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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医生+金手指+种田生活]田蔡穿了。起因是她救了一个在连环车祸中受伤的女孩,紧接着油箱爆炸失去意识。等她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到了六十年代,迫于生计,田蔡靠着半吊子医术当起了村医。为了不跟医疗事故扯上关系,她只能努力学习,一路披荆斩棘,终成一代名医。本文慢热,家长里短,种田生活,文中医疗知识来自网络不保证真实,切记不要照搬治病。
主角:田蔡 更新:2023-03-18 05: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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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田蔡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六零,我成了村里的赤脚医生》,由网络作家“洋柿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年代+医生+金手指+种田生活]田蔡穿了。起因是她救了一个在连环车祸中受伤的女孩,紧接着油箱爆炸失去意识。等她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到了六十年代,迫于生计,田蔡靠着半吊子医术当起了村医。为了不跟医疗事故扯上关系,她只能努力学习,一路披荆斩棘,终成一代名医。本文慢热,家长里短,种田生活,文中医疗知识来自网络不保证真实,切记不要照搬治病。
田蔡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嚯~”
多亏自身强大的心理素质,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没叫出声。
感受到头和身上传来的痛感,田蔡强忍着支起身体朝四周望去。
满是碎石的泥土地映入眼帘,周围都是杂乱无章的树木和野草,再顺着眼前陡峭的山壁抬头向上看,她有些懵,这好像不是公路下面,难道被炸飞了?
还没等她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脑袋就传来一阵更猛烈的胀痛,大量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
“呕”猝不及防的眩晕感,让她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等这股胀痛伴随着恶心终于过去,她也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自己这是赶上了穿越大军。
她这个东市唯一的女特警,居然因为救人被炸到了几十年前。
田蔡将手抬起来看了看,也算不上纤细柔美,可跟自己原来那因为常年训练而骨节粗大的糙汉手也是相差甚远。
看来她不仅仅来到了几十年前,还被迫换了个身体,不知道被她压在身下的那个女孩,有没有在这场爆炸中活下来。
田蔡忍着头晕挣扎着站了起来,按照原主的记忆,现在旁边的这具尸体应该就是她的师傅蔡平,一个温柔坚韧,一直被她当做母亲的女人。
她伸手抚向蔡平的脖子,人还有余温,但颈动脉已经停止跳动了。
原主的记忆里,那男人刀子捅过来的时候是蔡平帮她挡了,而且她从崖顶掉落的时候,也是蔡平毫不犹豫的扑过来当了她的人肉靠垫。
田蔡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检查,后脑勺有个大包,左腿伤到了骨头,没有明显弯曲,应该只是骨裂,她又动了动身子,虽然浑身疼,却并不妨碍她的动作,其他地方大多只是剐蹭破皮。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告诉她,她脸上应该有至少一道,不浅的伤口。
还没等她继续动作,就听到上方山崖传来说话声。
“……去了,上面……说了……死活不论……东西……”
田蔡赶忙小心挪动身子,侧身靠在山壁上,竖起耳朵仔细听,恰巧这山壁有点倾斜杂草又多,从上面往下看,很难看到她。
几个人走到崖边,停住身子往下看。
“亮哥,上面究竟是要找什么,你给我们透个底呗?”平头男人嬉皮笑脸的朝着后面的刀疤脸问道。
听到这话另外一个男人也看了过来,刀疤脸抬了抬眼皮没说话,不过神情倒是放缓了几分。
“就告诉告诉呗,毕竟咱哥几个找这女人也找了好几年,”另一个男人看刀疤脸这样就知道有门,赶紧跟着道,“这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就是好奇,不就是个娘们吗,无非就是比普通娘们好看点,上面究竟找她干什么?”
“当然是拿回她不配有的东西,”刀疤脸刚要说,脑海里倏然划过那男人狠厉的双眼还有鼓囊囊的后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朝他们挥挥手,“ 行了,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赶紧下去看看,到嘴的肥肉可别飞了。”
“这地儿也没多高,别没摔死再跑了,”平头男人见打听不着,就换了个话题,“我看你刚才直接就朝着那小姑娘捅过去了,要是捅死了咱玩儿啥,不如留着,到时候呵呵呵呵——”
说着忍不住吸了吸口水,一边猥琐的搓搓手。
另一个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心神一荡,赶忙拍马屁,“到时候亮哥先上,等亮哥完事儿了咱们再一起!上次那小娘们,我还没爽够呢就撞墙了,当时血就崩了我一脸,差点没给我吓软了!”
“呸!你个怂货!”刀疤脸想起当时他傻了吧唧的样子就瞧不上,“干死的小娘们都多少了你还没练出来?”
见亮哥要戳自家兄弟伤疤了,平头男人赶忙打圆场,“我看那个年纪大的也挺带劲,要是没死到时候俩就一起,让她们死前好好爽一把哈哈哈哈!”
三人又用各种猥琐下流的话互相调侃了一会儿,听得田蔡火气蹭蹭上涨。
听着几人越来越远的说话声,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挪动到蔡平身边。
妈的,敢YY老娘,就算之前占着这身子的不是自己也不行,最是瞧不起这样的渣滓,看老娘一会儿不让你们几个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这帮人究竟为什么要追杀他们师徒?
她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她是四年前被师傅捡到的,灾年时候扔孩子的多如牛毛,她当时都已经十多岁了,被亲妈狠心扔在了逃荒路上,就为了能省下来口粮给弟弟吃。
原主在马上就要饿死时被路过的蔡平捡走,一碗米汤救了她的命,从此以后她就跟着蔡平生活在这座大山里。
开始每个月师傅都要去镇里一趟,带回些粮食之类的必需品,后来在周边村子里认识了几个人就没再出去了,都是拿药丸跟他们换。
田蔡回想着脑海里看到的画面,蔡平是个大夫,而且应该是个技术非常不错的大夫,很多中医古籍和做好的药丸还放在两人居住的木屋里。
既然找到山里来了,就证明已经查到两人的落脚处,如果要那些古籍,直接去小木屋就行,难不成蔡平身上还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师徒俩几年没下山就能看出来,蔡平并不想让这东西落在他们手里。
田蔡将她扶靠在山壁上,在身上翻找了一圈,除了蔡平脖颈上戴着的白珠子就只剩下一把挺普通的匕首,不知道这些人要找的究竟是哪个。
想到那几个人的话,田蔡将白珠子摘了下来,挂在自己手腕上,拿着匕首扶着山壁往前走。
那些人在找下来的路,那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她得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以免自己到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田蔡刚走了没几步就在地上又看到了师傅的药锄,过去拿起来掂了掂,握在手里做了几个劈砍的动作,也还算趁手。
又找了根Y字型的枝丫掰下来,随便削了几下就做了个弹弓,又将绑头发的皮筋扯下来系在上面,用手拽了拽调节好长度再试试松紧。
她从地上捡了个石子瞄准飞窜的老鼠射了过去。
“咻——啪”
刚刚还窜飞快的老鼠瞬间不动了。
田蔡走近看了看,准头还行,不比自己的身子差。
就是没觉得自己使了多大劲儿,老鼠却来了个对穿。
随手揪了根藤蔓将散落的头发系好,田蔡开始收集石子,往兜里装了一把,又挑了个还不错的狙击位置,借着茂密的树丛将自己隐藏起来。
田蔡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有个眼熟的男人走进了她的视野里。
她在崖顶见过这个平头的小个子男人,确切的说是原主见过,等他又走近些,见后面没有其他人跟来,田蔡直接用弹弓朝着他的头瞄准,拉紧——松手。
“咚”
男人一声没吭倒下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动静,田蔡才将弹弓别在后腰,拿着匕首过去了。
走近一看,男人头上破了个大洞,伤口正在汩汩流血,人已经没了呼吸。
田蔡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个力度有点不对啊。
在她的预期中,用刚才的力度打出这颗石子,顶多能给男人造成颅骨损伤,但是绝对不会要了命,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这男人他断气了!
