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枕心里咯噔一下,他紧张地看了眼卢教授,赶紧干笑道,“首长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哦,我就是一老实本分的学生,从来没去过地面哈哈哈。”
一旁已经瞪大了眼的卢教授听闻此言也赶紧为爱徒开脱,“是啊丽华,王枕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可别吓他。”
“好孩子?”袁大校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老卢,我在来之前去校长室调了监控,这个月你的学生逃了十三节课。虽然有一个叫周有为的学生始终帮他打掩护,任课老师也没发现,但我始终没在教室里看到好孩子的身影。”
王枕头皮发麻,这个袁大校似乎来者不善。
“还有,我可还没说你去的是地面的候车厅。”
说漏嘴了,王枕暗道糟糕,只怕自己银行卡里突然有大笔资金转入已经引起了军方注意,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自己。
“你真去过上面?”卢教授侧过身低声询问。
这个时候还装傻已经不现实了,他带回来那个装着巨狼内脏的背包还在床底下,真要找证据那就是死证。王枕低下头,一副乖宝宝做错了事的模样道,“是啊,老师,不过我不是诚心骗你的。”
“你啊你啊。!卢教授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但是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像是纠结什么突然想通一般,“好在你没去生食场那种暴力场所,不然我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王枕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该感谢卢教授还是说真话。
他何止去了暴力场所,还是那里炙手可热的拳星,是昨晚联合一头巨狼圈了巨款的万恶的口腔溃疡。
这个时候卢教授已经转头向袁大校解释了,显然他们早就认识,卢教授试图用二人近三十年的交情把这件事大事化小。
袁大校看向王枕,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他真没去过生食场?”
“可不能去!咱们学校有校规,去那被知道了可是要开除的。”卢教授几乎要贴到袁大校身上了,“这孩子是人才,咱们得帮帮他!”
“他的确是人才,不然也不会在那样的袭击中活下来。”袁大校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远离卢教授,“老卢,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王枕同学说。”
卢教授愣了愣,但还是起身走出办公室,经过王枕身边时推了王枕一把,示意他嘴甜一点。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关上了,王枕简单构思了几百字的好听话,开口道,“袁阿姨……”
“万恶的口腔溃疡?”袁大校挑了挑眉,“真是古怪的名字。”
万恶的口腔溃疡扑通一声跪下,以膝盖触地向前挪动,很快跪在袁大校面前,“阿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不是从来没去过地面吗?”袁大校一脸玩味地看着王枕,“演技不错啊,我还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找错人了。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王枕默默点头。
“那就把你知道的,你的同伙,还有他们的窝点,全写出来。”袁大校拿出纸笔,放在王枕面前。
王枕拿起笔,回想了很久又放下,老实道,“袁阿姨,真不是我不说,主要时间太久了,他们应该搬走了。您知道的,干他们这行都是流水作业。”
“他们他们,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袁大校冷笑,“名字总记得吧?”
这个倒是记得清楚,王枕点头,在纸上写下“专业刻章,全国通用证件代办,联系人于先生1346693……”
“好几年前的事,号码实在记不全了。”他略带歉意地把纸还给袁大校。
“你还办假证?”袁大校皱眉,“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哦哦,那我记错了,记错了。”王枕一把夺回那张相当于自首书的纸,不由分说直接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啊喔额红吼giao龙踢(那我的同伙叫琅天),波够特搞门花色累(不过他改名换姓了)。”
“我说的是候车厅里三羽金鹏的事!”
王枕把纸团吐出来,错愕道,“你不是生食场的人,来问我打假赛的事?”
“你不仅办假证还打假赛?”袁大校怒极反笑,“王枕啊王枕,真有你的啊,难怪他这么看重你。我是军方的代表,和生食场没有关系,我来是调查金陵地下城地面站点遇袭的事!”
“哦~那那……那我也是受害者啊。”王枕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坐到袁大校身边,“我还差点被那只怪鸟啄死了,幸亏有位大侠救了我。”
“你说那只三羽金鹏在攻击你?”袁大校十分意外,她恐吓道,“王枕,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下一个来找你的人可不是我,聊天的地方也要换成军事法庭了。”
王枕心头一凛,屁股从沙发边缘滑落,整个人又跪了回去……
袁大校打开手机,从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指着角落里那个身形瘦弱但肌肉紧实的年轻男人道,“救你的人是他吗?”
