没搭理,转身走了。
“喂!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谭星辰梗着脖子在后面喊,“你为什么跟周晏京结婚啊?他又不喜欢你,我看你也不像喜欢他。”
林语熙脚步没停:“八卦并不能帮助你的伤口恢复,安静点才能。”
……
一整天,博宇都笼罩在低沉的气压当中。
从特助杨康到下面每一个员工都绷紧了脊背,生怕不小心翻个错,惹到总裁从一大早到公司就不美妙的心情。
毕竟以周晏京那张比鹤顶红还毒的嘴,三句话就能让人哭着上天台。
总裁办的秘书不小心打印错了一个数据,周晏京倒是没发飙,只是面无表情地说:
“少了一个零也不是什么大事,从你下个月的工资条里挪过来,你觉得如何?”
秘书哭丧着脸从办公室出来,向杨康哭诉:“杨助,你有没有觉得总裁自从回国之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杨康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梁秘书……”
她没接收道,还在试图用自己贫乏的城府揣测:“总裁他是不是生活不幸福啊?”
话音刚落,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爬上脊椎,一回头,周晏京就站在办公室门口。
面色冷然,堪比千年寒冰。
“我后背上是贴了‘快来说我坏话’的标语吗,一个个这么喜欢在我背后编排。”
秘书腿一软:“我不是……我没有……”
周晏京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却让人看不出笑意,只觉得森寒:
“像我这种寡情薄幸的渣男,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要不你开了我,找一个你满意的来做这个总裁?”
“……”
我也没说你是渣男啊。
秘书泪眼汪汪地将求救的眼神投向杨康。
后者双手合在身前,眼观鼻鼻观心,一脸“别看我,我救不你了”的表情。
她心如死灰,当时就想省略所有步骤直接上天台了。
他总是忙,忙得甚至抽不出半个小时的时间给她,好不容易才面对面,有机会谈谈离婚的事。
但林语熙有点舍不得,去打破此时此刻久违的一点温情。
“没什么。”
下次吧。
下次再说。
周晏京轻声笑:“没什么,干嘛叫那么好听。”
林语熙耳根微热,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这话,她只是叫了一下他名字,也不知道好听在哪。
除非他是觉得自己名字好听。
“你会不会太自恋了。”
周晏京挑着眉梢,似乎还很理直气壮:“你第一天知道我自恋吗。”
他说话时手伸向林语熙的腰,似乎是想搂她。
不合时宜的铃声突兀响起,清脆地打破两人之间难得的片刻和谐。
林语熙拿起手机,是医院的同事小崔。
“林医生,有一个车祸伤患送到我们医院了,右眼有外伤,情况比较复杂,裘院长点名找你,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情况紧急,林语熙不假思索:“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她抬头看看周晏京:“我得去趟医院。”
周晏京收回手:“去吧。让老刘送你。”
林语熙换好衣服匆匆赶到医院,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人,神内和神外的医生正在会诊。
墙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哭得双眼通红,估计是患者家属。
苏橙也在场,只是脸色并不算好看。
裘副院长坐在会议室主位,一见她来,招手:“小林,你过来看看这个片子。”
裘院长是从眼科主任升上去的,林语熙刚进医院时,很得他的赏识。
林语熙也不浪费时间,仔细研究了患者的CT影片,分析道:
“应该是车祸时巨大的冲击力造成的压缩和挫伤,视神经和鞘膜有出血和水肿的情况,挤压在狭窄的神经管里了。”
林语熙刚说完,中年女人便急切地问:“那会影响视力吗?”
声音里带着哽咽。
林语熙先问:“病人现在有意识吗?”