就算这绑头发的皮筋是蔡平从村里换的真牛筋也不对。
田蔡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了远处传来说话声,另两人过来了。
她赶忙轻手轻脚回到刚刚的位置藏好,没多会儿就看到了另外两人。
不说之前朝着师徒俩动刀子,就光听刚才他们的对话,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奸淫掳掠甚至杀人的事儿都没少干,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前世犯罪分子都不知道制服多少了,每年总得干掉几个负隅顽抗的。
不过如此轻松的干掉第一个是因为对方没有防备,这剩下两个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打头的高壮男人左脸有个非常明显的疤,之前朝原主捅刀子的就是他,看蓝衣男人给拨开树枝的狗腿样子,这个刀疤脸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亮哥,自己想要问的怕是只有他知道。
但她要的仅仅是问话而已,只要保证嘴能说话就可以了,田蔡直接将弹弓对准了刀疤脸的大腿。
“咻——啪”
“啊!”刀疤脸只觉得腿上一股剧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一边栽倒。
倒地的时候正巧对上草丛里平头男人的尸体,当下就是一惊。
“亮哥!”蓝衣男人赶忙伸手要扶,眼睛却慌乱的朝着刚才暗器过来的方向看去,生怕再射来一发把自己击倒了。
“……咝,”刀疤脸一只手摁着腿,疼的一脑门子汗,“妈的,有埋伏。”
蓝衣男子不着痕迹的往后躲了躲,假借搀扶刀疤脸的身体来遮挡自己。
“你他妈是不是傻!”他用力推开蓝衣男人扶着自己的手,“现在扶我起来不就是活靶子,不赶紧趴下等死呢?”
就在他说这话的同时,田蔡的下一个石子已经射了过来,这次她放轻了力道,成功击中刚刚因为刀疤脸挣扎露出来的蓝衣男上半身。
刀疤脸一看唯一剩下的同伴也倒下了,更加慌乱,从后腰将刀子抽了出来,匍匐在地上,虚张声势,“谁?是谁?赶紧给老子出来!”
田蔡缓缓从树丛中走出来,停在了距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刀疤脸看到她一愣,“是你!”
田蔡也不想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刀疤脸心念电转,现在自己大腿受了伤,局势明显对他不利,“我、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放了我。”
田蔡看了一眼他大腿上的伤口,嗤笑一声,“可以。”
刀疤脸还是觉得不放心,深山老林的,这要是自己说出来再被灭口怎么办,而且眼前的女人给自己的感觉和之前很不一样,现在的她看着十分危险,“你得把我送到山下的村子里我才能告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将手里的匕首握紧了。
“不说?”田蔡挑了挑眉,走过去直接一脚踩在男人握着匕首的手腕上,使劲碾了碾,“那就不用说了。”
“唔——”刀疤脸额头的青筋顿时鼓了起来,汗水密密麻麻的渗出来,不一会儿便凝聚成黄豆大小,顺着两鬓滑下脸颊,原本因为失血而泛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姑奶奶!姑奶奶饶命、饶命啊!我说!我说!我现在就说!”
田蔡微微放轻了脚下的力道,毕竟自己是腿受伤的人,总用力也挺疼的,“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接下来刀疤脸就把自己当年是怎么接的这个活儿,对方长什么样,给了多少钱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田蔡听了若有所思,按照他说的,这些年一直在找蔡平的人就没少砸钱,在这个吃饱都困难的年代还能掏出大笔钱来找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刀疤脸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不过每月都有个中年男人来找他询问有无蔡平的消息,田蔡询问对方的姓名和长相。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让我们喊他全哥,他说找到这个女人后直接将人做了就行,但是要将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带回去,还有那女人身边的书也要,”刀疤脸拿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觑了一眼田蔡的神色,仔细回想几次见面的细节,“他大概四十多岁,总穿着中山装,背头,长相就、就、就普通男人的长相。”
“对了!”刀疤脸突然想起一个重要事情,“他有枪!”
这点让田蔡更确信了自己一开始的推测,她打听完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朝着他抬了抬下巴,“滚吧。”
“多谢姑奶奶!多谢姑奶奶!我这就滚这就滚。”刀疤脸顿时狂喜。
田蔡倒是不怕刀疤脸给自己假消息,何况就凭这些年的从警经历也能轻易分辨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按照刀疤脸说的,那男人每个月来一次,而蔡平出现在北山的消息上次见面的时候刀疤脸还不知道。
之前她不是没想过将这几个人交给公安,可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去了公安局是不是羊入虎口,如果放了人就是陷自己于危险境地。
她看着刀疤脸一只手捂着腿上的伤口跌跌撞撞往回走,“啧啧”两声,慢慢抬起了手里的弹弓,勾着唇角,“我反悔了。”
“咻”
田蔡这边刚一打出去,就听到身后有微弱的衣物摩擦声传来,她条件反射往旁边一滚,成功躲过后面射过来的匕首。
蓝衣男人看自己一击未中,顿时慌了,爬起来就往反方向跑,他其实一开始就只是受伤,晕过去也是装的,刚刚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本以为自己从后面偷袭,干掉这丫头片子和受伤的亮哥,再将消息卖出去,那一千块酬劳就是他的了。
田蔡可不想浪费时间,到时候如果刀疤脸的血腥味引来什么野兽,自己不玩完也得玩完。
她捡起匕首,朝着蓝衣男人的胸口就射了出去。
“咻”
确定解除危机后,田蔡重新返回蔡平身边。
眼前这个无声无息的女人,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响,总觉得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你俩应该,已经汇合了吧,”田蔡按了按眼角,给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将领子上的褶皱抚平,“那这个身体我就借用了,不过我这人恩怨分明不喜欢白占人家便宜,你们的仇我也接手了,安心投胎去吧。”
田蔡刚说完,就有一阵微风拂过,仿佛是在对她的话给出回应。
她将蔡平扶到自己背上,打算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回林中小屋,将她埋在那里,埋在他们师徒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应该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别看她这具身体个子不高,还瘦瘦小小的,力气倒是不小,蔡平怎么也得九十斤,她却轻轻松松就背了起来。
等田蔡路过那几个男人的尸体时脚步顿了顿,她想到自己得在这个世界生活,那钱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而她暂时还没有能挣钱的门路。
于是她将蔡平放在一边,在两个男人身上搜刮起来,两人身上加起来才一块多,田蔡毫不犹豫的将钱塞进了自己兜里。
还有刚刚两人手里的刀子,她也都没收了,没记错这时候铁器应该都挺贵的,可以卖了换点别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见刀疤脸倒在地上,脸色青白已经没了气息。
田蔡毫无负担的上前在他身上翻找。
看着手里的一沓钱,忍不住感叹,“果然还是领头的更有钱。”
有两张五毛的粘上了血迹,她想到师徒俩的穷困程度也没舍得扔,卷吧卷吧都收起来,重新背上蔡平离开了这里。
等她终于到小屋外面时,天边仅剩了一缕阳光。
