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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读书是为了什么?

发表时间: 2022-11-28

十里长亭,驿道送别。

“苏老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身子骨还弱,送别就到此打住吧。”见苏铭已无大碍,闾监院便要回去复命。

“承蒙兄长挂念,若非怕误了哥哥时辰,莫说千里,哪怕万里也无妨。再说,这短短数日相处,兄长的真知灼见让小弟受益匪浅,真是相见恨晚呐!”

苏铭这是真心话,他虽然作为现代人,有着时代上的优势。但本质上还是学渣,毕竟艺术生嘛,术业有专攻。闾监院的博学广闻,让其甚是佩服。

不过,随着和伯恩的记忆融合,这方面的短板也慢慢补上。伯恩可是在聚仙楼连下三元的天才!不说后无来者,但也是前无古人啊!

“哈哈,老弟谬赞啦。待日后有缘,我们哥俩把酒言欢。”

闾监院对这个小老弟也很欣赏。几番交流下来,虽时常冒出一些听不懂的词汇,可对事物有着自身的理解,让人耳目一新。怪不得主上常说,庙堂多庸辈,贤士遗草堂。

“那日后多有叨扰。”苏铭朝闾监院拱了拱手,“对了,前几日听老哥说,明年初秋州府要组织乡试?”

“不错。明年就是我大楚贤皇登基十载,按照惯例,必然会加试恩科。”

“莫非苏老弟有意仕途?若是……”闾监院听后眼前一亮。

“兄长莫不是取笑我,我这浅薄修为怕是要名落孙山。不过,我倒希望门下学子可以去博个锦绣前程!所以,想请教一二。”自从历经会试一事,苏铭对官场之事已然心死,文章替换若是说没官家帮忙,打死他都不信。

“原来如此…”闾监院有些失望,“不知苏老弟想了解什么?”

“凡参加乡试者,须先过县试,成为童生,再过复试,成为生员,方才有资格参加乡试。”苏铭想了想道。

“确实。这有什么问题吗?”闾监院颌首道。

“兄长,您是知道的。我们林溪学堂的学子大多是贫寒子弟,若是没人举荐,怕是连县试参加资格这一关都迈不过去!”苏铭叹了一口气。

听到苏铭在担心这个,闾监院反而哈哈大笑。

“兄长此笑何故,莫不是觉得林溪学子没资格参加县试?”不知不觉中,苏铭已经代入夫子的角色。

“苏老弟莫急,哥哥这笑,可不是笑你的宝贝学生,而是笑你。”

“兄长这是何意?”

闾监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铭,并没有言语。

苏铭见状低头沉吟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

“哎呀!一叶障目,一叶障目啊!林溪学堂可不是什么私塾,而是归属天卓学院!在州府都是有备案的啊!”

是啊,本就是公家的学堂,其学子岂能没资格?!想通之后,苏铭又朝闾监院拜了拜,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见苏铭想明白了,闾监院也不在意之前的误解,只是一个翻身骑上大马,朝苏铭抱拳道:“就此别过,兄长先走了!”

说完,便扬鞭远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苏铭朝闾监院离去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一拜,随后唤上陈子良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夕阳西下,拉长了两道身影,一长一短。

“夫子,您说我们真的能参加县试吗?”

“当然!不然读书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李大力说,读书是为了卖肉不算错钱。王季礼说读书是为了看懂地契……”

“那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原本服侍您的小奴,是夫子开恩,让我一起听课读书。”

“记住,读书是为了心怀家国天下,是为了造福黎明苍生!”苏铭停下脚步,看着陈子良的双眼认真地说道,“还有你是我的学生,而不是奴仆!”

陈子青深受感动,虽然对为何读书仍有些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夫子的话准没错!

如果套用后世的话,那就是当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人民服务。苏铭喃喃自语道。

“嗯?夫子,您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呀?”

“哦,没事。明天喊学子们来学堂。夫子可好久没给大家传道授业解惑了。”

“额…好的吧。”

“哈哈哈~”苏铭开怀大笑,一点也听出子青的尴尬之意。

......

鸡啼三声,学堂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苏铭隔着窗户,从门外偷偷地往里看。

只见陈子青端坐在学堂正中间领背第一句,其他几位学子接着背下半句。

子青: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众学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青:曾子曰:吾曾三省吾身。

众学子: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看着学子们一个个摇头晃脑,认真做早课的模样,更是坚定了苏铭成为一名好夫子的决心。

多自觉求学的学子,多热烈愉快的氛围。或许见多了,前世的孩子们生活在舒适的学习环境里,却荒废学业。

面对这些小可爱认真求知的态度,对知识的渴望,更让苏铭想起了自己练习生生涯的那段日夜奋斗。从而共鸣、感动!

我一定要改变你们的人生!成为你们最结实有力的后盾。苏铭暗自想到。

趁着这个间隙,苏铭细细观察每一位学子,以免待会儿名不对人或者叫不出名字,那就尴尬了。

坐在子青右手乃本乡李屠夫之子李大力,圆滚滚的,着实敦实,看来平时李屠夫没少给儿子吃肉。

这小子啥都好,就是不爱读书,还经常惹麻烦。不过,也没事。哪怕麻烦再大,有夫子在嘛!

