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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成局

水色四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一世,她是机敏聪慧的婉皇后,三年算计却落得帝后共焚的下场;重来一次,不止一个人的重生,她是否能逆转乾坤,改变他们的未来……

主角:林宛,木谨   更新:2023-02-19 2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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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宛,木谨的其他类型小说《三木成局》,由网络作家“水色四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一世,她是机敏聪慧的婉皇后,三年算计却落得帝后共焚的下场;重来一次,不止一个人的重生,她是否能逆转乾坤,改变他们的未来……

《三木成局》精彩片段

今天是大周新皇登基三年的宴会,恰逢皇子两岁生辰,宫人上下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马上就是辰时了,一位身着浅碧色衣裳的侍女急匆匆地赶到内殿。作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大侍女,她要赶紧通知皇后出发。

好在宫中人人都是着急捧着东西,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路过的侍卫也只是点头示意一下,就正常巡逻去了。她一路穿过小宫殿,刚踏进皇后宫中,宫门外的鼓声便已响起……

“你来了,”林宛坐在妆台前,认认真真地插戴发簪,“曹公公和李训已经带兵进城了吧?”

“是,娘娘。曹公公率五百精锐先到,飞鸽传书让姑媱先带小王子出宫。”

哦?林宛冷笑,这曹公公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能允许敌国王子活着,不怕留下后患。她略一侧头,看向毕恭毕敬的姑媱:“手里拿的什么,是曹公公的意思?”

“回娘娘的话,这是忘忧散,服下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发作,在睡梦里安然死去。曹公公吩咐药留在这,娘娘自己选择,至于小王子,以及您的爹娘都会有一个好好的安置。”姑媱放下托盘,又从腰侧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转头就去捞小王子。

林宛沉默的看着她,曹全什么心机的人,不可能留下她的家人。自古细作多为人不容,即使功成身退,也不会善终,毕竟帝王多疑心,谁也不能保证得知秘密的人会不会再被别人抓到逼供。

不过,能有机会让小王子出宫,她倒希望姑媱能顾念从前的情谊,把王子木晖送的远远的,做个普通的人。

她的这三年过得太过小心翼翼,已经快忘了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林宛垂眸,开口道:“希望你遵守诺言,护我儿平安。这样黄泉路上,本宫也能安息了。”旋即挥挥手,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姑媱走后,宫外的鼓声越发大了。

林宛瞧着,宫里婢女侍卫们早就由准备宴会变成惊慌乱跑的状态。今天的起事是早就定下来的,趁着年节刚过士兵松懈,内外联合,争取一举拿下。

现在看来,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大梁以击鼓代表事态紧急程度,声音越大,战事越严重。从东角楼到西角楼都燃起了火,代表着李训将军已经攻进城了,可惜了……

她有些感慨,当初花了不少心思帮太子夺位,争权,生子。再利用王子的乳母保姆小厮,把一个个汉子安排进来,一步步安插内务府人手,直到后宫都是她的天下。

可是呢,今天,这一切都要失去了。

门外脚步声响起,身后跟着嘈杂的轻声,林宛站了起来,知道是皇帝木谨来了。她弹了弹衣裙,轻抚一下发髻,准备请安。

“婉儿,”木谨一进门,看着不紧不慢福身的林宛,就知道了她的打算,有些生气:“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

“皇上都叫臣妾婉儿了,自然是知道臣妾的想法了。”她看了眼皇帝身后举着火把的奴才,脸上不卑不亢,“虽然皇上是想听臣妾解释的,可如今,不也做好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言。臣妾罪无可恕,皇上下手无需有心理负担。动手吧!”

林宛知道今天难逃一死,西边李训的部队不需要三个时辰就可以拿下皇宫,在这磨蹭下去,皇帝也不会放她活路,还不如直接承认。

“皇上有空来看臣妾,还不如及早和木增将军出宫,保留战力,至于臣妾,已经准备好了毒酒,皇上无需费神。”林宛低下头,大义凛然地说着,却错过了那一刹那,皇帝脸上的复杂。

木谨确实没想到他的好皇后如此油盐不进,自己都给她机会让她解释一句,只要一句,他就放她一条生路。这次宴会,他特意遣散朝中亲信官员,让他们安排忠仆出席宴会,以冒充瞒天过海。至于进城的两路人马能轻易进城,自也是他吩咐过的,可如今看着皇后,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好皇后,就不肯多信任他一点吗?

既然如此,那干脆只把太子送走,让他俩共赴黄泉吧。

木谨笑了,棕褐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婉儿,他抬手让汪贵点火,自己扶起了一直跪着的婉儿。

林宛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抬头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放大的木谨,直接被按榻上肆意亲吻。唔,这,林宛有点慌,这是干嘛?激烈之余她暼到汪贵已经四处点火,然后带人退走关门,她才想到,莫不是……

大火吞没前,她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木谨。

大约一个时辰后,天降甘霖,将大火扑灭。此时,李训得军队已经占领皇宫,看着断墙,立刻下令搜寻皇室骸骨,清点损失。李昼随队搜寻,在皇后宫中,发现了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眼里一阵风暴聚集……


呼,呼,憋气的声音响起,她大汗淋漓,猛的从床榻上睁开眼。那火光炫目,可是木谨的眸光比火光更灼热,烧的她十分愧疚。

咦。不对,这是哪?!我不应该死了吗?

林宛一看,床幔是浅蓝色月锦,枕头是织花的三蚕绸布,这不是明月楼的一等美人配置吗?再起身一一略过梳妆台、屏风、画卷,她确定了,这是她在明月楼的房间。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火那么大,不应该啊,林宛头疼的扶额,怎么感觉现在更像宿醉?她闻了闻旁边的香巾,确实有一股果子酒的味道。这不对劲,林宛想着,她自从入宫后为了头脑清醒再也不曾碰过酒水,尤其是这后劲才显的果子酒,更是闻也不会闻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最后一次喝果子酒应该是入宫一年前的明月楼宴会上,帮李昼这个憨公子挡了不少,然后她就没有碰了。林宛垂眸,看向手上熟悉的手链——林家的信物。

这是红相公给她的,是当初林家老爷拜托红相公时塞在襁褓里的。林宛的命苦,出生的不是时候,赶上了腊月宋母回娘家的时候。那时狄戎南下,兵贵神速,竟然几日就打到了岭北。收到消息的林老爷急忙带着还在岭南娘家住的宋夫人,简单收拾下就回了江南。路上夫人胎动,被迫在老庙里生下次女。因为没有带竹篾篓子,就拿个银碗包布呈着,林老爷大腿一拍,就叫林宛了。林宛出生第二天就到了本家,又赶上大梁闲着没事出兵,导致林家举家南迁。孩子太小不好带,林老爷便只能先送走夫人和长子林帘,包了一些贵又招摇的首饰亲自拜访明月楼,请红相公养大这个孩子。

红相公与林老爷是当初一块倒货发家,林老爷倒卖古玩字画,红相公是贩私盐后有银钱建了明月楼,俩人到了江南就安下身家,交情不错。

至于这手链呢,红相公也看过,是稀有的桃花石嵌银丝编成的,十分珍贵。林老爷把这个塞给林宛,就是希望将来能够重回江南时,有个信物凭证。他日后却没想到,这个手链却被曹全用来挟林老爷以拿捏林宛。

林宛心里酸溜溜地,想到她爹娘的事,不由得叹气。不过现在东西回来了,那就得确定下现在的年岁时辰。她很怀疑,这是不是重生回到了进宫一年前的年宴之后,于是起身坐到了妆屉之前,看向铜镜。

嗯,唇边没有那个红痣。林宛摸了摸嘴角,确定了那里没有受伤。曹全把她抓走的三天里,为了给她改变模样,手上纹了桃花,脸上刺了嘴角,敷上药粉,待那里好了以后变成红痣。

吱呀,房门开了。

林宛调整好面部表情,侧头看向门口,人还没进,手上的物件先看见了:“是阿绣啊。”

“是我,宛姐姐。我给你送醒酒汤来了。”

来人笑意盈盈,身着碧绿襦裙,梳着简单的发髻,一双杏眸十分灵动:“已经卯时了,其他姐姐们已经起来拜见过相公了,只剩宛姐姐还没起了。”

“是吗,我即刻梳洗完就去。”林宛思索着以前的说话方式,不想让人生疑。毕竟重生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被人发现以为是鬼上身,被架着烧了,她可不想再受一次。

她看着阿绣放下汤饮后,收拾起床榻。自己也没闲着,用妆台旁的小盆洁面后,把头发用一点桂花油抹匀,突然想到了什么,美眸流转,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阿绣,昨晚宴会后没发生什么吧,谁送我回来的呢?”

