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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向西

好大的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当代男女青年面对着结婚问题堪称21世纪十大难题之一……呆萌宅男柳进来用诙谐有趣的方式记录他年轻时(最起码目前是)被相亲,被恋爱到最后被结婚的无奈且彷徨的都市生活。他想象中的爱情,总是被现实泼冷水。但是他一直心怀赤诚的追寻着东边向日葵,可是往往向日葵向西。

主角:柳进来,程运依   更新:2022-11-26 16: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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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进来,程运依的其他类型小说《向日葵向西》,由网络作家“好大的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代男女青年面对着结婚问题堪称21世纪十大难题之一……呆萌宅男柳进来用诙谐有趣的方式记录他年轻时(最起码目前是)被相亲,被恋爱到最后被结婚的无奈且彷徨的都市生活。他想象中的爱情,总是被现实泼冷水。但是他一直心怀赤诚的追寻着东边向日葵,可是往往向日葵向西。

《向日葵向西》精彩片段

我叫柳进来,一个普普通通的27岁上海打工人,大专生,个子不太高。中专时听别人说男生身高不足170cm就是十级残废,当时我心中暗暗自喜,在下。可是到了被恋爱,被谈婚论嫁时,我才意识到21世纪的90后女生喜欢180cm的男生。当下有个时髦语——身高即正义。

大专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快到像混元形意太极门掌门马老师被业余拳击手一拳KO一样,像“五连鞭”和“左正蹬”一样快,很快啊,看不清。校园招聘会期间,毫不夸张的说,我几乎所有的单位我都投了简历,以至于辅导员还调侃过我。于是浑浑噩噩的日子就此结束,稀里糊涂的被一家国企收了去。

其实我更想去另一家兵工厂,很可惜,我没被录用。当然很多学生会的,学习成绩优秀的,身高体壮举手投足尽显高端大气的都没被录用。这家兵工厂只录用了一个身材矮小且近视,还有三门不及格的男同学。学生会等人很是不满,缠着辅导员问为什么。辅导员其实也很好奇,就此事询问了HR。得到的理由就一个——必须在工厂附近有房子。很显然满足这个要求的,只有我那个同学,没几天他就带着房产证明原件去兵工厂正式面试了,他说带房产证明原件去也是HR的要求。我那个同学还说他的三门学科都已经及格了,HR跟辅导员打招呼了,说是尽快让他及格,下个星期我们就要人。所以说呢,有时候好工作不那么看重一些云云,往往一套房子就可以解决问题。听懂掌声!!!

我柳进来度过了人生最后一个暑假,(这个暑假其实也很有趣,有机会我再细说)在2018年07月13日入职了,我比较宅,工作以前没出过奉贤,第一次来到嘉定打工,有种背井离乡的感觉。现在我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在嘉定没有家,我在南翔玩泥巴!哈哈哈。入职前一天我父亲还特意送我来南翔,路上我父亲嘱咐我买包玉溪。到了单位安排好的宿舍后,我们放好行李下去吃了南翔小笼和葱油拌面。期间父亲说在嘉定好好干,这里离家远,当时我听到的是——人在外地老实点。

我瞥见了如苏丹红鸡蛋蛋黄般的夕阳,我知道父亲要开着他老旧且便宜的国产车回齐贤了。此时此景,小学的我一定会这样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在沙沙的风中,我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对着父亲穿着多年的棕色龟裂的皮夹克心中暗自发誓,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给爸妈丢人!然而呢,我当时心里想的只是:在下终于到外地打工了。

工作的事想必各位不会感兴趣吧?再加上我单位半军事化管理,我也就不便透露过多商业秘密,哈哈哈。不过工作之外八小时的有趣事有机会我会和大家分享,这个大家想必会更加感兴趣吧!我其实和大家一模一样,张杰口中的《我们都一样》。在座的各位是不是“废柴”我不知道,反正我柳进来是!接下去我的故事会更加精彩,希望大家喜欢。其实我希望没有阅读习惯的人可以培养读书的兴趣,我由衷的希望这个兴趣从《向日葵向西》开始——种树最好的时间是10年前,其次的现在。

入职第一个宿舍是蓝波浪宾馆,也就是我父亲送我入住的那家。蓝波浪抄近道离单位只有三公里,我和几个同期工友那会每天早上七点多一点起床,然后下楼买早饭。我们从蓝波浪旁边的小区进去,边走边吃,出了小区再从高架下面经过就到单位了。高架——我在齐贤,金汇都不曾见过。当时觉得这个水泥建筑如此的庞然大物,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乡巴佬”这个词说的就是我了。总共用时二十多分钟。如果不抄近道,走大路得需要四十分钟打底,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走了半个月。后来要好的工友带我抄的近道,我们才跟上大部队,原来早就有聪明男孩们知道这条神秘的幽然小道,走在这如传送带般的小道上,确实省力。

小道边有一条小河,讲真的,河水不太干净,有些许白色垃圾,河水微臭泛绿。河的北边的别墅群,南边是破旧的商品房。“护城河”还不够?别墅群沿着河边还建着至少五米高的铁网。有时候能看到一河之隔的猫咪在互相打量对方,北边的猫想必应该意识到了自己的尊贵,任由南边的猫再怎么叫嚷,它们也不会“喵”一声。其实我们每天都走在南猫的领域。这五米的高墙困住的是北猫的自由,困住南猫的是想象。唯有自由的麻雀困不住,对于麻雀来说,南猫北猫一个样都在围墙之中。麻雀每天清晨叽叽喳喳,就像《进击的巨人》一样呐喊着——我们会在这里牺牲!给身后的生者托付意义!这才是唯一一个!和这个残酷的世界抗争的办法!士兵啊愤怒吧!士兵啊呐喊吧!士兵啊战斗吧!前进吧!别回头!向前冲!献出心脏!艾尔文团长…向前冲!

嘻嘻嘻,其实我挺喜欢看热血动漫的,谁叫我是宅男呢。我初中车祸导致左脚趾断三根,右小腿粉碎性骨折。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所以我有了大把的时间看动漫和逃避上学。其实我知道我骨折对父母打击很大,听护工说我父亲在医院楼道哭。短短几天我就亲眼看见,父亲的黑色寸头有了许多白头发,以前还觉得一夜白头那就是骗人的呢。我母亲毕竟是女人,心肠软,总是眼圈红红的,眼白布满血丝。我曾在进手术室前问我母亲,我会不会截肢?傻孩子,不会的,别瞎想。我母亲坚强的安慰着我。手术顺利结束,我醒来对我母亲说的第一句话是,“妈,以后我再也不调皮了,听你话。”俗话说的好,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后甚至是现在,我还是不怎么听父母的话,父母也伤心多次,哈哈哈。哎——我就是个傻逼。兄弟萌,真的得听杰伦的话啊——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住院的事暂时不说了,怪伤心的。休养期间体重直飙168斤,哦我的天。不过后来我有在减肥。目前136斤。

那个蓝波浪楼下的包子店是一对安徽小夫妻开的,卖的包子不知道海克斯科技多不多——海克斯科技意思是调侃目前食品添加剂过多,我东北飞哥吹响了我们瓷器国食品安全第一哨。其实这都无所谓,我这个打工人的肠胃就好这口。这家包子铺店名我忘了,小夫妻俩的长相我也忘了,按理说包子铺我也会淡忘,但因为一件事,我记得这个店的存在,存在过得东西,就不会被抹去——如果被抹去了,那他代表的一定是“正义”。我那会每天七点多的闹钟响后,洗漱忙好后下楼拿着沉甸甸的20个一毛硬币,还有几个一块硬币,去买包子。像这样持续了有两三个月。小夫妻不会因为我付钱拿一毛硬币而拒绝我,我到今天也还是觉得他们是因为善良,而不是因为他们懂法律——在瓷器国不得拒收人民币。朋友萌(药水哥特别喜欢这么称呼他的粉丝朋友)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拿一毛钱去买包子,哈哈哈,因为我家里有好几百的一毛硬币,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它们花了。当我阴差阳错,第一次拿五个一毛硬币买包子成功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我柳进来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以至于蓝波浪楼下有很多早饭店,各种各样的美食我都没尝过(我比较内向,不太愿意冒险去别家花一毛硬币),而我在那家包子店吃了两过多月,额——


当同期的几个同事买了小电驴(其实也就是电瓶车),我们步行上下班的见了属实羡慕,最起码我个人是这样。那会我就觉得他们是有钱人,因为刚刚毕业就有能力全款买下一辆电瓶车,这在我这个从小地方齐贤来的属实羡慕。即使几天后得知他们都是购买的二手小电驴,但我对他们的仰望幅度没有任何变化。其实吧,讲真,我要有钱也不会买小电驴。如果我不知道可以抄近道的话,我可能会很纠结的。但是呢,我知道了抄近道,那我就真的不会买小电驴了,步行三十分钟不到就能到单位,我个人完全能接受,因为我把这个当成是减肥运动,我说的是真的。不买小电驴其次的原因就是,我怕麻烦,我特别特别怕麻烦。因为我担心它坏在路上怎么办?被扎胎了怎么办?被偷了怎么办?担心种种原因,怕麻烦得我所以不会买小电驴,即使每天和我同行的小伙伴提议合资购买二手的,我也拒绝了,我说你可以找别人合买,我走路就行。当时我真的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在蓝波浪了,没过多久(也有一年多)单位就分配了别的宿舍,当然这是后话了。