而在子青的左手边便是本地乡绅望族的子弟王季礼,年龄不大,却温文尔雅,颇有先贤之风。

按理说,像这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私塾。请的也是些德高望重、博学多识的老夫子。王季礼不该在林溪学堂求学。

不过听子青说起过,季礼是庶出,在家族不待见,常遭族里嫡子们欺负。故而屈居乡野学堂。

李大力身后坐的那位少年,身着劲装,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胸膛鼓鼓,看起来孔武有力。想来便是乡里大猎户常武之子常远山。

常武是个有远见的人,自个儿打了一辈子的猎,就想着儿子能通过读书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故而给儿子取名常远山。

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不爱书装爱武装。从小就爱跟着自己去山里打猎。后来没办法,只能送到林溪学堂。

坐在季礼身后的是一个羸弱小子,脸色惨白,浑身散发着药材味,是乡里张郎中之子张云归。

说来也是个可怜人。从小体弱多病,还时常晕倒,看样子是活不到及第。其父张景林张郎中可是乡里有名的善人,经常义诊不说,还医术高超,有几次大疫多亏了他。

可惜啊,张郎中济世悬壶数十载,医治病患无数,可对自己儿子的怪病束手无策啊!

子良身后位置空着,应该是酒坊的少东家陶海松,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未来学堂。

这些便是林溪学堂的学子。家里都是干着贩夫走卒的营生。送到学堂也就是为了识个字,好继承家业。

虽说连寒门学子都算不上,不过总归比目不识丁强一些吧。

当然,苏铭可不在意这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的学生怎么可能不优秀?!

不过,为师还是得准备准备。再过几个月要县试,至少得过这一关。

想到这,苏铭哼着小调便离开了学堂。

咚咚咚~常远山听到苏铭离去的脚步,便用匕首在桌腿敲了三下。

“远山,苏酒鬼走了吗?”收到暗号的小胖子大力不敢回头看,只能身体微微后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苏酒鬼,就是学子们对苏铭的称呼。自从苏伯恩受那次打击以后,就变了个人。哪怕来到学堂。也整日浑浑噩噩,以酒浇愁。

而学子们也因为各种原因,各自摆烂,不肯好好学习。

“走了。”远山淡淡地说,他是个武痴。

“哇喔,可以玩咯。”小胖子欢呼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瞬间,学堂切换成欢乐的游乐场。

大力从书桌下拿出一个木盅,打开一看竟然有一只硕大的蟋蟀,声音洪亮。

他朝季礼挑了挑眉道:“这是我的牛魔王!昨晚守了半宿,趴在坟头才逮住的。看我不杀你片甲不留!”

一旁的张文归一听,老鼻子羡慕了。自个儿身子弱,父亲从不允许他独自外出。这种乡野乐趣只能远观,却从未参与。

或许是年长一些的缘故,也可能见惯了林间猛兽,常远山一点都不感兴趣。要是是一头真的牛才有意思,他敢徒手去摔跤!

季礼撇了一眼牛魔王,这硕大的身躯,响亮的叫声,可真带劲!真不知道大力这小子哪儿来的狗屎运!竟然找到如此极品。

不过,纵然心中火热,可王季礼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屑。

“不过一只傻大个,一看就知道是个莽夫,和主人一个德行。我家那只可是长胜将军。唉,张文归,你说我这长胜将军赢了小胖子几回了?三次还是四次?”

“应该有五次了!”张文归认真地扳了扳手指头。

“哟!都五回了!你瞧,我都赢麻了!”对于张归的神助攻,王季礼怎么会不把握呢?

“哼!巧舌如簧!有本事来战一场!”大力气坏了,直接下战书道。

“无名小卒也想挑战我的长胜将军?做梦!”

“我看你是怕了?胆小鬼。”

“切,我是怕你刚得到的宝贝,还没捂热就战死沙场,别到时候哭鼻子!”

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陈子青制止道:“别吵了!”

陈子青走到中间,将木盅盖上。

“夫子让大家做早课,不是让大家斗蛐蛐,荒度年华,浑浑噩噩的。”

陈子青虽说只是个小厮兼伴读,但平日里很照顾大伙儿,因为很受敬重。

“苏酒鬼自个儿不整天烂醉。”小胖子撇了撇嘴道,引起大伙儿的共鸣。

见大伙儿安静下来,陈子青如同昨日夫子问他一般。

“你们起早贪黑过来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老爹逼的,不然谁愿意读书?还不如斗蛐蛐好玩?大力拨弄着木盅喃喃自语。

这是大力的心声,也是其他人的想法。

“读书不是为别人读的,也不是为自己读的!”

陈子青的这一句话,更是让大家摸不着头脑,连自顾自把玩匕首的常远山也目露疑惑之色。

“读书是为了心怀家国天下,读书是为了造福黎民苍生!”

陈子青模仿着冯夫子的神态和语气,负手正眼道。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常远山喃喃自语。

黎明苍生….黎明苍生!季礼仿佛触摸到什么。

“那啥?子青,这个啥意思啊?”小胖子听后有些不解道。

张文归也望向子青,同样满脑子疑问号?