她模棱两可的提问加一句具体的行为是为了引导阿绣顺带说一下前因后果,这些确实她没什么印象,所以借阿绣之口说来了解是最好的。要不然,一会她也得抓阿月问问,否则她不安心。

“宛姐姐昨晚喝醉了呀!因为昼公子看见姐姐要喝酒,就非要去挡,嘻嘻,他的酒量真差!大概四五杯就倒下了,姐姐就继续喝了。等姐姐喝醉以后,是阿绣与阿月把姐姐架回来的。因为姐姐太重啦,害得阿月太累,回房路上还脚滑进了荷花池。衣服湿了感了风寒,现在还在房里养病呢。不过宛姐姐放心,已经请了大夫,也吃了早饭。”

林宛听着阿绣的话,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小丫鬟,挤兑她是吧,她的身体正合适,根本吃不胖,哪里来的太重啦?

哼,重来一次还是这么喜欢皮。她直接回道:“是是是,那我回头这个月多发你五百钱才对得起你的辛苦。不说这个了,等我请完安后去看看阿月。一会儿你去后厨看看,有什么桂花酥豌豆黄的都拿一些来,嘴里涩,想吃点茶点。”

阿绣笑着回答好,转手把林宛的被子搬下楼准备晒一晒。今日阳光好,去去味,宛姐姐盖着也舒服。

林宛收拾好以后,从三楼东边上楼,去往四楼给红相公请安。

这明月楼是一个统称,既是表示这方小势力,又是这个园子的称呼。这个园子,分为前风月楼,是接待达官贵人的场所;中拜月楼,是美人们和贵宾老板的地方;后花园和回月园,是婢女和小厮厨娘等下人的居住之地。

若说风月楼里装的是美人们的爱恨情仇,那这拜月楼,就是美人们的立命之所。拜月楼分为四层:一楼是普通美人,多数可以称花瓶,做一般侍奉的没什么技艺;二楼是二等美人,住着十几位身有所长的姑娘,可以拥有一些选择权利,有一名婢女伺候,是明月楼主要门面担当;三楼就是林宛所在的一等美人住所,这里的美人可以深居简出,有选择客人的权利,以及两名婢女伺候,但同样的,必须专精一项技艺至本地无出其右。算上林宛,三楼也不过住着六位姐妹。至于四楼,就是红相公和明月楼其他未出面老板的住所了。

你问我为什么我要介绍的这么细?这不明摆着有猫腻吗!

林宛过去也揣测过明月楼的其他老板是谁,什么背景,可惜她十七就入宫,忙于宫斗,根本没有机会了解这些。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明月楼熟悉的一切,感慨万千。去了四楼以后只需恭敬一拜,大声告知一声红相公自己来请安就行。

这是以前红相公的规定,只有一等美人需要去做,因为之前发生过客人约人游湖结果美人睡过头的事,客人大发雷霆,闹的红相公脸上也不好看。在三楼罚了婢女,让其他五位看着,再也不生懒惫之心。

林宛请安后,回到房内,一进门桌上已有两盘糕点和一碗奶茶。虽然不是她吩咐的两样,却也是素日里爱吃的点心。

林宛吃着糕点哼着歌,头痛总算没了。吃完后,到了每日女红时间。她绣工不好,苏绣双面绣什么的都不会,便撂摊子不干了,打算下楼去看下阿月的病情。


阿月,和阿绣一样是林宛从小侍奉的婢女。是的,林宛并不是长大后因为技艺被提拔为一等美人的,她是特殊户。其他五位美人或琴筝出众,或国色天香,或诗书俱佳,或歌舞如同天仙下凡。又有一人面面俱到,所有优点都有,但唯独六人里就生了林宛这么个奇葩。

林宛,什么都会一点,却不精通。诗里最多知道个李白,画呢最多描个韭菜;女红乐器想都别想,不过呢,占卜戏法之类她却会点。没事就爱在姐妹出台时躲房间数扇屏风后面,偷听谈话,事后再帮姐妹们分析下局势。

当然光林宛一人是肯定不能次次顺利潜入房间,所以阿月就成了她指使的对象。

只要确定姐妹们要去的房间,阿月就会带人先一步去布置屋里茶点茶水熏香之类,林宛在奴婢进出时溜进去,等聊天放风以后再出来就行。可以说,阿月和林宛是狼狈为奸……啊不对,是铁一样的姐妹关系。

昨晚害得阿月风寒,林宛还是有些愧疚的。不过重生前好像没有这一遭啊,她有点纳闷,难道是她重生有了变化所以阿月也跟着变了?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她重生的优势会不会也跟着没有了?

细思恐极,林宛加快了脚步,生怕变化太多她又要应付不来了。

从三楼下来廊上遇到几位一楼的姑娘,姑娘们一看林宛拿着的扇子上绣的金雁,就知道这是一等美人,纷纷上前问好。林宛挨个点头过了,面色也红润了些,快步走出了妹妹堆。

“呼,太香了,普通妹妹身上用的百花香太呛人了。”她有些头晕,“差点顶上我头尖,真不知道外面的男人怎么受得了的。”

对了,明月楼的普通美人是需要办梳怜宴的,从二等开始,就是可以自己选择何时办了。如果成了一等美人,便可以不办,毕竟一等比较珍贵,放外面哪里都是抢手的,红相公明白这个道理,便开了规矩,并告知了能约一等美人的贵人们。大家也都是谦谦君子,想求一等美人芳心,各凭本事就行。

林宛从一楼出来,穿过有些佛经挂着的走廊,越过荷花池,没用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婢女所在的暖月阁。

正常来说,一等美人的婢女会有一位随时跟着房间里方便起居照顾的。比如林宛隔壁苏仙儿就和小菱要好,平常会睡一个床榻;西头的郑怀玉只让宝珠打地铺,从不允许婢女和主子睡在一起。而林宛,或许因为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她没有足够的安心,夜晚只让婢女回去睡觉,第二日再早起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谁也不够信任,哪怕是没有什么经历的前世,也没有完全放松的时候,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她不安定的一生。

林宛来到阿月房前,门是虚掩着的,内里挂着防蚊轻纱。夏天到了,门关太紧容易闷到,门开太大会有蚊虫近身,恼人的很。

她轻轻推门进去,看着熟睡中偶尔呓语的阿月,替她塞了塞被角,坐到床尾倚着墙,神游太虚去了。

这一天过得,应付木谨的心累,重生的惊惧,都在她一个人闲着的时候爆发出来。林宛是个非常内敛的人,只有在这样别人都看不到的时候,才会稍微放松一点。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重生后的这一个时辰太过草木皆兵,假笑笑的她脸都快僵了。阿绣是不用太担心的,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平常在楼里,就要表现得温柔娴雅,行走坐卧,要有一等美人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阿月,还好有阿月和阿绣在,让她不至于孤立无援。

“水,水……”

榻上传来虚弱的声音,林宛回神,起身去倒了一杯温开水,喂给了阿月。

喝了水的阿月唇角有了血色,不一会儿,她醒过来了。迷糊中,她看向还是少女的林宛,眉头一蹙,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婉夫人,你……”

风寒带来的头痛让她自顾不暇,突然又涌出的关于阿月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称呼有问题,果然,抬眸就看到林宛危险审视的目光,心里十分慌乱:“宛姐姐,我……”

林宛笑了,十分开心的那种,这等奇事,竟然也让她摊上了。之前那声婉夫人,是她唯一叮嘱姑媱的称呼方式,和其他婢女的称呼都不同,她一下就知道了这人是谁。

她只是想来问候下婢女,毕竟阿月将来她不准备带走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这下她非带不可!