哦对了,我记得入住蓝波浪第二天,也就是我望着父亲背影的第二天,也是我蹦出想着好好打工这个想法的第二天。我和我的大学同学早起去单位报到,那会不知道在哪,手机导航也是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就在半途之中迷茫之时,我看到了和我穿着同款衣服的boy,我知道他也是我们单位的职工,我也明白他是我同期的工友。我见他神情自若胸有成竹,我就知道我们的救星来了,我一个箭步上去,掏出了那包父亲叮嘱购买的玉溪,我假装老练的散给他们一行五人。只有一个叫刘博的小伙子抽烟,我询问片刻回到我自己的小队伍里,我信心满满的说,我知道该怎么走了。后来几天有时都会在路上遇到刘博,聊天后得知他住在蓝波浪对面的那个东豪宾馆。也是他们第一批骑上小电驴的,因为东豪一楼是卖电瓶车的。不知道是不是一个老板。所以他们很自然的就能了解并且购入二手电瓶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不假。我们也是如此,靠包子吃包子,靠电瓶车吃电瓶车。

嗯。继续走了十分钟就到了单位门口,没我想象的大气其实。略有失望,不知为何会有这种落差。然后我们进了大门,保安没有拦我们也没有询问我们,我觉得他们很随意,上班摸鱼,有点意思(不过我们单位现在安保工作做的可以)。大门进去只有一条路,也可以叫做桥。不大也不宽,最多可以通行两辆车。桥下是一条河,一条围着单位的河?经过桥后又是一个保安亭,同时眼前两条路,一条向东,一条向西。我们顿时傻眼了,不知道怎么走,因为这两条路各望不到边,就像孙悟空手里的定海神针,在不断延长。正在一行人交头接耳,看着手机里单位的报到须知时,我走向保安亭,再一次假装老手的掏出了玉溪......很容易的得到了答案——往东走。

单位里路也很窄,也是最多通行两辆车。水泥地(现在是柏油路了)旁南面种着半身高的不知名植物,北边紧挨着就建着一排三四米的蓝色铁皮建筑,也是向着东边一直延伸。蓝色建筑不是一整个大仓库大车间,而是一个个类似普通的房间,每个房间门上都有数字标注。第二个保安亭向东走的第一个房间上标注的是01,我们边走边数到68才到达报到地点。哦,好远,走累了确实。然后我们进去休息了一会,坐在空调房吹着空调是舒服啊,时下是上海七月,也挺热的,关键我们是走过来的,朋友萌。时间大概到了八点半,来了个大高个小胖的眼镜boy。他走路微微老卵,脸上有蛮多的痘印,讲话很本地,目测是个嘉定人。我见他第一眼就讨厌他,他叫什么我忘了,两个字,以后想起来了再说。他居高临下态度好横的教育了我们一下,就像是领导发表慷慨陈词,然后给我们每人分发了一份合同。二话不说,就叫我们签合同。他说快点签,没什么好细看的。其实我想,即使你让我看我也看不懂啊,我随即就签好了。抬起头我看好几个同期还在细看合同,这个boy就不断催促他们。我心里其实也在嘲讽这些人,有什么好细看的?又不会把你们卖掉。

朋友萌,我觉得写作就该真诚且随心所欲。就像《月亮与六便士》里的一句话,人是善于伪装的,想要正真了解一个人就去看他的画、读他的书。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会在绘画和写作中透露内心,如果他连绘画和写作都要虚构,那他一定是个虚伪且空虚的人。兄弟萌,你们不用刻意去找这句话,因为原话我忘了,哈哈哈,大致意思是这样,我保证!

片刻之后,boy就给我们播放PPT看安全警示视频。我们单位的宗旨是——生产第二,安全第一。话说那些安全警示视频还挺触目惊心的,因为我柳进来断过腿所以感同身受。视频中的他们大多嗝屁了,虽然我粉碎性骨折过,还没有截肢。相较于他们已是幸运,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只是......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大抵的喜欢折中的。假设一个人因为某个原因要把这个房间的窗户拆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会反对。但如果一开始就说要把房顶拆了,所有人依然还是反对。那人此时再说,不拆房顶那就必须拆扇窗户,这时这个房间的人就会同意。

安全警示视频看到大概十一点不到,就结束了。因为到饭点了。同桌小声对我说,干饭不积极,以后没出息。食堂不大,我甚至还觉得小。因为我小时候去我父亲单位的食堂吃过饭,那食堂才是真的大。怎么形容呢?哦对了,父亲单位食堂上方的吊灯全亮都觉得屋内昏昏暗暗,即使外面艳阳高照。我肯定不是因为灯泡的质量不好或者是瓦数不够,就是因为食堂面积大,谢谢。再具体一点就是,我父亲单位食堂有六七个打饭窗口,而我们单位食堂只有三个......我们单位食堂饭菜味道一般,是真一般啊。我想我应该不是因为自己会做饭,对饭菜各方面要求高才觉得食堂饭菜不好吃。但是我还是没有浪费粮食,我几乎都吃光了。我母亲从小教育我不准浪费粮食,小时候我吃饭不老实老是把饭菜洒在桌上,我母亲也不打我骂我,洒在桌子上的饭菜就会被她吃掉。有时候掉在地上的饭菜因为脏我母亲也就看看不吃了。但如果是肉,母亲就会马上捡起来自己吃了。后来我稍微大了一点,我吃饭就让自己强行老实一点,尽量不把碗中饭菜洒出来(那会我还是五岁吧,朋友萌不要在站上帝视角和成年人的角度骂我啊,哈哈哈)。所以不浪费粮食这一点我也觉得是对的......有几个有钱同期都不吃,直接叫外卖。

吃好午饭后依然回到那个房间,休息到下午一点。一点后继续新职培训,还是看安全警示的视频,讲真的,我有点烦这种。一下午在无聊犯困中度过,三点半结束。入职第一天就这么圆满结束,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下班。想必兄弟萌应该也猜到了或者是知道了,我是走回去的,回到蓝波浪。


我洗漱好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没多久就被隔壁的蒋朝敲门叫起。

蒋朝是我大专同班同学,他学号在我前一位,我14,他13。所以功课什么的我自然而然的就会抄袭他(他也不会不给我抄,这一点我觉得他很棒,是个不错的boy),如果我说借鉴或是参考那就会好听很多,但是我偏不,我就要说是抄袭,因为那本来就是抄袭。计算机课时,我是第三排靠墙坐,他坐在我右边,他的右边和15隔着一个容一人通行的过道。很显然座位是按学号来的。其实我一开始是会一点的,但是往往鼠标点着点着就不会了。就好比上数学课,一开始老师解题你以为你懂,就开了几秒的小差,回过神来时,黑板已经被写满了,那种无助我想你会懂得。所以到最后蒋朝会故意放慢速度等着我抄,遇到处理PS难的地方,他会一步一步的等我,他点一下鼠标,我点一下鼠标。再比如做PPT时,我找不到需要插入图片的文件夹,我就会请教他,他会帮我找到——好人一生平安!

还有其他学科我也会抄他的,比如物理、单片机、电工接线、毛概、编程、CAD等。记得蒋朝在编程时,他手速很快(男生手速快可以理解)并且熟练,嗒嗒嗒——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果是15发出这种声音,我就会认为这是原始人在洞穴里用鸵鸟腿骨无脑敲击着大石块。但是发出这个声音的是蒋朝啊,所以在我听来就像是钢琴家在激情演奏。我承认我是个差学生,不爱学习。整天不学习,上课就打王者,充电宝一天一冲,有时还不够用。那会和另一个同学郑真辉双排打到钻石,我用亚瑟和钟无艳轻轻松松打到我们学校第一亚瑟和第一钟无艳。后来放暑假我有了女朋友(初恋段小蝶有机会再聊她,是她带我走进了满是向日葵的花园,她的离开似乎也带走了那朵唯一向西的向日葵),没时间且没精力玩王者了,当再次开学时,我和郑真辉的段位差距过大,他带不了我了。那会他已经是最强王者了。

蒋朝是上海金山人,他近视眼六百多度吧,头发比寸头稍微长点,脸上有青春痘,草莓鼻不太大,嘴唇些许厚略显性感,有浅浅的八字胡,身形修长。他讲话的语调和语气好玩,走路姿势有点扭扭捏捏,但绝不娘娘腔,这我保证。他学习比我好,个子还比我高,他有178cm。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他那长长且纤细的手指,宛如钢琴家郎朗的手指,虽然我没见过郎朗的手指,不过我想蒋朝的手指大抵也和他的类似吧。蒋朝的手掌是平的,这个是不是俗称“断掌”?他的手平时摸上去很滑,几乎感觉不到手掌的掌纹,手背也很光泽白皙......你们在笑什么?你们好恶趣味,没你们想的那么猥琐好吧,谢谢。我承认我摸过蒋朝的手,就几次而已。到底几次我忘了,无语中——

蒋朝的十个手指甲也很有特色,都是极其规整的形状,就像杏仁、巴大木的样子。朋友萌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每个指甲上都透着粉嫩的颜色,十个手指几乎都有乳白规整的月牙湾。这么精致的一双手是几乎所有女孩子的梦想啊,居然长在了蒋朝的手臂上。蒋朝整个人的形象和这双犹如胞过玉浆的手显得格格不入,讲真的,如果他是女的,我想我一定会追她,这样我每天都可以摸到这双手——即使她不漂浪也没关系。我还提议过蒋朝让他去做手部模特,他害羞的笑了并且拒绝,真没想到他会脸红,哦我的老天爷。

他好像感冒都不怎么吃感冒药的,我是能多吃一天绝不少吃一天——我特么当然也知道感冒药不是糖,我又不拿它当饭吃,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感冒好快点而已。后来和工友们相处久了我才发现,像蒋朝这种感冒不吃感冒药的人还不在少数呢。听蒋朝说起过他回金山挺麻烦的,他家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要走两公里(我有点忘了,我因为入职开始上夜班记忆力越来越差)?朋友萌不用太刻意纠结到底是几公里,你们只需要知道他家离公交车站反正不近就行了。上了公车后,然后公车要开起码四十多分钟才能到达最近的地铁站。难怪有人调侃说崇明、金山、奉贤是三大假上海!

