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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乌龟

发表时间: 2022-11-28

杜氏带着小桃,急步走了过来。

她说:“汮儿,你前几天不是去庙里茹素祈福去了吗?从哪里学来这样多浑话?!是不是你那个叫辜宁永的朋友教给你的?娘早就同你说过,不要和那个姓辜的来往,他家里就是个屠户,不是什么好人!那辜宁永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心思,一个屠户家的儿子,竟也有脸去庙中,怕不就是盯上你,想要教坏你,好骗取纪府的钱财!汮儿,你明明答应过娘的,你……”

“娘!娘!”

纪汮赶忙叫停。他看着杜氏瞪过来的目光,慌忙把手往柴垛里一指:“娘,我刚就是一时口误,和永宁没关系。您快看这里,我方才听到有人在柴房里说话,像是有女子,这里头,会不会是大哥藏了人?”

他引着杜氏往柴垛走。

杜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

她眯眼看着柴垛,里面确实和之前印象中不同,要乱上许多。她狐疑看向纪皑,目光却忽然在纪皑胸前,那块玉佩上,停了下来。

杜氏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她道:“皑儿,母亲不是和你说过,这块玉佩……珍贵,要放在衣服里,不能随意拿出来示人吗?”

这块玉佩是她当初把纪皑抱过来时,他身上就带着的。

那时,纪诚之还反复叮嘱过她,这块玉佩是纪皑贴身之物,要时时带在他身上,不能损毁。

这玉佩上的小鱼弯曲,像是两块相合玉佩中的一块。

杜氏看这玉佩,也是觉得名贵可爱。等到纪汮出生时,她便想向纪诚之讨要这小鱼的另一半来,好给纪汮也带上。

谁知那次,纪诚之却勃然大怒。

他不仅痛斥她不该对那玉佩有心思,话说急了时,还脱口而出:“纪汮算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要纪皑一样的玉佩?”

杜氏看纪皑本就不顺眼。自那次起,就更添了些嫉恨的心思。连带着,连这块玉佩也不肯让纪皑露出来。

柴房里晦暗。

只有敞开的大门,和侧边的小窗,透漏进些许阳光。

纪皑伸手,沉默将玉佩放回衣襟之中。

“是儿子的错。”

他低声说。

杜氏低哼了一声,说:“小桃,拨开柴垛看看。”

小桃赶忙上前。

而纪皑的位置,正站在柴垛边上。

小桃说:“大公子劳驾。”

纪皑不动。

小桃回头看杜氏一眼。

杜氏皱着眉:“皑儿?”

纪皑抬头,道:“母亲若有责罚,我悉数认下。”

他站在柴垛前,全然未有要让开的模样。

纪汮却突然大叫了一声:“那里怎么有人影过去了!”

他脸上惊异无比。

众人,包括纪皑,都循声去看。

而纪汮趁这机会一把抱住纪皑,他大声道:“小桃!”

“诶!”

小桃立时会意,快速上前推开柴垛。

“纪汮!小桃!”

纪皑陡然出声,奋力挣扎。

纪汮马上要拉不住他。

而在这时,小桃诧异地“咦”了一声。杜氏亦眉头紧锁,却没说什么别的东西。

纪汮愣了一下,松开双臂,纪皑立时上前。

只见那柴垛之中,空荡荡一片,除却一些被弄乱的稻草,再无其他。

“竟是无人吗……”

纪汮皱着眉说了一声。

他拧眉思索,目光却突然注意到地上一物。

“这是什么?”

