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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女相

马土豆炒铃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本文主要是宅斗和官场斗争,前期宅斗后期官场斗争,男主前期戏份会比较少,但会有男女主互相扶持的事,男主对女主很好,绝对没有误会,更不可能有小三。2.本文有很多铺垫,不仅仅是女主重生的事,所以有些地方不结合下文,会有些奇怪,不喜欢可以退出去,抱歉。上一次安南意被最信任之人所负,她祈求神明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活一世,她吊打庶妹和渣男,立志要做大明第一女相,在这个过程中,她交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一起为这个目标奋斗着,就在他们为目标奋斗之时,有一男子千方百计要和安南意在一起,怎么办?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事业和爱情都要!

主角:安南意,苏辞   更新:2022-11-26 22: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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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南意,苏辞的其他类型小说《大明第一女相》,由网络作家“马土豆炒铃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本文主要是宅斗和官场斗争,前期宅斗后期官场斗争,男主前期戏份会比较少,但会有男女主互相扶持的事,男主对女主很好,绝对没有误会,更不可能有小三。2.本文有很多铺垫,不仅仅是女主重生的事,所以有些地方不结合下文,会有些奇怪,不喜欢可以退出去,抱歉。上一次安南意被最信任之人所负,她祈求神明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活一世,她吊打庶妹和渣男,立志要做大明第一女相,在这个过程中,她交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一起为这个目标奋斗着,就在他们为目标奋斗之时,有一男子千方百计要和安南意在一起,怎么办?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事业和爱情都要!

《大明第一女相》精彩片段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内一女子衣衫破烂地蜷缩在角落,不时有水滴落在她的身上,而她只是眼神空洞地盯着门的位置。

这时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男女,女子小腹微微隆起,在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男子细心地扶着女子的腰,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和爱意。

“姐姐,我和玉司来看你了,你的病最近有没有好些?”安宛烟吩咐婢女搬来两张椅凳,与洛玉司并排坐下。

女子闻声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布满泪痕和血污,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干的血迹,但仍旧掩盖不住她的绝代风华。

“你们还真记挂我啊!真是难为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怎能变成如今此般模样?”安南意凄凉又带有些自嘲地说道。

“四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姐妹情深,我和玉司当然要好好照顾你啦!”安宛烟笑容甜美地看着洛玉司,“玉司,你快劝劝四姐姐吧,她现在性子越发怪异,整日胡言乱语的,真是令人担忧。”

“照顾我……可真是照顾我!趁我生病爬我夫君床榻,被我撞破之后把我幽禁于此,带人杀光安府和宴府两家,就连我最爱的踏雪也不放过,现在跟我说什么姐妹情深!真是可笑至极!”安南意目光森冷地看着安宛烟和洛玉司二人,话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四姐姐,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与玉司怎会做那种伤害亲人之事?你可千万别听信谗言,误解我们呀!”安宛烟睁大眼睛,一副惊讶又无辜的表情,仿佛根本不知安南意说的是什么。

“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安南意如同疯了一般,猛然站起来朝安宛烟冲去,扬起巴掌就要扇安宛烟,却被洛玉司挡了下来,洛玉司抓紧安南意的手腕,将她甩回地上。

洛玉司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随即又把手帕丢在地上,毫不掩去眼中嫌弃之色,洛玉司居高临下地俯视跌倒在地上的安南意,冷漠地说道:“是我杀的又如何?那还不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偏心你,欺负宛烟吗?我本就心爱宛烟,只不过迫于权势才同你在一起,如今这权势我也有了,我当然要娶我最最心爱之人。”

“你……简直畜生!”安南意气得浑身颤抖,眼眸通红地盯着洛玉司。

“我是畜生又怎样?总比你这蛇蝎心肠的贱妇强上百倍!”洛玉司鄙夷地看着安南意,“错就错在你不该派人去追杀宛烟,若不是如此,念及往日情分,我还放你一条贱命。”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自视清高的大哥,为了得知你在哪里,竟然当众从我裆下爬过。不过我没告诉他,我把他杀了,把他的尸首和你父母的尸首一起挂在城头上,通敌叛国的大罪呢,至今无人敢去给他们收尸。你那只踏雪我不是杀了而是吃了,只是那肉味甘酸,我吃了一口,剩下的便全扔给了狗。”洛玉司缓缓蹲下身来,凑到安南意的耳边低沉说道。

安南意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她咬牙瞪着洛玉司恨不得撕碎他的脸,说道:“洛玉司,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洛玉司嗤笑一声,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椅凳边扶起安宛烟,缓步走出门去,走之前说道:“遭报应?谁能让我洛玉司遭报应?你这老虔婆?别傻了!对了,你不是最喜欢勾搭男人吗?今日我给你找了几个,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洛玉司带着安宛烟离开了房间,在经过一处院子的时候停了一下,转头望向院墙内,只见院子内站立着几个年纪稍长的青年,身材肥硕,皮肤黝黑,穿戴破烂不堪,一看便知道是专门服侍安南意的,洛玉司朝他们点点头,那群人便快速冲入屋中。

待那群人冲入屋内之后,便把安南意死摁在地上狠狠蹂躏了一番,屋内不时传出凄厉地惨叫,听在外面的人耳中令人毛骨悚然,但洛玉司却不为所动,甚至嘴角还隐含讥讽之色。

那群人结束之后,安南意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她发髻散落,满口鲜血,有一人点燃了一旁床边的拉帘,随后吩咐众人走了出去,一瞬间火焰窜出将屋内照耀得亮堂无比,安南意惊恐万状地缩在屋角瑟瑟发抖。

火光照耀下,安南意眼神空洞地坐在屋角,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眸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副浑噩呆滞的模样。

“若世有神明,您应当能看见!信女安南意在此虔诚祈祷,愿重活一世报仇雪恨,待报完仇之后无论是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入轮回,还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尽万般苦楚,我都愿意。”安南意跪在地上,仰视上方,目光坚毅而决绝,“求神明保佑!”

火焰渐渐的将整个屋子吞噬,安南意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火舌高卷起,灼烧的疼痛令她忍不住闷哼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许久之后,安南意缓缓睁开双眼,身上由灼烧引起的疼痛早已不复存在,安南意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抬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白,就在这时有人身着黑衣走了过来。

黑衣人停到她面前,冷冷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安南意微微眯眼,随即露出笑容:“我说我要重活一世,报仇雪恨,并且……”她顿了顿,继续道,“希望神明能帮助我。”

只见那黑衣人轻挥右手便出现一张契约和半枚玉佩,那半枚玉佩上面雕刻着繁杂符文,玉质洁白莹润,隐隐透着淡金光。

“既是如此,签下此契约,接过此玉佩并滴落一滴血,本仙会助你重活一世报仇雪恨,本仙的要求也不高,待你报仇雪恨之时,我会循着这半枚玉佩来找你,只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敢是不敢?”黑衣人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却带着股迫人压力。

安南意没有丝毫犹豫,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签下姓名,再滴落一滴血至玉佩中心,那黑色契约倾刻间消失无踪,只见玉佩发出刺目金光,将安南意笼罩其中,而安南意的身体也慢慢消失在金光之中。


待到金光消散之后,安南意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脸,她愣住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贴身侍女——青杏。

“小姐,您终于醒了。”看着突然清醒过来的安南意,青杏激动不已,赶忙倒水喂给她喝。

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讲话,安南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发生何事了?”