哦对了,蒋朝还会玩魔方。他还是个电竞男孩,正所谓电竞不需要视力。有次我去宿舍楼上找他要物理作业,我就看见他在玩反恐精英,白皙滑嫩的右手握着黑色鼠标,纵情丝滑的在鼠标垫上游弋。他的中指和食指,两指各近节指骨与掌骨连接处的凸起看起来是那么的匀称丰满,瞧上去很柔软。就像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高挑女子,穿着黑色深V的性感礼服,内搭简简单单的胸贴,胸部凸显的格外挺拔有力。望着他那中指与食指的指缝,我想入非非,要是再深一点就好了。其实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个角度看指缝,这样会不会看到更深处?

中指和食指的远节指骨在鼠标上不断的交替点击。如果我此时闭上眼,那一定是这样一幅场景,嗒嗒嗒嗒——枪战声不断,炮火连天,废墟瓦片四处飞散,哭喊惨叫声连绵不断,一间缺损大半个屋顶的平房,在滚滚硝烟中显得昏暗与死寂。窗户震碎一地,手榴弹从四面八方投来,敌人马上就要攻占这里,撤退逃离已经痴人说梦。此时宛如废墟的房间里有个地下党,他正在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小时?最后一分钟?或许是最后一秒?没人知道,即使是上帝。他汗如雨下,额头的伤口疼痛难忍,眼镜破损满身疲惫,视死如归孤注一掷的打着电报,传输最后的秘密。嗒嗒嗒嗒——

压力这么大?脑洞这么大吗?我也许睁开了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见蒋朝的左手正在灵活自如按着键盘,一刹那分不清到底是蒋朝在驾驭键盘,还是键盘在配合着他。我想我没有后退,但是却发现键盘变小了,变模糊了,变透明了,变成线......他就好像是个技艺精湛的傀儡师,用灵活且天赋异禀的左手操纵者一具傀儡木偶。光看他那手舞足蹈的左手,我就知道他在上演一部江户川时代的舞台剧。修行结束信心满满的武士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武士刀——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而傀儡师蒋朝则在舞台上驾驭着这个武士啊。

两三局游戏结束,蒋朝拿给我他的物理作业,我也站累了。所以就从他三楼宿舍下楼,回到两楼我柳进来的四人寝室,莫名有些疲惫。就好像自己刚刚经历了一次战争,观看了一次傀儡舞台剧,索性小眯一会吧,我对自己说道,不知不觉困意来袭......

“初秋的天冰冷的夜,回忆慢慢袭来,真心的爱就像落叶,为何要分开——”我被自己的手机吵醒。“进来,你干嘛呢?敲你半天门你怎么还不出来?快点啊,朱伟杰都快饿死了”,蒋朝的电话。“好好好知道了,我不小心又睡着了,这就起床”,我随即挂掉电话。

不久后我开门,门口站着蒋朝和朱伟杰。


2018年有三个朋友陆陆续续离开了我。

这世上本来就不存在永恒的陪伴,有的只是无尽的不期而遇和转瞬之间的离别。

第一个离开我柳进来的是朱伟杰。

那天我被蒋朝电话叫醒,然后推开房间的门发现他们俩站在我宿舍门口(宿舍就是蓝波浪),朱伟杰因为下班回来饿了,外加上我因为犯困睡着了。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在楼下集合而有些情绪。他说道,“好了吗,我们出发吧。”你以为他会喷我?会调侃我?会骂我?不你错了,他是一个相对文静害羞的男生。如果我和朱伟杰互换身份的话,就当时那个场景,设身处地的我一定会极其不满的说,“你怎么那么慢?又在撸管了?”

我随即道歉,然后拉着他们下楼。步行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我们就到了约定好的那家面馆——上海小面。这家店面不大,墙面有些老旧不干净,但往往这种“苍蝇面馆”才是最地道的。我和朱伟杰都点了大排面,蒋朝点了狮子头面。我们三个点的都不贵,都是店里相对便宜的,大排面和狮子头面都是14块钱。因为那会我们还是实习生,每个月工资只有600人民币。(对的,朋友萌,你们没听错,确实是600人民币。实习期6个月,我们拿了六个月的600块。)当时我就心想,我要是工资有六七千一个月,这碗大排面高低再加两个荷包蛋,一个狮子头,再来一大勺辣肉。

点好单后我们仨就在小店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其实是我第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他们自然而然也就跟我坐在一起了。(我喜欢角落,在任何场所。)朱伟杰是个身材矮小瘦弱,略显稀疏的头发把耳廓盖住一半,有时头发会有点油油的感觉。穿着朴素低调,戴黑色边框眼镜,近视七百多度的资深电竞boy,为人内向腼腆爱笑(我喜欢他的笑容)。一旦和他混熟后,他就有点话痨了,往往你听累了,他还没说累。朱伟杰平日里都很有精神阳光(阳光——天气预报中多云般的阳光),感觉他脑子里想法很多。

不多久,老板上来两份面。老板把一碗大排面放在我面前,把狮子头面放在蒋朝面前。“老板,还差一碗大排面哦”,我说道。“好,马上”,老板没转身的应答。我把我面前的大排面推给了朱伟杰,示意让他先吃。朱伟杰客气了一下就动筷了。不多久,我的面也来了。有一说一,大排面是真好吃,大排有我手掌那么大,厚度的话比我手掌略薄一点,14块钱如此这般的大排面简直超值爆赞好么。(听懂掌声!)但是我不喝汤哦,我吃汤面几乎不喝汤的,最多吧唧吧唧几口(小时候被灌输的知识是味精吃多了会掉头发,那汤里必定会成为味精的聚集地,我是这么认为的)。谁能想到呢,我是第一个吃完的,我吃面一向很快。

吃完,起身,付款,走人一气呵成。“下次再来”,老板边煮面边抬头对我们说。“好的”,只有我转头应了一下。我们出来往南逛了逛,各买了一杯CoCo奶茶,也就是周边没有其他奶茶店,不然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买扣扣。至于为什么嘛,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大专二年级时,我在校门口的扣扣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当时我觉得手机点单好麻烦,自己抬头看奶茶“菜单”又看不清。只看到特别瞩目的打着广告——咖啡新品上市。所以就让奶茶妹(现在叫茶饮师)随便帮我做一杯咖啡(因为当时没怎么喝过咖啡,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我不知道咖啡都有哪些叫法,哈哈哈,所以就故作淡定的说随便给我来杯咖啡就行),心想只要是咖啡就行,完全不挑。奶茶妹和我沟通之后就转身去做。拿到手,我喝了之后居然是奶茶,哦草——我喝了一口就扔到垃圾桶里了(我平时最讨厌浪费粮食,但是当时真的有被气到),心中暗骂那个奶茶妹,你个傻Ⅹ。于是我对自己说,我这辈子再主动买扣扣我就是傻X。

怎么说跑偏了,话说回来说回来。我们仨一人捧着一杯(植脂末)奶茶往东走,准备回蓝波浪,途中还买了烤羊肉串,在现在看来一定有满满的海克斯科技。(你不要试着反驳我,我就一句话,上海嘉定那会是七八月份很热,卖羊肉串的店里没有冷柜,羊肉串就摆放在常温展柜里,你说要是没有黑科技,那不得变质臭死了?)羊肉串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是挺贵的,因为我没有多少钱,就是单纯的吃不起(我没有问父母要钱的习惯,更何况只是为了吃,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天也渐渐变灰,不怎么宽敞的路上行人成倍的增长——学校放学了。我们三人就结伴回到了蓝波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接下去的几天就像粘贴复制一般,平平淡淡索然无味,生活的齿轮缓慢且精密地转动着。朱伟杰是最早不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下班的,他就和我们走了一个星期。接下去的日子他和其他人拼车去单位,或者蹭其他人的小电驴。朱伟杰其实一开始跟我提议过,说我们仨一起拼车上下班,我因为觉得浪费钱,所以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后来再过了一个星期,蒋朝也加入了朱伟杰他们——拼车大队。我一个人走路上下班(风雨无阻),一直持续到实习期结束,离开蓝波浪为止。有几次我下班从单位走到蓝波浪时,他们拼车的也才刚刚到。在单位,我们每天吃过中饭后,在教室五排吃鸡,也就是和平精英。有一说一,朱伟杰技术很厉害。一个教室七八十号人,一半的人在睡觉。

因为大排面确实好吃,有上海的味道,儿时的味道。所以有一天,我们仨再一次相约结伴去上海小面吃晚饭。

我平时不跟他们一起吃晚饭,我都是下班回到蓝波浪,在楼下包子店和烧饼摊买两个包子、两个茶叶蛋和两张烧饼上去吃。充当晚饭。没错,我真是这样,完全没有虚构。至于我为什么不去楼下小餐馆或者是面店炒饭店解决晚饭?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穷吗。他们这种店偏贵还吃不饱。刚来那会,跟他们出去吃,有一次进了一家日式面馆,一碗面少的可怜还要二十多块钱,我心疼死了。那晚十一点,我饿得又泡了桶泡面。稍微了解我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不缺钱花的,不黄赌毒,作风良好所以钱是够花的。主要是我小时候的家庭教育导致我这般情况。我母亲在我小时候管得太紧了,像大多数中国家长一样,在我小时候给我的零花钱少之又少,这不代表我母亲不舍得给我花钱。我骨折时我母亲直接给我上进口钢板(进口钢板比国产钢板贵至少一倍,而且医保报销不了),日常用药和吃的补品也都是最好的,连治疗仪器都选择那种不能医保报销(自费)的高端医疗设备。所以我才能在手术结束后,仅仅两个月就能下地走路,我是指正常走路,拐杖在一个半月时就不用了。有时我偷偷背着我母亲,还小跑过几步。