“病人还在昏迷呢。”小崔说。
病人昏迷不醒,无法自主判断视力受损情况,这时候就只能依靠医生的诊断了。
视神经损伤的最佳治疗期是24小时之内,一旦错过治疗时间,很有可能导致永久性失明。
林语熙没有犹豫:“根据她视神经的损伤情况,我认为需要立刻进行手术。患者合并的有颅内血肿,最好在开颅手术的同时,进行视神经管减压。”
裘院长边听边点头,语气不乏赞赏:“跟我分析的一样。”
苏橙嚯地一下起身撞开椅子,黑着脸走了。
林语熙抬眸看了一眼,小崔靠到她耳边解释:“病人送来之后她先看的片子,说可以等到醒了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手术。不过裘院长一来,就判断患者应该马上手术。”
林语熙摇摇头说:“她判断失误了。”
“患者什么时候会苏醒是未知数,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视力就很难再挽救了。”
“况且,二次手术本身对患者也是伤害。”
“你跟裘院长刚才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小崔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崇拜形容。
“所以家属现在不太信任她了。裘院长又钦点要你来操刀这台手术,她心里估计不爽死了。”
林语熙并不在意苏橙心情爽不爽,眼下昏迷不醒亟待救治的伤患才是重点。
裘院长亲自参与会诊,可见对这次手术的重视程度。
林语熙代表眼科,与神内、神外的医生快速商讨好治疗方案后,就刻不容缓地准备手术了。
家属担忧地跟到手术室外,小崔安慰道:“袁主任外出交流去了,除了他,我们眼科手最稳、专业最强的就是林医生了,谭太太你就放心吧。”
谭太太拉住林语熙的手,红肿的双眼里满是恳切:“林医生,我女儿就拜托你了。”
可能是因为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母,一个人无依无靠地长大,每次看到别人的父母爱子心切,林语熙都很羡慕。
她反握了下对方的手,安抚地弯起唇角:“相信我。”
小崔说:“我们林医生从来不放大话的,她既然说相信她,手术就一定会成功!”
开颅手术是神外最厉害的主任亲自做的,清除完硬膜下血肿和挫伤的脑组织后,确定了视神经管位置,林语熙再在显微镜下,通过显微磨钻操作,打开患者的视神经管,进行减压。
手术在几名医生的配合下顺利完成,林语熙从手术室出来时,已经凌晨快两点。
患者被送入特护病房观察,林语熙松了口气,从高度专注的状态里脱离,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脑袋昏胀发痛。
她摸了下额头,有点发热,晚上在史家那会估计还是受凉了。
一直在医院外面等候的老刘把电话打过来:“太太,已经很晚了,您忙完了吗?”
说不清楚是因为头疼和累,还是不太想回去面对周晏京。
他突然的温柔也好,悬在头上将落未落的离婚那把刀也好,林语熙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太晚了,不回了,我在值班室凑合一下就行。”
她的声音里已经有明显的鼻音,老刘忙问:“您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医院有药。”
挂断电话回到值班室,林语熙和水吞了两颗退烧药,直接睡下了。
翌日早上,林语熙一到办公室就看到位置上放了一大捧花,还有一只高奢品牌的包包。
周晏京送的?
这个名字首先跳出来,马上又被否定。
不会是他。
正想问问小崔花和礼物是哪来的,背后传来阴阳怪调的声音。
“早知道我昨天说什么也要值班了,有钱人家就是大方,一出手就是爱马仕,真羡慕。”
“得了吧。”苏橙翻白眼,“人家有裘院长撑腰,好事哪轮得着你。”
小崔翻了个比她更大的白眼:“好事轮到你,也得你有本事接得住啊,自己判断失误了,人家家属不信任你,怪谁?”
林语熙压根不参与这些嘴仗:“谭太太送的?”
小崔点头:“那个患者已经醒了,各项指标都没问题。”
说着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林医生,你知道她是谁吗?”
马上要去查房,林语熙翻看电脑上的病历,一点不感兴趣:“不知道。”
“融华医药的小公主!”小崔很激动,“咱们科室现在用的设备一半都是融华的。”
“我就说昨天人送过来的时候苏橙那么上心,敢情是想巴结人家没巴结成,看把她气的。”
融华医药林语熙自然知道,医药界的龙头企业。
但病人再有钱,跟医生都没关系。
林语熙去病房时,谭太太正坐在床边,她守了一晚上没睡,神色有些憔悴,精神却很好。
“林医生来啦,昨天实在太感谢你了。”
林语熙把她送的包包放下:“我应该做的,您不用客气。花我留下了,礼物就不收了。”
“这东西不值什么钱,我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两人正推辞,病床上的人忽然说了句:“原来是你啊。”
患者做完手术的右眼贴了纱布,脸上还有一些擦伤,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除了右眼,她身上各处伤不少,一条腿还骨折了,斜着眼睛撇过来。
“我就说你不敢收,我妈不听。你们医院有规定的吧?你敢私下收礼,我就举报你。”
自己送送礼,再举报举报,钓鱼执法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林语熙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诮:“你认识我?”
对方表情更不爽了:“你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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