“三日前,您孤身前往后院小湖落水了,脑袋撞到了水中石头,被家中侍卫救上来,到方才您已经昏迷整整三日了。”青杏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又接过一旁小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拭掉安南意额头上的汗珠,“若不是夫人请了名医来瞧,您恐怕是醒不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安南意恍惚间回忆起来,上一世自己似乎是去了后院的小湖边找安宛烟,不知怎么竟失足跌入湖中,还险些丧命,就算好了之后还十分畏水。

她现在仍旧记得,当时自己刚从水中挣扎而出,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就是安宛烟带着丫鬟匆匆赶过来查探情况的模样,再后面的她就记不起来了,不过现下想来应是安宛烟搞的鬼。

这时又有一丫鬟推门而入,端着托盘走到床榻旁,说道:“小姐,您醒了,这是王大夫开的药,奴婢伺候您喝药吧。”

“先放那吧,我现下不想喝。”安南意摇摇头,由青杏扶着坐起来,“青梅,你去把父亲母亲还有大哥请来,就说我醒来了想见他们。”

青梅点点头,退下后片刻功夫,房内又只有安南意与青杏二人。

“青杏,你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饮食,最好是有粥,顺便叫厨娘做些滋补汤,我有些饿了。”安南意靠在软枕上,揉了揉太阳穴,“另外再去我的小书房拿些蜜饯来。”

青杏福了福身子,转身朝外走,却被安南意唤住:“等等,还有件事,你派人去请邵姨娘还有五妹妹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们商量,但是不要太快,要慢些。”

邵氏是安远哲的良妾,也是安宛烟的生身母亲,至于安宛烟,她是安南意的庶妹,比安南意小一岁,而邵鹂嫣是和安宛烟统一战线的,所以要一并请来。

安南意掀起被子下床,许久未曾下床让她的腿有些发软,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幸好是拉住了床边的拉帘:“真是可笑,我竟是许久未曾摸到这么柔软的被褥了。”

安南意打开自己的衣柜,在衣柜里头翻找,从中取出去年父亲送给她和安宛烟一人一套的秋冬新衣。说来这套衣服还是宴温陪着安远哲精心挑选的,虽然颜色较为素净,但是针脚细密、花纹繁复,款式也颇为合体,料子更是极其柔滑,穿着也很舒适。

但安南意用手撕扯下了一块布料,将衣裳又重新塞入衣柜中,并且将布料放入水中浸湿,而后又快速用炉火烘干,只是这样处理过的布料有一股子怪味。

安南意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讲话声,快速躺回床上盖好被褥,装出一副尚在病中的模样。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安远哲,宴温和安北琛的身影出现在安南意面前。

“南意,你怎么坐着呢,快些躺下歇息。”开口的是安南意的母亲——宴温,她身着桃红色绣银丝海棠纹妆花缎袄裙,乌黑如瀑的长发简单挽起,簪着一朵赤金衔珠凤钗,耳垂上挂着碧玺珍珠坠子,显得端庄秀丽,风韵犹存,此刻却满脸担忧,快步朝安南意走来,扶着安南意躺下。

“母亲别担心。”安南意微微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回握住宴温,“我只是躺久了有些闷,坐起来透透气。”

“这孩子,你母亲怎么能不担心呢?那日听闻你落水,你母亲险些晕了过去。待身子好些,又亲自来照顾你两天一夜,自己都快病倒了,才肯歇息。”说话的是安南意的父亲——安远哲,他身着玄色锦袍,腰系玉带,容貌俊朗,举止儒雅,看向安南意的目光充斥着浓烈的关怀与爱护。

听罢父母关切的话语,安南意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父亲……是女儿不孝,让父母操劳了。”

安南意的这句话说的,不光是这一世落水父母照顾的操劳,还有上辈子她的愚蠢无能,最后祸连父母,因她而死的悲惨境遇。

“只要小妹好生照顾好自己,想必父亲,母亲定不会怪小妹的。”说话的是安南意的大哥——安北琛,他身着白色叶竹绣纹锦袍,容貌英挺,眉宇间隐藏着沉稳的气度,只是在望向安南意的时候,目光中却充斥着宠溺,仿佛安南意捅破天他也会替安南意顶着。

安南意不是家中最小的,但安北琛却最爱叫安南意小妹,安南意也总是笑眯眯的应着,可就是这样好的,这样沉稳的一个人,却因寻她不到而发疯发狂,不惜放弃自己的尊严,只为求她消息,最后因她而死,好在这一世,她还有机会去弥补。

听到安北琛说的话,安南意的眼泪终是止不住掉落下来,这辈子的悲剧绝不会再发生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悲剧再重演。

“怎么还哭了呢?”安北琛连忙掏出帕子给安南意擦拭眼泪,擦拭完后宠溺的摸了摸安南意的头,“小妹别哭了,你之前不是总说学业繁忙,没空去看看这京城繁华景色吗?待你病好了,大哥带你去可好?或者你说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安南意有些哽咽说道:“好,只要大哥不要再离开我,我都听大哥的。”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大哥何时离开过你?怕不是生病生糊涂了?”说着宴温伸出一只纤细的手,用手背轻贴安南意的脑门。

安南意顿时被逗笑了,一家四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气氛融洽,而安南意似乎忘记了刚才自己的伤感,整颗心都飞扬了起来。

直到,又是“吱呀”一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推门进来的是由青杏领着的邵鹂嫣和安宛烟,左边的邵鹂嫣身着月白色织锦缎衫裙,袖口与胸襟上绣有暗紫色牡丹花纹,衬得肤白胜雪;右边的安宛烟则着嫩黄色绣粉蝶戏春荷图案长裙,梳着双环髻,插戴着鎏金蝴蝶簪,耳边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流苏,娇俏美艳,活脱脱一个富贵小姐模样,只不过好像对安南意的苏醒有些惊讶。

安南意看了一眼安宛烟,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邵鹂嫣率先走了过来,神情激动地说道:“南意,你终于醒了,那日可是吓坏我了。”

“邵姨娘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位妾室,我尊称你一声姨娘,倒是不知这大明国的律法何时改了,姨娘也能对着嫡小姐你呀我呀的了?”安南意的嘴角勾勒出讥讽的弧度,毫不客气地怼着邵鹂嫣,不似往日一般。

邵鹂嫣一愣,随即咬唇道:“南意,你这般咄咄逼人,未免欺人太甚。”

“邵姨娘,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何时对你咄咄逼人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实话都说不得了,那我真是无法了。邵姨娘你觉得不妥的话,不若告到官府去看看?”安南意似笑非笑地看着邵鹂嫣。

“你……”邵鹂嫣脸色发红,被她噎住了。

一旁的安宛烟听到这忍不住开口说道:“四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母亲她好歹是你长辈啊,你怎能如此说她?”

“邵姨娘当真是教导有方,我竟不知道这安家的当家主母变成邵姨娘了?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啊?”安南意挑眉看向安宛烟,眼底闪过冷光。

安宛烟脸色一白,低垂眼眸,不敢直视安南意的目光,她的心底涌起浓烈的嫉妒之火,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表现出来。

安南意将目光转移到了邵鹂嫣身上,嘲弄道:“若是这当家主母未曾换过,五妹妹为何能称邵姨娘为母亲呀?要不邵姨娘你给我解释解释?”