我母亲不给我钱主要是怕我学坏,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了解我。还说我特别容易被骗。我说那我是不是傻子?我母亲说不是傻,只是太感性善良。我不止一次说我不会被骗。我母亲说我还小,长大的诱惑无处不在。我母亲对我说零花钱花光了可以问她再要,但一次就是不给我多。我又不喜欢老是开口要钱(觉得没面子),所以就精打细算,用不太多的零花钱过活。

我记得小学那会零花钱我父亲每天给我一块钱,后来我觉得太少,别的小朋友都是一根烤肠一包辣条,有钱的还会买一瓶(香精色素)汽水。而我只有一块钱,只能买一根烤肠,所以第一次向父亲要求加零花钱。我父亲没答应我。我就找我母亲了,她很爽快的让我父亲给我加钱,并对我父亲说,以后每天给进来两块。初中那会我零花钱是一个星期20块。中专那会一个月我有600块。读大专(运气好,学习差的我还有大专读)那会每个月是1000块。过了一个月我觉得不够花,就对我母亲说明情况,我母亲就在第二个月开始给我加了200块,也就是一个月1200块人民币。这是我第二次向母亲要钱。这点零花钱在上海读大学确实属于比较低的了(不是吧不是吧,单压也算压,砖家也算家——大专也是大学嘛)。正所谓习惯成自然,我已经习惯用较少的钱,过活较多的日子了。

朋友萌,对不起,我柳进来老是岔开话题,I am sorry。

我们仨刚踏进上海小面这家面馆,我就对老板说,“大排面。”老板边煮面便抬头说,“没有大排面,猪肉涨价了,大排做起来也麻烦的很,所以不卖了。”我想言外之意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所以我在寥寥几个相对便宜的面中选择了狮子头面(猪肉涨价?狮子头面为什么还是14块),有便宜的青菜面、葱油拌面和素鸡面,我没点。因为我觉得有点丢人,蒋朝和朱伟杰这次他俩点的都比我贵(那我的面子往哪放?现在我不会再有这种幼稚的想法和自以为是的顾虑)。我其实不太喜欢吃狮子头。朱伟杰点了狮子头加辣肉,蒋朝点了狮子头加卤蛋。我们点好单,在老地方入座。

紧接着来了两个中年男子,点了面后在我们旁边坐下,都有文身(现在想来那个文身款式很low)。没多久的功夫,我和蒋朝的面就上来了,朱伟杰的面还在等。不一会老板端着两碗面就过来了,给了那两个男人,朱伟杰有些失落就有点不开心了。他仰起头对身高180cm,体态健硕的老板质问道,自己明明比他们先来,先下单怎么他们的面先上?此时这个场景让我联想到,一只棕色贵宾犬向着阿富汗猎犬叫嚣,阿富汗猎犬则无动于衷。老板面对气势汹汹的朱伟杰不动声色般的说,他们和你的面是一样的,我搞错了,别急,你的面马上来。我想,到底是无意搞错还是有意搞错?估计是觉得那两个文身男人不好欺负吧,所以想给他们早点上面,让他们吃完在点滚蛋。看我们仨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好欺负一点,就晚上一点没事。当然也不排除,老板可能真的记错搞混了。

朱伟杰嘴巴小声的骂了一句,被老板听见了,两人就骂了起来。这期间我和蒋朝已经吃完有一会了。然后老板态度不好的端上来一碗朱伟杰的面,我想这碗面在七八分钟前本就该属于他。然后朱伟杰气不过一口没吃,付了钱我们就走了。老板这次没有搭理我们,自然也没说下次再来。之后我们再也没来过这家店,因为有了不愉快的经历是其一,其二是六个月的实习期结束后我们搬离了蓝波浪。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就像“香蕉的自杀”。

实习期的最后一天,还是那个给我们播放安全警示视频的大高个小胖的眼镜boy(现在我回想起了他的名字,他叫许超)给我们上最后一课。许超这次没有给我们看视频(其实那会我们就看了一两天的视频,就去别的班组实习了),而是在给我们分配班组(以后打工的地方)。和我同期的都希望能分到白班去,我一直在心中祈祷。因为墨菲定律和没有关系(单位上头没人),我不太幸运的分到了夜班。哎——苦逼的柳进来啊。朱伟杰分在了别的班组,之后的几天也没在单位见到他,听说他后来被调到了虹桥。

他的离开,我没有任何想法,无感。

便宜美味的大排面,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再吃到了,怪可惜的。

接着过了两三个月,蒋朝被调去了徐汇。

我的女朋友秦叶子也在2018年末,离开了我。同样——我心中也没有任何想法,依旧无感。


叶子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秦叶子是我在离开蓝波浪两三个月前认识的女生,相亲认识的。朋友萌,让我们回到两个多月前。

休息两天我回到家,母亲说晚上带我去光明见个人。我说是不是相亲?她说是,你都工作了,年纪也到了,可以谈恋爱了(对于相亲我柳进来无感,不期待也不反感,总之就是无感)。晚上在家吃过晚饭后,我骑着电瓶车带上我妈来到光明。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二十多分钟到达,然后我母亲去找秦叶子的奶奶聊天。她奶奶是附近小区的保洁员。不多久,我母亲就领着秦叶子的奶奶到我身边,奶奶打量了我两三下,对我一顿夸赞,我母亲也喜笑颜开。奶奶随即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如实诚恳的回答,奶奶满意的直点头。奶奶说,秦叶子马上下班,路上可能会堵车,会迟到一会。(我心想,草,去你妹的堵车,堵到第二天算了别来了,让我傻站在这里。既然要迟到,那干嘛不约晚一点么)我笑着说不急,没事。

约定的时间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秦叶子开着辆白色起亚K3来了。她在路边违停,侧方位停好车后,她下车了。车门打开了,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厚底松糕鞋伸出车外,随即是一个油亮黝黑冲天高的马尾辫——现实中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马尾辫——冲击着我四五百度的近视眼。我不自觉的用左手中指推了推眼镜。心想,不错,是个精神女孩?然后她傲娇般的关了车门,大步流星的向我们走过来。看得出她净身高158cm(不会超过160cm ),身材纤瘦,气质不凡,傲视群雄,不可一世,宛如金毛狮王谢逊在世。我当时害怕极了,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欠她2000元钱。秦叶子走到她奶奶身后,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说,堵车,烦死了。我当时想——让你烦的是堵车?还是烦的是和我相亲?

随后奶奶为了给我们创造聊天机会,就让秦叶子去附近的小卖铺买饮料,我自然而然也被我母亲赶过去了。走了半路,气氛尴尬,我想看来还得我先开口说话啊:

“平时下班都堵车吗?”

“不一定,这是下班高峰期,堵车的概率很大。”.

“你工作忙吗?”

“不忙。”

“你九几的?我九四年十一月的。”

“我也九四的,九月份的。”

“你讨厌我吗?或者说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爽吗?”

“不。”

“那就好,我看你绷着个脸,还以为我让你为难,给你添麻烦了呢。”.

“哦没有没有,是因为堵车,我嫌烦。”

“那就好那就好,我叫柳进来,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秦叶子。”

“很有趣的名字,我挺喜欢的。”

她害羞的笑了。和刚刚她给我的印象大不相同,有点娇羞了。但随即又被她的骄傲霸气震慑住。秦叶子的傲气与生俱来,就像野生动物般,永远不会被人类所驯服。现实中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傲气的人,她就像草原深处的一匹没有见过人类的野马。

因为光明的路很破,所以我们有时候会挨得很近,凑近看她五官精妙绝伦。就是脸上有颗痣,不过无伤大雅。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她那油亮黝黑的冲天高马尾格外夸张和美丽,就像是一匹油亮黝黑的野马的高跷马尾,不断的左右摇摆。

不多久我们就走进了小卖铺,我问她喝不喝阿萨姆奶茶或者红牛——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红牛——她说矿泉水就行。我心想:我草,你这个光明土著还挺会养生的么!不过我还是买了四五瓶饮料包括矿泉水,随后带着她原路返回。回来路上,我明显感到她似乎愉快了不少,我问道:

“你没有打耳洞啊(我柳进来左边耳垂中专毕业后打过两个耳洞)?”

“嗯。”

“是因为怕疼吗?”

“不知道。”

“你对我印象如何?”

“还可以。”

“那就好。”

“嗯。”

“你看着挺好看的,我们聊天也挺愉快的,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行啊。你比你大一点......”

“才几个月,这也叫大?”

我瞥见她笑了。

我看见我母亲和她奶奶还站在原地,她们俩还在聊,我和秦叶子走到她们跟前。奶奶见秦叶子没有不开心估计觉得这事可以,就说,天不早了我也累了,我们回家吧,哦对了(太假了,不适合当演员),你们微信加了吗?加个微信晚上回去聊。我说,还没有。奶奶说,那就加一个吧?秦叶子说,好。于是我们便有了互相的微信。奶奶开心的说,我们叶子啊,之前相亲都不怎么加对方微信的......还没等奶奶说完,秦叶子拉着她奶奶就上车了。在她把违停的白色起亚K3发动时,我也招了招手,示意她路上开慢点。

晚上我洗漱好上床就开始和她聊天(朋友萌,你以为我很快乐?好吧,确实有点)......几日的聊天中我了解到,她是奉贤光明土著,独生女,和她妈妈一起生活。她爸爸在她小时候就离开了她们,至今了无音讯。叶子是在江苏苏州读的大学,本科学历。叶子家没有商品房,一直和她妈妈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就是那种两三层的平房。叶子的工作单位在光明附近,一个不大的私企。白色起亚K3是她工作一段时间自己买的。叶子是五月天的脑残粉,真的是个脑残粉哦。她的朋友圈全部都是五月天的消息和动态,她的这种行为让我不止一次觉得她是个傻X。叶子也挺宅,她养了一条品相可以的金毛寻回犬,她不会做饭忙家务(当代女生大多是这样,可以理解)。和叶子几天的相处,我始终没有找到她孤傲的原因和骄傲的资本。我现在想来,如果她稍微低调一点,我想我们会走到一起。然而就是因为她那无时无刻不分场合的霸气侧漏,让我觉得自己高攀不起,导致我们最后的分手。分手前的最后一顿饭,也是让我感到无比的耻辱。

那天我们约了晚饭,因为我从来没吃过海底捞,所以我们约了海底捞吃火锅。她再一次的再一次的再一次的迟到了(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迟到?显得自己有面子有腔调有牌面?如果是这样认为,那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傻X)。我当时其实并没有反面情绪。随后我就拉着她进去了。她刚下班我怕她饿,所以点了很多很多。我要是知道她后来就吃了一两口就不吃了,我就不点那么多了,足足有四人份的量啊(最后吃不完,好浪费啊。我心疼自己女朋友,还不是怕她饿)。我就说了,“你不吃干嘛跟我约晚饭?你不饿我们可以约看电影,喝咖啡啊?”这个让我有点小情绪了。(是不是女生和男生出去约饭都是在装小鸟胃?装尼玛呢!)

