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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中的星尘

礼南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半改动历史设定)我们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活着,是为了什么。西末年,礼崩乐坏,各个诸侯相互厮杀;大汉天子,讨伐匈奴,铸就千古功绩,却耗空国库,民间生活困苦。唐朝思想,文化,军事各方面都极度繁荣,最后却毁于一旦;清代是最后一个大一统的封建社会,GDP占全球第一,却被远洋而来的弹丸小国击溃,致使中华落后于世界科技,民族精神、骨气扭曲,畸形……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是为了什么活着?活着是为了什么?

主角:何北辰,江禾   更新:2022-12-02 16: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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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何北辰,江禾的其他类型小说《茫茫中的星尘》,由网络作家“礼南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半改动历史设定)我们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活着,是为了什么。西末年,礼崩乐坏,各个诸侯相互厮杀;大汉天子,讨伐匈奴,铸就千古功绩,却耗空国库,民间生活困苦。唐朝思想,文化,军事各方面都极度繁荣,最后却毁于一旦;清代是最后一个大一统的封建社会,GDP占全球第一,却被远洋而来的弹丸小国击溃,致使中华落后于世界科技,民族精神、骨气扭曲,畸形……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是为了什么活着?活着是为了什么?

《茫茫中的星尘》精彩片段

我叫北,没有姓。

姓是主人才能拥有的。我的主人,子姓。

我不知道他的土地有多大,粮食有多少,像我一样的奴有多少,我只知道有很多很多,多到我用我的手指都数不清。

我长的很壮,被主人看中做他的大老婆的手下,并分给我一只长长的棍子,棍子的一头还带着一个金头,后来我知道,这叫矛。主人的大老婆是王后,好姓,她对我们十分严厉,经常对我们的训练进行监督,有很多奴隶因为没有好好练习,被她用一支可以刺的斧剁下了脑袋。主人十分喜欢他的大老婆,因为吃的很不好,经常有奴隶想要杀掉主人和其他贵族,但是王后带领我们杀掉了他们。我第一次杀人就是在王后好的带领下,我用主人赐予我的矛刺穿了一个拿着石斧的奴隶。我看着他痛苦的扭动,最后不动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恶心。可是王后的指挥还在继续,面前造反的奴隶还在不停的冲过来,不杀人,我就会死,死在王后的钺,或是死在造反的奴隶的手中。

我为自己的恶心感到羞耻,这是我最后一次对杀人有感觉。因为这叫做平叛。

因为经常有许多奴隶反抗,我的主人十分生气。但是王后奖励了我们,因为我们在这次镇压中杀了很多反抗的奴隶,王后赐予了我一块被吃过的肉,虽然肉不多,但我对主人和王后更加忠诚。

过了几年,我长的更壮了,这几年中我跟随王后镇压了好几次奴隶的反抗,还和别的国的奴隶打了几次,我在这几次打仗中因为杀奴隶多,被王后赐予了很多肉,许多奴隶都很羡慕我,因此他们更努力的打仗,希望也能分到肉,但是很多奴隶都在打仗中死了,他们到死也没能吃上肉。

有一天,王后像往常打仗之前一样,带我们出征,但是这次,我在王后的脸上看到了凝重。奴隶很多,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多,我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们说我们这次要和鬼方打仗,据说鬼方人面生獠牙,背有双翅,眼仁异色,力大无穷,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再得到奖赏。

王后命人战前卜卦,卦象我不懂,但是王后的脸色却好了很多,我冲在最前面,鬼方人的脸也能看清了,全是白的跟鸟粪一样的白,身上全是毛,比我们奴隶还臭,挥舞着武器向我们扑过来。

这一次我杀了十多个鬼方人,虽然他们没有翅膀和大牙,但是他们的力气很大,而且那股臭味也很恶心,但是我还是割下了很多鬼方人的脑袋,王后大喜,赏赐了我们很多奴隶,我也分到了一块肉,但是鬼方人的脸和肉的样子重合了起来,我越看这块猴肉越想鬼方人的毛,我想了想,还是把肉吃了下去,毕竟吃进去的才是好的。

我们这次大概死了三百多个奴隶,伤了二百多个奴隶,那些奴隶多半是活不了了,但是我们杀掉了四百多个鬼方人,还抓了三百多个鬼方人,王后令我们把他们压下去,等打完仗用他们祭祀。

我晚上沉沉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鬼方人闯进我们睡觉的地方,对我们进行攻击。突然,一支箭扎在我的脸旁,我被惊醒了,我面前冒出一个鬼方人白色鸟粪一样的脸,嘴还在一张一合,我意识到鬼方人在晚上偷袭我们。我大喊一声,拿起长矛杀了出去。

这一晚,我们损失惨重,王后也差点受了伤,我们十分自责,没有保护好王后,王后大怒,把负责看守的奴隶绑了起来用那把可以刺的斧,把奴隶的脑袋剁了下来。我这时已经知道了,这个可以刺的斧叫钺。他是王后的武器,也是王后权力的象征。

第三天,我们再次向鬼方人发起了进攻,王后这次冲在最前面,她用钺连杀三人,却被三个鬼方蛮夷包围了,我大吼一声,长矛捅死前面一个,又左右挥动,打飞他们矛,向左一刺,又捅倒一个,而我被右边的鬼方白鸟粪一矛捅进了我的肚子。我疼得快要把不住长矛,但是我看到王后还在危险中,我咬住牙,把长矛一挥,把右边的鬼方蛮夷砸倒,拉起王后向后撤。

“小心!”我一回头,看到漫天的箭向着我和王后飞来。我的脑袋飞速的运转,最后发现没有办法躲开,我看着身旁的王后,把她护在身下,用身体挡住飞来的箭。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看着自己跪在地上,还有几只箭穿透了我的肚子,带出了一节肠子,疼痛已经麻木了,我只在乎王后是不是有事。我四处转头,都没有看到王后的身影,我快要撑不住了,终于,我看到了王后,她拿着钺在人群中厮杀,有无数的奴隶替她挡住武器,可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些死去的奴隶。

我笑了笑,王后没事就行,毕竟奴隶就该给主人奉献一切,毕竟是主人给了我们生存的所需。我有些感到无力,抬起头看向我们的位置。

无数的奴隶哀嚎着,不少熟识的面孔在为掩护王后撤退倒下,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心甘情愿的为了王后去死,至少,这一刻,我的心中有了一丝不甘。

好疼,主人,是不是……根本不在乎奴隶的付出。我忽然理解了大巫所说过的迷茫。

我只感觉有人从后撞了我的左肩,我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鬼方人从我身上踩过,我缩了缩脖,最后看见的,是一棵绿色的杂草。

心甘情愿。

我是一棵草。

我每天努力的伸展自己,把根向地下使劲插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的能感觉到旁边的东西,硬硬的石头,软软的土壤,照在我叶子上的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把我吹倒的风……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每次在我感觉身上暖洋洋的时候,都会撕下来我一片叶子。很疼的。

是的,我现在只能用叶子和根感觉附近,去探索一切。听路过的一个声音说,我可能快化形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化形,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叶子。

这是又一次有一层厚厚的东西盖在我身上,其他的草都已经干了,只有我还在坚持,这种厚厚的东西好像已经盖过我无数次了,每次覆盖在我身上之前,我都会感觉叶子快要僵硬的没法摇动,根也不容易向地里钻,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每次都越来越短,直到那层东西盖在我身上,我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我不禁抖了一下,什么是活着的感觉,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每次从上面掉下来水之后旁边的大个子长出来一些顶着盖子的杆杆一样突然冒了出来。我又抖了抖叶子,不去想那些东西,每次我伸出叶子想要感觉时,那些顶着盖子的杆杆没过多久就被什么动物捡走了,所以这种想法也一定不是什么值得长时间关心的事。不管了,把叶子卷起来,睡一觉之后我就能再感受到暖洋洋的感觉了。

在这次厚厚的东西盖在我身上之后,我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了。这些厚厚的东西,反着光,把我压在下面,我摇了摇叶子,把这层东西扒开,看外面的世界。外面,很美。

那层厚厚的东西在一段时间后变成了透明的东西,流进土壤里,我感觉水多了好多,痛快地吸满了水,原来,这层厚厚的东西,会变成水 。

天空中闪出一道光,过了一会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我摇了摇叶子不明白这是啥。身旁的一棵树传来一阵声音:“小草,你,开智了。”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和那棵树学到了很多东西,知道了掉下来的水是叫下雨,那层厚厚的东西叫雪,雪会在春天来了之后化成水,下雨之后冒出来的杆杆叫蘑菇,蘑菇总是被一种动物捡走吃掉,那种动物,叫人。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会用火加工食物,他们什么都吃,还经常一群人和另一群人打架,几个人带着一群人干活,那几个人还为地位更高的人干活,最后都是为了几个人干活。

阿木-也就是那棵树告诉我,这叫-权力,也是欲望。我们妖想要活的更久去修炼,就要知道欲望对我们来说,是什么。

我一直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活的更久有什么意义,阿木因此对我很无语,我不以为然。

我们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有一天一群一直居住在这里的黄皮肤的人和一群从遥远的地方跑过来的白皮肤的人发生了冲突,很多的人倒下了,土地上都是他们留下的鲜血,不分白天黑夜的打,打到鲜血干涸凝固土壤变成红色结块无法再吸收更多的水分之后鲜血积聚成河。但是他们还在继续打。

后来,是我的故事的开始:一个黄皮肤的人倒在了我的身上,他的血还是热的,他跪在地上,后背被箭扎的密密麻麻的-为了保护指挥他们打仗的一个女人。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笑了。

笑得从心甘情愿到迷茫。

从迷茫到坚定。

人真是一种遍太的动物。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因为保护一个一直压迫他的人心甘情愿的去死,又会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迷茫。我曾在当时问阿木,阿木说他是傻,是愚忠,是愚蠢。我也曾这么以为,并且坚定不移。但是很久很久的以后,在我经历了一些人后,我猜我或许理解了他。


在遥远的过去,一颗很重很重很重的星辰,发生了爆炸。用现代的话说,是一颗大质量恒星发生了超新星爆炸。恒星内部的核聚变反应消耗了氢元素后开始消耗氦元素,之后开始产生重元素铁,从此之后这颗星辰便开始了消亡。内部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核聚变在很长时间内抵抗着向内坍缩的引力,随着核聚变的规模变小,最终无法抵抗引力,这颗星辰,发生了坍缩,最后爆炸。无数的物质飞向四周,形成星云。

星云经过很长时间的变化,尘埃不断碰撞聚成更大的灰尘,灰尘不断碰撞形成石块,然后再变大,吸引其他尘埃、石块,逐渐成长,开始疯狂的吸收周围的一切,当到达一个重量时,爆炸。太阳,开始发光发热,为这沉寂已久的黑色地域带来了久违的光明与热量。

剩余的尘埃被抛向附近,继续重复着星云时期的碰撞。

许多的星星再次围绕在太阳附近,此时太阳系星星的运动毫无规律,他们互相碰撞着,被引力牵引着。一颗行星被另一颗行星撞的只剩金属内核和一层饱饱的外壳,另一颗被撞的掉了一边的外壳,导致地核温度在很快的时间降温,还有的被撞的掉了一些外壳形成了围绕自己的卫星……

太阳系是一颗大质量恒星的剩余。太阳系诞生的一切都属于那颗大质量恒星的爆炸后产生的星尘。

太阳很大,比邻星更大,比他俩更大的是猎户座,还要大的在这宇宙之中有着更多。而在地球上生存的人类,显得十分渺小,也很弱小。

江禾关掉视频,偷偷摸摸的把手机关掉塞进书桌里。作为一棵从商周就启灵的草,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江禾。作为一只草妖来说,起个名字叫禾很奇怪,但是作为看了几千年人们的生活的一棵草,认为只有吃和喝才能保证生存,所以才给自己起了个这个名字。毕竟也不能叫吃喝、河稻、江粮、海谷之类的,那太难听了,虽然这个名字也不是很好听,但还算是江禾作为一个起名困难妖遇到的第一个难题。

江禾有一个朋友阿木,他是夏代的一棵树妖,作为在江禾启灵时在她旁边瞅着她一脸懵逼的样子的一棵狗树,在江禾(狗)主动要求(死皮赖脸)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之后,那颗树成功的用他那不太正的三观教出了江禾这个三观正确的好草。

江禾的故事开始于两千多年前。当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的人们还是在奴隶社会的第二个王朝,商朝。