话毕,安南意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着邵鹂嫣。

“这……那个……”邵鹂嫣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安远哲。

“好了,莫要再吵了,”安远哲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打断了三人的争执,“南意说的并无过错,以后你们俩该怎么叫就怎么叫,莫叫旁人传出去了说我安府门风败坏,丢了我安府的脸面。南意尚在病中,我们不要再打扰她休息了,都走吧。”

闻言,邵鹂嫣和安宛烟皆是松了口气,乖巧地跟着安远哲离开。

就在众人快要踏过门槛之时,安南意出声叫住了安远哲:“父亲,我今日请您过来并非只是因为思念您,而是有要事相告。”

安南意话语刚落,安远哲原本迈出的脚步顿时停止了,他回头疑惑地看着安南意:“何事?”

安南意从枕头底下拿出刚刚准备的那块布料,用手握紧,缓步朝着安哲远走去,等到了他的跟前,安南意把那块布料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安远哲接过布料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抬头问道。

“这是女儿当日落水之时,从歹人身上撕扯下来的布料,被救起时一直揣在袖中,而后青杏照顾我时,以为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就随便放了起来,所以现在才交给父亲。还有当日我被人推落水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想来是位女子推我落水的,望父亲严查,还女儿一个公道!”安南意的语气坚定,带着难掩的愤怒与仇恨。

“什么!?”听完安南意的叙述,安远哲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竟有人在我安府谋害嫡小姐,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南意你且放心,此事为父一定彻查到底,绝不会姑奸养息!”

安南意点头应允,随即便回到床榻上歇息,众人见状也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青杏和青梅,屋内顿时恢复宁静。

这时小厨房的厨娘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随即恭敬的行礼告退。

“小姐,奴婢扶您起身吃饭吧。”青梅走到床边了,温柔地搀扶着安南意坐了起来。

待二人走到餐桌旁时,青杏早已盛好了一碗粥,正准备伺候安南意吃饭,突然听见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青杏微皱着眉头询问道,“若是没什么急事的话,不必过来打搅了。”

门外的仆役似乎有些迟疑,过了片刻,安南意才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四小姐,太夫人请您去前厅一道吃晚膳,大房二房三房都去,太夫人还说了要您务必准时到场。”

“知道了。”安南意应了一声,随后便吩咐道,“青梅你去吩咐人打几桶热水来,待会伺候我沐浴更衣。”

“是,小姐。”青梅福身应下,随后快速离去。

“青杏,你去衣柜里把我那件,去年父亲过冬时送我的衣裳找出来。”安南意又吩咐道。

“小姐今日可是要穿这件?”青杏有些犹豫,毕竟那件衣裳是初冬时穿的,现在是深冬,安南意又大病初愈,穿那件衣服难免单薄些。

“不是,趁着待会大家都去前厅吃晚膳时,你把这件衣服偷偷地放到安宛烟的床底下,再去她的衣柜里把父亲送她的,跟我同样的那一件给取回来。”安南意压低声音说道。

青杏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安南意会做出如此举措,虽然心中惊讶,但还是很快回答:“是,小姐,奴婢待会就去办。”

不久青梅便推门进来,请安南意去浴房沐浴,安南意褪去衣裳走进浴桶之中,她被温暖的水汽包裹着,整个人都舒爽不少。

安南意靠在浴桶旁闭目养神,脑海里思绪万千,最后化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心里感觉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切,恍惚间仿佛梦境一般。

安南意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管如何,重生一世报仇雪恨,她势在必行。

泡了许久,她才擦干身体,由丫鬟帮忙换上干净的寝衣,随后走出了浴房,由青梅伺候着梳妆完,她身着红色绣梅花纹锦缎罗裙,外罩一件月牙色嵌毛领狐狸皮坎肩,乌黑的秀发仅用一根碧玉簪子挽起,其余披散在身后,由青梅搀扶着往前厅走去。


安宛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看着一旁的邵鹂嫣焦急地说道:“小娘,当日我所做之事不会被安南意发现了吧?”

“应当不会吧,当日并非你亲自推她下水,若是被发现是那个丫鬟,便随意栽赃到二房三房那些小姐们身上去就好了,就说她们嫉妒安南意,反正她们也没少做这些事。只是今日的安南意不知怎么了,都不听我们俩的话了,竟然还敢教训我们母女二人。”说到此处,邵鹂嫣眼神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她最讨厌别人跟她唱反调了。

安宛烟闻声轻叹口气,她也不知为何今日的安南意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安南意根本就不会如此与她们对抗,今日却不知从哪冒出这么大火气。

“不行,小娘,咱们绝不能就这样放过安南意,她今日敢这般教训你我母女二人,明日还指不定做些什么呢?祖母不是向来都向着您吗?您可以让祖母给那安南意一点颜色瞧瞧,况且大明国又遵从孝道,想来那安南意也不敢反抗。”安宛烟提议道。

“烟儿果真聪慧,依你这法子倒确实是个好办法,那老太婆素来最疼爱我,肯定会给安南意颜色瞧瞧的。”邵鹂嫣虽然嘴巴上夸赞自己的闺女聪慧,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毒。

说着话的功夫,邵鹂嫣和安宛烟便到了前厅,远远望去便能见到安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而左侧的座位上赫然坐着安远哲,其次还坐着三房的安远怀,而右侧的座位上坐着的则是二房的安远志。

邵鹂嫣领着安宛烟走到王素约身边福了福礼,笑容满面的说道:“老夫人,您近来身体可好?”

“还不错,倒是你,最近几日可是休息的不够啊,瞧瞧你脸上这黑眼圈可真重,该好生歇息才是,免得耽误了身子。”王素约关切地问道。

“劳烦老夫人挂心,妾身最近的确是睡眠不足,但也没有到需要休息的地步,老夫人可千万别担忧才是。”邵鹂嫣恭敬地回答道。

王素约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安宛烟突然扯住王素约的袖子,小声地说道:“才不是的,祖母,四姐姐近日来生病,小娘担忧得都寝食难安,四姐姐今日醒过来,小娘和我好心去探望,四姐姐却斥责了我们一番,父亲却还站在姐姐那边,宛烟心里好生委屈。”

说着,安宛烟抬头看着王素约,眼泪汪汪的双眸里满是哀伤。

听罢安宛烟的话,王素约的眉头紧皱,眼神也冷冽了起来。

王素约拿出自己的手帕,替安宛烟拭干眼泪,又摸摸她的头,柔声劝慰道:“乖孩子,莫哭了,有祖母给你撑腰,谁也欺负不了你,待会祖母就替你做主。”

安宛烟听了王素约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用力地点点头,连忙说道:“嗯嗯,有祖母给我撑腰,我再也不怕任何人了。”

王素约这才转头,看向左侧的安远哲,语气凌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远哲听闻王素约的问话,立刻回答道:“娘,您不必管了,不过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您费神。”

王素约怒极反笑,她伸手拍打了一下桌案,沉声说道:“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何等小事,能把我的乖孙女气成如今这般模样?”