她将蔡平放在树下,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朝着小屋走去,她得看一下这个地方还安不安全,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打算在这养伤。
低矮的篱笆围成了一个不算大的院子,几垄应季蔬菜整齐的分布在单独翻出来的菜园里。
穿过篱笆门走进院子,木门把手上缠着的那根头发一如往常。
这是师徒俩的习惯,每次离开时候都要在门上挂一根头发,如果有人在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去过,这根头发是否断掉也能起到警示作用。
田蔡打开门,里面整齐的摆设映入眼帘。
不大的小屋被隔成了两间,一间小一些的是师徒俩的卧室,另一间稍大些的就是集客厅、书房、药房于一体的综合区域。
小屋没有厨房,师徒俩都是在外面扎的草棚子里做饭,冬天最冷的时候才端回屋里。
田蔡用柜子里的竹筒倒了一大杯水喝了,又在里面翻出一个黄了吧唧的馒头,闻了闻,确定没问题才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要知道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大半天了,滴水未进不说,还背着蔡平走了那么远。
等她强噎着吃完了这个馒头,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走回去将蔡平再次背起来。
田蔡看了看方位,直接朝着东边向阳的那片小山坡走去,在那选了个地方将人埋了,她将坟包上面的土压实,又采了把野花放在前面。
“就不给您立碑了,毕竟您应该也不太想被人找到吧。”
田蔡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回到小屋,用火柴将桌上的两个油灯都点上,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她将灯罩扣在一个上面,拎去了草棚里的灶台边。
师徒两人生活用品还是比较全的,草棚子里靠墙放了一堆干树枝,被打成一捆一捆的堆放在一起,田蔡从屋里将铁锅拿出来架好,又在门口的大木桶里舀了半锅水,点火烧水。
她从旁边拽了个树墩子过来坐着,一借着微弱的火整理原主的记忆。
她觉得这种感觉挺神奇的,虽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不过一旦想要查看某一时间段的记忆,只要一想,脑袋里就会自动播放,跟放电影似的。
原主以前的名字叫田二丫,是被师傅捡回来以后才改名田蔡的,正好跟她一样,其实田二丫想直接姓蔡,不过被蔡平拒绝了。
田蔡想了想原主之前的家人,记忆里的样貌已经模糊不清了,既然已经将孩子扔了那就是没关系了,只希望以后也不要扯出什么事来麻烦到她,当然,就算他们麻烦到了她也不会管的。
至于以后的打算,暂时还没有想法,不过怎么也要在山里先住一阵子。
外面究竟安不安全先不说,她的腿也经不起折腾,别管以后,她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留存实力保全自己。
见锅里的水开了,田蔡赶忙盛出来倒在木盆里晾着,又兑了两瓢凉水,她打算简单擦洗一下再上药,脸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看呢。
还有左腿的伤,她已经尽量不用力了,但今天毕竟背着蔡平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只觉得越来越疼。
田蔡将木门用棍子顶住,拿了身原主的衣服,又找了双草鞋,盘起两根粗辫子,就着小木盆匆匆擦了个热水澡。
穿上衣服,又舀水洗了盆,重新兑好水,又避开伤口简单清洗了头上的泥土和草叶。
她一缕一缕搓洗头发时候忍不住感叹,这个发量真是让她无比的满意呢!
田蔡端着油灯从卧室里找出一块镜子,将油灯放在桌子上,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现在这张脸。
……田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想想自己前世,虽说算不上肤白貌美,但是大长腿她可是真的有。
就不说刚刚洗澡时候看见的一马平川了,现在镜子里女孩脸上的那道伤口,直接从颧骨快划到了嘴角,血淋淋十分吓人。
田蔡从药柜里拿出一瓶白酒,这是蔡平一次出去时候带回来的,现在自己正好用来给伤口消毒。
之前从崖顶掉落,脸被划伤以后也粘上了不少泥土,不消毒不行。
她深吸口气,直接用镊子蘸着白酒一点点擦伤口上粘染的泥土。
个中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田蔡快手快脚的给自己处理了伤口,又拿了一瓶蔡平药柜里的药粉敷在上面,没有医用胶带,伤口在脸上也不好包扎,只能先这么晾着腾出手来处理其他的。
她拿镜子照了照后背,也有几道划伤,不过都不严重。
又拿药酒给自己揉了揉淤青的后腰和膝盖,折腾的身上都泛起了一层薄汗。
田蔡从柴堆里找了根竹筒劈成竹片,简单围着小腿给自己打了个夹板,靠坐在床边晾头发。
要说处理伤口的手法为什么这么专业,一部分要归功于自己的职业——特警,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执行任务,跌打受伤都是难免的,正常人时间久了自然练就一手处理伤口的本事。
可田蔡不仅仅是这样,这手艺还得从她的家世说起。
田家算是个医生世家,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有涉猎,不说已经去世的上一辈,就其他几房的叔叔爷爷也大多在医疗系统工作。
田爷爷自己就有一间中医诊所,平时来问诊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一手号脉的本事十分有名,甚至还有不少外地病人慕名而来。
田奶奶是西医,主攻妇产,一辈子接生的孩子无数,退休以后偶尔会在田爷爷的诊所帮忙,后来干脆在那设立了一间单独的诊室。
田爸田妈也都是医生,一个心外科一个儿科,所以田家是纯粹的医生世家。
田蔡算是在爷爷的诊所长大的,小时候玩最多的游戏,就是当医生治病救人,也练就了她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将针头扎进血管的技能,就连她小时候的摇篮曲都是爷爷念的汤头歌。
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将药柜里的所有药材认全了,个子不够高,经常是踩着梯子帮田爷爷抓药,常来的病人都说,田大夫有个小孙女,颇有“乃爷之风”。
不过大学她报考了警校,直接惊掉了一地下巴。
而原主这些年被蔡平手把手教着,也学了不少的中医知识,学都没上过几天的小姑娘,却能无障碍阅读小木屋里的所有古籍。
桌子上的油灯突然发出“啪”的一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田蔡,她这才发现外面刮起了不小的风,想起刚才就阴沉不见一丝月光的夜空,估计晚上要下雨。
一场大雨正好可以遮盖那几人出现在山里的痕迹,也能让自己更加安全。
田蔡一边想着一边努力忽视身上的疼痛,吹灭灯,微皱着眉缓缓睡去。
睡着了的她没看到,那个沾染了她血迹的白珠子在手腕上闪了闪,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一道绿光消失在她的左手上。
早上田蔡醒来时,天还阴沉沉的,不过雨已经停了,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药的作用,睡了一觉后,身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了。
等洗漱完,田蔡才开始准备早饭。
她在小木屋的柜子里只翻找出一把挂面,一袋子玉米面和一袋子微微发红不认识的面,除此之外倒是有不少红薯。
田蔡从菜地里揪了个茄子,简单切丝上锅炒了炒,就着煮好的挂面吃了起来。
她的手艺算不上好,不过也能做熟将就着吃。
吃完饭洗好碗,她又闲下来,左右无事就打算上床再睡一觉,结果抖被子的时候看到手掌心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田蔡赶忙将左手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只见左手掌心划的那道伤口上,有一根绿芽破肉而出。
那小小的一点绿色,就在她的目瞪口呆中,迅速长成了一株颤颤巍巍的豆芽,无论田蔡怎样眨眼都没有消失。
她面色铁青,仿若见了鬼,心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该不会这具身体已经是死了吧,尸体上长出什么植物,好像并不奇怪?