江禾对人开始感兴趣是在商场的战神妇好与入侵的鬼方人的战场上,当她看到无数的奴隶因为战争死去的时候,怨气影响了她,也使她开始对人这个物种开始有了欲望。

妖和人最大的区别之一是欲望。

人和妖都有欲望,但是人和妖不同的地方在于,人会隐藏自己的欲望,而妖会直接的满足自己的欲望。大部分没有欲望的人和妖是很难继续生存或者修炼下去的,除了极少数的人和妖会因此受益。

江禾启灵在阿木附近,因为一个奴隶的死亡,她对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此后和人的交往中,逐渐的爱上了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

江禾坐在东北的一座小县城的一所高中教室里,无聊的看着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的唾沫乱飞。江禾眯着眼,丝毫不管历史老师的激情,旁边的男生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江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至于考试?毕竟,谁会比亲身经历过的历史更了解这些历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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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九年,秦始皇嬴政开始掌权,在他成人礼之后,开始掌权,铲除了祸乱朝政的嫪毐集团,架空吕不韦集团,软禁生母,广收天下人才,奋六世之余烈,先后灭掉六国统一天下。在此期间,嬴政继续沿用商鞅的法家思想,将秦国打造成一个军国主义国家,用严刑峻法治理国家,对外发动战争,期间死伤百万人。

“秦王政十九年。上郡边军百夫长何北辰,功勋卓越,武功高强,于战斗中杀敌二十一甲士,食邑万户,念尔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现将何北辰编入陛下护卫,保护陛下龙体安全。”

校场外,狂风卷着沙尘肆意的击打在脸上,一队装备精良、腰佩青铜长剑、身着厚重铁甲的士兵手持着青铜长戟,如标杆般笔直的站在西北大营的训练场。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声线阴柔的宦官,正向着西北军的统领宣布来自宫里的消息。说罢,宦官向统领行了一礼,“王郡尉,宫里催的急,还请王郡尉……”面前一个大汉面色如黑铁,一脸的络腮胡笑起来显得十分粗犷,“公公莫急,我的兵此次升了官我自然高兴还来不及,我这命人去催,只是…”王郡尉上前一步,也行了一礼,手中多了一袋金子,不动声色的放入宦官的手中。“公公此行不知安危?”宦官不露痕迹的向后撇了撇,手一翻,那袋金子便进了袖子。“无妨,陛下想扩大亲卫的规模。前段时间不太平,多了很多空缺,这次是选拔新人进亲卫,这里说话风大啊王统领。”

王郡尉眼眸微动,上前一步,高声说道:“今天赵公公奉陛下旨意,舟车劳顿,我王某人应当尽地主之谊,款待各位。”王郡尉喊的时候用了内力,离他最近的宦官被震的胸口发闷,低声骂了句死木头。王统领偷偷的笑了笑,很贱的说道:“我这里地界不太平,道上有匈奴打劫很正常,无妨,赵公公。”

赵公公又气又急:“王大木!那你他娘的刚才那么使劲震我干嘛,本来就没睡好,我这回去还得睡个觉才能把杂家这美丽的容颜补回来。仗着自己是块木头就能随便坑人啊。”

“嘿嘿,这不是顺便测测那些人的实力嘛。你这混的不行啊,带的护卫都不干净。”王郡尉王大木说道。

赵公公咬了咬牙,这货说话净说不好听的,粗人一个!他一个宦官,能和几个陛下亲卫关系近点很难的!

赵公公顿了顿喉咙,“多谢郡尉美意,宫中催的急,只是…咱家与这些侍卫也是乏了,不知统领可否为我等寻个住处歇息,照顾一番这些护送我的陛下亲卫。等何北辰捯饬完了,我等再出发。”

王大木豪爽的笑了起来:“好,王某今日考虑不周,军务繁忙,没能好好安排诸位,在下给各位赔个不是。来人!为几位客人寻个好住处歇息一番,要好好对待几位客人。”王大木抱拳行了一礼,赵公公回了一礼。一甩袖子,扭着屁股随着带路的亲兵前去住处。

王大木脸上的笑容在赵公公走后立马散去,面无表情的吩咐身旁的亲兵:“去,找几个身手好的弟兄,用匈奴的箭,在他们返程的路上,把离赵琦最近的亲卫干掉。”亲兵低头抱拳,退了出去。

何北辰故意慢悠悠的收拾到了太阳快落山才牵着马出来,此时赵公公和一众亲卫早已休息好了,牵着马等候在军营外,准备出发。赵公公看着何北辰和王大木如出一辙的络腮胡,又摸了摸自己那光滑的下巴,心里默默的骂了句日的。转身用那纤细的声线喊道:“出发,连夜赶路!”说罢,跳上马背,夹紧双腿,胯下的军马便冲了出去。

何北辰也跳上马,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军营,发现人群中并没有那个身影。叹息一声,回头。他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足足高出了半个身子,把他身后全部挡住了。可怜了他的军马,要背着比其他军马更沉的行囊跑一样的速度。

一行人行至山下,面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刺眼的光芒照的睁不开眼。而在何北辰后面的那个亲卫,被何北辰巨大的行李挡着视线,满眼都是何北辰那邋遢的行李。

赵琦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方,迎着黄色的日光隐隐约约看见来时路过的峡谷,想起王大木说的话,勾起嘴角。“此地凶险,有胡人出没。张虎、王千!进谷内侦察。吴凯、吴谦,去谷顶侦查。其他人,原地警戒。”

两骑亲卫慢慢悠悠的上前,路过赵琦时还故意撞了一下。随后便一前一后进入了谷内。而吴凯吴谦二人,则是快速前往峡谷顶部。

赵琦阴笑着看着张虎和王千进入谷内,如果王大木不在这里设伏,那么消耗一下这两个人的心力也不错。正想着怎么让这两人消失在这,吴凯先回来了。

“公公,谷顶发现有我们的人,我们是不是?”吴凯正低声说着,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不急,不急。我们在谷顶发现了谷底有胡人的踪迹,发现胡人想要劫掠百姓,而张虎、王千二人对胡人恨之入骨。为保护这一方百姓,他们二人尚未通知我等,便身先士卒,脱离了我们队伍。”赵琦眯起眼睛,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让你弟弟回来吧。都是西北大营的人,以后还会来接人,让他别叙旧了。”吴凯红着脸行了一礼,去找吴谦了。

又等了一会,张虎和王千才骑着马慢悠悠的回到了队伍,漫不经心的抱拳说道:“公公,我与王千已经确认谷内安全了,我等快些出发吧,我们太谨慎了,在这大秦,有谁敢对我等出手,我大秦兵士,怎能像没卵的怂蛋一般!!”

赵琦脸上一僵,颜色变换了好几下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话刚刚说完,那两人便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丝毫不顾及整个队伍的队形。赵琦看着两人的距离远了一些,这才拍了拍马,像峡谷内行进。

这条峡谷自东向西逐渐变窄,从五骑并列可过变成两骑并列可过。此时太阳的阳光正穿过峡谷,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在最前面的张虎、王千二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峡谷出口,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其实二人早已商量好要在峡谷出口劫杀赵琦一行人,二人在出宫前受到了某位大人的指示,赵琦似乎有一些其他的目的,干掉赵琦和其他人,宫里那位不仅会处理好后续,还会在机会合适的情况下,让二人能得到一个升迁的机会。只可惜来时看的太严,没有机会动手,谁知这次赵琦竟然喝了酒,比平时的警惕性低了不少,这才给了二人机会。

二十丈。

十丈。

五丈。

快到出口了,出口已经设好了绊马索和陷阱,等他俩出去,立刻打开陷阱,冲出来的第一个人就会被绊马索放倒跌进大坑里。剩下的也会因为地形无法冲起来,被弓箭活活射杀。

张虎冲在最前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一撇胡子也跟着嘴唇一起翘了起来。升官加爵仿佛已经到达眼前,得到大人的赏识也是手到擒来。忽然,地上的绊马索在张虎即将冲出峡谷时被拉了起来,张虎一时反应不及,被跪倒的军马带着倒下,摔进了自己挖的大坑里。“草,这他娘的怎么被打开了。”张虎痛苦的缩起身子,赶紧喊了一声提醒王千。王千看到张虎倒地后立刻将马停住,打量着四周。

机关都是设好的,怎么可能会被自己触发,除非……

附近还有人!

王千瞳孔一缩,迎着刺眼的光芒,看到几个骑着马的身影,手中搭着长弓,射出。

王千只感觉眼前一黑,便摔倒了马下。两支箭矢避开了他身上防御力极好的铁甲,从他的两只眼睛射入,射穿了他的脑袋。

张虎此时刚从坑里爬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咬咬牙,心知凶多吉少,趁着几人正注意着王千,一翻身便从坑边滚到峡谷出口平坦的地面上,左手甩出一颗流星锤,右手拔出长剑,瞬间击倒两名离得较近的骑士。翻身抢走马匹,欲逃离此地。

领头的骑士躲开攻击后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受了伤,瞬间暴怒。抽出三支箭,连续射出。骨质的箭头连续击打在同一个位置。第一支箭头在击中张虎背后的铁甲后碎裂开来,第二支箭头成功的将铁甲钻出一个小眼,第三支箭顺着小眼射入体内。转瞬之间,还生龙活虎的皇帝亲卫张虎便被射穿脊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领头的骑士看到张虎倒地,谨慎的慢慢控制着马接近张虎。张虎自知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轻蔑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向骑马走来的人。张虎骂道:“孙子,给你虎大爷一个痛快!”

骑士看出张虎已经无力反抗,他的脊柱已经被射穿,一身功力基本被废掉,冷笑了一声,举起长剑。

夕阳的照射下,影子拉的很长,一个头颅高高飞起,喷泉的影子逐渐矮了下去。


相传秦国有只神秘的力量,他们潜伏在阴影里,潜藏在阳光下,他们在秦王的住处执行着护卫秦王安全的任务,与传说中的死士相似,他们对秦王无比忠心,武艺高强,下手狠辣,愿意为秦王付出一切。

他们是秦王亲卫。

一支专属于大秦帝国君主的私人军队。秦王嬴政,喜爱青铜兵器,长剑尤甚。虽然东方六国的铁器明显比青铜器发达,秦王还是给他的侍卫配备了青铜兵器,而他本人,也常常在重大场合佩戴长剑。

燕太子丹,于燕王喜二十三(秦王政十五年)年年从秦国逃回燕国,伺机而动。

秦王政十八年,秦占邯郸,秦灭赵。兵临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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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

秦王政九年,经过斗争,铲除了嫪毐、吕不韦集团。尤其是在铲除嫪毐集团时,嫪毐率领门客亲自上场,亲卫损失很大,在较长时间内,亲卫的人手只是堪堪够保护王宫内的重要位置。在完全掌握秦国的所有军政后,嬴政又专心谋划吞并六国。

秦王政十九年。

在攻下赵都邯郸后,为防止各国旧贵族叛乱,秦王政命大太监赵高负责新一轮的亲卫新人选拔,赵高派出多名手下,每人佩五名亲卫前往各个精锐部队,从中带回可靠的士兵,补充亲卫的人手空缺。在选取绝对可靠的亲卫保护秦王的安全外,剩下的人渗透至各个领域,实行监视、控制。亲卫组织逐渐从专门的秦王保卫机构转变为一支庞大的秦王私人武装力量。

秦王政二十年。

秦欲攻燕。

燕太子丹主持燕国朝政。面对秦国的威胁,燕丹寻觅刺客希望以刺杀秦王的方式为燕国提供时间。

秦王宫。

已是酉时二刻,太阳在天边缓缓落下,橙黄色的阳光照在秦王宫内,几名面对着阳光的侍卫眯了眯眼。

秦王政跪坐在几前,几上是各郡的文书奏折,身旁有两名宦官低着头等待命令。

看着批过的奏折越来越多,一名小太监在重量到达秦王政要求后,怯生生的抬起头看向另一个太监。另一个太监看到后,对着嬴政轻声说道:“王上,今日的奏折已经到数量了,王上还要保重龙体呀。”

嬴政头也不抬起来,低沉的声音响起:“无妨,我大秦统一大业还未结束,赵国刚刚被灭掉,不处理好这些,只怕各国贵族再次作乱,危害我大秦。”说罢,嬴政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挥挥手让小太监出去了。小太监应了一声,向后退去,立即离开了屋中。来到屋外的小太监擦了擦头上的汗,在君王侧服侍,虽好但却危险,而赵大人能够得到王上的信任可真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谨慎啊。天气已经渐凉,可屋内却是温暖,小太监捂紧了衣服,得了风寒可不是什么好的,赶紧离开了门口。