听着王素约的质疑,安远哲也知道她是铁了心的要给邵鹂嫣母子二人撑腰,这才解释说道:“今日下午,鹂嫣带着宛烟去看南意,鹂嫣和宛烟的言语措辞有些不当,不合乎规矩,南意便说教了几句,这件事南意站理,我就带着鹂嫣和宛烟走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辈来说教长辈了?”王素约怒喝一声,接着又继续说道,“我看她是分明不服气我对鹂嫣和烟儿偏宠些,所以才故意找茬。”

邵鹂嫣是王素约妹妹的女儿,而王素约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妹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所以对于自己妹妹的女儿也是爱屋及乌。

王素约并非是安老将军的原配夫人,而是原配夫人死了之后扶正的,王素约直到安老将军去世,也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家主便只能由安远哲胜任。

而邵鹂嫣是王素约妹妹的女儿,王素约想要更好的监视安远哲,知晓他的一举一动,便把邵鹂嫣塞给安远哲做妾,还打算让邵鹂嫣走她当年走过的路,由妾扶正成为当家主母,保王素约可以安享晚年。

“请祖母安,父亲安,母亲安,各位叔叔婶婶安。今日还未到,祖母便先给南意安上罪名了,南意心里不胜惶恐,不知今日之事,南意何错之有?”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随即安南意被人搀扶着,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 逆子,还不跪下!”王素约看着慢悠悠走进大堂内的安南意,顿时勃然大怒,恨不得冲上去扇安南意几个耳光。

“母亲,不可,南意尚在病中,冬日寒冷,怎可跪下?”一旁的宴温赶忙拉住王素约,低声劝说道。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王素约甩开宴温的手,瞪着宴温怒斥道,“怎么你女儿责骂姨娘,欺凌庶妹,老身还教训不得了?”

“母亲,我……”

王素约根本不听宴温的辩驳,目光冷冷的盯着安南意,语气严厉道:“孽障,你可知错?”

王素约的声音很是威仪,若是换了普通姑娘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可惜安南意并不是普通姑娘,上一世她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她的胆量比寻常男儿都强上许多,因此王素约这般威势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安南意淡淡地瞥了王素约一眼,并无畏惧的迎视着王素约的目光,毫不退缩。

“祖母,南意不曾犯错,何谈认错?”安南意轻声开口,声线平稳,并没有半分慌张与害怕,仿佛早已料到王素约会为了邵鹂嫣母女向自己发难似的。

看着安南意那副镇定的表情,王素约越发觉得安南意是在挑衅她,心里的怒火噌的燃烧了起来。


“好一个不曾犯错,何谈认错!”王素约听了安南意的话后,猛地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喊道,“你这个孽障,仗着父母亲兄平日里对你百般宠爱,便责骂姨娘,欺凌庶妹,他日你还要上房揭瓦不成?来人呐,上家法!”

“太夫人,您消消气,这事我看就算了吧,毕竟南意尚在病中,就算有什么错,也不能上家法呀,何况这只是件小事,不如就让她在祠堂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罚跪三日可好?”邵鹂嫣站在王素约身旁,弯下腰适时劝慰道。

“鹂嫣啊,她可是欺辱你们母女啊,怎么到现在你还替她求情啊?”王素约拉住邵鹂嫣的手,满眼疼惜地看向自己这唯一的外甥女,言语颇带怜悯的叹息道。

邵鹂嫣轻笑道:“太夫人,南意年幼,性子又急躁些许,等过段时间,慢慢调教也就好了,何必为此大动肝火呢?”

安南意听到邵鹂嫣这句话,心中厌恶之感愈发强烈,原先还未发觉,如今细细品味,才发现,原来邵鹂嫣并非表面上那样柔弱善良,她不仅不像外人传闻里的那样温柔贤惠,相反极其善于利用别人对自己的同情和关心,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安南意知道若是今日真是如了邵鹂嫣的愿,在祠堂罚跪,恐怕自己再无颜面在族人里抬起头,甚至还会被冠上不敬长辈的罪名,届时父亲母亲再怎么努力,也总有人会传扬出去,也难保不会被人暗地里耻笑,何况不孝可是重罪,自己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罢了,既然鹂嫣求情,我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南意,快去给鹂嫣磕头赔罪,随后再去祠堂罚跪三日,此事就算了结了。”王素约摆摆手示意婆子把鞭子收回去,口吻却丝毫没有松懈,依旧强硬道。

“母亲,我看此事恐怕不妥,”安远哲见状,赶忙走到王素约跟前,附耳低声劝道,“南意此事虽做得有些不妥,可并无过错,反而占理,但您若是真要让南意罚跪,恐怕日后南意在外面,也会落下个不敬长辈之名。”

“不敬长辈?”王素约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安远哲一眼,嗤笑道,“远哲,你不会忘了她刚才的态度吧?她哪里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中了?”

“南意年幼……”

“父亲,不必说了,祖母是不会松口的。”安远哲正待继续解释,却被安南意打断了,她直勾勾地盯着邵鹂嫣,嘴角微挑,似笑非笑问道:“邵姨娘这么希望我跪在祠堂?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无非就是想今日我罚跪之事传扬出去,好落得一个不敬长辈之名,这样我的名声就这样废了,别说是以后难婚配了,就算是出门都要被人议论一番吧,这样正好十日后的赏花宴也不用去了,是吧?邵姨娘。”

安南意的话音刚落,邵鹂嫣脸色陡变,神色僵硬地张口欲辩驳,却被安远哲拦住了。

“南意!”安远哲沉声呵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姨娘讲话!”

“父亲。”安南意淡淡地转头看向安远哲,“您不会真的以为姨娘是因为担忧我受不住家法,才出此法子的吧?”

安远哲愣了一瞬,疑惑地看向邵鹂嫣。

“老爷!”见安远哲看向自己,邵鹂嫣慌忙伸手抓住安远哲的胳膊,焦急道,“南意她误会妾身了,我并无此意啊,她怎么能怀疑妾身的良苦用心呢?”

“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安南意看着邵鹂嫣泫然欲泣的模样,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她轻笑一声,缓步走到邵鹂嫣跟前,俯视着她,讥讽道,“可是你别忘了,但凡我的名声受损,安府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人只会说安府嫡小姐目无尊长,而不会说安南意目无尊长,安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姨娘难道不懂吗?还是说姨娘想拉整个安府下水?”

“我……”邵鹂嫣闻言,立刻哑口无言,她根本没有想过安南意会说出这张话,更没有考虑过会牵连安府的名声,此时安南意提起,她一时半会倒是没办法想出应对之词。

“老爷,”邵鹂嫣转眸看向安远哲,泪珠顺着她白皙清秀的面容滚落下来,哀戚地哽咽道,“妾身真的没有存着害南意之心啊,妾身……”

“够了!”安远哲厉喝一声,阻止邵鹂嫣继续哭诉,他皱眉看了邵鹂嫣片刻,然后对着安南意说道,“南意,你先回院子里好生休养着,待会我再与你详说。”

“远哲,你怎能如此这般偏袒安南意?”王素约见安远哲居然不帮自己训斥安南意,不由瞪圆了双目,愤恨道,“她方才已经忤逆了我,如今还妄图诬陷鹂嫣,你怎能如此纵容她?”

“娘,莫非您真要置安府名声于不顾?莫非您是想像当年一般,搞得人尽皆知,最好是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是吗?”安远哲见王素约还不肯善罢甘休,心底忍不住生出几分悲凉之意,但脸上依旧维持镇静,语气冰冷道。

“你……”安远哲这话显然戳到了王素约的痛处,她的脸色顿时阴阳不定起来,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你敢威胁我?”