田蔡赶忙跑进屋拿出镜子查看自己的脸色,究竟是不是死人的青白,昨晚她光顾得看伤口去了,根本没注意别的。
可她对着脸左照右照,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无非就是昨晚还血淋淋的伤口有了结痂的倾向。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颊、甚至咯吱窝,都是温热的,并没有死尸的冰冷。
田蔡重新将视线调回到那根豆芽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豆芽”跟普通的豆芽可不一样,虽然也是两片豆瓣,不过人家这豆瓣泛着绿莹莹的光,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而豆瓣在田蔡的注视下,还微微抖动了下。
虽说没见过这个东西,不过她却有种隐隐的感觉,这东西不仅对她无害,反而很有好处,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转念一想,就连她自己的重生都无法用科学解释,遇见这种诡异的豆芽“着床”,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田蔡用右手食指小心触碰了一下它,却见它扭着身子蹭了蹭自己的手指头,仿佛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撒娇”这个词。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太神奇了吧,难道是个花妖?
天马行空想了一大堆,甚至前世看过的怪诞小说都想了个遍,没一个能解释眼前这情况的。
田蔡试图将它从掌心拽出来,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不是这小东西不配合就是根本拽不动,没办法,她只能安慰自己,实在不行以后就弄个露指手套,将它遮住。
不过田蔡还是隐隐担心,万一它从豆芽长成了那么大一棵豆秧子,手套也遮不住啊!
晚饭她给自己简单做了个面疙瘩汤,换完药继续躺在床上研究豆芽。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个东西原来是没有的,也就是在田蔡到了以后这豆芽才长出来。
她突然想到从蔡平身上摘下来的那个白珠子,之前被她挂在手腕上,后来就给忘了,现在自己的手腕上除了根红绳什么都没有了。
田蔡在小木屋住了快一个月,腿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都多亏蔡平留下的那些药。
这段时间她对这颗豆芽的作用也有了些猜测,每天它都会产出一滴露水,田蔡实验了大半个月,到现在也不能断言它的具体功效。
她在小木屋抓了两只老鼠,给其中一只喂了滴露水,观察了几天都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她本以为这玩意得跟小说里的灵泉或者神仙水似的,虽不至于喝一口延年益寿,怎么也得容光焕发吧,结果那个灰扑扑的老鼠依旧灰扑扑。
甚至毛色都没有光滑一点点。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豆芽产出的露水没有毒,是可以喝的。
又观察了几天,田蔡决定自己喝个试试。
接连喝了三天,无论是从伤口恢复情况还是整体状态,都没有任何变化。
有天她突发奇想,将露水掺在一盆水里浇了菜地,没想到很快就看见效果了。
同一片菜地的韭菜,浇了露水的明显比旁边高出一截,而且看起来也更加鲜嫩可口。
当晚她就做了韭菜盒子,那味道是缺油也挡不住的鲜香美妙。
不过田蔡也就敢奢侈那么一回,小木屋里的存粮并不算多,她得尽快养好伤,不然伤还没好自己先饿死了。
还好住在山里偶尔能猎点野味加加餐,才不至于让粮食消耗太快。
小木屋里各种常用药都有存货,不过外伤药因为这段时间使用太多没剩多少了,前几天田蔡按照记忆里蔡平教的方法重新尝试着配了一瓶。
这个配方据说是他们家祖传的,主药就是三七,但是还添加了其他的几种药材,等她按比例一一配好,用药碾子碾药的时候突发奇想,如果把露水加入到配好的药材里,能不能增加它的药性?
因为之前的韭菜毕竟是有根的,而药材已经被采摘下来晒干研制,能不能起作用她还真不知道。
说干就干,按照之前的经验,就算不起作用也不会有什么伤害,田蔡就在当天做的外伤药膏里加了一滴。
她现在倒是用不上外伤药了,身上不严重的伤口大多痂皮已经脱落,长出粉嫩的新肉,只是脸上的痂还没掉,不知道这张脸能毁成什么样。
田蔡抓了只兔子,将在它后背割了两个口子,一个涂抹新做的药膏,另一个什么都不涂。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涂抹药膏的地方有了明显好转,本就不大的伤口只有细细一条红印了,跟旁边依旧泛红的血印子形成鲜明对比。
田蔡狂喜,这效果,不就是老天特意给自己开的金手指吗?再加上原主自带的大力属性,她对在这生活越来越有信心了。
她打开药瓶仔细观察里面的药膏,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效果翻了N倍,看来以后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是应该将露水稀释再用。
既然已经知道这露水的作用,田蔡就开始重视起来。
她找了个蔡平装药的小瓶子,将每天的露水都收集起来。
这段时间在小木屋养伤,田蔡实在无聊了,就用柜子里的医书打发时间。
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照比以前有了很大提升,许多晦涩难懂的内容,只需要看两遍就能记下来了,而且隔几天再想依然记忆犹新。
不知道是因为原主已经学习过还是她的记忆力确实变好了。
这天,田蔡翻过山头在向阳坡上捡柴,遇见一个背着竹筐的年轻男人过来打招呼。
“妹子,”王松柏见到人眼前一亮,正想着怎么找他们母女呢就碰到了,“你娘在家吗?”
田蔡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谁,之前这人在山里被蜈蚣咬了一口,还是蔡平用自家的解毒丸救了他一命,不过他一直误会两人是母女。
后来听他说是山下靠山村的,距离两人居住的小木屋并不算远,翻过两个山头就能到,所以好几次蔡平直接找他帮忙跟村里的人换粮食。
现在家家户户的粮食都是生产队分的,有些人分的粮食多就会拿出一些换别的。
头些年灾荒时候,半袋子糙米都能换回一个媳妇呢,不过现在可不行了。
听田蔡说没在家,王松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我看你们挺长时间没换粮食了,就、就过来问问。”
田蔡想到自己的存粮也不多了,于是客气道,“换点也行,我今天没带药丸,只能拿钱换,先跟你少换点。”
“哎哎哎!”王松柏连声答应,药丸子家里还有换钱也挺好,“少换点也行,我这就背过来了,大妹子你看现在换不?”
蔡平从未将他带到过小木屋,两人交易也大多是在村子附近的山上,她力气有限每次换的也不多,有时候就师徒俩一起过来背。
见田蔡点头,王松柏赶忙将身后的竹筐放在地上,里面除了田蔡吃过的玉米面和高粱面以外,还有一袋子看着灰扑扑的粉状物。
高粱面就是之前颜色发红那袋子,刚开始吃的时候还能安慰自己细粮吃惯了吃点粗粮挺好的,健康。
可是时间久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她现在想吃白面!大米!