屋内的嬴政看着小太监走远了,沉声问道:“赵高,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赵高弯腰行了一礼,轻轻的笑着:“回王上,此次是在亲卫中遴选那些在王上身边护卫了多年的侍卫,身边的家人也是陛下赏赐的,对王上绝对忠诚。”嬴政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必须要保证绝对忠诚,狗可以为主人去死是它没能耐,狗反咬主人一口…”

嬴政看向赵高,淡淡的说道:“查好他们的背景,不能再出现上一次的事了。”“是,王上。”赵高弯腰应着,后背上划过一丝冷汗。嬴政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站起身来,“那个人,还没查出来吗?”赵高头低的更低了,低声说道:“王上,现在还是没有太多眉目,时间太过久远,很多人证物证都在战争中无法寻找,而且当年还进行了人口迁徙,奴才无能,没能替王上分忧。”

嬴政深吸一口气,走出门,看向快要落下的太阳,想起了当年在邯郸的日子。伫立了许久。赵高等了很长时间,等到腿都酸了,赵高偷偷瞄着嬴政,挪了挪酸疼的腿,似乎看到嬴政嘴角动了动,似乎在笑,而马上又变回了那威严的模样。

赵高不敢再动,心里确实奇怪。又过了一刻,嬴政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赵高 。

“那个王大木手下的疯狗,把他也加进去。”嬴政缓缓的动了动腿,舒缓一下筋骨。赵高尖细的声音问道:“王上说的可是那西北边军出身的何北辰?”嬴政点了点头。“戌时整让他来见我。”嬴政顿了顿,“这条疯狗,有他在,邯郸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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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十九年。

峡谷外。

骑士嫌弃的射入尸体眼中一只骨箭,转过身,嘴中吹了个哨,过了几息,峡谷中先后传来几声哨声。

骑士数了数,黑色面巾下露出一丝笑,等谷中的骑士都冲出来后,立即下令,逃离此地。

赵琦带着剩下的人慢悠悠的来到峡谷外,看到张虎王千的尸体,尖着声音说道:“诸位,张虎王千二人心系百姓安危,遇见了小股匈奴骑兵,惨遭毒手,然而回都城路途遥远,带着二人难以在规定时间回都,而张虎王千二人为救百姓,我等不当留他们二人在此地抛尸荒野,也不能放任亲卫的秘密被人发现的。怕是只能带着他们的头颅回都城了。”

“明白了,大人!”剩下的亲卫同时抱拳。赵琦命人把张虎王千的头砍下来,再把左小臂内侧的皮肤仔细的切了下来,放在盒子里处理好保存起来。

几名亲卫拥簇着赵琦,何北辰跟在最后边,一行人策马向咸阳行进,而在远远的后面,一道矮小的身影正骑着一匹矮马尾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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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年。

宫中。

午时刚过。嬴政从批奏折的屋子中走出来,伸了伸懒腰,对着旁边跟着的宦官说:“走,去凉亭吧。”宦官应了一声,跟在嬴政身后。

嬴政刚坐在凉亭歇息了一会,身侧坐着着一名肤白貌美的妃子,而妃子正捏起一粒樱桃往嬴政嘴里送,嬴政却正在思考,没有及时吃掉。远处却突然从隐蔽的树上掉下几个人。嬴政被打断思路,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亲卫。身旁站着的除了一个亲卫以外只剩下三个太监和妃子。

一阵刺耳的呼啸,亲卫拔剑打飞飞来的三颗飞蝗石,转身斩下秦王怀里的宠妃一只手,而宠妃的手里,正捏着一把磨尖了的御赐金钗。鲜红的血液撒了嬴政一身,嬴政却毫不在意的将宠妃推开。嬴政努力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上都扎了一根银针。嬴政咬咬牙,拔掉银针,趁着还没有下一波攻击时藏在凉亭的石桌下。亲卫解决掉最开始的两波刺杀后,望向身后的小太监。那太监虽说没有了某个器官,但是功夫了得,一双手宛如铁爪一般打倒另外两个服侍的太监,想趁着没有反应过来时杀掉秦王,哪知那亲卫隔着五步就飞出长剑,那太监大惊失色,妄图用手打飞长剑,却被长剑连带着双手刺穿胸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亲卫快步上前拔出剑,望向身后的几名侍卫……

半个时辰后,秦王政的面前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头。有宠妃的,有太监的,有侍卫……十多人的连环刺杀,差点打穿了秦王的防御。多名本应在附近守卫的亲卫在最开始就瘫倒在地,嬴政面无表情,盯着也跪在前面的赵高。而那些倒在地上的亲卫经过这么长时间后,已经缓了过来,纷纷战栗着跪在刚才守护嬴政的那个亲卫后面。

这次刺杀十分凶险,如果没有何北辰,秦国就要换个君主了。而他们这些亲卫的脑袋,还有他们的九族也会为嬴政陪葬。

在长时间的静默后,嬴政说话了,“赵高你怎么看?”刚刚赶来没多久的赵高本就腿软,听到秦王在问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肥大的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颤抖着解释道:“王上,奴才不知为何这些贼人会有阉人,是奴才没有管教好属下,王上,奴才知罪。”

说着说着,赵高哭了起来。嬴政嫌弃的踹了一脚赵高,“孤命你与郎中令彻查此事,所有有关人员都要查清楚!”赵高赶忙换了笑脸,谄媚的说道:“遵命,奴才一定不负王上信任…”嬴政又踹了一脚,“赶紧滚。赵高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赶忙爬起来说道:“遵命,奴才这就去。”

嬴政暗暗的缓解着腿部的麻痹,嫌弃的看着那些最开始就倒在地上的亲卫,说道:“你等今日出错,鞭刑五十。”“是!陛下!”亲卫们齐声应下,松了口气,至少脑袋和九族保住了。嬴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刚才护我周全的亲卫留下,其他人立刻领罚。”亲卫们双手抱拳,行礼之后立即撤出,而在屋顶上,隐藏着另一组刚刚赶来的亲卫,警戒着四周。

“何北辰,西北边军王大木的属下。”

嬴政坐在座位上,盯着刚才那亲卫的眼睛。而那亲卫,也就是何北辰,不慌不忙的又抱拳行了一礼,说道:“亲卫何北辰,愿意为王上赴汤蹈火!”嬴政轻轻的笑了笑,“王大木上书多次,为你说好话,说你一根筋,怕说错话了挨罚丢脑袋。孤观察你很久了,今日又救了孤,按大秦律法,当赏。从后日起,孤命你为邯郸郡郡尉 掌郡驻军,主管治安,侦缉盗贼!”

何北辰以头抢地,低呼谢主隆恩。嬴政满意的看着何北辰。突然叹了一口气,“寡人曾在王大木身边见过你,你的英姿,寡人还历历在目,所以寡人向王大木要了你。而王大木似乎也有意将一些老兵送回安全的地方养老,比如?这大秦宫中!”

何北辰的头还贴在地面,听到这话,瞳孔瞬间放大,手不自主的捏紧了拳。嬴政看见了何北辰的小动作。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说道:“寡人一直知道王大木的想法,虽说是养老,但却一直忠心耿耿,为寡人守好了这王宫。寡人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不过是一些在边陲征战多年的老兵,寡人的王宫不大,不能容忍吃闲饭的人,但是寡人的王宫也不小,养一些为我大秦征战多年的老兵也未尝不是不可。”

何北辰此时已是一身的冷汗,王大木的一点私心早就被看透,现在看来秦王虽然对此有些意见,但是王大木派来的皆是些忠心的士兵,且武艺强悍,也算是让秦王满意。但秦王要的是忠于自己的侍卫,而不是一支还对旧主有更大的感情的武装。而这也正是为何秦王一直采用最初始,最核心的老资格亲卫守卫最核心的位置。五息之内,至少三名老亲卫就能冲到秦王身前挡刀,而刚才在三息之内解决掉三波袭击之后,冲上来保护的全是老亲卫,而他们竟然无一人能发现。

思索再三,何北辰又重重的将头砸在地上,高呼陛下乃贤明圣主,我等统领旧部虽念旧时感情,但吾等乃大秦军士,为王上而战,为大秦而战!

嬴政笑了笑,也不知道信没信。微微起身说道:“平身吧,朕有一个绝密任务交给你。”何北辰抬起带血的额头,坚定的说道:“谢主隆恩。”

嬴政盯了一会何北辰,盯到何北辰心里发毛之后,突然说道:“朕此次命你为邯郸郡守,重点在于维护邯郸治安,尤其是需要防范旧贵族叛乱。而在此基础上,朕要你…”嬴政说到此处,顿了顿,接着又说:“为朕'找个人。女人。”嬴政的脸红了一下。

何北辰愣了一下,女人?女人!秦王还会为一个女人脸红!何北辰的心里瞬间浮现出秦王与某个女人的那些不可细说的xxxx。嬴政还在说,“她是吾与太后在邯郸时的玩伴,朕希望,能见见她。”嬴政少有的在何北辰面前露出一抹柔情。何北辰不由得看呆了,一向冷漠的秦王竟然还有如此模样。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嬴政立即恢复了威严的姿态。“朕会让中车令派人去协助你,在寻找她的同时,还需要配合中车令的任务,追查当年成蟜谋反的真相,以及将军壁死后发现的疑似成蟜出现的痕迹。具体情报朕会明日命人交付,兹事体大,亲卫何北辰,此事做的好了,朕原谅王大木和送过来的这些老兵。做的不好,寡人就要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何北辰低头称是,嬴政长叹一口气,“今日之事,不得外传,明日燕丹的使者会送来燕国地图和樊於期首级,你也参加宴会的安保。”说罢,嬴政揉了揉脑袋,挥手示意何北辰退下。

何北辰也不管膝盖的疼痛,迅速起身,行礼之后退出宫殿。伴君如伴虎,而且还是比猛虎还凶狠的暴君,如今自己身负几十条战友的性命,何北辰咬了咬牙,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把头盔里用过的血包拿出来。跳上城墙,几步就隐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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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亲卫都有秦王御赐的“家人”,名为家人,实为监视控制。所谓的家人,皆是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与亲卫发生关系,生下孩子。孩子由专人抚养。有了血缘的羁绊,加上亲卫的待遇极高,长时间的洗脑,亲卫愿意为保护秦王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而为了稳妥,亲卫即便为了秦王而死,他的孩子,妻子,父母也会在宫中享受最高的待遇。而有叛变思想的亲卫,往往第二天就会暴毙在住所,连带着父母孩子凌迟处死。

自从发生两次有异心的亲卫暴毙后全家凌迟,再也没有亲卫敢于犯禁。

何北辰是个例外,他是唯一没有受到御赐的亲卫,秦王也没有责怪他,反而赐他二百金。原因很简单,何北辰的住处,有一个女孩。嬴政和赵太后曾在赵国的邯郸回咸阳的路上遭遇刺杀,承蒙一蒙面人和女孩相救,嬴政当时年少,只记得女孩的长相。但在长大后,才发现当年救过自己的人竟都在自己身边。嬴政可以不信其他新募的亲卫,但是不能不信何北辰,也不会因为控制何北辰而硬塞给何北辰一个女人。因为当年那个女孩,是王大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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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十九年。

西北边军管辖区。

夕阳照在大路,突然卷起一阵风沙。

赵琦和剩下的三名亲卫带着何北辰正在向咸阳赶路,张虎、王千的头已经做过了防腐处理装在箱中,三支骨箭头的箭矢摆在一旁作为物证。天高地远,哪怕知道有问题,也没有直接理由问罪。赵琦清理掉了有问题的人,回去就可以领赏,其他的亲卫也是如此,心情都很好。唯独何北辰在默默想事,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逐渐远去的军营。

突然,何北辰的耳中传来一阵与他们不一样的马蹄声。声音十分轻微,何北辰却率先听到了。紧接着,在前面的几个亲卫也听见了,对视一眼后默契的策马转身呈半圆包围面对后方,拔出剑来,严阵以待。

“小将女!?”