“ 娘,您别忘了,您是由妾扶上来的,您使了什么手段,您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顾着这安府的名声,我也不会替您隐瞒,若是哪日这件事被捅出去了,后果您应该是知晓的吧?”安远哲平静道,“还请娘慎言,免得祸及家族!”

安远哲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语,王素约脸色青黑交加,怒吼一声:“孽障!”然后便甩袖离开了正厅。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竟以这种形式落幕,邵鹂嫣和安宛烟都有些惊呆了,就连安南意也微微愣神,他们谁都没有料想到,安远哲竟会选择这种方式息事宁人。

“好了,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切记不可传扬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安远哲挥了挥手,又看了一眼安南意,“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你先回房歇息,为父有空再来看你。”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了卧室,安南意懒洋洋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揉了揉酸胀的额角,看着铜镜里那个略带憔悴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在病中,显得这般憔悴,”安南意摇了摇头,伸手推开房间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入房间,“今个日头倒是足,好久没有见过这样好的日光了……”

昨晚她睡得并不踏实,总梦到自己被关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周围黑漆漆的,唯独只有眼睛所及之处是亮堂的,而且那些亮光越来越刺目,刺痛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吱呀——”一声打断了安南意的思绪,她回过神看向门外,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小姐醒了,太夫人一早便差人送了张宴帖来,说是九日之后赏花宴的帖子。”丫鬟青杏将一张金丝描绘图案的帖子递到了安南意手中,“您可要参加?”

“赏花宴?”安南意愣了一瞬,接过帖子随意翻阅了一下,笑道:“这老太婆又在打什么主意。”

“小姐可是不想去?”青杏问道,“若是小姐不想去,奴婢这就去太夫人处回绝了。”

“老太婆既是把宴贴给我了,这般热情我怎好回绝,自是要去的。”安南意耸了耸肩膀,轻快的笑着,“反正最近闲着没别的事做,正好去散散心。”

青梅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听见安南意的话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小姐身体还未痊愈,这赏花宴怕是不妥吧?”

“无妨。”安南意摆了摆手,拿起帕子擦拭了脸颊,笑盈盈道,“京中这般好的热闹我还未曾去过,左右我不过是去凑个热闹罢了。”

“是了,自老爷举家从余杭迁回京城老宅,姑娘便被老爷整日闷在府中苦读,好久没有出去玩了。”青杏跟着笑了起来,替安南意梳好长发,“待小姐休养几日,便能出府游玩了。”

“嗯。”安南意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眸看向青杏,“青杏,你可知今年赏花宴,安府得了几张宴帖?”

“四张,您一张,大公子一张,三小姐一张。还有一张老夫人原是要给五小姐的,不过被老爷一口回绝了,说五小姐言行不当,应在家中思过,便就不去了,这帖子便落到了二小姐手中。”青杏低垂着脑袋认真的帮安南意挽好发髻,语速平稳的叙述着。

“二姐姐吗?”挑了挑眉头,嘴唇勾起了一抹淡笑,“她倒是好福气。”

上一世安宛夕胆小怯懦,但却是一个极聪慧的姑娘,年纪轻轻便考上了举人,可惜后来三叔父早逝,三叔母也一病不起,再加上女子在朝为官艰难,安宛夕的升官路十分坎坷,但她也是安府中为数不多不讨厌安南意的人了。

“青梅,午膳可有吩咐小厨房备下?我饿了。”收拾好自己,安南意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转身吩咐着青梅,“我记得小厨房还有上等的燕窝粥?”

青梅立刻应道:“小姐稍等片刻,奴婢这便派人去取来。”

“嗯。”安南意满意地颔首,安南意转身躺在窗旁的贵妃榻上,惬意地眯起双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小曲,悠扬悦耳的调子配合着窗外的鸟叫虫鸣,使得她的心境愈发舒畅起来。

半晌,青梅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将菜品一一摆置桌上,又盛了碗粥摆置安南意的座位,这才开口唤安南意用膳。

“小姐,请慢用。”青梅退至一旁,恭敬的说道。

“你们也一并坐下陪我用膳吧。”安南意挥了挥手,示意青梅和青杏两人同她一起用膳。

“小姐,这不合乎规矩。”青梅和青杏对视了一眼,迟疑着拒绝,“奴婢伺候小姐用膳是奴婢份内的事。”

“这有什么合乎不合乎的?”安南意抿唇笑道,“这是在我院中,又不是在别处,而在我院中我说的话便是规矩,我让你们坐下陪我一同用膳便坐下,快些坐下。”

见状,青梅和青杏也只好依言坐了下来,虽说是陪着安南意用膳,但是她们吃饭时都是规规矩矩的,甚至没有说半句话,安南意倒也没有勉强,只是静静的喝着粥,不时夹起一些菜放入嘴中细嚼慢咽着。

吃饱喝足之后,安南意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绣白莲花交领窄袖锦缎短袄,配了一条月白色撒花马面裙,脚踩着同款式绣鞋,用簪子固定了鬓边的发髻,露出了光洁圆润的额头和秀美挺拔的鼻梁,整个人显得活泼俏丽了许多。

“小姐如此打扮,倒是比平日多添了几分娇俏。”青杏看着镜中的安南意,由衷称赞道。

青梅差人收拾好餐桌,给安南意递来暖手炉,替她披上月白色狐裘大氅,这才说道:“这才开春,外头还是冷的厉害,何况小姐尚在病中,若是冻坏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多穿些的好。”

“我晓得,”安南意轻柔一笑,拉拢了身上的大氅,转身看向身后的青梅和青杏,“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去街市逛逛吧。”

“奴婢去为小姐备马车,小姐先稍等片刻。”青梅微微屈膝,随即转身离开。

安南意在软塌上歪靠着,闭眼假寐了一会,等青梅再次归来,安南意带着她和青杏出了安府,直奔芙蓉坊去。

芙蓉坊是京城的第十坊,芙蓉坊里多是卖胭脂水粉和首饰布匹的铺子,其中最为出名的莫过于一家名为露华浓的铺子,这家店铺专供京中有钱人家消遣,里面的东西皆是昂贵的珍品,据闻,那些珍贵的首饰和布料全部都是皇宫里流传出来的东西,这也是京中有钱人家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而露华浓的东家更是神秘,从不在人前露面,出现的时候都是带着幕篱,谁也猜测不到他是男是女,更别提知晓他姓甚名谁。

这露华浓共有三层,一层卖的是胭脂水粉,二层卖的是首饰布匹,而三层可就厉害了,只要你出得价够高,不管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可以为你寻来。


这一次安南意前往芙蓉坊,便是冲着这露华浓来的,她打算在这露华浓买俩套首饰,一套赏花宴时穿戴,另一套送给安宛夕,毕竟重生归来,自己一人的力量太过单薄,若是不拉拢一些人脉,怕是要步履维艰了,而安宛夕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露华浓门庭若市,排队购物的人络绎不绝,不少闺阁小姐都围在门口窃窃私语,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赏花宴可是溪贵妃亲自操办的呢。”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清秀的姑娘说道,“这可是那件事之后,第一次大肆举办赏花宴呢!”

“这还用你说吗?溪贵妃是什么人,怎么会做无聊的事情?”旁边一个女孩撇嘴,“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大张旗鼓地办这次赏花宴啊!”