“噢,婉夫人是谁?阿月你在说什么?”

阿月,哦不,前姑媱头皮发麻,一时想不到合理的理由。她纵使跟着曹全见多识广,重生这等奇事,她也第一次遇到,没有任何经验可循。

“算了,我不是阿月。”她挫败地低下了头,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多聪明的人,在林宛面前多说就是多错。如果因为撒谎而惹怒了林宛,命也许能保住,可皮肉之苦就受着了。

林宛笑着看着她,她是真没想到,本来她重生后感觉毫无助力,就算回到了入宫一年前,可回头还是要入宫的。

现在有了姑媱这个助力,她拉拢过来,将来就不至于过得太惨……

林宛嘿嘿一笑:“没想到啊,我重生了,你也重生了。”她故意只说一句表明身份的话,意有所指,我什么都知道,直接挑明身份是交底让她说实话。

姑媱因为风寒头痛的缘故,加上阿月本来也是个简单的性子承受不了她那么多心眼折腾,所以来不及细想为什么,看到林宛的脸就主动招认了一切。

林宛继续说:“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我只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你的机会也来了,把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一件件告诉我。现在时辰充裕,我想你有至少三件事需要告诉我。”

姑媱有些沉默,自己倚着墙坐了起来,喝了一口水,说道:“已经重生,那王子的事就不需要说了。夫人,哦不,宛姐姐。”她打算把自己的事和盘托出,“我的出身您也清楚了,我是被曹全用亲妹妹以威胁,所以现在只要您……”

是的,林宛打断道:“已经重生,我会找人去你家乡查探你本体和妹妹的位置,并找个机会接过来。现在的时间是入宫一年前,我的爹娘已经被他们找人盯住了,可你妹妹还没有,所以你放心。”

“姑媱多谢宛姐姐好意!”姑媱听了,泪也落了下来,吃下了定心丸,她的神态也轻松不少:“第二件事就是,曹全的手下我认识大半,知晓他们的秘密,只是缺乏一点证据才能让他们将来为姐姐所用。如果除了我们外都是正常之人,那么这点就是将来逆转的关键!”

很好,林宛笑的更开心了,本来前世很多事都让姑媱去做的,她这个皇后不够方便,有太多人盯着。这下把姑媱拉拢到自己阵营里,做事就事半功倍了。

“第三件事是,我知道曹全在清算后的计划,不过这点可能需要姐姐好好想一下。”姑媱顿了一下,“您应该认识的,世子李昼。曹全想扶他回归帝位,现在的王上李录,不是赵太妃的亲生儿子。”

林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什么?天天跟着她献殷勤的李昼才是曹全要扶持的对象?


李昼,人如其名,是个活泼开朗的傻白甜世子。最起码,在她眼里是这样。

林宛想起,一年多以前,李昼突然向她表白,给了她一把扇子和玉佩,希望她收下。那时她还年少,不曾知道情爱,很是不知所措。好在李昼认真,平时大包小包的来见她,有什么游湖赏花都跟着,就连夜宴当晚都积极主动,主动挡酒。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曹全想让李昼上位,那李昼的接近有没有目的呢?林宛摩挲下巴,仔细想着两人相处的细节,李昼看起来很正直潇洒,因为殷勤的原因还被姑娘们开了很多次玩笑,他都一笑而过。

姑媱看着林宛愣神,就知道她是在想着李昼的事。不过时辰不早了,差不多该午膳了。她开口提醒道:“宛姐姐,这个婢女的记忆我也是有的,您放心,我会扮演好阿月的角色。时间不早了,往常您该用午膳了。”

经姑媱一提醒,林宛回过神来,她看了看窗外,确实热起来了。于是起身叮嘱了姑媱,哦不是,阿月了几句,转头离开了暖月阁。

林宛想着,才刚吃了甜点,多走两步再去吃午膳也不迟。经历过昨晚盛宴,现在大家都懒懒散散的,午膳也应该是些卤水豆腐,蘑菇瘦肉之类的开胃好消化之物。

林宛回屋,在房间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二日,早起莺歌燕语,门外好不热闹。

林宛懒懒的起身,已是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昨天沐浴加了茉莉花,熏的梨花香粉,真是一夜好眠。只是外面怎么了,怎么二楼的动静这么大?

她起身梳洗,正好阿绣也端着温水进门。林宛洗了脸,拿水盆边上的锦帕一擦放了回去。

“宛姐姐,早啊。今日是端午,外面你看都挂上了艾草呢。”阿绣今日穿了件浅天青色的布裙,高高兴兴的拉着林宛,“今日红相公说关了端午宴席,正好官人们都要在家陪夫人,咱就得闲了。我来的时候阿满和我说了,霞隐寺山脚下有集会,来了些新戏法可以看,奴婢陪你去。”

噢,林宛被拐着胳膊,面色无奈地看着满眼星星的阿绣。明月楼规矩森严,做了一等美人的婢女,就要陪着主子,只有逢年过节和红相公允许,才可以出门。

就这样规定还不止,出门还需要跟着两位打手,防止出意外。毕竟六位美人声名在外,总有些看不见的人想些下流手段想一睹芳容。不过,林宛快走到门口了,看到了熟人,李昼。

这厮可真是坚持,林宛眉头一挑。他今日穿的一身滚边黑色长衫,外罩青色薄纱,头上别了一根蓝田白玉的簪子,手上还拿着一副十二齿的竹扇。

对比她穿的浅红色苏绣暗纹齐胸襦裙配的湖绿色长丝巾,头上只带了金丝茉莉绒花。和他这气势对比,更像主公和妾室,后面再跟着俩打手,活像去给小妾找场子的。

林宛噗嗤一笑,乐了一下。

阿绣在旁边莫名其妙,瞧着林宛没张口,就主动和李昼打了招呼:“昼公子好,这是来等我们宛姐姐呢,还来接宛姐姐呢?”

“阿绣姑娘客气了,”李昼爽朗一笑,眼底却流出一丝灼热,“小宛还没有答应在下,自然是等了。不过听闻霞隐寺下的集会今天特别热闹,想着来明月楼碰碰运气,在下还没有来多久,就遇到了小宛。对了小宛,此处离集会有半个时辰路途,不介意让在下当个护花使者吧。”

不介意,林宛正好不想坐明月楼封的严实的轿子,她可不想在轿子里闷半个时辰再逛。那样心里就没什么期待了,只剩下颠簸的烦躁。既然有人请马车,她就借坡上车呗。

林宛一笑,自然地往前一步:“小宛不介意,昼哥哥。”她特意把昼哥哥三个字着重说了,果不其然,看到了李昼明亮的眼神。

“路途遥远,集会盛大,还是早些上车赶路吧,也好在天黑前回来。”

林宛说着,走了几步,到了马车旁边。她顺手把胳膊搭在了李昼手上,示意他扶她上去。李昼深情的看着她,微微一笑,把人搀上去后,便自觉地坐到了车夫的位子上。

“小宛,今天我帮你赶车,你在里面休息即可。”说完这话,李昼眼里的深情才小了小,取而代之的是庆幸和眷恋,掩盖了疯狂的神色。

林宛坐在马车里,有些脸色微红。阿绣坐在旁边,看着主子有些害羞的样子,难得没有开口打趣。俩人各自看向雕花窗外,车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一路上,李昼讲起了上个月北上沿途发生的事,阿绣听的津津有味,林宛答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聪明人也是需要有空闲放放风的,林宛想着,一边好好好地敷衍一下,一边闭目养神。

辰时多一点,马车到了集会附近。

明月楼跟着过来的小厮都是骑马随行,刚好此时安排他们在附近的茶铺看住车马,李昼引林宛几人走进人群。

现值夏日,集会的人却只多不少。林宛阿绣跟着李昼,听着他介绍摊子。她对胭脂水粉什么不甚在意,看到了谱戏摊子、泥匠摊子,倒生了购买的欲望,拿了两个让阿绣结账。

李昼瞧着,记下了她的喜好,一边继续用溺死人的目光看着林宛,跟在旁边继续讲解。

林宛也感觉到了,走几步路也差点扭脚。虽说她打算对李昼用点手段心机,可不打算利用别人的真心,所以李昼喜欢她这个事,她要想个办法,重来一次不能学以前一样强硬拒绝了。

一路买了几样东西后,林宛有点饿了,手不自觉地贴腰摸了下肚子。李昼一心二用,余光看见了林宛的小动作,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宛,你在这里等一下。”

“什么?”林宛莫名地一愣,他要去做什么?