最前面的亲卫惊讶的叫道。何北辰原本不想理会,这几个亲卫都是西北边军走出来的,身手不弱于自己,想来能够处理好。却没想到,是小将女来了。

“大头!吴谦!吴凯!何北辰!!!”最后一声很用力的喊出的。“你给老子停下来!老子还没跟你告别你就走!”何北辰慢慢的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女孩,“你?你怎么来了!”何北辰迟疑道。

女孩高挑的鼻梁上正流淌着一滴汗珠,一双丹凤眼此时正嗔怒着,白皙的皮肤与何北辰在边疆晒得黝黑形成了对比。

长长的马尾和正快速起伏的胸口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女孩努力装出生气的样子,却还是没能逃过几个“过来人”的眼睛。

大头坏坏的笑着说道:“何北辰,还不快哄哄小将女,人家追了你这么长一段路,你在这装什么木头呢。”

女孩的脸浸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何北辰把手伸进头盔下挠了挠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来了。我,我,我…”何北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在面对胡人和别国军队时也没有反应这么慢。女孩黑了脸,看着天色已暗,扭头不理何北辰了,撅起嘴对看热闹的赵琦说道:“赵姐,我饿了。”

赵琦原本维持着看热闹的表情一下子裂了,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江禾!叫我赵叔!再叫我赵姐我就去和王大木告状把你送回去!”江禾撇撇嘴,还想说什么。何北辰却抢先说道:“赵大人,此行凶险,小将女出了好歹我们没法向统领交代。”

江禾忍不住了,一脚把何北辰踹下马,自己也跳下马踩住何北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搁这装深沉你信不信我让你变成何姐姐。”何北辰看着江禾那阴恻恻的表情怯怯的点了点头。江禾这才收了脚,拍拍屁股转头对赵琦说道:“赵叔,晚上吃锅盔吗?”

六个人坐在一块避风的大石头旁,火堆上放着几个头盔,盔里煮着醋布,还有几人携带的锅盔,江禾虽说是小将女,却毫不在意头盔是不是很脏。看着火候好了,一直盯着的江禾瞬间抢过何北辰的头盔,稀里呼噜的开始吃饭。

何北辰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那份也被炫了进去,抬了抬头,却见江禾已经吃完了。江禾注意到何北辰的眼神,哼了一声,把头盔甩给何北辰,背过身去。

何北辰叹了一声,还在生气。于是趁着火还不小,又热了一块,煮了点醋布。刚准备吃,何北辰看了江禾一眼,江禾的背影在火堆的光线照射下显得十分单薄,想起室外的寒冷,何北辰还是找了件厚衣服端着锅盔去找江禾。

感受到身后何北辰的气息,江禾赌气的装作不知道。忽然,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了身上,江禾惊讶的回头,看见何北辰紧张的说道:“我,我看你还没吃饱,要不,再吃…”话音未落,江禾便抢过锅盔吃了起来。何北辰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你吃了吗?”江禾突然问道,何北辰老实的回道:“还没。”江禾瞪了何北辰一眼,何北辰莫名其妙,怀里就多出了刚才的锅盔。“你吃吧,我吃饱了。”女孩装作不在意的扭过头。

火堆的光一跳一跳的,何北辰有些看不清女孩脸上的颜色,但他感觉到女孩好像不生气了。

远处的赵琦几人倚在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两人窃窃私语。赵琦啧了一声,“我要是那玩意还在,也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啊。”吴谦是个老实人,只是和弟弟吴凯点了点头,而大头却开始和赵琦瞎扯。“你一处连花楼都没逛过还在这美啥呢?”赵琦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沉默了下去。

大头反而没察觉什么,转头问道:“赵哥,你被统领从山上捡回来之前是干啥的啊?”赵琦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头还想说什么,却被吴谦拽住了。赵琦默默的盖上衣服,躺下背对着几人。

火苗跳动,明暗变幻,照在赵琦的背上,露出一丝落寞。

其实我去过花楼的。

赵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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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清晨,何北辰在固定的时间醒来,这已经是他在军营养成的习惯。

暖烘烘的,何北辰转头看向火堆,火堆早已熄灭,何北辰这才发现怀中竟躺着一个人。女孩不复昨日的泼辣,长长的马尾此时已洒落开来,何北辰的脸噗的就红了起来,他转头四顾,大头他们还没有起来,赵琦不知道去了哪,何北辰壮着胆子伸出了手…

啊!~何北辰吃痛,低声叫了起来。女孩咬住了何北辰的手指,警惕的看着何北辰。何北辰不敢挣扎,怕弄伤女孩,看着女孩的眼神,何北辰狡辩道:“我想给你把衣服盖上,冷。”江禾怀疑的松开牙,“你就没想干别的?”何北辰在江禾认真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还想…摸摸你的头。”“嗤-”江禾笑了起来,都认识多少年了还偷偷摸摸的。

江禾裹紧衣服,钻进何北辰怀里,与其他在边军的士兵不同,何北辰的衣服就少了许多汗臭味。江禾背靠着何北辰的胸口,感受着心跳,狡黠一笑,头顶住何北辰的下巴,“我爹不在,没事的,反正都这么久了除了我爹都看出来了。你一大老爷们打仗不怕死不怕血,怎么这种事还磨磨唧唧的。”

何北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了一会,抱得更紧了。

远处的大头看完了全程,转过身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想有个婆娘陪在身边真好,自家的还呆在宫里,还是快些回去好。老婆孩子一搂,不比这外面舒服。虽说是王上御赐的媳妇,但是只要自己不生异心,也是一心一意的对着自己。

两人抱了一会,何北辰率先放开了江禾。

“该收拾了,我们得尽快赶到宫里。”

“好。”江禾没有多呆,立即起身收拾行囊。

赵琦此时刚刚回来,他早已习惯早起出恭。宦官去除某个部位后,时常会漏尿,虽然习武之人即便被切掉某个部位后依然可以适当控制,但睡觉休息时很难长时间保持。

“赵叔,走啦。”江禾背起自己的小包,里面放着必要的干粮和清水,还有一小壶酒。“走吧,王大木应该发现你偷偷跑出来了,这么小的小姑娘他也不好好看好。”

江禾知道赵琦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嘻嘻一笑,骑上自己的马,准备出发。

赵琦看着女孩的意气风发,不由得也感到了一阵激情。“年轻人就是好啊。”赵琦想到。

翻身上马,“出发,咸阳!”

“是!”


秦王政十五年(燕王喜二十三年)。

燕太子丹从秦国逃回燕国。

秦王政十八年,秦占赵都邯郸,兵临易水。

燕王喜二十七年,兵屯燕界。

秦欲攻燕。

燕太子丹寻刺客欲刺杀秦王政。

他将目光投向了勇士田光。

田光(?—前227年),战国时期燕国人,史书记其“邑之东鄙人也”(即邢台新河县西千家庄人),燕之处士。学识渊博,智勇双全,素称燕国勇士,亦称节第二十编侠。时人誉为智深而勇沈的“节侠”。为燕太子丹谋划刺杀秦王,并举荐了荆轲。

“太傅,经您的举荐,丹有幸与光相识。只是上次相见,吾视田光气色衰弱,不复传闻中年轻时的英勇。不知他能否担当大任?”马车上,燕太子丹恭敬的对燕国太傅鞠武说道。

鞠武是一位智者。

他看的很远,但是燕丹不听。鞠武曾进谏燕丹不要接纳秦国叛将樊於期,将他送到匈奴那里灭口,免遭秦王政的暴怒,可是燕丹还是秘密藏匿了樊於期。或许是因为二人有共同的仇恨,或许是燕丹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燕丹都没有听鞠武的建议。

鞠武叹了叹气,说道:“太子殿下,田光年老,乃人之常态,臣所识之人,只知田光可担此重任,如果田光也无法前去,那么希望殿下能够继续采纳臣的建议,联合其他与秦有仇的贵族联合抗秦。”

燕丹不耐烦的说道:“太傅,您真是老了,强秦之国力相对我燕国来说实在强悍,想要正面对抗实属难题,那些丧家之犬能否真心归顺我还是问题,更别提抗击强秦了。”鞠武沉默了。

二人及几名亲侍、武士到了田光家的门外,燕丹一改刚才的态度,又恭恭敬敬的对鞠武行了一礼,说道:“太傅,请您和我一起劝说田光同意此事。”鞠武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对燕丹的性子早已习惯,点了点头,与田光一同下了车。

燕丹深吸了口气,命亲侍留在门外不让其他人靠近,武士则监视四周,保护几人的安全。

扣扣扣。

燕丹礼貌的敲响了门。田光喊道:“屋外何人?”“是我!田先生!”听着田光的声音有些无力,燕丹心中有些失望,但还是抱着希望进入了田光的家中。

和上次来时一样,田光虽然身负盛名,但家中装饰并不华丽,墙上摆着三张强弓,还有几把宝剑。田光身长八尺,虽然已经年老,但还能感觉到力量的涌动。

田光将燕丹引到草席上坐下,恭敬道:“恭迎殿下,寒舍简陋,臣乃粗鄙之人,如有招待不周还请殿下恕罪。”

燕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大笑,“先生此言差矣,吾珍惜人才,怎会因为如此小事就责怪您呢?”

燕丹顿了顿,左右无人,郑重的说:“如今强秦压境,我燕国国力还不足以与其抗衡,我身为燕国太子,父王将朝政大权交于我,面对如此困境,吾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啊。”

田光早已有了猜测,轻轻的吐了口气,说道:“殿下,草民虽有报国之志,但是…。”燕丹把田光的话压了回去:“燕秦不两立,愿先生留意也。”

田光还想推脱:“臣闻骐骥盛壮之时,一曰而驰千里;至其衰老,驽马先之。今太子闻光盛壮之时,不知臣精已消亡矣。”

听到这里,燕丹死心了,田光也不愿或无力行刺,难道大燕几百年的基业就要被侵略吗?

“虽然,光不敢以图国事,所善荆卿可使也。”

燕丹本来跌至谷底的心情立即提升到了谷顶。“愿因先生得结交于荆卿,可乎?”丹的声音拔高了许多。

田光心中叹息,年轻人一点深沉劲都没有,怎么能担当如此大任!无奈道“敬乎。”

说罢,田光站起身来,立即去寻找荆轲。待田光走到门口后,燕丹这才反应过来,不放心的喊道:“丹所报,先生所言者,国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也!”

田光此时心知燕丹目的已经达到,恐怕不会放过自己,笑道:“诺!”

燕丹这才放下心来,出门命令武士远远的跟着田光,监视他会不会乱说话。

田光走在路上,发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嗤笑一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如此心胸狭窄,看来太子此前所说收留樊於期也只是因为利益罢了。想到此,田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荆轲身上。

“吾主昏庸,自负妄为,善走歪门邪路。然吾辈侠士,当以天下家国为先,吾等不为君王,为家国!”师父当年教自己武功时的教诲依然在田光的心中深深地留存,当年师父一去不复回,只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段话。田光无奈的鄙视了一番燕国的君主和太子。

到了。荆卿的住处。田光看向那熟悉的大门,走上前敲了敲门,喊道:“荆卿,光前来拜访!”

--------------------------------------荆轲将田光迎至屋内的草席坐下,高兴的说道:“田大哥,您今天来我这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荆轲好为您做上几道拿手菜。”

田光笑了,苍老一下子显现了出来。“光与子相善,燕国莫不知。今太子闻光壮盛之时,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两立,愿先生留意也’。光窃不自外,言足下于太子也,愿足下过太子于宫”

荆轲听到此话,端正了态度,“谨奉教。”

田光点了点头,“吾闻之,长者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国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夫为行而使人疑之,非节侠也。”

荆轲大怒:“那姬丹竟敢如此对您?”

田光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荆轲。

“荆卿,这天下,战乱太久了,苦的,皆是百姓啊。”

荆轲一愣,想要说些什么。

田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愿足下急过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

田光抓起荆轲摆在一旁的宝剑,自刎而死。

滚烫的鲜血溅在荆轲脸上,剩下的随着田光的倒下而流在地上,逐渐变冷。

只有荆轲脸上的血还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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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宫。

此时正是午时,燕丹无心吃饭,等待着荆轲的消息,也在担心着田光会不会泄露消息。

“殿下,有一人自称荆轲求见殿下。”一名传话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

“快,快让他来见我。”燕丹着急的命令传话太监。

“荆轲拜见太子殿下。”燕丹的宫内,荆轲作势要跪下,燕丹连忙上前扶起,“荆卿您能同意田先生的请求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轲请求殿下能够厚葬田光。田先生说他没有泄露太子殿下的消息。”

燕丹惊讶了一瞬,有一丝歉意弥漫在心中。“好,荆卿果真是侠义之士,田先生是在哪里…”

“我家中。”荆轲冷冰冰的回答道。

荆轲当即命令下人前去,当着荆轲的面要以仅次于太子的礼遇规格厚葬田光。

燕丹忙完后,看向荆轲。紧张的说道:“不知荆卿是我大燕国民?”