“有白面吗?”田蔡没忍住问了出来,这些天给她吃的,看见这两样东西就生理性反胃。
“那没有。”王松柏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不明白之前不也是这样换的吗,怎么这次要白面了。
“这个是什么?”田蔡指着那袋不认识的问道。
王松柏伸头一看,“这是红薯面。”
看她不懂,又给她讲了这东西的做法。
田蔡听的眼前一亮,红薯那么甜,红薯面肯定也好吃,“这个我要了。”
说到红薯,小木屋里那些她都忘了吃,回头可以烤点。
又看了看另外两样,想想自己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就这俩吧,高粱面我就不要了,不过我这次没拿布袋子,这俩你就算卖给我了,价钱一起算。”
“好嘞!”王松柏痛快的答应了,反正都是自家织的土布,也没花钱。
最后这十多斤粮食加上布袋子,田蔡一共花了一块两毛钱,顺便请他明天再帮忙带一些盐和酱油之类的调味料。
两人交易完,田蔡借着闲聊暗暗从他那打听了他们生产队平时都干什么,还有村里干部的脾气性格。
现在已经是1965年了,接下来很快就是十年动荡,山里实在是物资匮乏,她又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这,得找个靠谱的村子待着。
至于怎么能进到村里,就得凭本事了。
跟王松柏分开后,田蔡拎着捡好的柴背着粮食往回走。
一路看到的小动物不少,这时候的山林还没被破坏,也发现了好几样自己认识的野菜和草药,甚至还有一大片木耳,她随手采了几样放在装粮食的竹筐里。
她的腿已经好多了,正常走路完全没问题,不知道是归功于蔡平的伤药好还是原主的身体素质强,反正恢复的速度比预期的快多了。
田蔡将打好捆的柴放在草棚子里靠墙码好,又带上刀拎着木桶,想了想,又将竹筐背上,往河边去了,她今天想吃鱼。
在河边观察了一会儿,还别说,别看这条小河碎石多,鱼还不少呢,而且河边还有田螺,辣炒田螺应该很不错,不过想到家里的辣椒所剩不多她还是算了。
田蔡挑了个鱼还算多的小塘,挪动旁边的石头将出口堵的只剩一点,再用石头将竹筐压在出口处,拿着竹梢搅动里面的水,将可能藏鱼的地方都扒拉个遍。
这种方法只适用于小水塘,而且也抓不到什么大鱼,田蔡的腿还不适合下水,她只能用这种方法给自己打打牙祭。
等小塘里的水都被她搅浑了又过一会儿,她才将竹筐从水里拽出来。
“嚯,还不少呢!”
田蔡只挑了几条稍大些的装在桶里,其他又扔了回去,说是大鱼,实际也就巴掌大小,家里的盐不多了,不然腌点咸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将竹筐清理干净放在一边晾着,田蔡又换了个水清的位置,将几条鱼倒在地上,拿着刀,一条条去鳞去鳃,再划开腹部去除内脏和黑膜。
小木屋用水还是不太方便,田蔡将几条鱼一一清理干净重新装在桶里,收拾了东西拎着往回走。
于是这天晚上,她喝到了久违的鲜美鲫鱼汤,这鱼汤的做法还是跟同事妈妈学的,先将鱼煎一下再添水炖,做出来的鱼汤鲜香无比,颜色还好看。
另外挑了比较大的两条做了烤鱼,调料不多,仅仅是撒了点盐和辣椒面,味道也很不错。
田蔡用帕子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纯野生鲫鱼,果然美味,就是刺有点多。
吃饱喝足,田蔡拿出今天在山上采的野梨子洗了洗,这些梨子长的不太好,有些被虫子咬过而且个头都不大,她特意挑了几个还算熟的摘回来尝尝味道。
张嘴咬一口,嗯,也没有想象中酸,味道还不错,就是个头太小了皮还厚,吐了皮没两口就吃完了。
晚上洗漱完,田蔡站在药柜前沉思,要是想让靠山村的人接受她这个黑户,就肯定要拿出点别人没有的本事,武力值高不适合拿出来说,她思来想去,觉得会看病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而且她今天特意跟王松柏打听了,他们村里的老大夫前年去世了,现在靠山村的村民要看病都要到公社的卫生室或者县卫生院,很是不方便。
不过田蔡自己就是个半吊子中的半吊子,她虽然从小耳濡目染也有不少诊所实战经验,可是独立看病开药还差得远。
以前看医学院的学生,至少要上个本科五年,如果本硕连读就是七年,出来还要在医院实习好几年才能正式出诊,所以田蔡觉得自己也就是个半吊子。
一名大夫是靠山村现在的刚需,而她就要想办法让自己符合条件。
原主跟着蔡平学习了五年,看一些小病早就不是问题,田蔡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原主的技能一点点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
第二天,拿着调料瓶子从王松柏手里倒了酱油和盐以后,田蔡就闭关学习了,她得抓紧时间在冬天来临之前搬到村子里去。
说是闭关,实际上偶尔也要出去,一些这山里就有的药材,她去找出来,观察它们的样子,了解生长环境和习性,还要采回来按照书里的方法学习炮制,晾晒。
没有手机和网络,也没有人来打扰,田蔡静下心来一点点熟悉原主留下来的记忆。
自打知道露水掺在药膏里也能提高药性,田蔡就开始使用升级版的骨伤膏,腿也在飞速的愈合着,不过十多天就已经完全恢复。
脸上的痂也掉了,只剩下一个大约半指的粉嫩疤痕,蔡平留下的药中就有一小瓶祛疤膏,田蔡直接将露水滴进去了两滴,希望效果加倍再加倍。
就是不知道这一小瓶能不能将她脸上的疤痕去掉,田蔡不是没想过自己再做,可是有好几味药这边的山里都没有,现在这个世道买都不知道去哪买。
即将开始的大运动,首先要打击的就是中医和知识分子,所以山上的这些古籍她都不能带出去。
不过治病不能用中医,她这个大夫要怎么当呢,总不能一根针管走天下吧?光有针管没有药也白扯啊!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打击中医之前,施恩于人,让村里人坚定相信她的医术能救命,这样真闹起来那天,才会想办法保住她。
不过田蔡自小独立惯了,也不习惯将自己的安危系在别人身上,若是自己有让人无法撼动的本事,才是最保准的。
而且田蔡从王松柏那打听过了,靠山村地处偏僻,周围三面环山,距离县城也远,以后定是个连红小兵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在这样的山沟沟里,只要大队长不管,村民不说,她即使没有户口,也足够安全。
说干就干,田蔡决定尽快去找靠山村的大队长谈谈,不过谈判的资本她得提前准备好。
既然是山边的村子,毒物肯定不少,估计一年到头不少被蛇虫咬伤中毒的,解毒丸首先就要准备出来。
山里虽然不热,不过靠山村也有不少田地,很快就要到秋收的日子了,秋老虎的热度一般人也受不了,解暑丸也要准备着。
日常止泻的、退烧的、止痛的、去火的、消炎止血的都要一一准备着。
看着收拾了满满一筐的药瓶子,田蔡忍不住吐槽自己,“我这算不算是医术不够,药丸来凑?”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太上赶着,于是只在竹背篓里放了几样救急的就出发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田蔡就到了之前跟王松柏交易的山头,站在山顶上朝着南边看去,按照他的说法,翻过一个山头就能看见靠山村了。
她拿出水壶喝了口水,继续出发。
田蔡在心里估算着大概距离,翻过山就看到山下一片错落有致的房屋,她找了块大石头,打算歇会儿整理整理衣裳再往下去。
刚咬了一口饼子,就听到山脚下一堆人吵吵嚷嚷的簇拥着什么人快步往前走去,还有个人跑在前面带路。
田蔡现在耳聪目明,很轻松就看到中间的那人根本不是被簇拥着,他身上还背着一个人,旁边几个都是帮着搭把手的,一行人的速度不慢,拐过了村口小桥很快就消失不见。
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有人受伤了,田蔡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坐不住了,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当然她也不是自大的人,先得跟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不过凭借她的经验,不是被毒物咬了就是受外伤了,比如摔下山或者被什么砸了之类的,如果没什么内伤,这两样她都有药!
