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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抱着手榴弹去舍身奉献。
在他看来,抱着炸药冲出去和敌人同归于尽,好像非常简单。
可真正落实到了身处。
他发现躲在沙袋后方的自己根本站不起脚来。
似乎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束神经都在拼死抗拒他的自杀行为。
原来,冲出去自杀,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
断手战友的牺牲,落寞孤独。
他的身体炸成了破碎,鲜血洒在了街道中央。
哪怕惨烈,终究没有对87式装甲车造成一丝伤害。
说他白白牺牲,说他值不值得...
都是对血红精神的亵渎。
在那枪声不绝的街头,李长生终于知道..
粗糙沙袋与那87式装甲车的距离,不仅仅只是七八十米。
更是一个农业弱国与一个工业强国的距离。
只是..
敌人,很强大。
即便如此,又如何。
“啊啊啊!”
李长生陡然长啸,厉声怒吼:
“干就完了!”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下,李长生抱着手榴弹猛然站了起来。
这一刻,他身上60万亿个细胞都在沸腾。
拼了!
老子不白来!
李长生怒目相瞪,便准备撒腿冲向那87式装甲车。
可就在李长生满腔热血壮烈赴死的时刻。
一枚九一式手榴弹咣地飞到了他的脚边。
“嗯?”
抱着手榴弹的李长生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香瓜手雷。
“手雷!”
李长生刹那间瞳孔一缩。
这香瓜手雷,便是影视剧中,拉开保险销之后还需要往墙壁或者脑壳上磕一下再丢出去的手雷。
香瓜手雷性能不佳,延时甚至有7秒。
只要速度足够快,是可以将其丢回去的。
比手速?
就没输过。
李长生闪电般伸手捡起,并刹那间就将那香瓜手雷给丢了回去。
“簇!”
香瓜手雷被李长生猛然甩飞,直直飞了出去。
“轰!”
手雷在空中猛然炸开,破片簇簇炸起。
强大的爆炸冲击掀飞李长生的身体。
李长生就像被车撞了一般,重重摔在了地上。
“唔啊!”
被炸得头晕目眩的李长生身体不住颤抖。
他的身上、脸上,落满了破片血痕。
由于脚盆鸡将掷弹筒配置至班级小队,所以脚盆鸡的手榴弹携带量十分有限。
并不会存在像总队巡视巡警们这般的挥霍手榴弹场景。
又因为华夏九州缺少子弹,缺少枪支..
唯一能多量制造的,就是这手里的手榴弹了。
虽然木柄手榴弹威力不咋地,甚至可能炸不死人。
但架不住量多。
成束成捆的木柄手榴弹,威力并不俗。
手榴弹,就成了华夏九州战士的神器。
被炸得晕乎乎的李长生知道自己暂时站不起来了。
他大声咆哮,狠狠丢出手里的手榴弹。
“啊啊啊!”
“簇!”
手榴弹在李长生胡乱投掷下,竟然意外地朝着那87式装甲车飞去。
“轰!”
猛烈的爆炸在脚盆鸡87式装甲车车前炸起。
硝烟如雾,87式装甲车咔咔地一时停止了动静。
队长老全见此,心中大喜之刻,但又陡然大骇。
“撤退!快撤退!”
“啥?”
李长生迷迷糊糊地摇晃着头。
队长老全一把拉起李长生的衣领,大声喝道:
“撤退!”
李长生顾不上思索,在队长老全的拖拽下,脚步踉跄地朝后跑去。
子弹,在他的身侧呼啸而过。
在他离开一线防御工事的下一秒,天空中阵阵咻咻咻的尖锐声响了起来。
那尖啸声,是敌人的大口径迫击炮。
“轰轰轰!”
“轰轰轰!”
无差别炮击下,房屋倒塌,砖块乱飞,焦木熊熊燃烧。
第一道防线的沙袋工事被炸得满地破碎。
李长生顾不得喧嚣沸腾,撒腿往后跑去。
他的脸上早已沾满了焦黑硝烟。
手臂上,更是鲜血淋漓。
“呼呼呼..”
李长生跑得气喘呼呼。
急速狂奔的他瞳孔微缩。
恍恍惚惚的视线中,他发现撤退的人员..
也就剩下了那么五六人。
两百多人的小队,现在就剩下了五六人。
“轰轰轰!”
迫击炮的炮击,在李长生身后的不远处掀起骇人震撼。
这是李长生第一次面对大口径榴弹炮。
热浪与爆炸冲击,推着他踉跄的身体。
他的耳侧,充满了数不尽的低鸣。
那场景就像..
被人破开了头颅,塞进了几千只蜜蜂一般。
“隐蔽!”
队长老全一声大叫,李长生的身体便重重摔在了第二道防线的防御工事后方。
第二道防御工事,其实也是粗制滥造的三无产品。
桌子书柜、板凳货架、瓦罐油桶,被胡乱随意地堆在了路上制成阻挡工事。
防御的沙袋,甚至没堆起半米高。
这就是此时的战场。
没有花里胡哨,没有花枝招展。
有的只是满地狼藉。
李长生的身体摔在低矮的沙袋后方,便看到了前来支援的巡视巡警们。
“隐蔽!”
“隐蔽!”
队长老全朝着前来支援的巡警们大声呼喊:
“都别露头!”
李长生心跳砰砰,狼狈不堪地转头看向队长老全。
其实李长生知道,这仗自己打得并不漂亮。
如果没有队长老全,或许李长生早就没了。
但是他没想到,队长老全竟还救了他这个大土匪的性命。
队长老全,不是最恨土匪么?
此刻。
队长老全微微探头看向脚盆鸡小队。
他从沙袋中拉出一个起爆器。
“狗日的!”
满脸沧桑的老全眯着眼看向硝烟弥漫的街头巷尾。
曾经美丽的奉天城啊,现在遍地破砖碎瓦。
身在奉天城,长在奉天城,半辈子当了奉天城警察的老全,内心愤怒。
夜色之中。
脚盆鸡的炮火停了。
炮声停下,脚盆鸡的步兵再次开始推进了。
队伍推进的最前头,还是那再次启动的87式装甲车。
87式装甲车的后面,是谨慎前行的脚盆鸡。
脚盆鸡手里的三八大盖加上那刺刀,甚至比他们的身高来得长。
矮小的脚盆鸡,手持长长的刺刀。
画面可笑,而又充满杀意。
街头硝烟焦火,微微照亮那一柄柄尖锐冰冷的刺刀。
李长生也微微探头。
他眯着眼看向远方,一眼瞥向老全手里的起爆器。
“炸他!”
“炸!”
队长老全猛然推下地上的起爆器。
“轰!”
恐怖的爆炸吞没那一辆87式装甲车。
爆炸凶猛,在李长生的眼里扬起一抹炙热。
看到那冲天的炙热,李长生内心沸腾。
这就是他想干的事。
炸死这些该死的脚盆鸡!
可是李长生的笑容没有持续三秒。
他就看到那沙土火光中,一位位绷着脸冷漠冷酷的脚盆鸡再次冲了上来。
脚盆鸡,效忠于天黄。
他们的脑汁,无不是流淌着‘将生命献给天黄’的外门邪道。
换句话来说:脚盆鸡不怕死。
至少,大多数脚盆鸡不怕死。
相反,脚盆鸡甚至以战死为荣,以战死为尊。
透过那微光,李长生看到了脚盆鸡大头兵的机械与冰冷。
见此。
李长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他用力地将手榴弹扎紧,整个人也变得冰冷无情。
“尽管来!”
你为了你们的天黄,我为了我的祖国。
为了千千万万的华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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