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伴随着医疗器械尖锐的报警声,受到了致命创伤的羽炀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彻底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人事不知。
“嘶——”浑身灼烧一般的疼痛刺激着本来就虚弱不堪的羽炀,她猛的睁开了双眼,然后从床上弹了起来,那灼烧元神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慢慢散去。
她漠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雕梁画栋,轻纱飞扬,美轮美奂,她漆黑的美眸中充满警惕和戒备。
“难道我又被抓住了?这是什么地方?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羽炀探究地看着周围从未见过的景象,同时强忍着虚弱尽力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她本能地想藏起来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的力气,刚要迈开的腿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用尽力气才重新坐到了床边。
她开始查看自己现在脆弱不堪的身体,视线落到了手腕处的墨玉镯子上。
刚刚准备把手附在墨玉镯子上查看,门口传来动静。
她这个孱弱的身体,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门口的人就推门而入。
而后,她看见一个长裙曳地,广袖流云,眉目清秀的女子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那个女子端着汤药走进了里间,看到了床上坐起来的人。
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羽炀看到了她眸子里面溢满了欢喜。
她直接把汤药放在了桌边。
随即喜极而泣,扑到了她的床边。
清梧眼泪汪汪,“小姐,您终于醒了。”那个女子边说边哭了起来。
羽炀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而在清梧看来,就是羽炀没有半分回应,一动不动。
“小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清梧抬头满脸泪水看着羽炀,关切地说道。随后她紧张兮兮地盯着羽炀,“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清梧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没事。”羽炀看着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也许是那句话太轻,清梧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清梧像是突然想起来,匆忙起身留下一句,“小姐,您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将军和夫人。”
然后就消失在了羽炀的眼前。
……
庭院里面阳光正好。
草木葳蕤,一簇簇奇珍异花竞相开放,同日而辉,相互交映,煞是好看。
花园里的深湖波光粼粼,一尾尾金鳞鱼在日光下投下炫目的光影,在水中交相辉映,与这湖中大片大片的映雪白莲,形成了绝世无双的美景。
这府中当真是风光无限,富贵无边。
“愿羽家列祖列宗保佑小女早日醒来。”云夫人身着素衣,不施粉黛,不着珠翠,在自家的宗祠里虔诚跪拜。
自从羽炀昏迷不醒,她每日都会来家祠中向列祖列宗祈祷,祈祷着满天神佛保佑自己的女儿可以早日苏醒。
“夫人,小姐她醒了。您快去看看吧。”清梧慌慌张张地跑进家祠。
“炀儿醒了!”
听到这话,云夫人也忘记了不能在家祠里喧哗的规矩,根本没有想到去训斥清梧。
只是赶忙起身,遣人去请医圣,自己带着清梧赶去了芷涵院。
“炀儿,你醒了!怎么样难不难受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这一遭可是受苦了。”云夫人的眼泪在看到羽炀的那一刻彻底止不住了,然后直接就紧紧地抱住了羽炀。
她感受到自己女儿单薄的身子,微凉的体温和浅浅的呼吸。
随即她紧紧的拉住羽炀瘦的有些硌人的手生怕自己的娇娇女儿再出事。
似乎这样羽炀便不会再出事,便不会再多年无法醒来。
云夫人一直紧紧地盯着她。
而此时的羽炀是懵的,她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眼前这个妇人十分担心自己。
有的时候,至亲之人习以为常的关切和付出,在旁观人眼里一清二楚。
云夫人见羽炀一直看着自己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甚至面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个呆呆的木偶人,顿时慌了。
“叶伯伯,您快帮炀儿看看啊。她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云夫人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看向医圣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医圣老人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了羽炀的手,把灵力送进她体内开始认真地一寸一寸的检查。
这期间羽炀看起来十分配合,就像一个真正的木偶娃娃任人摆布,既不动也不出声,只是探究看着他,像是一个无知孩童只是有些好奇老人在干什么而已。
但其实她本能的是想躲开了的。
如果她可以挣脱的话……
可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想法不断告诉她,眼前的老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
只因一个感觉,一个念头,就在素未谋面的人身上倾注信任,未免有些盲目,有些可笑。
但实际上是她根本躲不过那个老人的手,也试了试根本没有挣脱开来的可能,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在做什么。
在这期间她尽可能的努力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的处境。
“奇怪,当真奇怪。”医圣老人边松开手边思索道。
“云丫头,炀儿的元神怎么会裂开了。最奇怪的是,一个元神撕裂的人,怎么可能会醒过来?不,应该说是炀儿怎么可能还活着。”医圣老人越说越严重。
“不对,炀儿的元神一直在此,没有道理会破碎的。这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眼中渐渐染上绝望。
看着面前无喜无悲的女儿,她甚至觉得,炀儿还不如没有醒过来,好歹她还有个念想,好歹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可能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希望了!
云夫人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
“娘亲,我回来了!”
在四下寂静无声的时候,羽炀不受控制地说出了这句话,并一把反抓住了云夫人的手。
云夫人一听到这句话,猛的抬起头看到羽炀正在轻轻地冲着自己笑。
一旁的医圣老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羽炀。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受控制了?”羽炀在心底暗暗想到。
她很想知道自己会这样的原因,也很想摆脱这样的境地。
只是……
只是这位夫人的怀里却出乎意料格外温暖,让她想起了多年前母亲温暖的怀抱,让她沉溺,不愿起身,只想永远沉沦下去。
“炀儿,你可不可以再叫娘一声。”云夫人满脸泪水,声音颤抖,手里紧紧地攥着羽炀披着的外衣。
羽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重复了一遍,“娘亲,我回来了。”
云夫人抱着此时单薄而无措的羽炀彻底泣不成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云夫人边哭边说。
窗外阳光明媚,洒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树木扶苏,万物生长,一派明丽之景。
园中深湖,一尾尾金鳞鱼浮浮沉沉,起伏的光影,晦暗不明。
一只青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它有着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盯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然后,扑棱着翠绿色的翅膀飞走了。
清透湛蓝的天空再次恢复了暂时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