随后紧接着的一件事直接让我心态爆炸——

服务员送上来一份小酥肉,因为我第一次吃海底捞,当然也是第一次吃到小酥肉。我吃了一个小酥肉后,又吃了一个,接着又吃了一个。“真是太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再吃一点吧,晚上会饿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对叶子说道。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在那里笑——

我看出来了,那是在嘲笑啊——

她的傲气让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自卑。我试着回想,我和叶子见面的第一天起,她似乎就高高在上的瞧着我。一直瞧着我——我就像农场主的一只羊。

虽然打着暖气,但气氛还是感到冰冷。两人都在沉默。我的沉默是在思考,她的沉默是习惯。晚饭结束后她准备开车送我回家,被我拒绝了,我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看着她那白色起亚K3的离开,我独自走到公交车站,坐上奉贤21路回家了。

我坐在公车上,往窗外望去。断断续续的画面零星点点的出现——认识叶子的这两三个月,总是自己厚着脸皮主动,我宛如一只舔狗。所以我每每想到这一点,就多次放弃联系叶子。意识到这点后,她奶奶总会打我电话替叶子说好话,让我继续联系叶子。奶奶老是说叶子心里有我,她只是因为心高气傲不愿意主动......回过神来时,看见树叶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此时的我,再次觉得无感了。

叶子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接上级通知,2018级新职全体搬离蓝波浪,两天时间内前往椰岛。

我随即用我的苹果6s玫瑰金64GB的手机搜索椰岛地址,距离蓝波浪八九公里的样子。

在接到通知后,从大清早开始,工友们陆陆续续搬离蓝波浪。有的叫滴滴或出租车,有的工友有私家车,而我在房间内等待父亲。为什么我都这么大了,父亲还要大老远从金汇到封浜来帮我搬行李?父亲是担心我的处世未深?还是因为知道我是路痴?是疑虑我会和绕路的的哥吵架?还是自以为是认为我还是个孩子需要被照顾?是真的单纯想见见我?还是说一切都是我母亲主意?

不多久,我父亲的到来也宣告着我将在今天离开——嘉定区封浜镇蓝波浪宾馆。父亲就像一开始送我入住蓝波浪时那样,依旧开着他那辆有着岁月痕迹的黑色国产力帆轿车。父亲到达蓝波浪时,我开始把楼上的行李依次搬下去,父亲则把行李搬进车内。还了房卡,退了押金,一切处理完毕后,我和父亲发车前往椰岛。

椰岛离单位就比较远了,大概比蓝波浪到单位的距离远了将近一倍。高德地图一搜,我依然打算走路上下班。父亲说要不搞辆电瓶车?我说到时候再说吧。在车流不息的中午,我父亲的车前挡风玻璃上,慢慢上升起一些高楼大厦,第一幢像个孤岛似的建筑顶部渐渐地出现了四个大字——椰岛宾馆。

父亲在椰岛门口(宾馆墙壁和大门上都有椰子树的图案)停好车,帮我把行李搬到两楼最深处那间属于我的蜗居,这幽长昏暗的走廊,也预示着我那痛苦的夜班生活。我想应该没有哪个工友的房间比我还远了吧。我用房卡打开房间,第一感觉就是黑,乌漆嘛黑的黑。紧接着就是发霉的潮湿气味。我试着打开手机照明,找到灯源开关,打开了灯光。房间顿时亮堂起来,原来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不是吧我的天)。南方气候养育出的油光锃亮且巨大的蟑螂全部抱头鼠窜,我还以为我踩到了并且触发了钢珠地雷。房间内有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张小桌,一个巨长巨长的洗漱台。我心想,住宿条件如此肮脏简陋,一个人住勉勉强强也还行吧——毕竟床还是挺大的。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的工作导致他皮肤黝黑,体态健硕。从我记事起父亲就留着精神的短发(我小学时记得父亲留过一段时间的平头),父亲不笑时眼神具有攻击性,特别是他的剑眉,更加显示出不一样的霸气。父亲个子171cm,现在年纪大了,有点驼背变矮了。父亲是第二个走进房间的,他随即便说了一句话——这么差的房间?睡过水泥地,一包方便面分两顿吃,一套衣服穿一个月,实在脏了洗后没干第二天接着穿湿衣服,每天大米饭就榨菜,过过苦日子的父亲说出了这句话,想必这间房间大抵是真的简陋了。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德馨你妹啊)?

大致收拾好一点了,已是正午时分。父亲和我都饿了,于是下楼出去吃午饭。走出椰岛时发现,椰岛不是“孤岛”,不是单独的存在。它立于一个建筑装潢的批发市场之内,多到数不清的门面房。椰岛的后面就是个和它奇高的KTV夜总会——80后夜总会。我心想,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个叫陆依萍的?

说了你可能不信,偌大的上海,偌大的“小市区”嘉定,偌大的椰岛宾馆附近居然没有饭店。我们走了十分钟发觉不对劲,父亲进了一家门店商铺打听哪里有吃饭的地方。老板说往东再走五分钟左右就有个大超市,那里可以吃饭。我和父亲就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七八分钟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超市——沃尔玛。看着就是大气,这在我们当地是没有的,毕竟我们那(奉贤金汇)是三大假上海之一。我和父亲进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两份盖浇饭,分别是西红柿鸡蛋盖浇饭和青椒肉丝盖浇饭。吃好后父亲问我还缺不缺什么?我们在超市可以直接买。我思索一番,说缺个电热水壶。父亲就带我进入沃尔玛超市,太大了我的天,一眼望不到边。我感觉我就是乡下人进城了(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随即脑子想到了《在细雨中呼喊》中的一句话,是孙光平对孙光林说的——当我们想成为城里人时,城里人却在想成为歌唱家。

我们把一楼逛遍了,也没找到电热水壶。我气馁扫兴的对父亲说,我们走吧,没有卖这个的。父亲“奸笑“”一下说,怎么可能没有卖的。父亲说问一下工作人员就行了,实在没有那也没办法。随即我的头就像开机的落地电风扇的扇叶,三百六十度疯狂旋转。我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妇女,马甲上写着“沃尔玛”三个字,想必她就是我要找的工作人员。我小踏步上前,经过我礼貌的询问后得知,电器家电在两楼,经过她的指引我们上到了两楼。上来一瞬间的感觉,当然和一开始进入沃尔玛时一样,就不矫情的叙述了。我柳进来这个乡巴佬的叙述,没有刻意要表现出自己没有见过世面,了解我的人应该知道,我之前的生活轨迹都没怎么出过奉贤。

我们依旧把两楼逛了一遍,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了电热水壶。有七八十的,有一百多的。我觉得好贵啊,我一直以为这个东西不会超过五十块钱。父亲看了看这个,摸了摸那个,说能不能便宜一点。卖电热水壶的妇女(水壶姐)说,这是超市,明码标价。父亲顿了一下,尝试性地再次询问,真的不能便宜一点吗?水壶姐有点不想理睬但又不能不理睬,所以用上海话回复道,不能。父亲再次这个看看那个摸摸,然后父亲就给我买了个七八十的美的牌电热水壶。其实我倒无所谓,只要能用就行。我对水壶姐说,这个便宜的会不会用个几次就坏了?她说不会的,坏了保修(这个电热水壶我现在还在用,质量杠杠的)。然后我们又买了一些零食和衣架啥的,乱七八糟的一些生活用品就原路返回了。

不仅是在返回的途中,还是在几小时前我和父亲去觅食的途中,亦或是每次我和父亲独处时,我都莫名的感到——自己身边的父亲是那么的陌生。

回到椰岛楼下后,我说,爸,你先回去吧,不用上去了,我自己拎上去就行。父亲说,好。父亲像平常一样转身走向那辆属于他的,有着岁月痕迹的黑色国产力帆轿车,回金汇了。路上慢点,这是我最后对父亲说的话。而从车窗飘出的父亲的话则被我保存在记忆的大海里——吃好点!

已是傍晚时分,80后夜总会就像一颗圣诞树一样,五颜六色的亮着。灯红酒绿的霓虹灯给我的印象就是身份的象征,是奢靡的象征,是权力的象征。我试想着自己走进80后夜总会的样子,大概率就像是1896年李鸿章访问美国纽约,简直像现代人看古墓僵尸一般。

我回过神来,依旧望着80后夜总会。我对自己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进去吧。看样子陆依萍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

当我拎着两大袋东西踉跄的走进椰岛,走到我柳进来陋室的房门前,我发现门缝里有光线透出来,我心想走时不是把灯关了吗?我疑惑的打开门,我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站着一个人......


