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澹台凌风的注意力忽然被不远处的红光吸引,惊讶地开口。
云遥回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见那东西仿佛是有了牵引一般径直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手心。
才看一眼,澹台凌风就觉得血红色珠子里流淌着什么东西让人厌恶至极,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耳边忽然就穿偶来一阵阵凄厉的哀鸣和绝望的咆哮,犹如千斤重的铁锤,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的大脑,让他头疼欲裂,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开始痉挛。
痛!太踏马痛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在这一刻遭受了成倍的打击。耳朵里嗡嗡的,一副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模样。
云遥伸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另一只手狠狠捏碎那枚罪恶的血魄珠。
刹那间,澹台凌风的眼前似乎闪过数十条近乎透明的影子,眨眼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云遥一把揪住了慌张逃窜的最后一个魂魄,指尖轻触他的残魂,拿到了他的一缕灵元。
几欲含毫作天问,西风吹恨入江蓠。
姜,天,问。
随着最后一缕魂魄的离开,耳根终于清静了。
云遥垂下眸,看着某个还抱着他不松手的人类,微微扬了扬眉。
“……谢谢啊,但是,能不能再让我抱一会儿,腿软,站不起来。”
理由非常合理,也是实话。
澹台凌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颗珠子搞得这么狼狈。
“嗯。”
云遥没有拒绝,反而把他揽得更近了些,手指停留在他的腰间,细细地摸索着什么,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你干嘛?”
澹台凌风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下意识就扣住了他的手,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艹!
大佬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不知道男人的腰摸不得吗?
“呵!”
云遥轻哼,澹台凌风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身体忽然一僵,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更是整个都扑到了他身上,更别说阻止他更肆无忌惮的手了。
“你……”
澹台凌风只觉得一股羞耻感从腰间一直蔓延到脸上,原本就英俊帅气的面容逐渐变得通红,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找到了。
终于,云遥的手摸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横骨,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惊愕和了然。
竟然是罕见的灵骨。
……怪不得九穗寒鸢会选择他作为容器,毕竟天生灵骨和九穗寒鸢都是天地孕养的灵物,不管是修炼还是吸收灵气都是事半功倍,而且可遇不可求。
而他之所以这么清楚这种万中挑一的体质,似乎,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天生灵骨,却……
刚开始回忆,就好像打开了一道痛苦的闸门,云遥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不知不觉松开了对澹台凌风的禁锢。
极贵的命格。
若是在古代,官拜丞相或者将军,坐拥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权利。
可惜短命,且阴气缠身,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你,你……”
澹台凌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说了三个“你”字,身体却相当诚实地扶住突然就要倒下的男人。
本想扶着他去旁边坐会儿,环顾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合适坐的地方,只能暂时委屈自己当根柱子,让他就这么地靠着。
他长到那么大,还从来没有对别人这么上心过,连他亲妈都没有,还是个刚刚还咬了他一口的男人。
“你……”云遥轻轻推开澹台凌风,身形微晃,有些话想说,看着个满脸写着抗拒的人,微微叹了口气,“算了。”
也罢,人类寿数短暂,就当看在九穗寒鸢的份上,不若就护他一生,也不过短短几十载。
几乎是在云遥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一道来自这一方天道的极浅的因果线,牢牢地将他和澹台凌风相连。
这正是:前世因今世果,万法皆空,因果相依。
“她怎么办?”
澹台凌风看着旁边残缺的女尸,强忍着恶心开口道。
云遥看了他一眼,微微抬头,看向天际,月亮已经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这片大地。手指在空中画出几个奇怪的符号,朝着月亮的方向勾了勾手指,下一秒,但他凌风就看到一条月华轻纱,晃晃悠悠地飘下来,轻轻地盖住了拼凑不完整的女尸上。
澹台凌风半蹲下身,缓缓伸手覆盖在女孩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将它们缓缓合上。
“安心去吧,杀你的凶手已经……”
澹台凌风不确定地看向云遥,似乎想从他口中听到回答。
云遥低头,不经意地望进他的眼,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魂飞魄散了。”
“对,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安心去投胎吧。”
云遥移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光影里,澹台凌风正背对着他们,所以没有看见,那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缓缓朝着他和云遥的方向作揖,表达了他们的感谢后逐渐消失在空气里。
他们,投胎去了。
随着他们的消失,一道道功德金光缓缓地从天而降,大部分落在云遥的身上,还有一部分则被灵骨吸收。
“谢谢你。”
没有最终救下这个女孩,澹台凌风感到很抱歉,所以对云遥的所作所为是很感激的。
云遥静静地注视着他,凉薄的唇角微微上扬。
“手。”
澹台凌风不明所以地看着云遥,却没有第一时间就伸手。
主要是,他是真怕了大佬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是,他更怕大佬来强的,所以最后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掌心朝上地摊开在他的面前。
云遥见他这么配合,唇角微微扬起,一抬手间,掌心就多出了一条鲜艳的红绫,只不过红绫的尾部有很明显被利刃割断的痕迹。
澹台凌风皱着眉,看到大佬把一条断了的红绫放在他手心,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张嘴就想询问,却见大佬忽然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借着血液在空中画了一道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
淡金色一闪而过,半空漂浮的符篆与断了尾的红绫合二为一,原本躺在澹台凌风手心毫无生气的红绫,突然间就活了。
活,活,活了?
澹台凌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要甩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红绫直接攀上他的手腕,一圈又一圈的缠绕起来,红光一闪,竟变成了一条红色的手环。
“这是什么?”
“保命的东西。”眼看着澹台凌风似乎很不喜欢手腕上多出这么个东西,原本温和的声音陡然一沉,语气不容置疑道,“不准拿下来。”
一直以为大佬就算有那方面的癖好,人确实不错,而且愿意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伸出援手,说明他心地是极好的,却忘了,大佬同样是喜怒无常的。
澹台凌风吓了一跳,扯着红绫的手就是一顿,然后讪讪地拍了拍新出炉的红绫手环干笑两声。
“不拿,不拿,绝对不拿下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真男人,能怂就怂。
澹台凌风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楚,就算要拿,也得等大佬不在的时候,他总不能24小时盯着他吧。
云遥似乎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也不拆穿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澹台凌风瞬间毛骨悚然。
“唉……我送你出去。”
在云遥话音落下的刹那,澹台凌风忽然对上了他的眼睛,妖异的,勾人心魄。
“好美!”
澹台凌风的手不受控制地想去触摸这双漂亮的眼睛,眼前却忽然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往前栽倒。
云遥似乎早有预料,伸手就把人接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抱了起来。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小,家,伙。”
似乎是察觉到耳朵痒痒的,澹台凌风伸手揉了揉,眉头微微皱起,非常自觉地找了个相对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呵,心真大。”
伴随着云遥的离开,本就摇摇欲坠的灵域,顷刻间四分五裂。
澹台凌风做了一个十分冗长又旖旎的梦,他感觉自己遇到了神仙,神仙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他还……
想到这里,澹台凌风的脸色肉眼可见得通红起来,滚烫的温度都可以煎鸡蛋了。
从没正经谈过恋爱,澹台凌风虽然经常口嗨,内里却还是个实打实的纯情少年,突然梦到这种羞于启齿的梦,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无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的脖子,微凉的手指伸进去的触感仿佛还在。
等等,他好像拿走了什么东西。
脖子里空空荡荡的感觉瞬间让澹台凌风清醒。
他的铃铛不见了。
老和尚说过,如果在遇到天命之人前弄丢铃铛的话,他会死!
可是都十五年过去了,他一直保管得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唔。”
似乎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澹台凌风有点头疼,像是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还有,是谁拿走了他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