荆轲缓和了脸色:“臣乃卫国之人,游历赵国各地,后来到了大燕定居。”

“这么说来,您也对恶秦有家国破灭之恨?”燕丹不由得对荆轲抱有了更大的期望。

荆轲长叹一声,不管对姬丹的看法如何,谈到国家被占领,心中总会有所芥蒂。

燕丹有了更大的把握,开口说道:

“诚得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不可,因而刺杀之。”

荆轲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此时听到燕丹的话,还是吓了一跳。

穿过那秦国十多万铁骑,数十万步兵去刺杀那秦国做了多代君王的王座上那雄才大略传闻中心肠狠毒的秦王政!

荆轲深吸一口气,开口推辞:“臣一届武夫,恐无那穿过千军万马刺杀之能。”

燕丹怎么肯。当即拜荆轲为上卿,珠宝马车美女良驹,强弓宝剑劲弩玉器,都摆在了荆轲前面。

荆轲有些心动了,没想到燕丹这么舍得下成本。如今自己知道了燕丹的想法,如果不答应,恐怕也走不出去这燕王宫。当即答应了下来。“臣,定当不负殿下期望。”荆轲跪下磕头行礼。

燕丹满意的点了点头。๑乛㉨乛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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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荆轲在燕国过上了奢靡的生活。

出行有良驹和装饰华丽的马车,腰上佩有宝剑和玉佩,怀中搂着一个美女,身旁还跟着几个美女。

荆轲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生活了半年。人人都知道荆轲是太子殿下最重视的门客,但是人人都不知道荆轲的能力和任务。

流言蜚语往往比刀剑更有杀伤力。

燕丹坐不住了。


流言蜚语的作用,既可以中伤别人,也可以离间别人。

距离荆轲同意已经过了半年,燕王喜二十八年 燕丹近日听见了一些谣言。

说燕丹识人不明,找了一个闲汉享受着上卿的待遇却不知每天在干些什么事。

燕丹自以为自己擅识人,但此时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难道荆轲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燕丹坐不住了,他命人把荆轲叫过来打算问问何时前去刺杀秦王,秦军压境,宫中的流言蜚语时刻攻击着燕丹的内心。

荆轲很快到了燕丹的寝宫,燕丹装作和善的样子,打听荆轲到底是怎样想的。他拿出一把匕首,与青铜匕首不同,这把匕首更薄更轻,青铜武器为了提高强度,从四面剑变为六面剑再变成八面剑,而这把匕首却是四面。而青铜武器在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氧化是金色的,这把匕首却是银光中带有一抹紫黑色。

燕丹有些带有炫耀的向荆轲展示这把匕首,一边命人带上来一个俘虏,一边和荆轲吹嘘道:“荆卿,此乃我从徐夫人处花重金购得的神兵,与青铜武器不同,这是用铁打造的神兵,加上吾命人用毒药渗到刀面足足半年,现在它只要划破人的皮肤,就能杀死一个成人。”在说到足足半年时,燕丹特地加重了语气。

荆轲笑而不语。看着俘虏被带上来,燕丹随意的划了一下,几息过后,俘虏便倒了下去。燕丹小心的把匕首放好,转头随意的问道:“荆卿准备了半年,不知准备何时前去秦国?”

荆轲叹了口气,说道:“臣此半年,在等一位友人一同前往,有了他,臣的把握才会大些。”

燕丹不在意的回答道:“吾有一个人选,他十几岁就杀了人,眼神凶狠,想来能满足荆卿的需求。”

荆轲低下了头,显然不满意,但却无法推脱。

半晌,荆轲又说道:“臣还缺一物,不然无法接近秦王。”

燕丹好奇道:“哦?荆卿还缺什么?”

“樊於期樊大人的首级。”荆轲说的十分坚定。“樊大人全家宗族都被秦王杀死,秦王对樊大人恨之入骨,如有樊大人的首级,想来我一定可以接近秦王。”

燕丹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荆卿,我不忍让范先生做出如此牺牲。”

荆轲看出了燕丹的虚伪,“那臣再想别的办法。”说罢,便行礼走出宫中。

燕丹看着荆轲,知道他会去找樊於期,而樊於期也一定会因为仇恨而自杀,那么自己就能为燕国求得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燕丹不敢笑的大声,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十分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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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宫。

樊於期藏身处。

未时一刻,荆轲走进了樊於期住处。

樊於期对荆轲的到来很是惊讶,拱手抱拳道:“上卿您来此处有何贵干?”

荆轲叹息一声,说道:“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之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奈何。”

樊於期仰天长叹流泪,“吾每念,常痛于骨髓,顾计不知所出耳!”

荆轲看樊於期的感情上来了,时机已到,便说:“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国之患,而报将军之仇者,何如?”

樊於期听到此话,止住了眼泪,问道:“为之奈何?”荆轲继续趁热打铁:“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秦王必喜而善见臣。臣左手把其袖,而右手揕其胸,然则将军之仇报,而燕国见陵之耻除矣。将军岂有意乎?”

樊於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把衣服一脱,露出健硕的肌肉,又撸起袖子,说道:“此臣日夜切齿拊心也,乃今得闻教!”

樊於期抽出墙上的剑,发狠般的使劲划开脖子。

等到燕丹赶来时,樊於期已经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伤口划开了半个脖子,只剩一点皮连着脖子。而荆轲的脸上和身上全是血,呆立在原地。

燕丹在众多奴仆前抱住樊於期的身体,彰显自己的仁义,而荆轲却感受着滚烫的鲜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燕丹还在嚎啕大叫,荆轲听的有些烦了,不理燕丹,直接回了住处。

待进了门,坐在床上,荆轲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床上,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可是樊於期的眼神他还记得。期盼,仇恨,解脱。

荆轲很想大叫,他这半年一直压力很大,他每天都在想该怎么刺杀秦王,又每天都在想田光的话是什么意思。荆轲拿出两壶酒,,找了条湿的绸缎把脸擦干净,一个人喝着冷酒。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荆轲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时一名美女恰好走了过来,荆轲再也按捺不住,抱起美女就回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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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了。

荆轲看了看旁边,那个美女被折腾的浑身淤青。荆轲有些抱歉,他碰了碰女人,女人害怕的缩了起来,荆轲只是愧疚了一会,就不再管美女。“现在是何时?我睡了多久?”

“大人,现在是第二天的巳时七刻,您睡了…”

荆轲摆摆手,示意女人不用再说话。桌子上摆着三个匣子,荆轲猜是燕丹送来的,打开看了一眼,荆轲赶忙扭过头去,樊於期的头已经处理好了,眼睛已经闭上。可是荆轲还是感到愧疚。赶忙合上盖子。第二个和第三个匣子分别是燕国地图和那把匕首。想来是行刺的理由和武器了。

荆轲深吸了一口气。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虽然身材高大,但还是能看出稚气。眼神虽然看着凶狠,但凶狠不是靠眼神做出来的,看似凶狠,其实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胆怯。

姬丹挑的都是什么人啊。荆轲撇撇嘴,看来姬丹等不及了。荆轲求见燕太子,表明自己将在后日出发,一路上的打点还需要燕丹出钱。燕丹爽快的答应了,并表示将在后日带人前来送行。

荆轲不由得感到了紧张。

期间委婉的向燕丹表示了能否再宽限一段时间,等他的友人一同前往,燕丹却强硬的回绝了荆轲。

荆轲站在太子寝宫,昏黄的光线顺着窗户照进王宫,空气中的灰尘在光线中形成一束可见的光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昏暗的气息。至少荆轲是这么感觉的。也罢,成也一死,败也一死,田光的拜托自己是一定要完成的。至于姬丹,不足以成事。

荆轲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站在寝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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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喜二十八年。

易水河。

今天的天空有点发灰。看久了让人心情压抑,尤其是当这个人心有死志时。

冷风吹过河面,掀起阵阵波澜。感受着冰冷湿润的空气,荆轲摘下了头套。他的身后站着秦舞阳,太子丹选择的助手。荆轲对他的看法很不好,但是太子强烈要求,他也无法拒绝。

太子和他的少数知情的门客身着白衣前来送行,荆轲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不知道之前流传的谣言是不是也有他们当中的一个或几个。勇于内斗而怯于公斗,扶不起的烂泥。荆轲看着一个人差点摔倒踉跄的样子笑了起来。

秦舞阳才十三岁看着荆轲笑起来,也跟着笑了两声,笑得干巴巴的。

筑声响起,荆轲的心中泛起一股落寞和悲壮。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和声唱起,潸然泪下。

太子也跟着哭了起来,身后的门客大多看着太子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荆轲哭了,这些天的压抑得到了缓解。

“天下无人识我,唯有一人田光兄尔。此行不为燕丹的赏识,不为辜负田光兄的自刎。轲曾与田兄渐离共同饮酒高歌,田兄曾高呼:此生不为君不为王,舍身报国为苍生乎!今日,轲明白田兄的话了!

荆轲哭着哭着,想起了与田光和”高渐离共同喝酒作乐的快乐往事。

荆轲擦了擦眼睛,对燕丹高呼:“臣此去,不复还乎!殿下与诸君保重!渐离,保重。”荆轲与众人一一告别,此去必死,这些所谓的门客与燕丹都无所谓,荆轲只是想与高渐离好好告别。

荆轲拉着秦舞阳,跳上马车,匕首和信物早已放在车上,一路上的打点也早已疏通好。荆轲拄着头,痛苦的揉了揉脑袋。

秦舞阳坐在马车的另一边,看着荆轲说道:“不知大人可杀过人?”

荆轲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不曾。”秦舞阳便有些得意,挪了挪屁股坐在荆轲旁边,“那大人可是有过人之处?我看太子殿下很重视您。”

荆轲烦躁的抓着头发,不耐烦的回答道:“吾乃寻常人,只是会些武艺,承蒙田光兄举荐,得太子殿下赏识。”秦舞阳哦了一声,坐了回去,但举动之间却毫无之前的尊敬与谨慎。

秦舞阳大大咧咧的把腿伸成八字,靠在马车的另一边沉沉睡去。荆轲也在马车的颠簸中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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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兄!”荆轲大喊。“留步!”荆轲看到田光站在遥远的麦田中,青绿色的麦子只到田光膝盖往上。荆轲想去追田光,却怎么也追不上。

田光笑着看着荆轲,虽然两人离得很远,但是荆轲还是能看到田光在说话。

“吾辈侠士,身负武艺,却难以在战场上为国效力。今有君王赏识,当行那正道之事,奉那正道君主!

不为君,不为王,斩奸佞,扶正主。忠心报国,为天下苍生。荆卿!天下苦战乱久矣!你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

“田兄!”荆轲呆呆地站住了,眼中泛出了几滴泪水。“走罢,生于乱世,我等不幸,终结乱世,功过留给后人评判。”田光微笑着,逐渐化为星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荆轲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梦中的对话依然清晰记得,荆轲双手抚脸,三十多岁的男人此刻哭的像个被人欺负了找哥哥的小孩。

秦舞阳被吵醒了,不耐烦的喊道:“大晚上你吵啥?大老爷们哭哭唧唧的,上午就想骂你了现在还在这哭,你要是怕了就回去,没人会笑话你。那田光也是识人不清,竟然举荐了你这样的人…”秦舞阳已经想到回去之后太子如何重视他,给他更好的待遇,美酒,美姬。再等上一年半载享受够了再出发。

荆轲被秦舞阳打断,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单手拎住秦舞阳的领子,拎着他跳下了行驶的马车,车夫发现动静,停下车来,看见两人起了冲突也不敢上前。秦舞阳勃然大怒,刚想吹嘘自己如何杀过人,一把剑就横在脖子上,“你要是想死,我随时可以成全你,反正我也对你不满意,我现在杀了你也不是不可以。”秦舞阳都快吓尿了,之前杀人完全是自己占了优势,对方身体孱弱才得以成功。被众人所惧。

秦舞阳吓得话也说不清楚:“憋憋憋别啥啥杀我我我我错了,对对对对不起大大大大人。”荆轲也不想废话,收起剑回到马车上。秦舞阳跪在地上,吓得全身发软。车里传出荆轲的声音:“上车。”秦舞阳连滚带爬的爬上马车,缩在角落不敢招惹。

荆轲此刻已经明白了,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此时天色破晓,朝阳缓缓的升起照在马车上。车夫不由得闭了眼,而荆轲却将头探出车窗,看向朝阳。

“此等美景,世间常有,却不能多见,可惜可惜。”荆轲自言自语道。“田兄,您放心,吾辈侠士,不为君不为王,只为苍生!”

