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在寺庙里打点一切,将原本备下的汤药全部倒掉,换了新的。
灵儿看在眼里,大赞小姐实在高明。
惢心显然已经知道与其投靠周姨娘做个下人,不如跟着夫人,也许能做个主子。
“你个笨手笨脚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是给夫人炖的补品。”
惢心心里不满,她想不到周姨娘和大小姐表面待她亲如一家,背地里就会玩阴招。
那些小恩小惠,她气的全都丢了,一眼也不想看。
不过,她也是知道有些事这辈子都不能说,比如偷偷换掉药。
下人们对惢心的转变有些另眼相看,往日她对夫人的事从不上心,一直是做着表面功夫,今儿倒是亲力亲为。
每日喊着大小姐如何好,周姨娘如何善待下人,今儿却半句没提。
谢母从外面回来时脸色十分不好,神色十分凝重。
谢婉端着黑乎乎的药膏,一点点抹在受伤的地方,很快她就可以如常人一般跑跳。
“你这孩子,凡事要多长点心。”
“娘亲放心,孩儿一定谨记。”
她一手的黑药膏,伸手就要抱抱,谢母无奈的笑着,只好走过去扶起她。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女儿一辈子都不要长大。”谢婉撒娇道。
谢母搂着女儿,想着昨日发生的事,若是以往她是绝不敢相信的。
她看着女儿脚上的伤,骑马这事要是无人怂恿,谢婉怎么敢?
“婉儿,你爹快回来了,有些事虽然说不清,但是娘也知道怎么回事。”
谢婉知道母亲一定是查出来什么,只是碍于都是一家人她不能明说。
旁的事她可以不理,不在乎,可一旦算计到她女儿头上就不能装聋作哑。
周姨娘很会讨人欢心,祖母、和其他几房的亲戚都夸她周到,她出手大方又懂得笼络下人,在府里没人说她不好。
谢母身体不好待人也清冷些,这一来二去府里的人都好像成了周姨娘的帮衬。
“娘亲,你可记得父亲说过,惢心与周姨娘有几分相似。”
谢母愣了一下,“她们俩确实有些相像。”
当年为了谢家子嗣,祖母逼着父亲娶的周姨娘,这么多年父亲一直没有在再动过纳妾的心思。
“母亲何不给父亲再纳一妾?”
谢母显得十分不情愿,眼里露出些许厌弃。
“惢心并不是你父亲喜欢的类型,周姨娘虽然家世不好,可她胜在知书达礼,单说老祖宗那一关惢心都过不去。”
谢婉笑着,“娘亲吃醋了?也不是真要爹爹娶她,她那个样子怎么配的上爹爹。”
“你个鬼灵精。”
谢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点点头道:“借力打力确实是个好主意,起码周姨娘要烦心好一阵。也方便我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清楚。”
“惢心知道的事情很多,这些年周姨娘的吃穿用度皆和主子一样,打赏下人也是从不手软,娘家又是田产又是铺面,钱从哪儿来?”
谢母忧思道:“女儿说的不错,谢府这一大家子,怎么能没个纰漏。”
谢婉笑着,“娘亲,惢心提及过南城的庄子。”
“这庄子是你祖母的陪嫁,一直交由周姨娘打理。”
这些年谢母一直生病,她见周姨娘待谢婉极好,有时甚至比她这个亲娘还体贴,心里真是感动,钱的事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头来却养出个白眼狼。
“娘亲放心,这钱早晚还是我们谢家的。”
谢婉搂着母亲,调皮的躺在她的腿上,母女二人手拉着手,十分亲昵。
“过几天就是乞巧节,长公主下帖说是要办一场乞巧宴,婉儿想去吗?”
谢婉自然知道这场宴会,当年谢云溪是大出风头,他一曲云裳羽衣舞撼动全城,引了多少朝中显贵追逐。
“去,当然去!只是我这腿怕是要让谢家出丑!”
“这有什么?你是我的女儿,谁敢说个不字。”
谢母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十分自责,她连女儿腿都没有保护好,实在枉为人母。
“女儿,你伤的太蹊跷,我派人去查的时候马已经被人杀了,买马的人因打架闹事被管事的发卖,这一切都处理的太可疑。”
谢母是闲事莫理,可不等于眼瞎,永新候齐勋的独女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娘亲,你可知周姨娘有今日之举,同你的不作为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你纵人为恶,她敢害女儿?心善固然好,可对恶人心善,何尝不是一种更深的恶。”
谢母闻言不语,可心里却知道女儿说的不错,本来大局为重,要夫君高枕无忧。
怎么想会有人暗藏这种心机。
她的汤药,女儿的摔马,红珊瑚手串……
谢婉知道,她母亲是一个当机立断之人,性子温柔随外公,可手段却随了祖母。
谢母已经恨上了周姨娘母女。
离开安国寺时,谢母带来了一个女孩。
她一身短打装束,束发高耸,一双杏眼琥珀色的眸子,眼神闪着锐利的光芒。
“婉儿,这是你琳琅姐姐。”
谢婉呆愣着站在原地,半响才道,“琳琅,你真的是李琳琅吗?”
“婉儿小姐,你知道我?”
谢婉怎么会不知道,眼前人正是驰骋杀场,所向披靡的女战神。
当年李琳琅被薛青筠丢在虎牙山和敌军困在一起,整整三个月最后活活饿死在山中。
谢云溪为隐瞒薛青筠延误军机,当众污蔑李琳琅不听军令一意孤行,才得已让狗男人逃脱罪责。
谢婉当年怀有身孕,无人敢将此事告诉她,这也是当年谢将军为何极力反对薛青筠继承太子之位的原因,昨日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琳琅姐,我是听父亲提及过你,说你特别厉害!”
李琳琅摸了摸脑袋笑着,“都是将军栽培,我此生要继承父亲遗愿上阵杀敌报效国家。”
前世李琳琅的父亲战死沙场,和母亲相依为命,一直是谢家出钱照顾他们母女,俩人相识情同姐妹,后来她成了谢将军手下的先锋,战场杀敌勇猛无比。
谢婉拉着李琳琅柔声道,“琳琅姐,今生今世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李琳琅心中一暖,想不到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姐,会说出这种话。
她害羞的低下头,“我也会照顾婉儿。”
谢母见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投缘,心中十分欣慰。
“打从今儿起,琳琅就和婉儿住在一起,你们要学会互相照顾,婉儿也绝不可在任性妄为。”
自打谢婉受伤,谢母就开始提防,倘若再有一次,她怕是要真的失去女儿。
李琳琅好奇的问道,“我来的时候,看见豫王的骑兵,这山上是来了什么贵客吗?”
她长在军中,一进安国寺就发现不对劲,这个地方何时需要戒备的如此森严。
谢母摇了摇头,“宫中的事还是不要过问,尤其和皇子有关。”
用过午膳,灵儿就走到谢婉身边道:“小姐,惢心的那些小动作都收干净了。我还特意将你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她。”
“你给我盯着点,这墙头草不可信,但是可以用,回到府里绝不允许周姨娘的人再靠近我房间一步。”
李琳琅手中的剑划出剑鞘,冷声道:“进来试试,看我的剑怎么削掉他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