阿绣也搭腔:“这边有个发钗摊子,宛姐姐可以看看,在这等公子回来。”说完就拐着林宛去摊子上挑货,拿起一支翠绿簪子比划起来。

林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在琢磨怎么拒绝他的真心。前一世她是直接告诉李昼,她是有婚约的,让他找出未婚夫让对面退婚,她才可以嫁给他。没想到这个二愣子,真就跑去寻她爹娘,想得知她的婚约何时定下,与何人成婚。

爱情让人冲昏头脑,她没想到李昼如此傻白甜,也不想想,她生下来就在明月楼了,哪来的婚约能让她成亲。就是有这种婚约,盲婚哑嫁,就是她肯,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红相公也不肯啊。

旁边阿绣和摊主叽叽喳喳说着,林宛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突然,林宛一阵恶寒,感受到一股非常犀利的目光,是左手方向。她如芒在背,这不是有世仇的仇家,也定是看她欠了几百万两白银的债主,才能有如此杀意的目光,盯的她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林宛一哆嗦,侧头假装和阿绣讨论簪子,实际要观察一下左面的人群。岂料她一转头,那种压迫感觉瞬间消失,林宛仔细观察了下,也没发现可疑人士。

咦,林宛又感到一股更灼热的视线,似乎是右面传来,让她直接感到好像置身火炉,吓的她又往右看去。好家伙,一转头,视线又消失了。冰火两重天,这事闹得林宛心里也升起了无名火。

这些人和她有恩怨麻烦明着来,前世在被抓之前一直风平浪静的,结果重生以后,两天见过的鬼,比以前见过的人还多。

“给,小宛,你尝尝一口轩的红豆酥。”

李昼适时回来,拿着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林宛。

“多谢昼哥哥。”林宛一见美食,眼睛就亮了,“你怎么知道小宛饿了?”

李昼听了,却并不答话,只微笑看着林宛,脸上认真的表情反而让林宛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林宛几块下肚后就把红豆酥给了阿绣,让她也吃点。她刚才发现,从她说出昼哥哥的时候,那道灼热的视线又回来了,直到她吃完红豆酥才消失。两股灼热视线看着她实在吃不了多少,才给了阿绣,要不然,都是她的。哼哼哼哼……

不料这时,从街尾传来了巨大的马蹄声,以及铺子掀翻、妇女的尖叫声……


旁边的人都听到了骚乱的声响,有些窃窃私语。林宛定睛,这条街分别有两个入口出口方便进入,听这个架势,是要往她这过来了。

她立刻扯住好奇的阿绣,直接拖她到旁边避让。等她搞定后再看,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回头找李昼,却发现不在她旁边。

林宛快速扫过慌乱人群,人流已经让出了一条道,一位骑马的少女,已经到了面前,却被生生逼停。在她面前的,是收了扇子的李昼。

“你是何人?作甚挡我去路!”

马背上的少女一袭紫色劲装,头发紧紧束了起来,目光炯炯,年纪轻轻已气场外放。她不悦地看向李昼,手里扬起赶马的鞭子,道:“没看到本小姐着急吗,还不速速让开!”

人群皆安静下来,窃窃私语。

林宛也很好奇,她的位置只能看到少女的背影,感觉很熟悉,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昼为什么要拦下她?

旁边阿绣看到了,也想出声,被察觉到的林宛伸手拦下,准备看看再说。

她不知道的是,这名少女,因为前世未曾见过几次,所以只感熟悉不能第一时间认出。李昼却眼睛一亮,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才动手拦下了少女。

“姑娘,你集会骑马,扬了铺子,践了生计,在下路见不平,出来讨个说法,不算过分吧?”李昼好整以暇,拿扇子敲着旁边卖伞的摊子,示意道。

“哦,本姑娘竟不知,你是哪门子的绿林好汉。不好好在你的小庙待着,下山来管本姑娘的闲事?”

少女冷哼一声,瞧着李昼一身玄衫带扇子,看起来富贵,眼神却莫名让她不爽。于是她出言讽刺,让他这尊大佛好好待着,别没事给自己惹祸上身。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一介凡夫,佛祖的情怀可比不过。”

“言下之意,就是高贵可以同神仙的金身一比了是吧。”少女嗤笑道,此人好大脸,“本姑娘也懒得和你废话,这条街是我父亲大人的下属督管的,回头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赔偿。你还不让开?”

李昼,一耸肩,少女还是这样的冷面炸药脾气,可惜了林宛在,要不然他定要再调戏一下。他拱手:“姑娘说的是,百姓有赔偿,在下就不好多说什么了。”随即让开道路。

少女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策马而去。

李昼换上了深情的目光,直接走向了林宛。他朗声说道:“小宛,咱们走吧,前面还有些耍戏法的没看呢。”

好的,林宛笑着答道。

刚才李昼和少女的对话,林宛不疑有他。人群一散,各个摊主也开始收拾散落的货物了。林宛和李昼随着人群继续向前,很快就看到了集会上最热闹的地方——戏班子。

“其实这样的事,年年都有,你没必要去出头的。”

“我知道,小宛。我只是想看看,那位姑娘是不是肤浅张狂,草菅人命之人。你看看这周围的摊主,大部分是夫妻二人出摊,或者带上孙子的老人。”李昼边走边说,隔开前面的壮汉,“百姓生活不易,别说摊子上的货物,就是摊子本身,损失一点,都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林宛若有所思,确实,前一世,她还没有当上太子妃时候,捞到了出宫采买的肥差。那时候帮皇子采买,手头都不充裕。为了博太子欢心,她一点都没贪,克扣的银钱全部补贴太子身上了。

想起来就生气,她对木谨那么好,好的宫里上下无一不知,不过就背叛了那么一次,至于嘛。他自己不跑,非要拉着她一起死是什么意思哦。

林宛恨的磨了下牙,打定了主意。既然重来一次,还用原来的手段就太低级了,她打算找出团灭曹全以及李录赵太妃的办法,救出便宜爹娘。至于木谨,进宫是一定要进宫的,宫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超级好说话的。她要小小报复回来,待平定一切后再拍屁股走人!

面前的火戏十分有趣,打定主意的林宛也看得入了神。火戏完了,后面顶碗和碎大石的力士也跳上台来。

不多时,站在阴凉地的几个人看完了戏,打道回府。回去走的另一边寻马车,李昼又买来了杏仁酥、青梅丸子和艾团,留着给林宛慢慢吃。

太阳沉沉西去,林宛才和阿绣回到明月楼。她和李昼在大门前道别,并婉拒了李昼明日游湖的请求,表示自己要休息两天。

李昼没说什么,只坚持等她休息好了再约嘛。

……

明月楼所在的宿城西面,有一座同样四层的高楼。此时的月亮如银盘一般,照在了四楼风口,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腿部有疾,虽坐于轮椅之上,却气势骇人。狭长的凤眸,一直看着明月楼的方向,想着白天办事时,看到的那抹红色身影……

他身后站着的,却是林宛白天遇到的那名少女,岭南宋家的嫡孙女——宋玉。

“吩咐下去,将孙大夫带到紫竹院,以礼相待,不许有一点闪失。另外,查一下婉…不,林宛和李昼的关系。”

“是。”

宋玉的主子背着月光,又不喜点灯,所以宋玉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复杂神色。她福身下去了,作为一名大梁太子的下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感兴趣的人,就一定要得到手的。


回到明月楼的林宛,让阿绣去厨房拿了点晚饭,准备回房去吃。出去浪了一天,林宛的心情十分舒畅,尽管中间出现了点小插曲,也影响不到她。

不过,那两道视线,还是让林宛有些在意。

第一次视线是蔑视夹杂着杀意,更准确的说是无差别但就是盯上她的感觉。她想了一下,这种好像在丛林里偶遇阴森毒蛇的感觉,像是曹全那种人。盯上她一瞬,却没有后续动作,对,是看到了李昼!