“你好,请问你是?”我望着这个瘦弱矮小的眼镜男疑惑的问道。

“你好,我住在这里。”眼镜男回答道。他正在玩着手机。

“我也住在这里,我有这个房间的房卡。你有吗?”我将信将疑的询问。

“我有啊,你看。”眼镜男拿出房卡,并以此向我证明他的话不假。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而且房间内的配套设施,也似乎只是给一个人准备的。”我有些紧张且不安的说。

“那我不知道啊,我用身份证在前台领的房卡,就是这个房间的。”眼镜男不置可否的回复道。

“哦,好吧。”我虽然心事重重,但故作淡定的回复着。我心想,你可真是个煞笔啊。

我随即下楼欲询问宾馆前台。下楼的过程中我不断蹦出一个想法——不会真的让我和这个傻X一起住吧?草——

宾馆前台的小姐姐是个有着花臂的漂亮女生,紫红色的长发笔直的搭在她的肩上(显然是拉过的),葬爱家族既视感。瘦削的她身高165cm左右,不是99年的就是00后(我住在椰岛的时间里,和她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所以我对她一无所知)。电梯开门,我走到前台小姐姐面前询问道:

“你好,请问216房间是几人寝?”

“我帮你查一下。嗯,电脑上显示的是两人寝。”她淡定的回复。

“可是216房间只有一张床啊?真的是两人寝?”我有些纳闷且不安的质问道。

“那我不知道。反正电脑上显示的是两人寝。”她像是完成了任务般侧过身,并拿起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恐怖的事实——和陌生男人睡一张床。

所以我没有直接回216,而是径直走向了报闸片(和我同期并且是同班组的工友)的房间。走到他的房门前(这途中我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见到了谁我也记不清,完全不知所以),我见他236的房门开着。报闸片正在蹲着收拾行李,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报,你是几人寝?是大床房吗?”

“是进来啊,你看我房间多小,连行李箱都没处放啊。我是双人寝,两个小床啊。你是两张大床?”老报边收拾行李边回复道。

“216不是两张大床,而是只有一张大床。一张大床要两个男人睡?”我有些许沮丧的解释道。

“两个男人?不是吧,好恶趣味啊,进来。”老报弯着腰,贱兮兮的笑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从蓝波浪过来的工友们,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情况啊?”我紧张且不太想听到真实答案的问道。

“都是两人寝啊,两个人住一个房间。有名单的呀,你没看?”老报暂时把行李放一边,站起身说。

“啊?我不知道啊,还有这个东西啊。既然你这么说,那估计不会错,我应该也是两人寝了。”我就像得知噩耗般难过不已的说。

“进来,你室友是谁啊?我看名单是叫什么栋梁的。我们同期好像没有叫这个的。”老报边挂衣架边问道。

“对呀,实习6个月,确实好像没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刚才我回去一进门发现里面有个人,吓我一跳。”我靠在门边无奈的说。

“进来,没事。晚上你们自然而然就熟了。”老报对我做起了老汉推车的动作,此时他手里还拿着衣架。他贱兮兮的笑着对我说,并且激动的跳了起来。就像马戏团里正在用衣架杂耍的猴子,熟练且亢奋。

“我喜欢女人,谢谢!”我笑着鄙视的说。

“要是我是你的话,他第二天高低起不来,不是我吹。”老报恶趣味般吹牛的说道。

“好的,那我没事了,你收拾行李吧。我也回去收拾行李了,不过我房间比你大了三分之一。”我见他行李多到房间放不下,都堆到门口了,我故意这样说。

“啊,羡慕啊。不仅房间大,晚上还有床友,羡慕啊。”老报调皮的说道,并且手拿脸盆不知放置在哪好。

“因为我房间216在宾馆最边上,所以面积会比你房间大一点。里面全是蟑螂,恶心的要死。”我嘴角上扬嫌弃的说。

“你房间在椰岛的最南边的角落里,安静的一批。不像我房间236在椰岛的最北边,晚上肯定吵得要死。”老报一屁股坐在床上,并且担忧的说道。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我房间后面隔着一条胡同就是个KTV啊——80后夜总会。”老报极其厌烦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那怪让人难受的。那些臭男人除了有钱,没有任何优点了。长的油腻不说,秃头谢顶,大腹便便,五音还不全。”我压制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吐槽道。

“我住东豪那会,隔壁就是个KTV。每天十点一过,一直吵到凌晨三四点,他么的吵得要死,这群煞笔。”老报气愤的辱骂到。

“哈哈哈,好了,那我没事了,我真的回去了。”我尴尬的说道。

“晚饭哪里吃?”老报边抽出一根烟别问道。

“哦,我行李还没收拾好,我可能点外卖了。”我简单思索后,回复道。

“那行吧,来根烟?”老报站起来说道。

“哦,不了,谢谢。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我故作紧张的说道。

“什么事?”老报惊讶好奇的小声询问道。

“答应我你别欺负你室友,晚上你睡在自己的床上好吗。”我笑着说。

“好的,你放心。我是说我能睡着的话。”老报弓着腰,并且贱兮兮的笑着说道。他摩拳擦掌的样子宛如老鸨招客,猥琐至极。

我离开236房间后,走在铺着棕红色地毯的过道上。墙壁上贴着齐腰的玻璃镜片,每块镜片拇指大小,反射着头顶的彩色LED灯。整个过道被照射的五彩斑斓,光彩炫目,宛如步行在能够穿梭时光的通道内,也就是时光机。我心想,这个椰岛宾馆和80后夜总会,不会是一家老板开的吧?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216房前,我刷卡进去。那个眼睛男孩热情的招呼我:

“你回来啦?”

“嗯。”我出于礼貌的应答。

“我刚刚下去碰到了老板,我问了他216房间的情况。”眼镜男边收拾着背包别转向我说道。

“老板怎么说?”我急切的问道,因为我急需知道答案。

“他说这个房间本就是大床房,两个人住的。一张大床两个人睡,完全足够。”眼镜男传达着老板的话。

“可我们是两个男人啊。”我不理解的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跟老板反映了。”眼镜男笑着对我说,并且转身收拾行李箱。

“反映的结果呢?”我咄咄逼人般的质问。

“他说等过段时间再给我们换两张小床。”眼镜男回复道。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这样?”我不能理解的反问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老板的意思。”眼镜男用他那上扬30度的微笑解释道。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睡一起......很奇怪吗?”我问道。并且希望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觉得还好吧,毕竟是出来打工的,要求不能太高。”眼镜男装着成熟般的说道。

“你是说你愿意和我睡同一张床?”我厌恶的问道。

“愿意啊,有什么不愿意的呢?”眼镜男第二次用他那上扬30度的微笑回复,并且观察着这216房间内唯一的衣柜。

“我睡觉会打呼噜的。”我皱着眉说道。我说出自己的缺点是希望可以让他讨厌我,或者奢望他可以主动退出216。

“哦,是这样啊。没事的,兄弟。我有时也会打呼噜,男人嘛,可以理解。”眼镜男装着老成的回复道。

“我放屁还挺臭的,这个不骗你。”我害羞的劝告他。我感觉我已经把自己的所有缺点都已全盘托出,如果他不介意,那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没事的,都是男人,大家习惯就好。”眼镜男再次用他那上扬30度的微笑回复道,并且我注意到整个衣柜都被他塞满了衣服——216唯一的衣柜。

“那行吧,两个人睡一张大床,我其实也能接受的。”我无奈的撒谎道。

“那就好。哦对了,我们是同班组的,以后我们会在一起干活呦。”眼镜男笑嘻嘻的说道。

“我没见过你啊以前?”我有些厌恶且漠不关心的回道。

“我在杭州实习的,实习期结束分配到了南翔检三班组。你也是检三的,你叫柳进来对吧。”眼镜男望着我说道。我再一次看到了他那嘴角上扬30度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紧张地质问道。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心里是这么的厌烦这个人。不是因为将要和他成为亲密的“床友”,而是与生俱来的讨厌。但程度完全没有达到野野口修对日高邦彦的恶意。

“因为有宿舍名单啊,你不知道吗?名单上216房间就是安排我和你住啊。”眼镜男用洞悉一切的成熟语气说道。并且他此时已经把笔记本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了216唯一的小桌上。

“哦,好吧。我不知道有名单这种东西。”我边向床上坐去边回答他。并且无视着他。

“很高兴认识你,柳进来。”眼镜男笑着说,面向着我。今天我不知第几次看到他那上扬30度的微笑,让我觉得他一定是个自大虚伪假惺惺的人。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出于礼貌的附和道。

“我叫汗栋梁,请多多指教。”眼镜男骄傲的自报家门。声音高亢洪亮,我生怕他会对我来个九十度鞠躬,那我岂不是要折寿了?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有没有回复汗栋梁......