田蔡将饼子随便包上就朝着刚才他们离开的小路飞奔过去。
山下的靠山村,张宝才面色苍白的被几个壮小伙轮流背着,今天他跟几个小伙伴一起上山,本想打点野物回来解解馋,结果却被毒蛇咬了。
张宝才半睁着眼,急促喘息着,能趴在罗大强的背上全靠旁边几人抓着,他现在胳膊根本没有力气,自打被蛇咬了他看什么都有重影。
张宝才身为队长唯一的儿子,清楚的知道从靠山村到县里究竟有多远,就算东子先跑回去找他爸安排驴车也没用,驴车到县卫生院跑得再快也得三个多小时,那时候自己早就凉了。
心里不禁暗暗后悔,怎么就不听话非得往山上去,自己还没结婚,也没给老张家留下个一儿半女,他要是没了他爷奶爸妈都得疼死。
想到他爸的笤帚疙瘩,张宝才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下。
刚进村,张宝才的奶奶就扑了上来,她看着自家奄奄一息的孙子的趴在人家背上,小腿青紫肿胀还冒出黑色的血,旁边还有好几个血泡,这一幕差点没让她撅过去,抱住张宝才就开始嚎。
“我的宝才啊——”
还是宝才的娘能沉得住气,赶忙张罗着人将他放在拆下来的门板上,之前的老大夫就说过,被蛇咬了切记不要多动,不然会加速毒发。
村里唯一的驴车去送修农具还没回来,只能先找人抬着往北山大队的卫生室去,没准路上还能碰见驴车。
从东子那得知自家儿子被蛇咬了,交代他在村口拦着人,张德发着急忙慌的往回赶,以前老大夫给他讲过几种解毒的草药,其中一种叫半枝莲,因为村子紧挨着山,他知道哪里有。
他将捣碎的半枝莲汁液喂进张宝才嘴里,过了一会儿,张宝才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无力的眨了眨,还是看不清。
不行,毒性还没完全解开,想到去年被蛇咬了一口就丢了性命的赵家大小子,张德发转头又拿起一把半枝莲,“继续!”
“我这有解毒药!”田蔡从他喂半枝莲的时候就在旁边了,看他们备有解毒草药还觉得自己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结果发现他们只知道半枝莲,虽然不能完全将蛇毒解开,但是撑到去医院还是可以的,“你光喂半枝莲不行,还缺好几味药材呢。”
张德发看着眼前这个面生小姑娘,也顾不得问她是谁,“你真有药?”
面对他紧迫盯人的目光,田蔡镇定的点头,“真有。”
她刚才跟另外几个小伙子打听了,按他们说的,咬人的蛇应该是蝮蛇。
田蔡从背篓里拿出装解毒丸的药瓶子倒出来一颗,蹲下身塞进张宝才嘴里,又在他脖子上按了按,就见奄奄一息的张宝才将药丸咽了进去。
见他咽了,宝才娘抹了一把泪拉住想要阻止的婆婆,自家没什么值得人图谋的,而且宝才已经这样了,没有其他几味药,蛇毒根本没办法彻底解开,万一去了卫生院也治不了呢。
“她说有药就有药吗?她也不知道宝才哥被什么蛇咬了,万一药没用反倒耽误时间。”
“她刚才问了大强哥,据说是什么蝮蛇,反正剧毒。”
“不然怎么办,咱们村里也没有大夫,被毒蛇咬又来不及去卫生院!”
“哎呀别说了,先看看!”
吃完药没一会儿,张宝才就觉得自己好多了,浑身动弹不得的那种感觉也消失了,麻木的左腿也渐渐有了知觉。
这下子,就连不懂医的人也知道,他身上的蛇毒解了。
人们看田蔡手里药瓶子的目光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
田蔡将手放在张宝才的手腕上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不是她第一次给别人诊脉,却是决定从医后的第一次,搭配上日益灵敏的五感,周围嘈杂的环境一点都影响不到她。
轻微的骤起骤落,对应的就是医书上说的中毒症状,“还有点余毒,一会儿我再帮你把伤口清理一下。”
张宝才也有力气说话了,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天了呢!”
“竟胡说!”高慧娟没忍住打了他一下,宝才奶也跟着点头,难得没有拦着自家儿媳妇打孙子。
几个刚刚一起上山的小伙子见人被救回来了纷纷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的用门板将张宝才抬回张家,宝才奶奶急匆匆跟了上去。
田蔡想着自己刚刚这一手应该已经惊动了生产队长吧,到时候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更容易达成?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被高慧娟一把拉住,圆脸上满是热情的招呼道,“好闺女,跟婶子到家里吃口饭,你救了我儿子我们还没谢谢你呢!”
田蔡拒绝,“不用了婶子,我还得去村长家呢!”
高慧娟一听这话,哟,村长家不就是自己家吗,不过现在叫法不一样了,她转头看了自家男人一眼,“闺女,你找村长家干嘛?”
“我想问问怎么能搬到村里来。”
“搬到靠山村?”高慧娟替张德发问了出来,“那你原来是哪个村的?”
“我哪个村的都不是。”接下来田蔡就跟她解释了一遍自己准备好的理由,甚至故意将队长叫成村长,尽量从一些细节上证明自己确实一直生活在山里。
末了田蔡又问道:“婶子,你就告诉我村长家怎么走就行。”
“现在都不叫村长了,改叫队长!”高慧娟想着既然这姑娘之前一直生活在山里,肯定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你要去大队长家就巧了,跟着我走就行!”说着就拉着田蔡往家走。
张德发跟在后面,他在想刚刚田蔡手里的那瓶解毒丸,要是将人留在村里是不是以后就不用怕被蛇咬了?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队长家。
张宝才被抬进了西屋安置好,帮忙的几个人见没什么事也都离开了,宝才奶张罗着给大孙子换衣服端水。
田蔡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洗手,从背篓里拿出匕首烧了烧,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对着伤口反复挤压,直到流出来的血变成鲜红了才停下,“好了。”
高慧娟赶忙端着盆过来让田蔡洗手,自己回正屋拿了纸笔出来。
田蔡洗完手将几种药材都写上,熬制和服用方法她都在上面一一标注了,“都是咱们常见的药材,如果不会弄再找我。”
想了想,又留下了两粒解毒丸。
高慧娟拿着这张薄薄的纸和两粒药丸连连道谢,这闺女今天救了她儿子的命,就是她高慧娟的大恩人!正要拉着田蔡说什么张德发就过来了。
见正主来了,田蔡立马站了起来,“大队长好,我叫田蔡,我想”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张德发打断了,他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你会治病?”