太阳照常升起,阳光依旧像过去的几十亿年照在大地。这片大地的荒芜、兴盛、活力只是这时间长河的一滴河水,在时间的漫长中只是一刹那,在人类直至当时的历史上确实一个伟大的清晨。

秦王政二十年。

秦王宫。

清晨,鸟儿还没醒来,秦王已经从寝宫走出。身上穿着朝服。潮湿的空气,叶子上的露珠,打湿了衣服,却打不动嬴政的心。

新的一天,继续谋划统一大业,民间稳定,与朝堂上的人斗,与其他六国斗。

民间疾苦,嬴政体会过,但他不会在意,因为他已是这世间最高的统治者,他的所作所为只会为了自己的统治,大秦的基业。

他在赵国的童年已经足够黑暗,回国后又遭到母亲的背叛,他的心早已是铁板一块,除了一个女孩之外,没人可以再打动他的心肠。

据中庶子的奏折来看,燕丹恐怕是有了投降的想法,大约一个多月后,使者便能带着燕国的城池地图到来,据说还带了一个自己会感兴趣的礼物。嬴政平静的看着大臣们,听着他们的争吵,心中却想起了一个女孩。


秦王政二十年。

中庶子蒙嘉,秦王嬴政的宠臣。收了燕太子丹不少金银财宝,向秦王政上书,说燕丹畏惧大秦,如今燕国愿意主动派使者前来交出一些城池上贡给秦王,希望秦王能留燕国一命。

屋外阳光明媚,初秋的乍冷好似被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嬴政很喜欢这种感觉,当他是秦国在赵国的质子时,经常挨冻,而初秋时的阳光往往能让嬴政有片刻的温暖。记忆中的阳光和女孩逐渐与眼前的阳光温暖重叠在了一起。

嬴政看着那白白胖胖的身子觉得很好笑,他的统一大业怎么会因为几座城池就停滞。但是连年征战,国内负担很大,能节省一些民力也是极好。嬴政点点头,答应了接见使者。

中庶子蒙嘉心里十分激动,燕丹给的首付已经到了,这会事成了尾款也会给自己,这些财物足够挥霍三年了。这燕国太子真是冤大头啊哈哈哈,加上此次送来的地图,王上定会更加宠信自己。

蒙嘉三跪九叩的退出嬴政寝宫,准备回去收款。

嬴政突然有些乏了,已是午时刚过,嬴政用膳后,回寝宫小憩一会。嬴政睡得很不踏实,睡梦中翻来覆去,时不时传出一声梦话。服侍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生怕嬴政发现自己说梦话被听见迁怒自己。好在赵高及时把小太监赶了出去,自己亲自服侍秦王。

“明媚…明媚…”

赵高听着嬴政的梦话,摇了摇头,陛下虽是铁石心肠,却总是孤独的。陛下身边缺个可以放松的人,陛下也知道自己缺个可以发泄的方法,但这么多年来,也不见陛下对哪个妃子有这么深的感情,这“明媚”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手段狠辣的陛下如此惦记。赵高调了下裤子的高度,肚子上的大肥肉一颠一颠的,与干瘦的小太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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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一辆满是灰尘的马车停在咸阳外。马车虽然全是灰尘,但依然能看出其装饰的华丽与繁复。

荆轲与秦武阳经过一个月的赶路,终于到达了秦都咸阳。秦武阳望着咸阳的城门张大了嘴巴。不愧是强秦,光是都城咸阳的城门就下足了血本。城门是用耐潮耐火耐风的漆刷在千年铁桦木做成的,上面还包上了一层青铜。

二人进城时荆轲悄悄敲了几下城门,很肯定的对秦武阳说:“这城门,内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装了些液体,应该是强酸或强碱,当入侵者攻破城门时,里面的液体撒出来,对正在攻击的先头部队造成伤害,尽可能的杀伤敌人,为城内提供机会和时间。”

秦武阳疑惑的看着荆轲,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走吧,别在这呆太久引人怀疑。”荆轲摆了摆手。拽着秦舞阳赶紧离开了城门。

“什么人?”城门口,一个看起来极普通的士兵看着荆轲的方向小声对另一个人问道。

“不知道,但是此人阅历极广,武艺与才学造诣都不低。没有点劲力是不可能敲几下就感受到城门的不一样,而如果不懂知识,就无法得知为何城门会做成有空心的地方。”另一个士兵目光严肃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皆是人高马大,那马车都略显拥挤。尤其是那年长的,步伐轻盈稳固,怕是练了至少五年马步。

“草,这事是不是该上报啊?我听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说是燕国使者,这出了事你我都跑不了。”第一个士兵说道。

另一个士兵沉默了一会,决定上报给上级。让秦王定夺。

两人是前一年加入的秦王亲卫,由于秦王生性暴虐不相信任何人,基本所有后加入的亲卫逐渐转化职能,安插在各个地方打探消息,而一切消息都通过一级到两级的上级汇总交给秦王。因此秦王能够及时获得整个咸阳内的消息。而中庶子蒙嘉,正是汇总的管理者之一,蒙嘉故意隐瞒了二人可能会武的事,而是改成了二人身体强壮。导致整个宴会都未能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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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年。

秦王嬴政召见荆轲的前一天夜晚。

夜风从窗户吹进屋内,轻柔的带走屋内的热气。秦王的后宫内嫔妃们歌舞升平,寝宫内嬴政正在和大臣商量政事,而屋外的每个角落,都有亲卫隐藏在黑暗中监视着皇宫。

荆轲与秦武阳住在接待使臣的宫殿内,等待第二天的召见。秦武阳对秦王宫的富丽奢华而自卑羡慕。荆轲躺在床上吹着风,看着秦武阳那副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鄙夷的摇了摇头,此子不足以担当大任,光是一个招待使臣的宫殿就能让他感到奢华,那么秦王寝宫和朝堂该是何等的风采。

荆轲感觉有点冷,起身关上窗户。窗户发出刺耳的尖声,总是合不拢,荆轲有些烦躁,第二天就要进行刺杀,他和秦武阳的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秦武阳受不了这刺耳的声音,推开门去院子里清净一会。荆轲费了半天劲才关好窗户,正准备躺在床上养精蓄锐时,却发现门一直没关,不由得心里怒骂秦武阳,在秦王宫还敢不关门,怎么这么不长脑袋。

“荆轲先生,今日休息的可还好?”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荆轲骇然之下,右手翻出一颗刚打磨好的飞蝗石,从左肋下打了出去。

“叮”的一声,长剑的剑身与硬物碰撞的脆响。

都不用亲卫出手,嬴政拔剑竖在面前,精准的挡住了袭来的暗器。“在孤的宫内还能就地取材,先生真乃奇人也。”听到飞蝗石击中的脆响,荆轲知道自己已然失去了先机,加上对方的态度并不具有攻击性,呵呵笑了两声,转过身来。拱手道:“卫人荆轲拜见秦王殿下。”

嬴政打量着荆轲,而荆轲也打量着秦王。

身长九尺,面如蛇蝎,高鼻梁,细长眼,透过宽大的衣服依然能看出秦王的身体素质极好 至于传说中的胸脯长的像老鹰,则是无法看出。不过其声如豺狼确实如传闻所说。

荆轲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陛下今夜来此,臣不能以天子之礼迎接,望陛下恕罪。”

嬴政哈哈大笑,不在意的摆摆手,“荆卿好眼光,听说您带了两个匣子,据说有能让朕感兴趣的东西,朕半夜心痒难耐,不知能否让朕开开眼?”

荆轲此刻内心已经崩溃了,谁家君王半夜私会使臣啊,他是来杀你的,来杀你的!他不是美女也不是断袖,哪有大半夜往人家住的地方闯啊!

荆轲身为一个市井之人很想回答秦王您这样人家很害羞的。思索再三,荆轲还是回答道:“陛下,我燕国虽然实力不如强秦,但是国与国之间的礼仪臣还是应当遵守。”

嬴政淡淡的说:“哦?荆卿是不愿意?还是另有隐情?”

荆轲感觉自己的后背快要湿透了,但是他还是面色如常的解释道:“大王此言差矣,我燕国羸弱,此次前来是为了与大王结成友谊…”

“你想杀朕。”嬴政直接打断荆轲的话。

荆轲的笑容僵住了,“大王您这话…多伤和气…”嬴政一挥手,秦武阳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打昏扔在地上,暗影中走出一名男子,荆轲瞬间把戒备提到了最高。直至刚刚才发现秦王的身后藏着一个人,此人的武功造诣远远高于自己,如果对方想杀自己,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大王捆住我燕国使者是为何意?”荆轲还想挣扎。嬴政哼了一声,“你这随从见朕一人于夜晚行走,竟敢折了枝树干尾随朕。幸亏朕带了亲卫,不然怕是早就遭了毒手!

荆轲见事情败露,也不再害怕,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大王希望寻找借口攻燕,并想减少军队伤亡及百姓负担,稳固统治。然今夜之事,知者甚少。大王想以此为借口攻燕,怕是会遭天下不齿。”

荆轲看着嬴政的脸色,感觉对方似乎听进去了,继续趁热打铁道:“吾受田光举荐闻于姬丹,姬丹者,及其宾客皆无才能勇气,小气多疑。未免姬丹怀疑迫害,田光兄自刎在吾前。临死前,田光兄曾对吾留有一眼:天下苦战乱久矣。

吾观天下君主名士,无论其气度、才华、胸襟皆无一人可与大王相比。吾不从姬丹,难逃一死,且其再寻一刺客刺杀大王,这世间几百年的纷争便又将开始。吾承蒙田光兄赏识,将此重任交于吾,吾愿背千古骂名,为您造那万世基业的基石!”

嬴政嗤笑了一声,他想要攻打燕国,何须如此!嬴政轻蔑道:“以我大秦的国力,攻打燕国,有何难处!”

“那如果-再加上您弟弟呢?”荆轲正色道。

“你什么意思?”嬴政倒是头一次对荆轲的情报有所欠缺。

荆轲轻笑一声,惹得嬴政不喜,但是如果真的有成蟜的参与,那么此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大王,您觉得以姬丹的脑袋,可能会让樊於期自刎吗?”

“这么说来,那个匣子里装的,便是樊於期的头了?”嬴政淡淡的说道。

“陛下好眼力。”荆轲小小的夸赞了一下。“那姬丹考虑事情不周,鞠武这么聪明的人会考虑不到吗?从当时姬丹收留樊於期时成蟜就已经布下了一张大网。大王您弟弟军队逼得越紧,姬丹同意刺杀就越容易。樊於期曾跟随成蟜共同叛乱,被杀光全族,对您有恨,但是我与樊於期并无交情,他凭什么相信我说的几句话就自刎?”

嬴政严肃起来,“那你的随从是怎么回事?”

荆轲感到一阵头疼,“一个小孩,杀了个人就觉得自己是什么人物,那姬丹也是个笨蛋,非得把他塞给我。估计是今晚喝了酒看您一个人想动手。”

嬴政后退一步,露出戏谑的表情:“你不是说愿背千古骂名,铸就朕的万世功业吗?”说罢,何北辰拔剑上前,剑尖直指荆轲的喉咙。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的锁在荆轲的肩膀和大腿根,一旦荆轲有动作,就会立刻割开荆轲的喉咙。

荆轲震惊于何北辰的出剑速度,一边解释:“臣自从同意姬丹刺杀时就通知了臣的友人,虽然当时下定决心刺杀您,但是后来想通了决定给您一个理由攻打燕国。而臣的友人却一直没有到来,臣绝对相信自己的友人,但姬丹执意要让秦武阳随我刺杀。因此,臣无法控制秦武阳。”

嬴政冷冷的看着荆轲,直到认为荆轲不是在骗自己后才命何北辰放下剑。但是嬴政依然与荆轲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所以…臣与大王的交易算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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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正襟危坐,上课睡觉的她被老师叫起来,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老师看着江禾认真学习的样子深感孺子可教也。然而江禾正经的外表下,正不停的和同桌说野史。

“哎,你这讲的和老师教的荆轲刺秦王不一样啊?除了有些原文的话以外,怎么和史记有那么多的出入?”江禾的同桌是一个有些胖的男生,斯斯文文,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略带疑问的说道。

夏风吹进窗户拨动少女的马尾,江禾甩了甩长发,一边装作记笔记,一边回答:“史记和当时差了不少年,司马迁能得知当年他们都说了什么已经很难了,历史的真相往往很难被记录。难道史官会记录皇帝某天晚上水喝多了尿床吗?或者记录皇帝和某个宠妃颠鸾倒凤的细节和时间?”

看起来乖巧可爱的青春少女却说出来这样的虎狼之词。小胖被怼的没话说,郁闷的趴在桌子上,却被老师看见,立刻从桌子上爬起来,用书挡住脸说:“那当年荆轲是与秦王演了一出戏?用自己的死换来一个攻打燕国的理由?多疼啊。”

江禾叹了口气,说道:“你听过木偶戏吗?”