林宛摸到了真相,曹全可能是在办事,内容也许是监视或者抓捕某个人,那个人正好借集会人群脱身。他躲在角落,审视人群时发现了我这个备选目标,然后又看到了他尊敬的李昼世子,又恰巧,目标人物遁走他去追,就离开了集会。

那么第二次第三次那个灼热视线是谁?那灼热程度,甚至能在她身上烧两个窟窿,实在是没办法忽视。林宛挫败地像猫儿一样趴在桌上,毫无形象,“阿绣你去把阿月叫来,顺道帮我沏壶碧螺春。”

阿绣应声下去了,林宛夹起一块杏仁酥,向嘴里塞去。这一品轩的糕点不愧是大周第一铺,做的是又香又甜。

不多时,阿月来了。阿绣放下茶壶就走了,临走时关好了门。

阿月看了看林宛的脸色,倒了两杯茶,然后绕到身后给她捏肩,小心翼翼的开口:“今天宛姐姐出门累了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有一件事,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凭感觉去说,我认为我今天遇到了曹全。”

阿月一惊,眉头皱起,略一思索,再看看林宛还算淡定的样子,拿起一块艾团,放到林宛手里:“只是遇到而不是撞见?那最多算打一照面,宛姐姐不用担心。曹公公再厉害也不是三头六臂,今天恐怕只是有了外出的公务赶巧罢了。”

“这个我也想过了,所以结论是应该遇到。比起这个,我更怀疑另一件事,”林宛左手托腮,右手拿着团子啃着,“你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会不会,木谨也重生了?你看,我重生回十六岁,你李代桃僵,再来个木谨借尸还魂,是不是有这种可能?”

“嗯,宛姐姐为何如此想法?”阿月手下力度不变,不住地捏揉着林宛,“难不成这才第二天,就见过太子了?不对呀,曹全三日后,我随你入宫,咱们都是第一次见太子,算算时间,那是一年后的事。怎么端午集会,他就出现了?不对,那个时候,太子还没治好腿疾,不宜出门的,宛姐姐怎么遇到的?”

阿月不疑有他,以前在宫中,林宛的心智是很成熟的,推断出的东西八九不离十,她看多了也就信服了。

林宛失笑:“许是我多心了,让曹全搅合的判断失常了。”毕竟前世今生,她最重要的都是家人。

前世阿绣没跟着入宫,阿月是入宫后在秋闱里帮她挡箭而死。所以入宫没多久,她就没有明显的把柄为皇后可用了,她下手也就痛快得多。后来起兵,孩子被送走,家人也托李昼救出,只剩下一个让她爱恨交织的木谨,却陪她共赴黄泉了。

有爱,但只有一点点。

林宛闭上眼睛,强压下心中的思念。她不想让外人看到内心的脆弱,所以在外人眼里,林宛永远是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脸色的皇后。

“阿月,我的打算是这样。”林宛搭上阿月放在肩上的手,柔声道:“利用曹全确定选我之前的几个月时间,好好熟练自己的技艺和锻炼自己的身手。你昨天的小风寒才好,我就不强求你和我一起提升了。”

“曹全这次提前看到了我和李昼,就一定会多心去调查一些事。前世我没有去集会,也就没有提前遇到曹全,他也就不会放心将来我拒绝李昼的理由是否合理。所以有些事,我们一定要提前做,你明白吗?”

阿月听着林宛逐渐严肃的语气,嘴上不断答应下来。

“另外,你的家乡本来是长青城平县,离这不远,我派人去查了,你的本体得了重病已撒手人寰。你的妹妹伤心过度,昏迷至今未醒,我已派人接到明月楼后院,并派了一个小姑娘专门伺候,你大可放心。”

给一个巴掌后再给一个甜枣,林宛就这么把阿月拿捏住了。没办法,阿月手上的东西太过关键,只要拿到相应的证据,就能利用起来成为翻盘曹全的关键……

“就这么说定了,阿月,你回去睡吧。养好了身子,以后才能为我效忠。”

阿月听到林宛赶人,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己好。她应下,转身关好了房门。

从前,局势风云变幻;现在,林宛要逆转乾坤!


旭日东升,还不到卯时,林宛就醒了。她伸了个懒腰,穿好衣裳,亲自下楼打水。

这时的拜月楼,起来的姑娘没几个。下楼梯时林宛遇到了几个一样晨起练腿的姑娘,打过招呼,就匆匆走了。

林宛穿过走廊,到了暖月阁旁边的水房,舀了两瓢清水,用着普通木盆就洗了起来。如今天气要炎热起来,清凉的山泉水能让她舒爽一天。

洗完后林宛拿起随手带的帕子,就瞅见阿月过来了。

“宛姐姐,早啊。”

阿月欢快地打招呼,看着林宛点头示意,打趣道:“这才第三天,宛姐姐就勤快,起的这么早。以前就是有后妃请安时候,姐姐不也日上三竿才起吗。”

林宛擦完手,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懒散是夜晚做的事太多,不得已罢了。她看着阿月清洗,就吩咐了早饭拿到屋子里,她要先去给红相公请安。

……

吃完了饭,林宛和阿月说了一下近日的计划。上午,她绑上沙布袋,在院子里练疾步,趁着红相公上午不管的时候,也不会说她。中午午憩后,起来练字和读杂书。百家各有所长,趁着有时间多看一些,也许某位前人的智慧在将来就能为她所用。晚上,待姐姐们在风月楼里会见贵宾时,她再出谋划策兼偷听一下,多知道点大周官员的龃龉,将来她也好办事。中间还不算派人去安排姑媱的妹妹,打听李昼的动向,联系八屏风的人看江湖能人的行踪……

阿月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吐槽道:“姐姐你这么忙还是当个普通姑娘吧,做什么绣绣花啊,跳跳舞啊之类的算了。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混混江湖,你才来这个江湖三天啊,志向太远大了吧喂!”

林宛让阿月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那,这条就去掉好了,她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提前开始,这样她就有底去应对曹全和其他各路人马。

“拜月楼里与我交情还好的,只有苏仙儿和金巧巧。这俩人我不是全然相信,但她俩也不是那种会出卖我的人。所以阿月,你需要没事帮我清点出拜月楼里可能是细作的人,尤其是最近三个月内刚加入楼里的姑娘婢女。我会在你和阿绣的屋子里练习,如果你发现有鬼鬼祟祟的人盯着我,你就随机应变,该张扬时候就张扬。”

阿月点头应下,一一记住。

“今天你就先带上钱出门采买,然后把李昼叫来,说我下午想请他下棋。借着这个由头,出去定不同大小的沙布袋,都给我送进来。”

“是,阿月记住了。宛姐姐,那我去了。”

阿月风儿似的直接溜走,林宛拿起一卷棋谱,坐下就开始研究。

从前她和木谨下棋,都是随意下下,不曾研究过。每每下到输棋,她就装模作样地拿起木谨珍藏的新妇谱,假装自己一心二用看错了下的。木谨也不恼,每次都是默默收回自己的棋子,然后抿一口茶。差不多时候,汪贵就十分有眼色,说某某大臣到了,请皇上去正殿会宾。

等皇上走后,林宛就放下东西,直接回了皇后寝宫,再让小厨房做一笼水晶糕送去皇上那里向皇上示好。

她这臭棋篓子,真是没得办法。

吃过午饭,阿月才回来。林宛放她在旁边吃饭,自己则懒懒地躺在榻上,问起了事情。

阿月一边嚼着,一边唠嗑:“今天奴婢走的是西角门,门口有一二常年卖菜的老婆婆,周围没什么异常。穿过西大道就是木工铁匠在的店家,再往北去,就是绸缎庄。奴婢寻了家比较小的布店,告诉老板做些小枕头给孩子用的,老板打包票明日下午就可以去取。”

林宛心想,做的不错。看向阿月,阿月喝下一口汤,又夹起一只鸡块,说:“至于楼里刚进来半年的婢女,奴婢找了张管事问了问,一共三人。至于理由,拿主子想多要一个婢女,好将来跟去世子府当话头。宛姐姐可不要罚我。”

林宛继续听,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张管事怎么说?”