“溪贵妃这次举办赏花宴到底是什么目的呀?”另一个女孩问道。

“还能是什么目的呀?”高挑的女生说道,“当然是给大皇子娶妻纳妾啦!”

“啊!?”

“你没听说吗?大皇子已经有二十三岁了,却迟迟未娶妻,就是因为没有看上的人,溪贵妃这次举办赏花宴,肯定是为了给大皇子找合眼缘的人啦。”高挑的女孩接着说道,“然后再给大皇子指些官家小姐做侧妃,侍妾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原来是这样呀!那这么说,这次赏花宴是溪贵妃为了大皇子而准备的?”又有一个女孩问道。

“那还能有假?”高挑女孩笑道,“你们别忘了,大皇子可是除五皇子之外溪贵妃最宠爱的皇子。”

“我可不想嫁给大皇子,”另一个有些矮的姑娘摇头说道,“那大皇子虽然长得俊俏,但是却天生跛脚,我宁愿嫁给世家公子也不要嫁给他。”

“可不是嘛!”高挑女孩附和道,“这大皇子从小患有跛足症,而且据传他还不得皇上宠爱,我可不要嫁给一个不得宠还残疾的皇子。”

“快别说了,”旁边一个女孩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哼……”

“好了,要到我们了,我们快些进去吧,要是晚了可是要重新排的呢。”高挑女孩催促着众人说道。

“嗯。”众人应声道,随即跟着高挑女孩走向了露华浓店铺里面。

安南意坐在马车内,将那群女孩的谈论都听了个真切,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喃喃道:“倒真是有趣的紧呢,上一世我没去可真是可惜了。”

“小姐,奴婢去排队,您在车厢里稍等片刻。”青梅说道,随即便打开车门准备出去排队。

安南意抬手制止了青梅,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到了青梅手中,道:“青梅,你帮我把这块令牌交给掌柜看,让他派人领我进去,记住,只需让那人带路,其余的话不必多说。”

青梅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惊讶道:“小姐,这是?”

安南意轻轻颔首,示意青梅不必多问,随即吩咐道:“照我说的去办就好。”

青梅点头,立刻转身离去,而安南意则继续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这令牌也是昨日安南意从正厅回来时便在里屋桌上的,下人都不知是谁送来的,安南意却一眼瞧出这是露华浓的一等令,这种令牌是露华浓最高等令牌。

而安南意上一世没少听洛玉司说露华浓的事,知道露华浓远不止表面上的那般简单,甚至还拥有许多势力,只是不在明面上,拥有这样一块令牌,便相当于凭借露华浓的势力,可以行使露华浓的权利,这样一来,在露华浓的任何一处产业里,自己都可以畅通无阻,利远远大于弊,不管是谁送来的,安南意都会收下。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青梅便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

“小姐,”青梅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刚才给掌柜瞧了您给的令牌,掌柜说,若是您愿意,直接带您从后面入楼即可。”

安南意闻言睁开了双眸,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道:“青梅,做得好。”

青梅羞涩一笑,站在安南意的身后,不再开口说话。

“既如此,那我们便去后门吧。”安南意缓缓道,随即朝着马车外走去,由男子领着朝后门走去,青梅和青杏则是紧紧地跟在安南意的身后,不曾离开半步。

几人沿着露华浓的后院走着,一路上偶尔能碰上几个丫鬟或者婆子,但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姐,这露华浓果然奢侈,连下人都这般好看。”青杏小声说道,她们跟在安南意身后一直低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露华浓这样的店铺,是要和有钱人家打交道的,自然是要挑些好看的丫鬟婆子,这才符合露华浓这个名号。”安南意轻声解释道,“何况露华浓日入斗金,多花些钱找那些人伢子总归是能买到的。”

“小姐,从这道门进去便是露华浓的一层了,您请。”领路的男子说道,随即替安南意打开了门,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着安南意的命令。

“我们自己进去吧。”安南意说道,她可没兴趣让人伺候着进去,而且她可不希望别人知晓她的身份。

男子闻言,犹豫了一瞬,还是退到了一旁,毕竟是露华浓最尊贵的客人,他也不敢违逆了客人的意思。

安南意跨过门槛走进露华浓,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安南意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露华浓的脂粉香味比她平日里用的那些江南名产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还要好闻许多,怪不得京城中有那么多的达官显贵喜欢来这里消遣。

“这露华浓果然有钱,连摆在架子上的东西都那么精致。”青杏称赞道,随即凑近安南意低声道,“小姐,我们要不要买些胭脂回去?”

“我看是你想买了吧?”安南意失笑说道,伸手捏了捏青杏肉呼呼的包子脸,青梅则是抿嘴偷笑。


青杏红着脸拍开了安南意的手,嗔怒道:“小姐您又取笑奴婢!”

安南意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尖道:“那你和青梅在一层先挑着,不必替我省银两,我去二层看看珠宝首饰什么的。”

“诶?”青杏疑惑,安南意却已经快步走向了楼梯口,她只好收回视线转而打量起店内陈列品来。

青杏和青梅虽然年纪尚幼但从小便跟在安南意身边,自然是懂些行情,此时仔细观赏之后,竟是发现这些胭脂水粉的价格比她预期中还要昂贵许多,青杏顿时心生几分怯意,青梅却是毫无畏惧地继续翻看。

安南意来到二层后,一眼就瞧见了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但却并未着急上前,反倒是站在原处等待着,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安南意才缓慢踱步至柜台前拿起了其中一只手镯端详片刻。

这只手镯的质地通透莹润,且做工极为精致,最重要的是,安南意注意到这只手镯竟然是用纯净白色的玉石制成,且整体颜色偏淡雅清冷,戴在手腕上既不显得奢华,也不显得低调。

“这只手镯可有配套的其他首饰?”安南意问道。

一旁的丫鬟闻言立即答道:“有,小姐稍等片刻。”

丫鬟从货架的另一处拿起了一串翡翠项链,项链的材料亦是极佳,通体呈深邃碧绿之色,且串成珠子的翡翠颗颗饱满圆润,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一看就知晓是绝非凡品。

丫鬟又从货架的另一处拿起一套金镶玉头面递了上来,安南意接过首饰细细查看,发现这套金镶玉头面也是同款式,不仅做工考究,甚至于上面所佩戴的饰物与手镯和项链相映衬后,竟是将那手镯衬托得愈发光彩夺人,仿佛戴上之后就会被镀上一层圣洁光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小姐可否喜欢?若是不喜欢,奴婢可再配一套。”丫鬟柔声询问道。

“不必了,我挺喜欢的,替我都包起来吧。不过我想再看看别的首饰,你且先跟着我,等我挑完了一并结账。”安南意吩咐道。

“是。”丫鬟乖顺地应允,将安南意看中的珠宝首饰放入手中的托盘中,随后便陪伴着安南意在货架中挑选起新的珠宝首饰。

安南意拿起一件红珊瑚手钏看了看,红珊瑚手钏外表艳丽,通体鲜红如火,尤其是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来的光芒宛如火焰跳跃一般,看起来美轮美奂,安南意一眼就爱上了这件红珊瑚手钏。

“小姐眼光真是独到!”一旁的丫鬟赞叹道,“这件手钏是前几日刚送来的新货,听说这种红珊瑚乃是产自西海,是难得的珍稀材料,别的铺子里是看都看不到的。”

