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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尘封的房间

发表时间: 2023-03-12

不大的房子里,有一间屋子林星落从来未进去过,哥哥将那个房间上了锁

钥匙也不知道藏在了哪,每次问哥哥都也只是被敷衍过去,为此林星落更加好奇里边有什么秘密。

她从前问过哥哥为什么自己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有爸爸妈妈,只有他这个十分“抠门”的哥哥。而哥哥也从来只和她讲:爸爸妈妈是做生意的,在她很小的时候进货出了车祸。

至于她每次去的那个墓地,是林远夫妇很早以前就为自己买下来的地方,他们从一开始踏上这条缉毒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买这块墓地也是因为林星落的出生,那时候林晨帆还没有完全长大,他们做出了一个完全不合常理的选择——给林晨帆留下最后一个亲人

他们知道这样极不负责任,但也不想某一天这世上就只剩下林晨帆一个人孤孤单单。在林晨帆十岁的时候,林远告诉了他这个墓地的位置。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妈都牺牲了,记得带你妹妹来这找我们,让她远离我们染指的黑暗。”

那时候乔蔚还埋怨林远太早给孩子说这些,却不想五年后一语成谶。

这五年里夫妻二人几乎没进过家门,一直在调查某个犯罪集团,他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和孩子们减少接触

不,是基本不接触。

牺牲那天的葬礼二人葬在了烈士陵园,墓碑上无名无姓,刚上小学的林星落还什么都不懂,问着哥哥这里面是谁,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林晨帆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极力掩饰着内心,在一次一次的隐瞒中渐渐熟练

再后来每年忌日都带着林星落去那块墓地祭拜“林新城”和“乔安然”

对于墓碑上消失的照片,也只能扯出更离谱的谎:他们不爱照相,所以找不出合适的照片。

今天是哥哥第二天高考

一大早就出了门,留下的早餐摆在餐桌上,餐桌的年龄实在太大了,轻轻按一下就吱吱喳喳作响还有些倾斜

林星落熟练的翻出一沓纸壳裁下一角,折一折小心翼翼垫在桌腿下,生怕不小心用劲把年老的桌腿撇下来。

收拾好,洗手,吃饭,林星落抓起卷饼往嘴里送。

吃完饭,她满足的回了房间,横在床上,一边感叹哥哥的手艺又变好了,一边拿着自己的小灵通和夏忻心聊天。

“小忻~你在干嘛呢?”

“刚跟爸妈吃完早饭,过会要去老师家练琴。”

“哦,”林星落有些失落“我好想找人出去玩啊,今天不想去陶爷爷家学拳了。”

“明天我不用去练琴,咱们一起出来吧。”

“好,拜拜啦。”挂断了电话,林星落无聊的在家里乱转,蹲在那间紧闭的屋子前,心里打着小算盘,拧了拧门把手,并不能打开。

许是觉得无聊,她也不再尝试,毕竟每次哥哥不在自己偷偷去开都不能够进去,在冰箱里翻出一支冰棒躺在床上啃,把棍随手一丢,就困的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林星落是被肚子痛惊醒的,捂着肚子疼的满床打滚,一回头发现自己床单上的小兔子脸上一片血红,吓得林星落赶忙爬下床,发现自己睡裙上也是一片晕染……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林晨帆一进家门就看见妹妹蹲在床跟前对着地上的冰棍木棒小声的抽噎,林星落抬头看见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哥~这根冰棍有毒,吃完我的肚子痛还流血了,我要死了呜呜呜,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吃冰棍了。”

林晨帆脑子嗡的一下,到房间里一看才反应过来,他赶忙叫妹妹先去洗澡,自己出下门马上就回来。

他冲到楼下去找宋婶,宋婶一听,叫林晨帆赶快去超市,自己在家先帮林星落收拾。

林晨帆去了超市看着五颜六色的包装摆在货架上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这东西比早上的导数压轴还复杂。

当宋婶看见提了两大包各式各样卫生巾慌慌张张的林晨帆,就知道这小子平时还把星落当小孩子看,忘记她已经到了长大的年纪,突如其来的成长让他措手不及,没有做好准备。

“行啦行啦,你这个大小伙子先出去,有我在呢没事的啊。”宋婶把他推出了家门

下午还有考试,中间这么一折腾怕是来不及做饭了

林晨帆难得奢侈的到楼下饭馆买了点菜打包回家。“宋婶,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不了不了,家里锅上还炖着汤呢,我赶紧回去了,家里的老头子不会用火,等会别烧干咯。”宋婶拍拍林晨帆的肩膀“下午好好考啊,最后一门了,吃完饭赶紧休息休息。”

“嗯,谢谢宋婶,小落,跟宋婶说谢谢了没。”

“谢谢宋婶~”

送走宋婶,林晨帆叫林星落赶紧洗手吃饭,看见哥哥打包的菜,她甚是惊讶,“哥,你今天居然舍得下馆子买饭了啊。”

“别贫了,吃完饭,把床单换了,去休息吧,对了,你作业写怎么样了。”

林晨帆突然抬头看着妹妹。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还没写。

林星落夹着水煮肉片的手停滞在半空,吞下嘴里的米饭,含含糊糊的说:“开始了开始了,来得及,肯定能写完。”

“我当然知道你能写完,最后一天拼命赶,拖延症不就是这样养出来的吗,因为你发现每次拖延你都能完成事情,然后越拖越多。快吃,睡起来把作业写了,我下午考完回来要见到东西。”

还不等她哀嚎,紧接又是一句:“至少三项。”

林晨帆起身收拾碗筷进了厨房:“你这丫头早上吃完饭怎么没有洗碗啊?”