“没有看过他们演的。”小胖如实回答道,“但是听说过这种戏。”

江禾眼中带了一丝恐惧,“相传在古代,有一种将活人做成木偶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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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刺杀秦王的前一天晚上,嬴政在何北辰的陪同下私下面见荆轲。二人达成共识,荆轲假意刺杀秦王,使秦王师出有名,还可以挑动国内民意;

而嬴政要在史书上记下这份刺客的荣誉并大肆宣传田光的付出。荆轲不仅能实现田光尽快结束战争的希望,还能使后人在提起自己刺杀秦王的时候记得田光的牺牲。

然而,嬴政在秦王宫的守卫还是出现了差池。

子时,在荆轲送走秦王刚刚睡去的时候,秦武阳从自己的床上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荆轲。嘴里嘟囔着什么,荆轲睡得不踏实,翻了个身,隐隐约约听到什么。

“该死该死该死,竟敢背叛大人!大人如此信任你你竟敢背叛大人!大人大人大人!”荆轲被一阵越来越近的烦躁的说话声吵醒,带着起床气睁开眼,只见一只手摁住自己的脸,挡住眼睛,紧接着眉心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痛楚,便失去了意识。

秦武阳残忍的从荆轲眉心取出一根牛毛细针,细心的擦去血迹,在刺入荆轲眉心的一瞬间,秦武阳爆发出了一个十三岁少年不可能掌握的内力,将细针刺穿人最坚硬的头骨,将荆轲的精神震散。

秦武阳看了看月亮,距离秦王宴请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时间有点紧,秦舞阳轻轻关上窗户,脸对脸贴近荆轲,“本来还想看看你能不能成事,毕竟这么一个躯壳钻进来还是很费劲的。那么,请君亲眼看着我将如何取代嬴政。秦武阳长大嘴咧到可以清楚的看见所有的黄牙,恶心又瘆人。

寅时,太阳从东方升起,地平线已经被照亮,可是秦王宫那高高的宫墙却挡住了微弱的阳光,阳光即便照耀大地,在这大地上依然有无法照亮的污渍。

秦武阳擦去身上的血污,荆轲如同一具木偶一样躺在床上。秦武阳用秘法炼制的符篆包裹住一截自己的右手小指骨,替换了荆轲的同一截骨头。秦武阳动动新换上的小指,躺在床上的荆轲随着动作坐了起来,如同正常人一般,除了眼神有些呆滞,右手内侧有一处伤口外毫无异常。

秦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抓紧时间在秦王宫的侍女发现屋子里的异常前清理干净。

寅时六刻。

侍女和太监前来邀请荆轲去咸阳宫。秦武阳操控着荆轲打开门,左手无名指微动,荆轲的声带便发出了声音。应付完太监和宫女后,秦武阳再次检查了一番匣子,将地图仔细的卷在匕首外侧,换好衣服。屋外的太监有些急了,小声催促道:“荆大人,请您快些,要到时辰了!”秦武阳草草藏好带有血迹的衣服,动动无名指,荆轲回答道:“请您稍等,我等觐见大王,还需注意穿着礼仪。”小太监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踱步,几个宫女垂头等待。

秦武阳深吸一口气,用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右手替换过指骨的小指操控荆轲推开门去走出去。屋内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几个宫女由于生理原因对血腥味十分敏感,纷纷抬起头好奇的看向屋内。

秦武阳见状自然的关上门,站在荆轲身后。操控荆轲说话,“公公久等了,我等快些走罢。”

小太监行了一礼,匆匆带着一行人去宴请的宫殿。但是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是,跟在最后边的宫女,趁着无人看见,悄悄的离开了队伍,翻进荆轲休息的屋子。小宫女腰上别着的金色烟锅在空中闪闪发光。

秦王闻之,大喜。乃朝服,设九宾,见燕使者咸阳宫。

咸阳宫外,秦武阳深吸一口气,缓解着心中的紧张。

荆轲目光呆滞,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小。但是行动间却毫无滞涩,跟随着九名礼宾人员一级一级的引到咸阳宫内。

咸阳宫确实如荆轲所料,极度奢华,涵盖的区域极广,荆轲和秦武阳走了约两刻才到秦王所在的宫殿。

秦武阳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与之前在荆轲面前看见使者居住的宫殿时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同,他原本带些痞气的气质逐渐变为了高贵的感觉。

秦武阳死死的咬住牙,这些本该是他的,这大秦帝国、后宫、军队、甚至一统六国的荣耀,本该是他的!今天,只要杀掉嬴政,就能恢复自己的身份!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秦武阳的右手散开。已经到了第九个礼宾人员接引荆轲,嬴政正襟危坐在最高的龙椅上,威严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荆轲二人。嬴政生性多疑,并没有完全相信荆轲,因此,他佩戴的礼剑特地检查了一番,确定了锋利后,才背在了身后。

何北辰与其他的亲卫站在大殿外,嬴政有令:侍卫带武器者非亲王令不得入殿。即便是最亲的亲卫也不可以随意践踏。

何北辰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感觉有杀气。

是谁呢?

荆轲?秦武阳?

还是某个亲卫或者大臣?

何北辰捏紧了手里的剑,江禾原本昨晚说好了今天也会来,可是江禾混在宫女中不知道又去了哪里,这妮子玩心太重了,分不清正事还是玩乐。

荆轲越走越近,秦舞阳操控小指,使荆轲喊出:“燕国使者荆轲,奉燕国太子姬丹之命携燕国督亢地图及秦国叛将樊於期首级献给大王!”

随着荆轲与秦舞阳的距离变远,秦舞阳的操控也越来越难,秦舞阳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身子也不住的颤抖,以此掩盖自己的手指的疯狂。

眼尖的大臣看见秦舞阳的异状,心中怀疑,喝到:“使者干甚么变了脸色?”

秦舞阳操控荆轲回答道:“乡野粗鄙之人,未曾见过大王的威严,故此有所害怕。请大王原谅。”

秦王不在意的挥挥手,但心中已经有所怀疑。让大臣们不用管,说到:“荆卿请从秦舞阳手中取燕国督亢的地图上来。”

荆轲手捧装地图的匣子上前,嬴政看着他动作流畅,按照昨夜的计划,荆轲将会在下次取出樊於期首级的匣子时实行刺杀,随后嬴政躲避攻击,拿下荆轲和秦舞阳,攻打燕国,为田光在史书上写上一笔。

地图慢慢的展开,嬴政逐渐看的入迷,这可比派出的间谍画出的地形图要完整的多,当地图滚到尽头时,荆轲猛地抓住嬴政的袖子,右手拿出在地图尽头的匕首,猛地刺向嬴政。

“操!”嬴政心中怒骂一声,竖子!

原本十拿九稳的一下没有建功,嬴政在大力出奇迹的指导思想下挣裂了衣袖,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匕首刺在桌子上,深入坚硬的铁木,嬴政看着那深度和光泽,就知道荆轲是下了死手。嬴政本想趁匕首难以拔出时呼唤亲卫救驾,可那荆轲瞬间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竟从铁木中拔出了匕首的尖,追赶过来,嬴政见状拔腿就跑,与荆轲绕着柱子来回跑。秦舞阳气的心中怒骂:“你他娘的跑什么!”正骂着,荆轲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神也恢复了一瞬的清澈,秦舞阳感觉到对荆轲的控制降低,连忙稳住心神,控制荆轲继续刺杀嬴政。

围绕着咸阳宫的巨大柱子,嬴政与荆轲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原本威严的帝王,被一个看起来一身痞气的使者追的绕着柱子跑。

可是没人敢笑,出了这种事,刺杀失败了他们救驾无作用会被治罪,成功了新王也不一定会重用他们,于是纷纷大喊;“狗贼!休伤吾主!”

嬴政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的身后还带着一把长剑,伸手一拔,发现长剑太长了没法拔出来,嬴政本来拉远的距离又被缩小。荆轲见状追的更卖力了,嬴政赶紧把长剑挪到腰间,希望拔出剑解决荆轲。结果剑鞘太紧了,还是拔不出来。

殿下的大臣和亲卫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纷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何北辰也不例外,此时上殿救驾违反法令,不管救驾成功与否都会被杀。何北辰焦急的望向殿外,江禾如果在这,她的武功足以救驾,也不会被法令治罪。

“怎么还不来?”何北辰望眼欲穿,终于在忍不住要攻击荆轲时看见了江禾,江禾边跑边大喊:“何北辰!抓住秦舞阳!他有问题!”

何北辰这才发现秦舞阳的异常一直持续到现在,足足过了半炷香他还在这颤抖却没有上前帮助荆轲,何北辰受到点拨,一眼就发现在秦舞阳尽力掩饰的外表下,隐藏着疯狂抽动的手指。何北辰眯起眼睛,发现秦舞阳的右手小指内侧有一处伤口,而昨夜抓住秦舞阳时他的身上毫发无损!

何北辰当机立断,拔剑前刺,精准的刺入毫无防备的秦舞阳右手,切下秦舞阳的右手小指,被操控的荆轲一顿,失去了控制,僵硬在嬴政面前。

嬴政丝毫未察觉,还在绕着柱子跑,殿下的何北辰大喊一声:“王负剑!”其他人这才纷纷缓过来高喊道:“王负剑!王负剑!”嬴政反应过来后拔出长剑,一剑砍伤荆轲左大腿,荆轲失去左腿的支撑,瘫倒在地。

秦舞阳看着大好机会就此被浪费,愤怒的吐出一口血,左手结印,操控荆轲投掷匕首,飞向近在咫尺的嬴政。

江禾已经跑进大殿,看见荆轲飞刀刺杀嬴政,顺手抓住医官夏无且的药袋子,砸向荆轲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药袋子飞过数十尺,精准的砸中荆轲伸出的右手,飞刀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打在铜柱上,飞出一道眩目的火星。

“妈的。”

秦舞阳恶狠狠的看着何北辰,一个小小亲卫竟敢伤他这个正宗秦王室后代!待他重回王位 他不仅要杀掉这个亲卫所有的家人,还要当他的面侮辱他的所有女性族人!

秦舞阳如同发癫般抽动着脑袋,整个人如同一条大蛆一样在地上翻滚着。

而此时荆轲被愤怒的嬴政又砍了七剑。

右臂、左腿、胸口、头顶、面部、右脚、左手、右肩。

嬴政杜绝了荆轲所有的反抗机会。这才有时间命令亲卫控制荆轲和秦舞阳,打算在他死之前好好审问一番。

荆轲强忍着疼痛,在秦舞阳无法控制后,嬴政砍了第二剑就使荆轲恢复了神志。之前所做的一切,荆轲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无法操控。

荆轲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敞开双腿,换了个舒服但不雅观的姿势。扭头看了看亲卫还没上来,赶紧小声说道:“臣无能,让那贼人用异术控制。此事定与成蟜有关,有胡人邪术,希望大王小心,认真审问秦舞阳……嘶…”荆轲强忍着身上的痛苦,脑中一阵眩晕,身上的感觉越来越麻木。“大王心胸宽广,有龙气护体,但求田光兄之正名!”

恍恍惚惚之间,荆轲似乎看见了田光,又好像看见了好友,他们笑着站在不远处的光亮,等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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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慢慢的走了上来,手里拎着一个长长的铜烟锅,嬴政此时还在后怕,对江禾的失礼并没有反应。

江禾走到荆轲的尸体旁,敲了敲烟锅,吐出一口烟道:“向着光亮的地方走,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秦王政二十年,燕国使者荆轲及其随从秦舞阳刺杀秦王嬴政未果,荆轲被八创,侍卫上前杀死荆轲,秦舞阳色变振恐,跪在殿下不敢动弹。秦舞阳下落不明。

阳光依旧,有的人日出时还在生龙活虎,日中时便消失在这人间。

生活继续,嬴政依旧谋划统一大业,燕丹依旧等待荆轲刺杀成功的消息。

有的人,励精图强,虽然奋六世之余烈,仍然任用贤明,广收天下贤士,以君王之道一统天下。

有的人,不足远谋,即便有能人志士为其出谋划策,仍然固执己见,不以正道强国,反而追求歪门邪道,以贤明的姿态出现在人前,却以算计应对真心。因此,所谓的追随者也只是表面应付罢了。以真心才能换取真心,虚伪只会带来虚伪。

是非功过,今人往往深陷其中,不能客观的评判。后人往往距离太远,史料已出现偏差,难以还原史实真相。

评判者多是朝中大臣,不知民间疾苦,或知之而因为自己早已脱离疾苦,便忽略了人民百姓的困苦。


面对权力争夺的失败,有的人选择过平民的生活,有的人选择复仇。

欲望的沟壑有的人选择跨过去,有的人被卡倒摔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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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北辰与江禾走在秦国密牢中,秦舞阳已经被秘密转移至此。

嬴政对于荆轲临死前所说的胡人邪术十分谨慎,他本身是信这些的,宫中养了不少方士,平时总有大臣因此进谏,如今倒是有了一个好用处可以堵住这些人的嘴。

江禾轻轻的走在阴冷潮湿的过道中,只有腰间的烟锅与湿冷的墙壁会偶尔剐蹭发出动静。何北辰原本在嬴政身后,听着江禾烟锅不停发出声音,何北辰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夺走烟锅,俯下身贴近江禾的耳朵说道:“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江禾白了一眼,虽然在这里光线昏暗何北辰也看不着,“秘密。”便快步追上嬴政。

何北辰有些生气,“总抽这个对身体不好!”“要你管!”江禾头也不回。谁让何北辰刚才批评她不该离开嬴政,明明是她翻进荆轲的房间发现了带血的衣物和一些看起来就邪门的法器,这才能提醒何北辰救下秦王,他还埋怨自己?