“新来的三个人都是琼城家乡,离咱这挺远。年纪最大的那个叫宝哥,因为担不起贵气的名字,进楼后改名阿雪,做事比较妥帖。第二个叫小莫,分去了二等美人于思雅那里,做事傻乎乎的有错漏,可无人说她的不是。最小的那个是小慧,才十二,基本只在后厨帮忙,没什么眼力见。”

林宛摩挲着下巴,一边在想这三个人是细作的可能性。阿雪做事妥帖,往高了说是深藏不漏,往低了说就是沉稳,前途不可限量。小莫做事不周,却能叫美人挑走,想必有几分本事。至于小慧太小,不在考虑内。这么看来,阿雪的嫌疑比较大,小莫也有可能。

“你怎么风寒才好,就敢吃这么腥的食物,不怕得胃病了?”林宛看着阿月筷子不停,连忙娇声喝道:“不要以为我在想事情就没注意到,你个小馋猫。”

阿月这才停下,吐了吐舌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慨道:“风寒两天吃的都是清粥粟米,哪有白斩鸡来的有滋味。这里的膳食虽然比不得宫里,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如果奴婢不多吃点补一补,将来怎么有力气去帮宛姐姐出谋划策呢,你说是不是,宛姐姐?”

林宛看着阿月,好像周围全都是星星一样。让她想起了以前木谨送她的那只小鸟,绿绿的羽毛,每次看到婢女拿青虫都好像饿死鬼转世一样,一吃到嘴里,立刻就是这幅模样。

害,反正没几天时间,随她去吧。林宛无奈,闭目养神,任由阿月收拾好桌椅。

半个时辰后,李昼到来,得了林宛的许可,来了后花园的凉亭。

林宛换了一身鹅黄色襦裙,拿了一副上好的白玉棋子,带着阿月下去了。


林宛下楼,穿过长廊,就看到了凉亭中的李昼。今日的他换了一身深蓝色团纹长衫,腰间还别了一把镶红宝石的短匕,神态自若,玉树临风。

林宛换上了温柔的样子,几步就走进了凉亭:“昼哥哥,你来啦,坐。”

她注意到,李昼在等她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短笛,不是她见过的乐器。

“小宛,”李昼还是那么腻死人的深情,他微微一笑,疑惑道:“我知你向来不喜欢在这些下棋论道的事情上废工夫,怎么今日邀请我过来了?”

林宛闻言,漂亮的琥珀眼睛一转,娇声道:“怎么,昼哥哥,你不想和小宛培养感情了?”她作势要赶人,“既然昼哥哥不想下,那就走好了。”

李昼看着假装气鼓鼓的林宛,失笑道:“好好好,小宛想下,李昼奉陪就是。”他接过林宛递来的黑玉棋子,示意林宛先下。

林宛也不客气,直接落下一子:“昼哥哥,昨天端午集会那个女子为什么那么着急啊?你昨天回去以后,有没有调查过她啊?”

李昼知晓她有个癖好,就是什么事无论大小,让她知道了,她就要前因后果都知晓,要不然半夜不睡也要起来八卦一下。他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凝重,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她是岭南宋家的嫡孙女宋玉,现在在宿城管治这边的钱庄。前不久,发生了一件大事和她家有关,听说犯人抓到后当天就越了狱,想来她的着急和此事有一定牵扯。”

“你是说,江南大劫案?”

林宛还没出声,阿月先开了口。

李昼抬头,这才看到了以前默不作声,只跟在林宛后面的婢女。他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林宛的第二个婢女阿月。不过印象里的阿月,是个几乎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柔弱的姑娘,今天的她怎么看起来,眼神明亮,异常聪慧呢?

脑子里的想法不过一瞬,他还是接了话头:“是,江南宿城往东三十里的安城安庆县在上个月丢失了一批官银,数额不菲。犯人神出鬼没,一夜之间,令河道上的官银全部消失,无迹可寻。案子直发当地知府,命名江南大劫案。”

哦哦,有点印象。林宛想起来了,出事不过三五天,此案就抓到了犯人。可是犯人手段高明,越狱后不知所踪。为此,当地知府被大周皇帝下折子痛批,心情郁闷,成天来找苏仙儿倾诉为官做宰的辛苦。仙儿姐也吐槽,他不想当可以撂挑子,成天逮着她一个人嚯嚯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那宋家怎么和官银扯上了关系?”

“这你有所不知,宋家养了一能人,派去天南海北寻矿。中原出银不多,故而之前市面流通都是交子铜钱,出土的银大部分做成官银,所以一般人知道也不敢花钱动银子。这次宋家在南疆发现一银矿,上报大周,官家派人开采,成品走水路一路北上。这官银突然不声不响没了,宋家肯定该有的分账没了,自然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抓到了犯人,却轻易跑了,顺带毁坏了安城知县的牢狱,放跑了一些罪大恶极之辈。所以知府才气急败坏……”

咦,林宛惊讶道,李昼居然还用了幸灾乐祸的口吻来评价知府,想必也是看不惯知府让本地百姓生计艰难的行为。

“那宋玉是去追谁呢?难不成她一介女流,那么多官兵都没抓到的犯人,她一个人就能抓到?”

林宛有些不可思议,宋玉的名字她前世听过几次,好像是木谨还是太子时挂名的侧妃。曹全给她说过,所以她有点印象。但是她进宫以后,宋玉就再没出现在她眼前,不过那天集会,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小宛。”李昼随意下着,眼见棋盘上已经下了快一半的地方了,看起来还没什么输赢的悬念。他又提到:“那名犯人模样还是一普通农家汉子,家里柴房搜到了一些官银,便被急于交差的官兵带走了。审问下来,这汉子交代很快,主动承认了一切,只是有些细节对不上,知府就押后再审。结果,当天晚上大牢走水,等到扑灭了大火之时,他人已不知所踪。”

“嗯,这么看来,这个小喽啰只是一种障眼法。在全城戒严后,还有一部分官银没有运出,就推出个替死鬼先顶住,拖个大半天时间好送的远些。只是小宛不明白,为什么不是直接烧死那个农家汉子呢?如果想要转移官家视线,烧死他,造成一个没有犯人的局面,让调查重心落在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追查剩余官银下落,这样。除非这个农家汉子,在这件案子的策划人里也是品级较高的一位,派他被抓既是让他见机行事干扰调查进度,又是回头方便他破坏牢里锁头,放出犯人行便宜之事。”

李昼耐心听完她的话,看着林宛亮晶晶的眼神,夸赞道:“没想到小宛也能够想到这层。确实不错,如今知府倾全力出动抓捕犯人去了。对比起追缴官银,不让罪大恶极的犯人出来继续犯事才是头等要事。官银丢了知府还能够靠着贪污扒皮的关系先顶一阵,再慢慢追查。犯人可是长腿的,一旦跑了,这块的百姓就不好弹压了。”

林宛和李昼会心一笑,脸上均露出对知府的幸灾乐祸。

瞧着白子已经输了,林宛也不在意,随手招呼李昼一起清理,重新再开一盘。

“昼哥哥能知道这么多,这几天没少被知府和皇上烦吧?”林宛想到李昼的世子身份,促狭道。

“那倒没有,只是知府没事就来探我的口风,想知道皇上的想法。皇兄能有什么想法,连下折子,再派几位官员过来。这不,一个月没有进展,皇兄心急如焚,曹公公也被派来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宛微微一滞,马上恢复正常。她假装挽起发丝,侧头看了一眼阿月。阿月会意,给李昼的茶水续上,开口道:“世子打趣我们小姐呢,一个大劫案,怎么能派一个宫里的公公来查呢?”