不知何时,我已躺在床上,双腿搭在地上。心想,希望以后他不要蹭我讲话——一句也不要。

我不想和这个煞笔说话,认识他我觉得好丢人。


人性一个最特别的弱点就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接下去的叙述如果我也特别在意这个“弱点”,那么我想,柳进来你可以放弃了。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写下去。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奇葩。

我亲密的室友也是床友——汗栋梁。他是个个子矮小(165cm最多了)有点驼背的健硕男孩。准确的说是男人,因为他曾经自己向我炫耀过,他和他的女友干过。既然干过了,那就不是男生了,而是个男人。那会我没有女朋友,记得他老是在我面前和他的女友视频语言,时不时的会亲嘴,就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有一说一,其实那会我是挺羡慕的。汗栋梁还跟我说过他女朋友是小学教师,在校内有职工宿舍。他休息回去,有时候就会在女友的职工宿舍过夜,并且展开挥汗如雨的双人运动(年轻人多运动是好事)。当然我也知道,不可能每次都是在校内的宿舍。

汗栋梁带着黑框眼镜,近视800度有了。不过可能还要高。听他说过自己的近视不会再增加了,已经到达近视的终点。也许是因为度数过高,所以我老是觉得他的眼神像个老狐狸。也许是因为他看不清吧?他每次看我,我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让我很不爽,不止一次想给他顶个熊猫眼。汗栋梁的笑声很独特,就笑动漫里的反派——尖锐且夸张。后来我们搬到南翔北宿舍我才知道,他的牙齿不是很好,老是跑去看牙医。听他说自己有好几颗是陶瓷牙,每颗两万。从椰岛搬去南翔北这是后话了,不过可以跟朋友萌先透露一下,我和汗栋梁还是室友(我还真是个幸运的小倒霉的呢)。

汗栋梁的银白色行李箱硕大无比,并且壮实的一批,和身材瘦小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出这个银白色的行李箱不便宜,很符合他装作有钱人的气质。汗栋梁老是主动向我搭话,每次都会在精心设计的不经意间,向我这个土老比透露他家的有钱。但是兄弟萌,我真的没看出他家有多有钱,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小可爱。至于我为何没有看出来他家的有钱呢?我想莫不过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我眼戳,狗眼看人低了。二是他在装逼。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种种表现和有钱人真的不搭界,甚至说——我怀疑他家到底达没达到小康?就算汗栋梁有钱好吧,干嘛每次去蹭女友的宿舍。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宿舍的硬板床。

汗栋梁穿着简单和......简单吧,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不能用“朴素”这个词来形容他的穿衣品味,因为他的穿着看着很“有钱”的样子,和朴素不搭边。“讲究”的话也不至于,因为他衣服的款式和配色看上去真的很low。我看过的有钱人完全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我看过的有钱人是假的,还是说汗栋梁这个有钱人是假的。“随意”这个词也不适用于他,因为他的穿衣还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他经常去奥特莱斯并以此向我炫耀,是因为他之前向我询问上海哪里有奥特莱斯。我说我不知道,我第一次从你嘴巴里听到“奥特莱斯”这个名字,我说我没去过。他估计是因为听到我的回答后,汗栋梁便骄傲的说他自己,老是在奥特莱斯买不到满意的衣服。

汗栋梁平时穿着贵人鸟蓝色卫衣,脚踩不知名的厚底鞋子,里面还会放上增高鞋垫。男人对于身高问题可是很敏感的,在下柳进来当时也是如此。那会的我爱慕虚荣,在微商那里买了个假的巴黎世家老爹鞋。原价几万,微商只要800人民币。穿上老爹鞋的我顿时变高了,这个物理增高,氪金开挂确实可以。几年后的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汗栋梁见我穿着巴黎世家老爹鞋还取笑过我,他说你怎么穿这么丑的鞋子,什么鞋跟这么高啊,为什么不去奥特莱斯买鞋子。我笑笑不说话,心想:连巴黎世家都不认识,你怕是个假有钱人吧?就你这样,连“名媛”都算不上啊。汗栋梁出于对我这个土老比的照顾,他说下次带我去奥特莱斯买衣服。这个友善的邀请被我无情的拒绝了,我说:那里都是断码、过季的,我还是去万达、百联买吧。

汗栋梁平时吃的也很简单,甚至有些,可以说是过于简单了。他吃的比我这个土老比和穷屌丝还便宜,这一点在当时的我看来,是无法理解的。汗栋梁是浙江绍兴人,和周树人老师是老乡。汗栋梁很多次吃好的时候会在宿舍吃,不好的时候会独自一人下去吃客饭。我想,也许是我自己想多了,也不排除他下去是在吃大餐。但就他,时不时说出自己下去吃了哪些哪些好东西时,我还是觉得和我认知里的有钱人差距过大。我身边认识的有钱人不说下馆子了,他们就是点外卖都是五六十左右,这是最起码的。他们时常开玩笑的说:再便宜就要拉肚子了。不过我确实看到过汗栋梁拉过几次肚子,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着凉了。

汗栋梁平时会拿出他的戴尔笔记本电脑,放置在216唯一的小桌上。不知道他在用电脑搞些什么,似乎是在乱点一通,最后最多只是在放着视频。他会询问我为什么不拿电脑出来玩。我说:家里的破电脑我没带,卡的要死。他笑着说:你的电脑多少钱,我的有六七千,一点不卡。我说:戴尔电脑还可以,我的是三四千的惠普,垃圾的要死。然后他笑了笑,似乎是听到了让他满意的回复。我问汗栋梁你为什么不买外星人或者败家之眼?他说这些是什么东西,是电脑吗?我说嗯是的,你不知道吗?他说没听过,还问我外星人和败家之眼相比他的六七千的戴尔如何。我为了照顾这个连外星人和败家之眼都没听过的有钱人说:它们和你这个六七千的戴尔五五开。随后他笑了,他再一次听到了让他满意的回复。

汗栋梁的华为手机老是会播放着《我的梦》,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这是华为花了8000万人民币买来的。我漠不关心的点点头,示意我有在听他说话。他还会关心的问我为什么不用华为,而是用苹果。我说:我喜欢苹果。我还以为接下去他会教育我要爱国,要支持国产。没想到被我猜中了。他确实如此这般。后来得知他是党员,他的这种爱国情结是可以让我理解的。不过当时的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我说:我买苹果手机是交了税的。汗栋梁似乎不太理解其中缘由,只是说下次尽量还是买华为。我浅浅的笑着,回复他:好的呢。我心想:你特么管的还挺宽啊。

汗栋梁在216唯一一张床怎么分的时候犯难了,我看着靠墙的大床说:我睡里面外面都行。汗栋梁思考了半天说: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我愉快的答应了。就在我把自己的背包和一些衣服扔在床上时,汗栋梁说话了(他的样子就像是我要霸占他的女人一样,让他感到万分焦虑急切):我还是睡外面吧。我说:行吧。我就把属于我的东西统统扔在了靠墙处,也就是床的里面。随后我就进厕所方便了一下,出来时汗栋梁又找我说话了:我想了想,我还是睡里面吧。我有点急了,说:你到底睡哪里?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别把我搞烦了。他毅然决然的说:我就睡里面,不换了。我说好,心想:真是个煞笔。随即他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那你把床里面你的东西赶快拿掉。我遵照他的指示,把床里面属于我的东西拿走了(我知道那里已经是他的领地),期间我没搭理他。不多久之后我才明白,他为何最终选择睡在里面。他上床时会先踩在我的床边,然后再像打了胜仗般凯旋而归的踏进自己的领地。我的床边就会留下他那,刚刚洗过脚的未擦干的脚印,就像是踩在雪地里那样清晰可见,且久久不能复原。我望着这宛如拿破仑的脚印,我知道了——他这是在向我宣誓216的主权。

终于那天还是到来了,我这个“残疾人”奋勇的站了起来......


接下去我完全可以像丧男太宰治一样下笔,但我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你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那只能是目前我还没那么“丧”。

我情绪和心态的爆炸,是在和汗栋梁相处的半个月后。

当我入住椰岛216房间那天开始,我就已经不开心了。不是因为步行离单位又远了,也不是因为住宿条件肮脏简陋,而是因为我见到了我的室友汗栋梁。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见汗栋梁的第一眼就特别讨厌他。我确实有过反思。得出的结论很是单纯——看他不爽。就像野野口修对待日高邦彦那因恨不惜万劫不复的恶意,到头来只是因为看他不爽。

汗栋梁首先没有过多的自我介绍,不礼貌的先是问起了我的身世。我对他说我是新上海人,家住奉贤,在奉贤读的大专,没买车等等。当然这些不是我自愿主动说的,都是汗栋梁向我询问我所给出的回复。在得知我的一些情报后,汗栋梁露出了收获颇多的满意笑容。我就像是他的俘虏,正在接受着他的审讯逼供,幸运的是,不是严刑逼供。我想:如果他向我展示第一关的老虎凳,我怕是直接会叫他爸爸。“小柳——”当听到这两个字时,我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惊讶且纳闷的想:是在叫我吗?谁特么的在叫我?

汗栋梁也向我隆重的介绍了他自己。他是浙江绍兴人(他特意还举出了周树人,来向我解释是鲁迅的绍兴),独生子(他特意用了“三代单传”这个词,来形容他独生子的重要性与唯一性),将来会给女朋友买宝马X5(朋友萌不必当真,他后来换了一个女朋友,也许是为了逃避这个诺言吧),家里有满满一地窖的正宗绍兴黄酒(他向我隆重且洪亮的指明了“正宗”这两个字,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他让我拿本子记笔记),他有亲戚朋友在外国,他父亲是世界五百强高管(后来有工友跟我说他爸是个木工),他是在杭州读的大专并且是校内学生会的(后来有两个工友是汗栋梁的同校学长,其中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他对我说从来没在学生会里见过汗栋梁,不过有个个子矮的男生一直再帮我们打杂),他家里有6套房(后来的几年里,这个数值在迅速的增长,有个工友对我说汗栋梁家有8套房,杭州还有套别墅。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汗栋梁对他说的),他说自己不是处男(他高调且骄傲的向我炫耀着,还询问我是不是。我笑笑不说话)......