这只红珊瑚手钏确实很适合安南意,因为安南意皮肤雪白,配上这种红色的手钏更显得肌肤似雪,宛如冰山之巅绽放的莲花,高雅脱俗,却又肆意张扬。

让丫鬟把红珊瑚手钏放入托盘之后,安南意又看中了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簪子,这支簪子是由八根细长金丝缠绕而成,末尾缀有十六枚细碎的红宝石,每个宝石均匀分布,点缀在金丝间,看起来熠熠生辉,简直令人挪不开眼。

安南意取下头上的红梅状玉簪子放到铜镜旁,再将赤金红宝石簪子插到发髻之间,一时间整个人气度陡增,容貌愈发娇艳欲滴,恍惚之间,竟是让她自己也愣了愣神。

安南意又挑了些珠宝首饰便在二层付了账,吩咐丫鬟把首饰盒装好提到马车上,而青梅和青杏更是早早挑好了胭脂水粉在二层的门口等候,一行三人准备回府。

安南意并没有发现自己红梅状玉簪子落在铜镜旁,待安南意走后有一人黑影鬼祟靠近,迅速拾起了安南意落在铜镜旁的簪子,朝着安南意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旋即便悄无声息地退回了二楼拐角处的房间。

……

“吩咐几个婢子打些水来,今日去买那些珠宝首饰太累了,我要泡个澡,待会你来伺候我沐浴。”待用过晚膳后,安南意吩咐青杏道。

青杏点了点头,立即吩咐婢子们烧水准备给安南意沐浴,不多时,热腾腾的水便被送到了盥洗室,青杏亲自扶着安南意跨入浴桶内,帮助她褪去衣裙,而后便静静地守在安南意的身侧。

安南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微闭着双眸道:“过来伺候我擦背,顺带按摩按摩肩膀。”

青杏应了一声,恭敬地跪到安南意身后的椅子上,拿起巾帕沾湿水温柔地帮安南意擦拭着肩膀,然后双手轻抚在安南意的背上,一点点地揉捏,力道恰到好处,让安南意浑身上下舒坦的很。

“这几日倒是辛苦你和青梅了,今日在露华浓可有买什么喜欢的胭脂水粉?”安南意享受着青杏的伺候,漫不经心地问道。

“买了,那露华浓的胭脂瞧着便是上乘,奴婢看着很是喜欢,便忍不住多买了些,小姐不会怪罪奴婢吧?”青杏忐忑道。

安南意睁开眼看了青杏一眼,微微摇头:“怎么会,你喜欢就多买些,我平日里闲暇时也不怎么涂抹胭脂水粉,你们愿意买就尽管买,我不差钱。”

“小姐,您要去参加赏花宴,不买些新的胭脂水粉吗?就算是平日里不涂脂抹粉,赏花宴也得好好打扮吧。”青杏犹豫着劝慰道,她虽然知晓安南意并不需要她们操心,但是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说,毕竟这一次是安南意迁回京城后第一次参加赏花宴,若是不精心打扮一番,恐怕要被人笑话。

“不必了,这赏花宴肯定是不简单,打扮得太精心反而显得做作,我就打扮得和平日里一般就好,免得被旁人抓住错处。”安南意不以为然道,“况且我也并不喜欢那些浓妆艳抹,只觉得那般模样太过妖娆,实在不符合我的性子。”


“可是……”青杏还想继续劝说,但安南意脸上的坚决之色便识趣地开始转移话题,“那京城的赏花宴和余杭的赏花宴有何不同?往日在余杭时,小姐都不会特意去买珠宝首饰,每次只是敷衍了事罢了,就因为这样老挨老爷训斥,听得奴婢心疼。而今在京城,小姐竟然为了这赏花宴,特意去买那些珠宝首饰,真是奇了怪了。”

“自是不同的,这京城的赏花宴可都是由宫里的娘娘举办的,表面上是赏花宴,实则是给一众世家贵族公子小姐相看的机会罢了,甚至不少是给皇家子女相看,哪像在余杭顶了天了,也只是给一些中规中矩人家的公子小姐相看,这哪有什么可比较的?”安南意舀起一勺水,缓缓浇落在自己的肩头,水流又顺着手臂滑落下来,好一副冰肌玉骨,美得让人惊叹。

青杏明白安南意的意思,她拿过安南意手中的水瓢,舀水浇在安南意的肩头,帮安南意轻轻揉搓:“这么一听是没什么好比较的了,只是赏花宴时小姐要打扮得比平日华贵些才是。”

“何必那般麻烦,你以为这赏花宴就只是这般简单了?那就错了。今年这赏花宴是为了大皇子相看准备的,若是打扮得华贵,岂不是抢了那些有心之人的风头,反倒惹祸?如此不妥,我自然是不能做那个出头鸟的,再者,我若真是太过华丽了,反而是驳了皇上厉行节俭的旨意,这样对我百害而无一利,就平日那般再艳个两三分就好。”安南意嘴角带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她在上一世经历了许多事,早已明白怎么样把握分寸,所谓的‘适当’其实就是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太过张扬,也不会让别人觉得她太过低调,她很清楚这赏花宴不会像表面上那般简单。

“原来如此!”青杏恍然大悟般点头,眼神崇拜地望向安南意,“小姐果然英明睿智!”

安南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发髻:“今日太累了倒是忘了,母亲送我的红梅玉簪是不能沾水的,你替我取下来给外面的青梅,吩咐她替我放到梳妆台的小木盒里头去。”

“诶?”青杏眨着眼睛看向安南意,似乎没有听清楚她刚刚那句话的内容,“您的发髻上没有红梅玉簪啊,只有两只小钗。”

“没戴?你近日愈发调皮了,都敢逗弄你家小姐了,”安南意嗔怪道,但眼神里却带笑,“母亲要是知道你又这般逗弄我,又要责罚于你了。”

“哎呀,不是啦,小姐!奴婢倒真没有瞧见那支红梅玉簪,是不是外出的时候落哪了,您仔细想想?或者奴婢帮您找找?”青杏皱起眉头急切地问道,语气里甚至还隐约夹杂了一丝担忧的情绪。

“你再这般逗弄我,我就去同母亲说,到时候母亲责罚于你,你可不要哭鼻子。”安南意故作生气地瞪大了眼睛,但眼眸深处的温柔与笑意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意。

“您若是不信奴婢说的话,奴婢帮您去取一面铜镜来,您自己瞧瞧吧。”青杏嘟了嘟嘴巴,一副撒娇模样地摇晃着安南意的手臂,而且这次的声音竟然比平日低了几度,显然已经有些委屈的味道。

气氛在瞬间仿佛凝固住一般,安南意怔了片刻才伸出手轻拍了拍青杏的肩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是我忘了,今日在露华浓试簪子的时候,把红梅玉簪摘下放在铜镜旁,后面就落那了,倒是冤枉你了,莫要再委屈了。”

“奴婢不委屈,就是有些焦急。那红梅玉簪怎么办?要不奴婢现在帮小姐穿衣,然后去露华浓取回来?”青杏一边说一边取下一旁屏风上的衣物。

安南意摆摆手示意青杏停下,她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干身体,接过青杏手中的衣物穿上,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还带着丝丝寒意,她瞧瞧外边的天色说道:“这般晚了,外面还冷,本就不适宜出去了,你不会骑马,若是你去取怕是要多费时些,我会骑马还知道红梅玉簪落的具体位置,还是我去的好。”

青杏站在安南意的身侧,双手紧紧地抓住安南意腰侧的衣物,闻言立即说道:“可是小姐您还在病中,不可如此啊,不若明日再去取吧?”