李昼点头感谢,抿了一口茶,微笑着说:“小宛有所不知,这曹公公是总管太监,官银失窃,皇兄着急,曹公公就自请出宫查案。曹公公手下能人无数,本人又见多识广,加之皇兄极其信任,所以江南这案子就交给曹公公全权处置。不过,这曹公公乃一笑面虎,手段了得。小宛你可提醒你的姐姐们,这段时间没必要就不要出楼了,以免遇到什么不干净的场面。如果你需要什么采买,交给李昼便是。”

李昼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过两天我需要去巴蜀一次,到时会派一个靠得住的护卫过来。小宛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他说,他会替你办好。”

“也包括给你写信,他也能飞鸽传书吗?”

林宛笑着说,看着李昼升腾起的微红的脸,心里乐不可支。调戏一下富白甜的感觉真好,哦,对了,李昼这两日的表现让她把傻这个字去掉了。

“自然是可以的。”李昼虽然脸色微红,看起来还是那么风度翩翩。

李昼再叮嘱了林宛几句,就起身离去。

夏虫鸣鸣,临风阵阵。林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莫名。阿月适时开口道:“这个案子前世大概用了三个月了结,而奴婢是十月才入宫,所以具体细节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宛姐姐是否要追查下去?”

查?老实说这事和她没关系,但曹全来了,这事就变得有趣起来。大劫案是知府失职,如果抓到黑手的是皇帝的亲信,那么曹全会更得皇帝信任;如果抓到黑手的是知府或者世子,曹全也可以捞个协理有功。

这时曹全已经派人监视起她的爹娘,大张旗鼓出来又可以联系下属表忠心,又能够看下各路棋子的成长情况。按照曹全的做事风格,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来过明月楼……


重生的第一天,林宛就想起来,那三天并不是第一次她见曹全。早在几个月前,她在风月楼偷听姐妹给官人疏解时,就见过曹全一面。

只是入宫后,她被爹娘的消息,太子的猜疑,和被迫和一起长大的阿绣阿月分开等事情搞得压力很大,根本来不及细想回忆。曹全要她一年就要得太子信任,三年内安插细作完成大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阿月瞧着林宛眉头紧锁,伺候她回房休息了。不多时端了饭菜,和林宛一起吃了。林宛吃的不多,倒是阿月把剩下的菜都吃完了。

这边苏仙儿被贵人指了,早早就去风月楼布置了。林宛跟了过去,透过屏风,看到了一位穿玄色镶金边长袍的公子,身形高大,目光如炬,却不怎么言语。透过屏风实在很难看清细节,林宛给自己找了借口,轻手轻脚地从侧门离开。

风月楼贵客都是在三楼房间里谈事,林宛出来后,绕过端茶的婢女,向楼下走去。此时华灯初上,大厅的舞女跳舞的跳舞,撒花瓣的撒花瓣,热闹起来。

林宛心不在焉的,连带着脸色也不算好看。路过的几个美人,有认出林宛的,纷纷上前,想送林宛回去。林宛谢绝了姑娘们的好意,一溜烟的自己撤了。

回到房间的她,心跳不止。刚才大厅正门的人群里,那个穿暗红色长袍的阴柔男子,莫不是曹全?

阿月围上来,关心道:“宛姐姐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扶着林宛坐下,又倒了一杯白茶,“白茶去火定心,宛姐姐你喝一杯。”

林宛答应着,告诉阿月,好像曹全来了。原来这么早,曹全就见过她了。

阿月拍了拍林宛的后背,握住了姐姐的手,想让她的惊惧消退一点:“宛姐姐莫慌,你仔细想想,曹公公当时是什么样子?奴婢是指,他的神态行动是在做什么?”

“应该是在看舞女吧,我不知道。”

阿月听出了她的脆弱,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不过遇到了罢了,说明不了什么的。虽然提前了很久遇到曹全,但你这个时候是和他没见过面的,这是我们的优势。”

阿月哄着发抖的林宛,却不知道,林宛想着的,是另一件事。

曹全为什么会选择林宛?

林宛漂亮却没有天姿国色,有机智却不够曲意媚上,论忠诚是靠威逼利诱,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善良后期也失去了。更不用说她的条件和姑媱,也就是阿月如出一辙,甚至阿月的做事能力比她还七窍玲珑,遇事更加冷静自持,有几分男人的手段在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听到阿月自爆的时候,笑的那么开心。有如此大的助力,她才有两分把握干翻曹公公。

林宛吸了吸鼻子。没想到自己的体质还是这么没用,一惊吓就容易默默流泪有鼻涕了。阿月见状善良的别过头去,另一只手拿了布帕给林宛让她自己擦。

主仆二人静静呆了会,门外传来了苏仙儿的婢女小香的声音,说是请林宛过去,有事相商。林宛听了,答应了声好,转头赶忙让阿月给她脸上补了点脂粉,整理好衣裙就过去了。

苏仙儿的房间在林宛房间西面,一屋子的陈设能看出她是一个温婉淡漠的人。

“宛儿你来了,坐。”苏仙儿柔柔弱弱的,看见林宛进来,主动招呼。

“仙儿姐,我来了。怎么才这么一会贵客就走了,还惹到仙儿姐让小香叫我过来?”

“贵客自远方来,水土不服,早些回去歇息了。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最近和李世子走的很近?”

苏仙儿知道林宛平常的德行,她没听完就跑了也不怪她。只是这丫头前几日似乎还对李世子不冷不热的,年宴上突然开始挡酒,再跟着几天都和世子待一起,她有些担心。

这几天苏仙儿吩咐小香小菱出去办事去了,自己也忙于带一个好苗子试琵琶。不过三四日工夫没看着,自己的宝贝就和李世子形影不离了,是不是发展的有点快……

林宛也有点惊愕,就为了这事?她仔细回想了下,头日挡酒,过两天就陪游,紧跟着一下午呆小花园,看起来确实像是有奸情的样子。她噗嗤一笑,假装脸红害羞道:“没有啦仙儿姐,没有的事。就是我觉得李世子挺可爱的,想处下看看。”

苏仙儿挑眉,看着林宛一副我想利用他但我假装是爱情的样子,信了你的邪。宛儿这个人从小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仙儿只长她两岁,却也和林宛的老妈子没边了。也罢,仙儿思索,她想玩就玩玩吧,总不过还有那位大人护着呢。

“那你玩玩可以,只有一件事要答应仙儿姐,不许给我闹出什么丑事。”

林宛瞧见仙儿姐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目的,吐了吐舌头,好声好气答应下来,扯着苏仙儿撒了好一会儿娇才回房。

呼,好险,林宛叹口气,她差点以为苏*老妈子*仙儿 要给她说亲,劝她从了李世子呢。还好,只是戳破她玩闹的心思,敲打下她让她收敛一点,不要把自己玩进去。

只是苏仙儿说的也是对的,李昼不是个解闷的工具,她的时间不多,这么发展下去可能真会把自己玩进去。林宛郁闷的揉了揉脑袋,她是决定了将来入宫,可现在变化比计划快太多了,整得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是明天让阿月用一个名义叫阿雪过来看看。林宛躺到了床榻上,被子都没来得及盖上,沉沉睡去……

子时,宿西高楼,有一黑袍男子,独坐望向明月。他身后跟着四名暗卫,全部鬼面银刀,齐刷刷单膝跪地,等待主子发话。

不久,另一名天青色长衫,几个巧步,跳上四楼外沿,眼神疯狂,看向黑袍男子。

暗卫不为所动,仿佛目障一般。长衫男子挑眉,缓缓开口。

你都知道了。

是,你是,我也是。

两人仿佛心有默契,说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么你还来做什么?