照片是一张合照,一看就是某个组织里的集体照,清一色的黑衣装扮。不过袁大校指着的男人王枕早上才见过,正是挡下三头金鹏的神秘大叔,就是真人比照片上老一点,想来照片也有年头了。
王枕眯着眼看了看,然后连连点头,却见袁大校滑动屏幕,下一张照片上依旧有这个男人,不过他手里拿着匕首,匕首的尖端正插在某位已故知名大人物的胸膛。
那位大人物的死因据媒体报道是突发疾病,原来是遭人暗杀,杀他的人还是早上救了王枕的人。
“什么意思?”王枕倒吸一口凉气
“听说过黑莲教吗?灵气复苏后选择留在地面的人成立的一个极端组织。他们奉行极乐,追求金钱与女人,常常受雇暗杀人族或妖族的重要人物。”袁大校收回手机,“我们收到情报,今天早上他是来杀你的。至于三羽金鹏,它的出现太及时了,与其说说巧合,我更觉得它才是救你的恩人。”
王枕深吸一口气,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不过此刻回想电梯关门前看到男人的眼神,的确带着浓浓的杀意。
合着他以为的恩人其实是仇人,他以为的仇人其实是恩人?
无边的寒意在全身蔓延开来,王枕仔细回想是否有什么仇家,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生食场的赌客。
可这个想法很快被袁大校否定了,“你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几乎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况且黑莲教杀手的身价很高,那些赌客不至于为了那点赌资花更多的钱来要你的命。”
王枕一阵胆寒,郑重道,“那究竟是谁要杀我?”
袁大校摇了摇头,“我们也很纠结这一点,所以连夜赶过来询问情况。你仔细想想,到底还有没有得罪过的仇家,或者和你家里其他人相关。”
“报告首长,我真的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王枕竖起手指,正要立誓,又把手慢慢放了下来,“难道是我爸……”
“你父亲王振国当年借贷后突然失踪,连累你们全家欠下巨款,但我想放贷的人应该不会选择以命抵债,毕竟只要你活着,他每个月还能多拿点钱。”袁大校显然早就摸清了王枕家里的情况,“对了,关于王振国我们也打听到一点消息,他疑似在妖界出现过。”
妖界就是地表,袁大校说完这话,饶有兴致地看向王枕。没有人可以在得知失踪多年的父亲的消息后依旧保持冷静,她很想看看王枕会有什么反应。
出乎意料地,刚才还脸色凝重的王枕在听到后半句话后突然轻松起来,他起身走到沙发对面,搬了把椅子重新坐下,懒洋洋道,“首长,你这次来,是有其他事找我吧?”
袁大校沉默片刻,不再掩饰,只是好奇道,“怎么猜出来的。”
“你说你是连夜赶来打听站点遇袭的事,可这件事发生在今天早上,军方传递情报就是再快,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王枕接着道,“还有我父亲的事,他的确欠了不少钱,也的确有可能是那帮放高利贷的人要杀我。但如果真是那帮人做的,军方不可能查不到。更何况要杀我在地下城就可以,完全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在地表动手。你看上去是在提问题,其实一直在制造恐怖的气氛,你应该需要我去什么地方或许办什么事吧,甚至用我父亲的消息来引诱我。”
“你很聪明。”袁大校深吸一口气,“我以为前面的话唬住你了,没想到你心思这么缜密。”
“所以找我是有什么目的?”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去一个地方,做一件事。”
“我拒绝。”王枕起身,“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踏实毕业,还完家里的欠款再去开个小公司,当个快快乐乐小老板。你们的事,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不想掺和。”
“可你或许毕不了业,打假赛赢来的钱也会被追回。”像是早就猜到王枕要说什么,袁大校淡笑道,“我说的话虽然是为了吓你,好让你听话,可所说的也都是真话。的确有人要你的命,甚至重金请来黑莲教的杀手。至于毕业,你们学校是禁止学生出入生食场的,再加上你打假赛,一旦爆出来,你到时候不仅会被开除,说不定下半辈子就得吃牢饭度过了。”
“你要举报我?”
“看你的表现。”
王枕捏拳,咬牙道,“你这是威胁!”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如果你乐意合作的话,我也只是和我的伙伴讲明了利害关系。”
“那我父亲呢,他出现在妖界也是真的?”
袁大校点头,“我们的人说在泰山见过他,不过那是三年前。如果你想找你父亲,去妖界碰碰运气是最好的选择。”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铺垫这么多,当然是希望你去妖界。”袁大校缓缓道,“人族与妖族的战斗又要开始了,我要你混入妖族做卧底,窃取一切对人族有利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