安南意回眸看着青杏,青杏的神态十分焦急,并非随意搪塞她的话,她微微一笑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尚在病中,不应该任性妄为,可这是母亲送我的生辰礼,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这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你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安南意虽是在病中,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力量,青杏咬了咬牙,终究是松开了双手,安南意回到自己的卧房,取出一件墨色带帽披风裹在身上,边穿边吩咐道:“吩咐人去马厩牵我的乘风来,切记,不要惊动父亲母亲还有大哥。”

待安南意走至侧门时,青梅牵着乘风已等候在门前,安南意翻身上马,挥鞭策马而去,青梅和青杏站在侧门目送安南意远去,直到安南意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青梅和青杏才悄悄回到竹节院中。

夜色已深,月亮高悬,安南意坐在马背上,身形纤细修长,手执缰绳,墨色的斗篷在夜风中猎猎飘舞,乌黑的青丝被夜风撩拨得散乱不堪,露出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她抿唇淡漠地看着前方,手指攥得紧紧的,脸上满含焦急。

幸而今日寒冷,虽京城没有宵禁,但大半铺子早早就关了门,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遇到一两匹马儿,也皆是匆忙赶路,否则她一介女子,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策马奔腾,怕是要引人侧目。

马蹄哒哒,踩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不知跑了多久,安南意终于抵达了露华浓,她跳下马来,将乘风交给一旁迎上来的伙计,环视了周围一圈,将面纱戴上。


已是掌灯时分,露华浓依旧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灯笼挂了一层,将这里照耀成了白昼,一盏盏红灯笼高悬,映射出绚烂的光芒,宛若火树银花一般,十分夺目美妙。

安南意快步走入,直奔二层,她身着厚重的斗篷,整个人包裹在斗篷里面,就算是脸也被面纱遮挡住了,除了露出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和眼下的泪痣,几乎看不见她的面貌,她在一众莺莺燕燕中寻找着红梅玉簪的踪影,却怎么也寻不着。

安南意这一身装扮在众多贵妇小姐中显得格格不入,但大家都只当她是某位权贵府上的千金,偷溜出门不想被家人发现才会如此打扮,并未多作理会,安南意却是怕被人认出,退出了二层。

露华浓的三层更是人影憧憧,不少像是安南意这般装扮的人来回走动,不时出示着自己的令牌,她出示了一等令,便很轻易的进入了。

安南意前世没少来露华浓三层,她懂得这里的规矩,但不论来这里多少次,也会被此番景象震撼一番,三层比二层宽敞许多,地面铺设的是昂贵的木制地板,四周摆放着精美的瓷器和名画,每隔几米就有俩位侍卫把守,一层、二层的人虽然穿戴极为华丽,但也仅限于衣饰上的奢侈与精巧,可三层的人虽多是身着墨色斗篷,脸戴面纱或面帘,却给人一种极为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人望而生畏。

前面有一侍卫迎了上来,对安南意行礼道:“一等主,您是来找情报,还是来卖情报,还是来寻物,或是发追杀令的?”

手持一等令的便是这露华浓的主子,在这露华浓里提供服务的人,无论是坐到多么高的位置,瞧见都要尊称一声“一等主”,而这侍卫是专门负责接待一等主的,若是主人需要他们帮忙办事,他则会竭尽所能去做到,毕竟能够拿到一等令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身份地位绝不简单,惹怒了一等主,便是连累全族之人的罪过。

安南意淡笑道:“你就是专门听命于我的侍卫吧?你叫什么?”

那侍卫答道:“属下夜影,若是一等主不满意可更名。”

安南意点头道:“夜影,这名字不错,只是我不大喜欢,以后你就更名为青叶吧。”

青叶闻言恭敬道:“谢一等主赐名!”

青叶带着安南意进入一间雅致的屋子,这屋内陈设极为考究,墙壁上挂着山水画,桌椅皆是由紫檀木制成的,地面上铺着柔软舒适的锦毯,一旁燃烧着袅袅熏香,室内弥漫着清幽宜人的味道。

“一等主,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房间,以后您只需传人进来即可,不必亲自去大厅,今后露华浓的任何资源免费为您提供。”青叶解释道。

安南意心中微惊,上一世她知道这一等令是可以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却从来没有想到一等令居然如此厉害,露华浓的人居然可以随时为她提供服务,甚至可以说只要她想要的,就会立刻送到手上,这也让她心中更加疑惑究竟是谁送来的这块一令牌。

安南意在桌前坐下,青叶倒了一杯茶端上来道:“一等主,请用茶。”

安南意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说道:“你先去帮我传负责寻物的人进来吧。”

青叶应了声是,转身离开房间,片刻功夫,一个蒙面男子出现在房间里,他开口说道:“属下参见一等主。”

“我要你替我寻一玉簪,今日遗失在露华浓二层,我记得遗失的时间大约是申时末,遗失的具体位置我不记得了,是在一个铜镜旁,可都清楚了?”安南意拿出早已绘制好红梅玉簪模样的纸张递给眼前的蒙面男子。

蒙面男子低头看完,又将纸收入怀中,拱手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寻,若是寻到了或是有踪迹,属下会传信于青叶大人。”

“你们消息倒真是很灵通。”安南意似笑非笑地说道,她刚进三层的时候给青叶改的名,不过一刻钟这露华浓的人就知道了,属实是让她有些诧异。

蒙面男子低下头,不敢反驳。

安南意摆摆手道:“罢了,你且去吧。”

蒙面男子行了一礼退下,青叶敲门进来,躬身问道:“一等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那你帮我去传打探消息的人来吧。”安南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话时,她的右臂搭在桌沿,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嘴角噙着浅笑。

青叶领命而去,安南意站起身来站到靠内窗户处,透过雕花木制窗棂向外观望。

也是片刻功夫,又一蒙面男子出现在房间里,他开口说道:“属下参见一等主。”

安南意颔首,示意他起来,随即说道:“我要你去帮我查探大理寺卿嫡次子洛玉司的消息,我要他最近的行踪,还有他背后势力的消息,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

这才是安南意今夜非要亲自来露华浓的真正目的,借着红梅玉簪的由头,就算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也能说今日是来寻红梅玉簪的,她总不能告诉别人她来露华浓是为了调查大理寺卿之子,万一被人发现破绽,恐怕就要坏事。

那人应下后,安南意又叮嘱了几句,才挥手让其离去,那人临走之前说道:“一等主,有消息我会立刻传信于青叶大人。”

直到那人离开,安南意才重新坐下喝茶,不过她的眉梢却始终皱在一起,思忖着洛玉司的事,她总觉得洛玉司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绝对还有她不知晓的事。

青叶再次敲门进来,躬身问道:“一等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见青叶进入房中,安南意拿出怀中的一等令,看着一等令思索着,手中的一等令不停的被翻转着,她的脑中开始浮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金碧辉煌到让人睁不开眼,那是所有建筑之中最巍峨壮丽的建筑,金光闪闪,耀眼夺目,它屹立在天空之顶,俯视芸芸众生。

安南意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幅画面驱逐出脑海中,半晌之后,她开口说道:“你可知这一等令是何人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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