只换来林星落洋洋洒洒的一句:“诶呀,哥你就一起洗了嘛。”

“等我出去上大学了,你是不是还要堆成山才知道洗。”

“等你走了再说吧,我看心情~”

林晨帆无奈的摇摇头,自从林父林母牺牲后,家里彻底只剩他们俩,仿佛变了又好像没变

林星落虽然会时常帮自己干活,但也经常耍赖皮似的依赖他

也是,除了他,又有谁可以依赖呢

但现在很快自己就要去上大学了,家里就只剩林星落一个人

格外的担心她能否照顾好自己,虽然学校就在继宗巷旁边,学校食堂也提供一日三餐。

等到假期,她该学习独自生活了,此时林星落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暑假,刚换好床单在床上大呲呲的横着准备睡觉。

下午

林星落醒来,林晨帆已经出去考试了,习惯性的跑到冰箱跟前准备拿冰棍

抬眼却看见哥哥留的字条,用极其醒目的大字写着:

不准吃冰棍,不准吃冰棍,不准吃冰棍!!!!!听见(看见)没有,林星落!

林星落撇了撇嘴,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诶呀。想起哥哥说回来要检查作业,赶快跑到书桌前,翻开作业,头疼的写了起来

其实倒也不是不会写,而是不想写,看见语文和英语,就仿佛字体在本子上跳舞,果断转战数学,可是数学只有一项作业,很快就写完了

看着语文五花八门的作业,咬咬牙又拿出来两项,说什么都不写英语。

*

林晨帆考完最后一门,提前交卷出考场时,叹了口气,如释重负,看着周围同学家长们翘首以盼等待自己孩子的样子,他承认他羡慕了。

从小父母就很少给他开家长会,重要的活动一次一次缺席,后来有了林星落,实际上对于他来说,更是多出的一个压力。

他责怪过父母的失职

他想把父母对林星落缺失的爱全部填补上,可是做不到

他不是父母,他也只是个被迫成为大人的小孩。

走到班主任面前,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您,三年来,承蒙您的照顾。”

记者也发现了这个最先出考场的少年,扛着长枪短炮想要采访,但是被林晨帆和班主任拒绝了,他不想暴露在大众面前。

这个质朴的少年在班主任的引导下,悄悄离开了学校,直到高考结束这天,他还一直穿着洗褪色了的校服

很少给自己置办衣裳的他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就连校服也只有自己身上的那一套而已

初高中部的校服一样,初三那年父母出事后,家里的经济来源基本截断

积蓄只有父母还在时,定期托人打钱的卡和自己的奖学金,以及那一笔他不想触碰的抚恤金......

因此,本部直升上去的他便也没有再买新的。

*

咔嚓——

林晨帆还没踏进家门,就听见屋子里飞奔的动静,推开门,一道身影闪到他眼前,捧上来三本练习册。

他瞥了一眼机顶盒那亮的发光的红色.......嗯,好吧,他什么也没看见。

“没有偷吃冰棍吧,”他扫了一眼清理过的垃圾桶,伸手拉开了冰箱门

“没有”

嗯,看样子也确实没少

“休息一会吧,少看电视,眼睛还要不要了。”

*

凌晨一点半,林晨帆收拾完自己屋子里的旧书,出门买了三罐啤酒,进了那上锁的屋子

他打开两瓶啤酒摆在父母的遗像前,自己也拉开拉环坐在床沿

“爸,妈,我考完了,你们在那边应该都很好吧...

江叔他们,经常托社区的干部以社区的名义照顾我们,所以我们也过的很好

志愿我想报军校,去试一试特种作战专业,你们会支持我的,对吧

....那些人,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找见他们,但如果我遇上了,一定会想办法报仇的....

仇....报仇...很幼稚对吗,可我不只想报家仇,对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国仇。”林晨帆抿下一口啤酒,苦涩的感觉冲击着口腔,谁也说不清到底是酒苦,还是喝的人心里苦,

“小落...今天也长成了小大人,从那么小一个跟屁虫,变成马上要上初中的大孩子

但是你们放心,我把她瞒得很好,我想我们都希望她以后能够成为一个平凡且幸福的普通人吧。”

他蹭了蹭眼角温热的液体,起身收拾掉了垃圾,关灯

推开门,看着妹妹的房间,林晨帆喃喃着

“这条路,我自己走就够了。”

喀嗒——这间屋子再次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