田蔡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我还不算正式出师,只会治一些小毛病,常用药都会做。”
张德发点点头没说话,田蔡可不可以在靠山村落户这件事他根本不需要考虑。
他在考虑这姑娘的户口应该怎么办,从他听这闺女说之前一直住在山里就知道她肯定没上户口。
人民公社刚开始实行的时候,规定一百户以上才能组成一个大队,靠山村只有不到五十户人家,旁边青山村倒是有七十多户,于是公社拍板,让两个村子合并成北山大队,不过各自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每年上交粮食和分配任务都放在一起算,两边各一个队长,一个正一个副。
原来靠山村的村长张德发就成了现在的北山生产队副队长,不过正队长李铁刚很少管这边的事,只是在春耕和秋收这些重要的事情上来露个脸。
靠山村三面环山,进出山只有一条主路,而青山村就好多了,所以这几年陆续有不少人家跟那边结了亲搬过去。
户口的事暂时没有办法,不过靠山村缺大夫,他肯定要想办法将人留下的。
就连公社卫生室里的小刘大夫,也只是去县卫生院学了半年多就回来坐诊了,谁叫人家会打针呢,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发烧感冒的,打一针就好了。
“闺女啊,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张德发问道。
“田蔡。”田蔡提醒道,“田地的田,蔡就是姓蔡的那个蔡。”
“小田啊,这个事儿你等我跟队员们开个会,”张德发见田蔡目露疑惑才解释道,“又不是光搬过来就完事儿了,口粮问题也得跟着解决,到时候都按照生产队员算工分,但是工分怎么算,还得大家表决一下。”
田蔡刚才还在想怎么侧面打听一下工分的事情,结果人家先说了,她真心实意的道谢,又嘱咐了几句张宝才的药该什么时间吃才离开。
张德发是退伍老兵,向来做事公正,从不偏袒任何一方,所以之前的村长下去以后他就被推举出来,一干就是十多年。
田蔡一路慢悠悠的往回走,刚才队长跟她说队里每三天开一次会,明天正好有,让她后天再过来听结果。
回去的路上她才有了到处看的闲心。
因为靠山村紧邻着山,而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和木头,所以村里的房子多数都是石头砌的,看着倒是十分结实。
从屋顶的瓦片就能看出家庭条件,除了队长家还有两户人家用的瓦片,剩下大多都是茅草顶。
靠山村地处北方,四季分明,冬天还是比较冷的,原主的记忆里冬天最冷时虽不至于泼水成冰但也差不多了。
所以每年冬天都是师徒俩最难熬的时候,原主也提过找人帮忙盘炕,可是蔡平说什么都不同意,没办法俩人只能硬扛,好在山上木头多,一直不停歇的烧着这些年也平安过来了。
也多亏蔡平的药好,不然手上的冻疮就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了。
田蔡看着自己手掌心的豆芽,不知道那些人追杀蔡平是不是因为这个。
进山以后她找了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吃了午饭,歇了一会儿才开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顺便将路上看到的草药都认一遍,背一背它们的功效。
蒲公英,清热解毒,清肝明目,除湿利尿。
艾草,温经止血,祛湿寒,平喘镇咳。
五味子,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
龙葵,活血消肿,解热镇痛,抗菌消炎。
……
采了几种家里也没有多少库存的药材放在背篓里,天擦黑的时候她才回到了小木屋。
田蔡并不是反感学医,当初选择上警校无非是追随年少时的白月光,结果在同一所大学两人之间也没擦出爱的火花,反倒渐渐陌路。
她也没什么后不后悔的,只是觉得重来一次自己再也不会为了别人更改志愿。
现在穿到这里再次接触中医,总让她有一种站在当年高考岔路口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她选择另一种生活该有的样子。
这样想以后,田蔡看医书更加认真了,当晚一直学到深夜,老天爷既然给自己机会弥补遗憾,她总要好好用功才对得起。
而且她既然想以此谋生,肯定要多学多练,努力提高自身的实力,不然觉得对不起自家爷爷当年的教导。
第二天她又看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拎着背篓出来,她准备去北边的山里转转,那边的林子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吃的,顺便下几个套子抓点野鸡野兔。
之前她用的弹弓上那根皮筋来自头绳,没用几次就断了,一半会儿她也没有牛筋可以用,只能恢复比较原始的捕猎方式。
将裤脚用布带扎紧,还有领口的扣子也扣到最上面,防止衣领里进虫子,衣服下摆也扎进裤腰里用绳子紧紧勒住。
背篓里除了绳子和匕首以外, 她就只带了两个面饼子,如果能抓到猎物就回来做好的,不能就啃饼子吧。
小木屋往北走没多远就是一片缓坡,面积不算大,没什么太高的树,大多是一些灌木杂草,简直就是师徒俩的天然柴场,这里的杂草割下来晒一天就干透了,可以引火用,十分方便。
直接横穿柴场,山里的地面没有那么平整,有不少碎石隐藏在杂草下面,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越往上越陡峭,杂草丛生,这边还有挺大一片竹林,竹子一丛丛挤在一起,有的地方密实的根本没法走人,田蔡七拐八拐的穿过这片野竹林。
别看这片野竹林不好走,这里却是野鸡最喜欢来的地方,他们师徒俩经常在这边捡到野鸡蛋,不过今天她的目标可不是它们。
田蔡按照地上的鸡爪印在几个地方用细藤蔓下了套子,至于能不能捉到就不一定了。
现在正是夏末秋初,山上食物多的是,不像冬天,所以现在的野鸡没那么好抓,她也就是碰碰运气。
如果能抓个一只两只的,可以给队长家送去,到时候就说是给张宝才补身子用的,夫妻俩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也能对她的事上点心。
田蔡觉得自己去靠山村定居的事肯定不是问题,送礼无非就是想让队长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在工分上照顾点,再给她挑个稍微好些的房子。
好房子说的不一定是房子盖的好,而是周围的邻居怎么样,这时候人家都不是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要是弄个糟心的邻居她还不如住在山上。
慢慢的太阳就升到了头顶上,她抬头看了眼,估算了下时间觉得还不饿,又继续朝着山的另一边走。
那边长着一片树藤,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那些树藤细长韧性还特别好,小木屋有几个筐都是蔡平用这种藤条编的,如果她要搬到村里肯定要将木屋的一部分东西拿过去,这种藤筐装上背带就是天然的行李箱。
田蔡拖着一大捆藤条往回走,刚拐回竹林就听到扑棱扑棱的响动,应该是自己下的套子捕到了东西。
她高兴地丢下藤条就往那边飞奔,拐了两个弯,就在草丛中发现了第一只脖子被套住的野鸡,还在不死心的扑棱着。
田蔡上前将野鸡摁住,摘下它脖子上细藤条捆在脚上,想了想,将翅膀也捆上了。
等这只野鸡安静了,扑棱声还是没停,她直接乐得咧开了嘴,看来这片野鸡挺多嘛,今天有口福了。
将另一只野鸡也捆好一起塞进背篓里,这都是自己的战利品,顺便捡了点新鲜的蘑菇摘了几片大竹叶,田蔡背着背篓拉着一大捆藤条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回走。
回到小木屋,先在架上锅烧水,等水开的功夫就将其中一只稍小点的鸡杀了。
野鸡的血她都挖了坑埋起来,其实这东西也能吃,不过田蔡自己不喜欢。
褪掉鸡毛,她将野鸡的内脏都掏了出来,鸡肝、鸡胗还有鸡心她都留下了,将鸡的几种吃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决定还是做叫花鸡。
田蔡拿着个网格细密的藤筐在小溪边装了些黄泥回来,将调料和蘑菇都塞进鸡肚子里,用荷叶包好后抹上黄泥,最后涂抹成一个黄泥蛋放在火堆里埋好。
这种吃法是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具体需要烧多久她也不知道,反正时间久点总比没熟强,大不了就晚上再吃。
将鸡埋好以后田蔡又去处理刚刚的鸡毛还有丢掉的内脏,都被她埋的远远的。
回来就简单吃了个面饼子就黄瓜对付一下,之前她以为肯定好吃的地瓜面,实际吃起来跟高粱面半斤八两。
地瓜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甜糯品种,而是非常普通的白瓤地瓜晒干磨的面。