你以为,重来一次,她会选择你?

简单一句话,却让长衫男子眼神危险了起来。

连这也知道,看不出来,你手伸的挺长啊。

彼此彼此。一将功成万骨枯,她,我会不择手段拿回来的。所以,你最好,先解决掉自己的豺狼,小心反噬。

黑袍男子随手指了下官府的方向,长衫男子一噎,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使轻功离开。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自看见曹全以后,林宛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强大自己,不再重蹈覆辙。阿月替她拿来了沙布袋,又往里面装了谷壳和石块,塞的满满的,绑在腿上,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练习。

至于阿雪,这两天红相公不在,她也不能越过规矩提拨侍女过来,便暂且放下这事。

一个月过去,明月楼风平浪静,林宛也练出一层薄薄的肉,不过比不得那些练功夫的,也好歹现在穿衣裳更加纤细婀娜。至于史书杂书方面,林宛也看了不少,史书晦涩难懂,倒是什么街头巷口流行的话本,李昼的护卫买来了不少,说是给姑娘解闷。那些书里不乏闲话才子,做梦佳人的故事,甚至还有一本,编排起苏仙儿和金巧巧的同嫁情,看的林宛是瞠目结舌,自戳双目。

这百姓虽然生计艰难,可这八卦之心,不可小觑啊。林宛啧啧啧,让话本一提醒,她想到还有几日就是苏仙儿的生辰了。明月楼一共就六位一等美人,那生辰自然也要好好的张罗起来。往年林宛送的都是香囊扇坠,脂粉衣裳之类,今年是最后一年送礼物,她要多准备几份,以后就没有机会送了。

阿月一进门,就看到主子愁眉苦脸的拿着书册发呆,噗嗤一笑:“怎么了宛姐姐,这才午憩完,肚子就饿啦?要不要奴婢去拿点山羊奶豆给你尝尝?”

“不是,阿月,我是在想礼物的事。”林宛放下书,以一种类似猫趴的样子卧在榻上,把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

阿月闻言,搜索了下她有限的记忆,想了起来,六月二十是苏仙儿的生辰,那就是要送好姐姐礼物了。她于是询问:“是苏美人的生辰吗?那宛姐姐想送什么,会如此纠结?”

“我倒不纠结礼物的事,烦的是这是最后一年送礼物了。前世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于是随便去胭脂铺子挑了一份百花露,结果还擦的仙儿姐过敏了,起了麻疹,整整一个月不能见人。还害的红相公动怒,罚我闭门思过三个月,每日都要背书,痛苦的很。”

阿月懂了,就是愧疚加郁闷呗,她总算有点普通姑娘的样子了。虽然林宛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可阿月想她快快乐乐地走下去。

阿月想了想,复又问道:“宛姐姐是不是让奴婢做个参谋,然后再多准备一些礼物,把将来的一起送了。宛姐姐信得过奴婢,必不会再挑到劣质的香粉让苏美人出事。”

林宛猛的回头,两眼放光,知我者,阿月啊!对对对,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昼世子吩咐过的事奴婢也记得,这样,奴婢先去知会护卫大哥一声,让他跟着更稳妥些。”阿月说做就做,立刻下楼去叫守在西门外大宅里的护卫。

林宛也跟着一骨碌地爬起来,准备出门。她选了一件鹅黄色布面裙,配的棕色丝绸,现在天气渐热,穿的太多容易闷着。

金巧巧看她要出门,也塞了银子给她,叮嘱去城东的水粉铺买些茉莉粉。

现在是下午,刚过了日头最毒的时候,街上的行人也不多,林宛就选择和阿月护卫步行过去。

“宛姐姐,你瞧,那边有个卖坠子的,做工精巧。”买。

“宛姐姐,你看,这个小碟子烧的不错,可以拿一套喝茶!”买。

“宛姐姐,你看看这个,是白石,可以买一点驱虫的。”买?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摊主面前不断发生。护卫手上的精致盒子都堆满了,他无奈叫了一辆板车,把礼品都放了上去。

周围的百姓也见怪不怪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买起东西来,东西经常会多到雇一个车夫专门拉礼品,眼前的这位,才塞了一半,车上还有好大一片空呢。

马上就是书局了,这年代能出书刻字的,都是家底丰厚之辈,所以这卖书的地方,也是门面精致。林宛进了书局,老板看了一眼,认出明月楼的玉佩,殷勤地迎了上来。

“林姑娘想买什么书?本店刚进了一批江南才子的诗文,姑娘是否要看看?”

林宛收回乱瞄的视线,定睛看向老板,笑着说:“我想要些有意思的,什么奇闻摘集之类的,回去给姐姐们解闷。你说的那个诗文,可以拿来我看看。”

林宛说完就坐在旁边的竹椅上,眼尖的小厮早就擦干净了等贵人落座。

“好的,请稍等。”老板麻溜地从博古架上取了几本新册子,回过身来就想递给阿月,可不料到此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抢走了书…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月楼的好姑娘呢!”

林宛反应很快,抬头看向抢书的人。此人身着桃红色马甲配的绛紫色襦裙,头上一朵大红花明晃晃的歪着,手上戴着镶白玉的金镯子,嘚瑟一样掐着书册,开口就是嘲讽她的身份。

“怎么明月楼的姑娘,不使唤裙下之臣采买,还要亲自出来买东西?买那些胭脂水粉也就罢了,这书,你看得懂吗?”

林宛一听她这话就笑了,乐不可支。原来,这个人早就在她出门就盯着她了,一直到书局,才现身嘲讽,当真是有耐性。

她摩挲着手链,看向阿月,阿月本来面色不善,却忍下了怒气。“姑娘抬举了,我家主子虽然不识四书五经六义,可也识字,读过几年书,懂得礼仪尊敬的。不知道姑娘是哪一家的千金,穿着如此得体,却行山贼之事?”

这女的听完,勃然大怒,提高了嗓音:“说谁抢劫呢?!我可是世子表妹赵倩,拿我表哥的诗文天经地义!”

哦,原来是李昼的表妹啊。林宛心里一乐,前世入宫都没见过,只听他提起过一次,确实当得起市井之名。她伸手挡在阿月面前,开口道:“无妨,既然是昼哥哥的表妹,那就让给她好了。”

老板看着两尊大佛,识趣地退到林宛后面呆着。李昼追林宛是宿城才子佳人们都知道的事,今天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损失多少,李昼都会全部赔偿。所以他站后面看林宛发挥就好。

女子看着林宛云淡风轻地让出了书,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好像被人打发叫花子一样,更加生气了。她刚想发火,却看到安排好了的护卫进来,认出了这是李昼护卫里的人。

于是赵倩先掏出钱袋取出了银子丢给老板,随后眼珠一转,警告道:“这本书本姑娘付过钱了,可不是你这浪蹄子让给本姑娘的。还有,以后不要再让本姑娘瞧见你和表哥眉来眼去的,也不许你支使我表哥买什么酥的,否则本姑娘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随后赵倩仿佛看到什么瘟神一样,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林宛看向刚进门默不作声的护卫,又看向旁边一脸看戏失败的老板,挑了挑眉。她让阿月把书册都包起来,给了银子就打道回府。

……

忙了一下午,晚上林宛无事,便躺在榻上休息。回想起今天的事,感觉十分好笑。

看来这个表妹也盯她很久了,这不今天才第一次单独出门,赵倩就找上门了。她猜测赵倩本意是想阴阳怪气一番后,宣示主权。但没想到,一个护卫而已,就让脸色不善的炮仗硬生生憋了回去,李昼这是做了些什么让她这么忌惮不敢动手啊。

另外算了算,曹全李昼李昼表妹,这就已经三方盯着她的动向了。林宛突然生出一种债多不愁的感觉,许是多日的锻炼,让她精神好了很多。

看来以后还要坚持沙布袋,起码晚上睡得很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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