他愣了愣,随即弯腰,将地上一个灰扑扑的,沾了尘土的吉祥果,捡了起来。

清荷院外。

纪琼琚胡乱将斗篷披在身上,小心看了一眼四周,见附近无人,她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惊险。到现在,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刚情急之下,她躲进柴垛之中。柴垛虽然能遮掩住她的身影,但却不能隔绝声音。

是以,她清楚听见进来的纪汮问纪皑,说是听到柴房里有女子声音。

她心里紧张。

情知自己绝不能被人发现。

她别无他法,想要将稻草也垒成一个小窝,把自己塞进这小窝里,就能更多一层防护。但,在手指去抓稻草时,她却隐约摸到了一处空挡。

她心中一动,趴下来小心翼翼去瞧,竟发现柴垛之后,原来竟有个能容一人进出的小洞。这洞平日里被稻草和柴垛堵上了,就连柴房外面的这处,也堆了些杂草,是以,从来无人看出。

纪琼琚只一思量便明白了。

父亲前些时候封了县伯,今年的食禄,前些时日就运进了府中。食禄大多是些粮食,纪府的粮仓堆不下,就堆在了柴房里,几日前才全部卖完,换成了银钱。

这小洞,大约是府里的下人们为了偷粮,悄悄凿的。

看来这清荷院,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嘛。纪琼琚心里想着,将那些遮掩洞口的稻草悄悄挪开。稻草挪动,少不得要发出些窸窣的声音,然而还好外面纪汮说话的声音好大,正遮掩住她的动静。她悄无声息从洞里钻出来,再把稻草填回去,而后又猫着腰走到清荷院院墙边,依着原路从狗洞钻出,又把狗洞也复原,这才了结。

纪琼琚身上全是枯萎的草籽。

一颗一颗,粘在斗篷上、头发上,乱七八糟。

她小心翼翼地边走边摘。一路避着人,总算回到了馥夭院中。

纪府之外。

偎红楼里。

王恃飞看着手里的那叠信笺,没忍住笑了一声。

“公子,这又是那位纪三小姐送来的?”

他身边的小厮焙酒凑上前,笑嘻嘻地,又给王恃飞杯中满上一盏玉壶春。

“嗯。”

王恃飞懒洋洋往后面一靠,把信笺放在桌上。他说:“这纪三小姐,可真是学贯各大诗家,旁征博引,一手好文采啊。”

焙酒凑上去看。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一句诗:“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焙酒不解,皱了皱眉。

他想再看几张,试探着对着王恃飞看了一眼。

王恃飞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

焙酒便赶忙掀开那张纸,再看下一张。上面写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焙酒摇头道:“公子,您这话可说错了。您说纪三小姐好文采,但小的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隐约能觉出来,这诗里头太悲了,不像什么好情诗,好词儿。”

“你这东西。”

王恃飞笑骂了一声,合起扇子敲了一下焙酒的脑袋。

他说:“你还真以为纪三是给你家公子我诉情思呢?这小丫头,摆明就是故意的,估计是不想招我,又被逼着不得不给我写个信儿,好攀了咱们大良朝,这礼部尚书府里的高枝。”

焙酒不可思议道:“竟是这样?!这纪诚之纪大人不是一向自诩家风清正吗?府里竟然也有这样的腌臜事儿?”

王恃飞眼中笑意稍减了减。

他说:“清正不清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当朝的这么些个大员,谁府里能真的干净的?行了,这小丫头的信我还没来得及看完。你再往下翻翻,我看看还有什么。”

焙酒情知自己说错了话。

他赶忙依言,去翻纪琼琚的信笺。

下面的纸上,又分别写了好几句不同的诗:“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有路不通世,无心孰可攀”……

而及至最后一张。

那诗句浓墨重彩,但却隐约能看见,诗句之外,纸上的空白处,似乎还有淡淡墨痕。

“这是什么?”

焙酒把纸拿起来。

他举起纸,对着偎红楼窗子的阳光照了照。

阳光照射下,那清淡墨痕所绘之物登时显现出来。

“王,王,王……”

焙酒看着那纸,目瞪口呆,结巴起来。

王恃飞道:“王什么王?叫你家王公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一把把那纸拿过来。

焙酒脸色涨红。王恃飞看着那描画的东西显出模样,而焙酒的话,也终于磕巴出来:“王八!公子,她在纸上画了一只大王八!……”

王恃飞嘴里的酒几乎没含住,差点一口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