陈子青原本还是高人的模样,听到这个疑问,瞬间破功,挠了挠脑袋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觉得这句话是夫子讲的时候,身后都是彩霞,闪闪发光,一定有着大道理!”

“切~”众人无语道。

“李大力,王季礼,快点出来。敢不敢会会我的黑阎王!”

屋外一阵喧闹,原来是前几天斗蛐蛐败北的俩兄弟,大雄和小雄,又来挑战了。

大力和季礼对视一眼道:“走!”

哪怕平日斗得再厉害,关起门来也只是家事。可要是别人欺负上门,那就得同仇敌忾!

两兄弟拿出一个木盅,里面装着高价新买的蛐蛐。

其声洪亮,尚未见形,便已知凶悍之势。

“你俩兄弟上次还没输够吗?竟然又上门自寻其辱!”

上一局,季礼正是靠长胜将军将其打败。没想到,没过多久,这兄弟俩不知从哪儿寻来上等蛐蛐。

“呵呵,这是我从外邦小贩买来的,定能一雪前耻!”大雄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你们莫非怕了?”小雄在一旁拱火道。

“怕字,我还不知道怎么写呢?!”还没等季礼应战,大力这暴脾气,第一个应了下来。

什么黑阎王,看我的牛魔王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大力刚要应战,大雄却制止道。

“等等,这斗蛐蛐要是没点彩头,岂不是很无趣?”

“彩头?什么彩头?”大力问道。

“你要是输了…就喊我一声爷爷!”大雄提议道。自从上次斗蛐蛐输给林溪学堂的学子之后,兄弟两人觉得特别没面子。要知道,以前在京都,两兄弟可谓是称霸一方,战无不胜啊!

“这……”没想到这两兄弟这么自信。

“怎么?不敢了?那就投降输一半!孬种!”小雄故意说道。

一旁的季礼一听,顿觉不妙,刚想劝阻,没想到李大力满口答应。

“哼!来就来!”

约定说好后,双方摆开擂台。将两只蛐蛐赶到一个木盅里。

还别说,这外来的蛐蛐全身通黑,个头还真不小!比牛魔王都大一个尺寸!正扬其两只大螯威风凛凛。

不过我方的大将也不让彷徨,抗住压力,发出低低呜呜的警告声。

两只蛐蛐各自展翅鸣叫,龇牙咧嘴,仿佛试探一般。接着头顶脚踢,旋转腾挪,似乎在寻找有利位置。

很快,两只蛐蛐便撕咬在一起,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只蛐蛐都是力量型选手,拼得就是勇猛两字。而两方的簇拥者,也跟着一起呐喊加油!

此时,如果有行家在此,一定会惊呼,这两只蛐蛐可都不一般。

先说这只黑阎王,乃西域杂交品种。个头高大,性情凶猛,以辣椒饲之。一旦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两只粗壮的大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对手剪断,可以说是为战斗而生。

而与之对垒的牛魔王也毫不逊色。如果仔细观察,便可看到其触角尖头乃红棕色。这可不得了!此乃棺材红,传闻吃多了腐肉而生成。这类蛐蛐带有一丝死气,血腥味更能激发它的凶性!

这倘若要问哪只蛐蛐更胜一筹?还真不好说。黑阎王爆发高,短时间有优势。而牛魔王耐力足,比拼持久。

事实也确实如此,黑阎王一上来就仗着体型优势,一直压制牛魔王打,将其逼在角落,不断撕咬。

看着牛魔王苦苦挣扎,大力握紧拳头,季礼也眉头紧蹙。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嘿,死胖子!看来你所谓的牛魔王也不过如此啊!”

“就是,估计是一头奶牛,要不给我的黑阎王当跟班小弟吧~”

大雄和小雄的嘲笑声特别的刺耳。

大力原本想回击,却被季礼拉住。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阎王体力不支的劣势逐渐显现。而牛魔王在血腥味儿的刺激下反而越战越勇。

这局势慢慢朝着大力方倾斜!周围观战的林溪学子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反观大雄两兄弟,脸色已然铁青。万万没想到,这黑阎王中看不中用!

眼瞅着黑阎王被逼到角落就要落败。大雄突然朝小雄使了一个眼色。

小雄心领神会,假装被拌了一下,将木盅打翻在地。而黑阎王趁机跳到一旁的草丛里溜了。

我去,谁也没想到,这兄弟俩竟然来阴的,不讲武德!

“你卑鄙!你无耻!”季礼顿时火大,指着俩兄弟骂道。

“哼!我就这样,你敢打我吗?”

大力一听,心中燃起一股熊熊烈火,操起木棍就要开打!

大雄一看小胖子真的要动手,害怕吃亏,一时情急,急忙喊道:“贱民,住手!我爹可是县尉!”

什么?!是县尉大老爷家的公子!

可甩起的木棍在空中蓄力成功,即使收了收力,可还是随着惯性砸向了小雄。

砰~

完了……闯祸了。

没想到这俩小子竟然是新来县尉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