要不是存粮不多她真想都扔了。
吃完饭就开始收拾带回来的藤条,将上面本就不多的叶子都撸干净,她按照记忆里蔡平编织的样子,很快就编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藤筐。
看着自己的第一个手工艺品十分欣慰,虽然藤筐有的格比拳头还大,大小也能装点东西不是。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了自己那对总是自诩手巧的父母,夫妻俩都很忙,田蔡小时候大多时间都在爷爷的诊所里度过,大了以后自己穿梭于各种兴趣班,再后来就喜欢上了独处。
偶尔一家三口都待在家里,就听那夫妻俩抬杠,谁也不服谁,总觉得田蔡的某个优点是遗传了自己,顺便贬低一下对方。
田蔡想起他们就忍不住翘起嘴角,现在自己到了这,等运动结束可以去老家看看,没准还能看到年轻时候的父母呢。
想到这,田蔡觉得自己还是得解决户口问题,不然这时候没有介绍信往哪去都是痴人说梦。
收起藤条继续看书,她看的速度不快,这本书她都已经背下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原主的记忆拿出来跟书里的内容融会贯通,还要了解人体穴位图。
靠山村。
吃过晚饭后,生产队员们估算着时间从家里出来,三三两两往队部去。
公社要求每天晚上生产队都要开会,读报学习,评记工分,但是张德发觉得那样太麻烦了而且一堆人凑在一起聊天打屁,经常因为一个半个的工分弄的脸红脖子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相争执不休。
于是他把队员分成五个小组,每组一个小组长,记录生产队员当天的工分晚上过来报一下,然后每三天再一起开大会。
今晚就是开大会的时间,等各小组长清点过自己组的人数,张德发讲了几句以后就让读报员张维忠上去给大家念《农村大众》,学习上面的科学知识和实用技术,谁要是哪个地方听不懂还能让张维忠给讲讲。
张维忠是村里唯一的初中生,这个最有文化的工作就交给他了。
等读报学习结束后,张德发公布这三天的工分情况,大家也可以跟自己手里的工分手册核对一下。
批评完偷奸耍滑的,再表扬好的,等大家因为工分的事情讨论完了再安排接下来几天的工作,眼瞅着就要进入八月,不少粮食要到收割的季节了。
所有的都说完以后,张德发才讲了田蔡要在村里落户的事,然后简单介绍了下田蔡,又把宝才被蛇咬让她救了的事情说了,“小姑娘岁数不大,不过跟着她师傅学了好几年医,看点小病不是事儿,我想着咱们村自从老王大夫没了,这两年看病都成了问题,就寻思问问大家伙儿意见。”
底下的人一听说要有大夫来村里住了都特别高兴,不病不知道,这村里没个大夫大家都不敢生病,就是再不敢,两年多怎么也病过一两场,去县里或者北山大队看病究竟有多费劲都深有体会,对田蔡的到来纷纷举双手赞同。
“人家小姑娘到这来了,看病不要钱,药材也都需要她自己上山采,大家怎么也得适当给点药费,咱这北山里面究竟有多凶险大家伙儿在这住了这么多年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想跟你们商量下这闺女的工分怎么算。”
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底下坐着的生产队员立马讨论起来,大多数人还是赞同多给点工分的,就算有不愿意的也不敢吱声,谁也不愿意得罪大夫,以后有个头疼脑热还得求人家呢。
一群人吵嚷个没完,半小时过去了也没有结果。
“我同意给满工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头发花白的赵大娘,都沉默了。
赵大娘扶着旁边的桌子站了起来,掷地有声的重复道,“我同意给满工分。”
张德发喉头一动,朝她点点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满工分倒用不上,其他人呢?”
大家这时都想起了赵家那个爱笑的大小伙子,天生的热心肠,谁家有点什么事都去给帮把手,就因为被蛇咬了没有药,年纪轻轻就那么走了。
赵大娘才四十多岁,因为这一夜白头。
谁都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对田蔡工分的态度空前一致,纷纷举手同意多给点。
于是张德发就定为平日里给五个工分,春耕和秋收时候需要跟着上工,到时候给分配点轻省的活计,再多给点工分。
晚饭田蔡吃的叫花鸡,经过一下午的烘烤,鸡肉里混合着香菇的鲜美,好吃的她差点没把舌头吞进去。
野鸡本就不大,再去掉内脏,总共还能剩不到一斤,一顿就吃的干干净净。
田蔡意犹未尽的吮了下手指,觉得下次可以做两只。
吃完饭收拾干净继续看书,她认为自己照比这时候的乡村医生还是有优势的,毕竟什么心肺复苏、海姆立克、人工呼吸之类的,虽说是后世就连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救治方法,可放在现在都是很厉害的。
早上田蔡照例在背篓里装了几种常用药,又把野鸡的双脚和翅膀捆了放在里面,拎着自己的午饭和水壶出发了。
刚到队长家门口,就见前天中蛇毒的半大小子懒洋洋的坐在院子晒太阳。
张宝才今年十七,比田蔡这个身体还大一岁呢,她说人家是半大小子,完全是潜意识还以为自己快三十了。
田蔡敲了敲门,“请问张队长在家吗?”
张宝才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是个不认识的姑娘,还没等他问对方是谁,就见自家娘从屋里出来了,“小田,快进屋来,就知道你得中午才到,大家都过来等着你呢!”
然后转头拉下脸来骂自家儿子,“见着救命恩人不知道站起来打招呼,真是惯的越来越没样了!”
张宝才这才知道眼前的姑娘就是救了自己的人,那天他被蛇咬了没多久眼睛就看不清了,所以还真没注意救命恩人长什么样,没想到是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姑娘。
趁他发呆的时候,田蔡朝他点点头,小跑几步跟上高慧娟,掀开门帘进了屋。
只见堂屋里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女,看着岁数都不小了,见到她纷纷笑着站了起来。
高慧娟赶忙笑着上前将人拉过去,让大家伙儿坐着说,跟几人介绍,“这就是我说的田蔡同志,别看人家年纪小,我家宝才就是小田同志救回来的,医术很不错呢,以后咱们在家门口就能看病了!”
其中一个圆脸妇女接话,“可不是,这之前小病都得硬挺着,挺着挺着就成大病了!”
“正好俺家大孙子这几天有点咳嗽呢,田大夫你什么时候给看看呗?”
“还有俺家男人的腿晚上总疼……”
见田蔡有点懵,张德发才想起来还没跟这姑娘说呢,赶忙将昨晚大会上大家的投票结果告诉了她,他小声道,“就是你的户口我暂时没什么办法,不过公分的事已经商量好了,平日里就给五个公分,春秋忙的时候你看情况跟着上工,到时候给你分配轻省点的活计,一天按照十个公分算,这事大家都同意了。”
田蔡听说平日也有工分,顿时笑眯了眼,自己没有户口不算正式的生产队员,还有这么多公分拿,“这、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高慧娟正好听到这句,接话道,“以后大家伙儿治病用的药都得你自己上山采呢,咱这北山都多危险了,而且秋收你也闲不着。”
北山是当地人的叫法,全称是北麓山,绵延数十里,深山里有老虎、黑熊、野猪、还有成群的野狼,他们只敢在外围的一两个山头活动,那还每年都能听说有人被野兽攻击的事儿呢。
姑娘家家的独自一人去山里采药,面对的危险更多,不给工分就有点欺负人了。
田蔡倒没觉得山上多危险,先不说她本身武力值就不低,再配上原主的力气,那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要是真碰上个野猪,也是来给自己送菜的。
高慧娟介绍田蔡跟几个小组长认识了一下,个子不高的大叔是一组组长罗福利,瘦高不爱说话的是二组刘金发,圆脸妇女是三组李广霞,只有一只眼的是四组曲文学。
张德发让几人相互认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发他们去上工。
“其他人你处久了就认识了,还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的,小田你直说就行。”张德见几人走了,便要领田蔡去选房子。
靠山村的房子原本就有多余的,后来有几家搬到青山村去,空着的就更多了。
张德发一边跟田蔡介绍几栋房子的大概位置一边往村里走,这房子名义上是租给田蔡的,到时候对外说队里收取房租,但是实际上并不收钱,如果不这么说,那几间房子早就被人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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