汗栋梁恨不得把他的一切辉煌与荣耀都告诉我,从他的出生开始。说真的,我当时听到他的自我介绍,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很是高大威猛。由于汗栋梁在短时间内,向我灌输了大量的信息。导致我当时猪脑过载,我所记得的只有这么多。如果下次运气好又回想起某些,我视情况再叙。“小柳——”这个呼唤,再次响起。

汗栋梁和我共睡一张床,他在床上不太老实,我是指睡觉手舞足蹈翻来覆去,谢谢(你要是想歪了,请你去面壁)。其实我们睡在一起,也就是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在此期间,他每每在睡梦中时,都会对我的上半身来上一拳。我的脑袋总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迫强制开机。我每每被他打醒我都会气愤的瞪着他,心想:你特么在梦里是不是在被人砍啊?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只希望他能做个人。以至于半个月后,老板给我们换了两张小床,汗栋梁还想把两张小床并在一起时(他觉得并在一起216空间大),被我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我说:你睡觉喜欢打人,我不要和你睡。如果床并在一起,你要是睡着了再打我,那我就要打回去了,之前的一并奉上。汗栋梁思虑再三,最终他让步了。我们后来在两张小床中间,塞进了那个216唯一的衣柜。我为了能让自己安心的入睡,我主动把那个216唯一的衣柜让给了汗栋梁。他应该是觉得虽然216空间稍微变小了点,但是收获了个不得了的战利品,他心里的沾沾自喜慢慢的心由面生。随即他把衣柜的开合处挪向他自己的床(压力这么大吗?担心我会用衣柜?),示意着这个衣柜已经名花有主。当衣柜的背面紧靠我的床时,我心想:这个煞笔不简单了。“小柳——”我坐在自己床边,这次我似乎听到声音是从衣柜的另一面传来。

因为我没有衣柜,所以我的衣服只能堆放在床头,那个属于我自己的床头。幸运的是216房间的墙壁是瓷砖,我父亲正好之前在沃尔玛给我买了一些吸盘挂钩,我将我的几件厚衣服就这样挂在了墙壁上。一件一件的衣服显得是那么的暗淡,还好不是湿衣服,不然必定会滴落下名为“屈辱”的水滴。没有什么比自己能睡个好觉,更让我在意的了。一想到在床上脱离了汗栋梁的魔爪,我就心情大好,其他的事都是浮云了。就在我坐在床边发呆时,那个声音又从衣柜对面出现了,“小柳——”

我现在没有心情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我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我一边洗澡一边刷马桶。上一位租客想必一定是个邋遢的人,那个卫生间怎么形容呢?从气味上形容,就像是步入猪圈。从视觉上形容,就像是钻进了蟑螂窝。从味觉上形容......你在期待着什么?

我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丑化汉栋梁,我只知道发生在我周围的事,是那么的让人糟心。我大可以加以夸张和虚构,我可以说汗栋梁背着我干了如何如何的坏事,怎样怎样的欺负我。譬如他在我的水杯里吐口水,用我的牙刷刷马桶,趁我不注意在我的床上展示手艺活等等。但我没有这么说,我不想以此来博眼球,我只想实事求是,比较客观的叙述。我不想让自己变成无辜的受害者,获取同情,让人可怜。

我洗好澡出来,发现汗栋梁坐在216唯一的小桌前,玩弄着他那六七千的戴尔电脑。我瞥见他是在和女朋友聊天,发了些有颜色的表情包。我心想:你还真是个小可爱呢。我点了份外卖,玩了会手机就准备睡了。因为216天花板上只有一盏吊灯,所以我准备把这个吊灯也让给汗栋梁。那既然是这样,我自然没有权利去触碰这个216唯一一盏吊灯的开关,它同样属于汗栋梁。

我终于睡在了属于自己的小床上,心想:这场胜仗,是进来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我从床头拿起一件衣服,盖在自己的头上,遮住了眼。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依稀梦到——汗栋梁在向他的女朋友索要飞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睡个好觉,这个看起来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事,已经成为很难办到的事情。但是在2019年初的时候,在椰岛和汗栋梁相识的时候,我那会还是睡得很香的。那会夜班和生活的折磨,对我还是微不足道的,相对的舒适就像是孙悟空在肆意撒欢,而唐僧没有念起紧箍咒。

“小柳——”

在一声呼喊中,我柳进来迷迷糊糊的在216醒来。

“小柳,几点了还在睡?起来吧。”汗栋梁热情的把我叫醒了。

“哦。”我心生烦躁的回答。

“小柳,这都十二点了,也睡好了吧。我们一起点外卖吧,点两份有优惠。”汗栋梁打着他的小主意对我说道。

“下夜班太困了,你不叫我的话我能睡到下午两点。”我强忍着厌恶的说道。我心想:不知道我的脸色和面部表情有没有出卖我,算了,不管了。

“那你晚上接着睡。小柳,午饭怎么说,要我帮你一起点外卖吗?”汗栋梁像个大哥哥一般耐心的对着我说。(其实我的年纪比他大两岁,因为我骨折休学过两年。汗栋梁估计觉得我比他小吧,谁叫我是娃娃脸呢。)

“不了,谢谢。”我轻描淡写的拒绝了,随即躺下。

“两个人点地锅鸡很划算的。”汗栋梁还在试图说服我。

“我真的不吃了,谢谢。我过会直接吃晚饭。”我望着天花板说道。我心想:别特么再烦我了,求你了,煞笔。

“哦,那好吧,怪可惜的。本来还想送你一瓶饮料的。”汗栋梁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多久,有人敲响了216的房门。汗栋梁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声,“好,来了。”把我直接从即将进入睡眠的虚无,直接拉到可以感受到痛苦的现实中——搞得我睡意全无。汗栋梁随即开始了像奇行种般的奔跑,但他开门却很温柔小声。他礼貌的回答了一声谢谢后,再次温柔小声的关上了我床脚边的门。我心中对着门外的外卖小哥大声呼喊:小哥快跑啊,他是奇行种。汗栋梁笑着在216唯一的小桌前坐下,他屁股坐在216唯一的黑色靠背椅上。他不紧不慢的打开外卖,吃了起来。我随即听到碳酸饮料打开的声音,也闻到了黄焖鸡的香味。我迟迟不能入睡,并不是因为脑海中蹦出了黄焖鸡的滑嫩鸡腿,而是汗栋梁吃饭的声音巨大,犹如莫言笔下西门猪在肆无忌惮的进食。

汗栋梁的“吧唧嘴”让我现在和日后都苦不堪言,即使是日后搬去了南翔北宿舍,我也没有摆脱他的魔爪。即使是现在,我有时也还是会回想起汗栋梁,每每如此我就问我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我经过不断的整理和分析,我目前只得出三点原因。一是他那让我胆颤的老狐狸般的眼神,二是他进食时发出的让我厌恶的声音,三是他肆无忌惮居高临下的称呼我为“小柳”。我那会的心态是,你只有比我厉害,阶级比我高,我的长辈、师兄或是领导,年纪比我大的路人,我的朋友才能叫我“小柳”(我现在也就是2022年,我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我了,上次有个人辱骂我,我也就是笑笑不说话)。所以我当时被他,这个煞笔汗栋梁叫“小柳”时,我是极其的厌恶。不过我当时给足了他面子,没有怼他。我心中时刻牢记我母亲对我说的话:宝宝,去嘉定打工一定要和同事好好相处,我们吃点亏就吃点亏,没事的。切记不可发脾气啊,嘉定我们没人,爸妈帮不了你。

不多久,汗栋梁快速的进食完毕。再次向我搭话:

“小柳,嘉定怎么样,有没有好吃的东西和好玩的地方?”

我假装没听见。

“小柳?你睡着啦?”汗栋梁转过身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我的床边。

“啊,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故作惊讶的回复。

“对呀,我刚刚问你嘉定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汗栋梁边问我边整理起他的进食垃圾。

“我不知道,之前我都没怎么出过奉贤。我很宅的,我是因为工作第一次来的嘉定。”我尽量的解释清楚,是因为我不想让汗栋梁再在这个问题上打扰我。

“哦是吗,我也很宅的,你喜欢看动漫吗?”汗栋梁一边询问着我,一边在收拾好的216唯一的小桌上,摆上了他那六七千的银色戴尔笔记本电脑(虽然我躺着看不见,但是我听到了动静,是的朋友萌)。

“还好吧,也会看一点。”我望着贴着镜片的天花板,呆滞的回答他。我望着天花板里的自己,天花板里的自己也正在注视着我。

“小柳,那你喜欢看什么动漫?”汗栋梁按着笔记本键盘说道。

“热血的,惊悚的,犯罪的,恐怖的,悬疑的吧。”我望着天花板里自己那麻木的神情回复着。

“哦,是么。那《火影忍者》《海贼王》《死神》你肯定看过喽。”汗栋梁用愉快的声音说道,就像我是他的朋友一样。

“这三个日本民工漫我肯定看过啊。”我斜着眼回答道。心想:你特么看不起谁呢?

“那《高达》《铁臂阿童木》《初号机》《妖精的尾巴》《美食的俘虏》这些你都看过吗?”汗栋梁用不想输的声音询问道。

“哦,没看过,不感兴趣这些。我看的动漫很少的。”我用战败者的口气回答。

“是么,那怪可惜的。这些都很好看,下次我再推荐几部好看的给你。”汗栋梁用胜利者的声线和姿态说着。

“嗯,谢谢。”我尴尬的回复了一句。我望着天花板中的自己,轻轻的叹了口气,哎——

“小柳,要不要一起看?你起来,我现在放给你看啊。我电脑画质还可以的。”汗栋梁像个雷锋一样说道。

“谢谢你啊,不用了,你自己看吧。我累了,眯一会。”我最后回复了他。

“哦,好吧。”汗栋梁无所谓的说道。

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因为我知道汗栋梁把电脑音量偷偷调高了。他还真是个小可爱呢。估计是怕我看不到精彩的打斗画面,所以偷偷调高音量好让我听见,一定是希望我自己可以脑补出画面吧。一定是这样,嗯,不会错的。我感恩戴德的把头埋进了被窝里,但依旧能听到他那如啦啦队般的场外声援。如果我知道再过三四个小时,汗栋梁就要开始他的进食,我想我就不会觉得这台电脑的噪音和他此时的场外声援,是一种折磨。因为他的“吧唧嘴”才是真正的折磨,无尽的折磨啊,感受痛苦吧——神罗天征。

我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佩恩攻打木叶时的场景,佩恩漂浮在木叶上空,他吟唱着:

“一袋米要扛几楼,一袋米要扛二楼,一袋米呦我给多累,一袋米呦我洗累。一袋米呦我洗了那么多泥,烘托雷好奥哇卡嘞姆。抠抠有泥,谁给你一袋米呦,辛辣天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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