江禾嘟着嘴抱胸踱步,何北辰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两人一路斗嘴,嬴政仿佛没听见般,在别人面前他要对何北辰和江禾严肃,私下里二人不知救了他多少次,嬴政能和蔼对待的人不多,除了少子胡亥、几个公主、中车令赵高、丞相李斯,将军王翦等人,也就是何北辰、江禾。

“大王!”两名守卫在密牢最深处牢房门口的侍卫抱拳行礼,随后在嬴政的示意下打开锁,让三人进去。

里面的审讯还在继续,已经是酉时整,针对秦舞阳的审讯已经持续了两三个时辰。

“大王,臣等无能,还是没能撬开他的嘴。”为首的密牢廷尉说道。

嬴政看着秦舞阳,他知道一个人能等待如此之久,隐藏自己的能力这么深是很难通过普通的刑罚就招出来的。

秦舞阳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向嬴政,轻轻的笑了一声,呸的一声吐了嬴政一身污血。嬴政皱起了眉头,转身夹住一块烧红的铜板就往秦舞阳的下体烫上去。

秦舞阳瞬间感受到极度的痛苦,大腿根部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叫喊在整个地牢中来回翻转,形成一阵回声。

嬴政淡定的将铜板扔回去继续加热,悠闲的看着秦舞阳,说道:“朕不能让你活,但是朕也可以不让你死。下次,朕可不会烫歪。说,指使你的人为什么选你。”

江禾好奇的看着秦舞阳下体附近大腿根一片焦黑。何北辰黑着脸挡住江禾的眼睛,反倒被打了一肘。

“草,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杀你吗?不就是荆轲想让你归还燕国的土地才没弄死你吗?你有种给我个痛快!杂种!”秦舞阳一脸仇恨的看着嬴政。

何北辰和江禾已经不敢出声,嬴政最忌讳别人说他血统不正,当年赵姬赵太后是还是商人的吕不韦的妾,后来被子楚看上要了过来,但是这个人生性淫荡,又和吕不韦勾搭上了,吕不韦后来因为地位的稳固选择不再纠缠,送给了一个假太监嫪毐…因此,嬴政从小就听见宫中的流言蜚语,所幸他的后台夏太后等人还是支持他,使他登上了王位。

但是成蟜没有这个血统的顾虑,他绝对是秦王室的后代。

因此嬴政对说自己血统的人从来都是凌迟处死,即便是何北辰和江禾也不例外,顶多是改成五马分尸。

嬴政不怒反笑,他拿来一壶秦国亲卫特制的火油,与一般的火油不同,秦国亲卫的火油流动性强,味道较小。

嬴政轻轻的浇在秦舞阳的某个部位,秦舞阳瞬间感受到来自男性最大的肉体痛苦,火油的腐蚀性太强了,还没等燃烧就已经足够人体痛苦。

“还用我动手吗?”嬴政转头。

旁边的廷尉连忙打起一支火折子,用力戳了上去。只见秦舞阳的下半身瞬间被窜起的火焰吞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舞阳仿佛要把自己的声带喊出来。“我招我招!我招!”嬴政饶有兴趣的看着秦舞阳受刑,手里接过廷尉奉上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向廷尉抬抬头示意他灭火。

廷尉熟练的将一杯药水混合在一大桶水里,然后泼了上去,原本气势汹汹的火焰便瞬间被浇灭。

秦舞阳原本还能骂上两句,被嬴政的暴力手段制服后蔫了下来。“你只不过是有赵姬和华阳他们的支持才登上王位罢了。你的野心太大,吞并六国,就一定会攻打我们,我的家人也会因为战乱而可能死亡。所以燕丹找我的时候我就答应他了。你问我谁指使的我还能不招?”

何北辰仔细的看着嬴政和廷尉如何审讯秦舞阳,他到邯郸郡之后不只是需要找人,还需要管理当地治安,缉捕盗贼。身为纯军人出身的他似乎除了如何击杀击倒敌人和保护其他人的人身安全外似乎并不在行。嬴政有意教授他一些知识做好自己的工作。

廷尉接替嬴政继续审讯秦舞阳,嘴已经撬开,再让秦王审讯那他廷尉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廷尉清了清嘴,问道:“你怎么知道太后支持大王的?”

秦舞阳顿了一下,“那姬丹曾经在秦国当质子,当然知道了。”

廷尉冷笑一声,这秦舞阳之前一直不开口,直到嬴政来了用重刑才让他肯交流。“姬丹在十七年来的我大秦,他怎么能知道赵太后薨呢?”

秦舞阳并不知道姬丹什么时候来的秦国,转了转眼睛,刚想回答。廷尉突然大吼一声:“说!”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如平地惊雷般打断了秦舞阳的思路。“啥玩意?你问啥来着?”秦舞阳却将计就计,“我刚才太疼了,说的话我也不知道是啥。”

廷尉气的七窍生烟,一是被秦舞阳气的,二是在秦王面前丢了脸。这秦舞阳还在一本正经的瞎说。

廷尉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水,便冷静下来,物证还不能拿出来,需要等到秦舞阳快要被攻破心理防线时或者已经招了再拿出来。

缺证据啊。廷尉想着。

“你家里是干什么的?”秦舞阳一愣,十三岁的少年虽然能隐忍一年装痞掩盖自己的能力,但终究是个孩子。

“租许大老爷家的地种。”秦舞阳为了避免挨打果断的说出了不重要的话。

“每年交多少租,能剩多少粮食?”廷尉循循善诱。

秦舞阳一一回答了。廷尉装作很关心的样子,义愤填膺的说:“那姓许的可真不是个东西,租的地不多还敢收这么多租!他要是在我秦国,定要治他的罪!”

秦舞阳一时间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你当年为什么杀人?”廷尉准备继续刺探秦舞阳的信息。

秦舞阳原本吊着一口气,有气无力。却突然眼中爆出一股精光:“那姓许的家里一个远房亲戚竟敢欺负我姐!我就趁着他不备,捡起一块尖的石头砸死了他。”

廷尉乐了,“你燕国的当地官员没有治你的罪?”秦舞阳脱口而出,“是大……大…大将军樊於期救的我。”

“终究还是个孩子。”廷尉心想。不由得用缓和的语气继续审讯。说是审讯,已经快成了两人唠家常。

嬴政背手站在后面,何北辰已经看的入了迷,他们抓舌头打探情报都是用暴力手段,但是很显然,时间充裕时用缓和的手段审讯也是十分有效。

江禾叼着烟锅,优雅的吐出一口烟,看那廷尉和秦舞阳聊的正兴起,秦舞阳从最开始的抗拒再到两人开始闲聊,再到秦舞阳敞开心扉称呼廷尉为大哥。廷尉总共用了一个时辰。

廷尉转过身来,拿出了那枚符篆和指骨,温和的问道:“来,跟大哥说说,这个是什么?”

秦舞阳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有酒吗?太疼了。”廷尉见过不少残忍的场面,装作心疼的样子看向秦舞阳受伤的位置,招手命令手下去拿一壶酒来。

酒到了,手下拿了一壶药酒来,劲大味重,还带了两个小杯。廷尉端起壶来,给双方各自倒了一杯。秦舞阳已是被勾起了馋虫,秦舞阳好酒,当年杀人也不是因为和家人感情深,而是因为姐姐被人欺负后自己受不了别人的嘲笑,加上自己也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抓起石头就砸烂了那个混子的脑袋。

廷尉端起酒来“来,大哥跟你喝一杯。”秦舞阳小孩心性,早就被忽悠的不认什么所谓的大人了,在他看来,什么所谓的大人已经快和徐大老爷差不多了,虽然能力不同,但是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只会利用别人的混蛋。

秦舞阳哆哆嗦嗦的放下杯子,他的杯子中特地放了能减缓疼痛的药,不然没等秦舞阳说完,廷尉怕秦舞阳就死了。“我恨我的家人,为什么他们这么废物,只能租别人的地,为什么我姐姐被一个混蛋欺负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跑回来,那么我就会被人瞧不起!”秦舞阳十分激动。江禾翻了个白眼,左手拿着的烟锅转了一圈,右手拉着何北辰的手:“你们男人都这么混蛋?”

何北辰还在思考,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随即手被扔开,腰间又多了一块淤青。

秦舞阳已经不再哆嗦,药酒的劲上来了,“那天我被村中人嘲笑,喝了不少酒,回家途中心情郁闷,想不到竟碰上那纨绔!我看附近都是笑话我的人,我就想让他们看得起我!我就捡起一块石头,对着他后脑,咣叽一杵子,他就死了。然后我看旁边的人都很害怕我,我就胆气一下子上来了,我把那纨绔的尸体搬走扔到了悬崖下,大哥,你说我这是不是很厉害!”廷尉抽了抽嘴角,这货酒品真差。但还是虚情假意的点了点头:“老弟不错,这胆气非常人能比!”是啊,哪个虎比敢来刺杀别国君主?

秦舞阳嘿嘿一笑,“此后那徐大老爷便报了官,把我抓起来,他们怎么打我也没说啥有用的,尸体都被我扔悬崖下了,他们没证据,本想直接判我斩首。然后那位大人就来了,他花了很多钱疏通关系救我,然后还教我这些邪术,说让我隐藏好这些,以后有用到我报答的时候。大哥,你说得对,这狗逼就是蓄意救我出来叫我邪术害人,他没事我倒进来了!”秦舞阳气鼓鼓的对着廷尉说。

何北辰疑惑的看向秦舞阳,什么家庭教出了这么个是非不分的玩意?看来还是江禾好,虽然人有点狠,但是分的清是非啊!

秦舞阳本想继续说,可是腿上的疼痛再次袭来,赶忙向廷尉讨酒喝。可是这次药酒失效了,杯中的麻药已经被喝光了,秦舞阳下半身严重烧伤,之前一直用着秘药吊着气,加上麻药才能撑着说这么多话,秦舞阳昏昏欲睡,却还笑着说:“大哥,等我缓一缓,我再接着跟你唠哈…”

江禾见状,松开何北辰,将烟锅对准秦舞阳的嘴,噗的一口气,将灰烬吹进秦舞阳的嘴里。随后江禾啪啪两个大嘴巴扇的秦舞阳醒了过来,盯着两张猪脸瞅着众人:“大哥,我刚才喝多了睡了一下,我脸咋肿了?”

廷尉怕再看会笑出来,赶紧低头倒酒:“老弟,来,继续。”秦舞阳应了一声,接着讲述:“那大人好像有秦国口音,我也是来到这才感觉他的口音夹杂着秦国的感觉。”廷尉赶紧问点有用的,怕秦舞阳又昏死过去,“老弟,那个什么大人姓甚名谁,他在哪里藏身?你知道有多少信息?”

秦舞阳打了个酒嗝,“大哥,我当然知无不言,那狗屁大人啊,我出发之前他还在燕国给我们俩送行呢,藏在那姬丹的门客里,当时他救我出来后曾经带我去过邯郸呆过一段时间。其他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他那在赵国的院子里跟闹鬼似的天天晚上有人来,转眼就变了一张脸离开。我听那些人叫他什么赵…赵大人?叫赢……”秦舞阳的嘴里忽然冒出了黑烟,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嘶哑无比,可是秦舞阳却像是毫无感觉,黑烟越冒越多,终于在秦舞阳说出人名和具体地址之前让秦舞阳永远的闭了嘴。

何北辰在黑烟冒出的瞬间就把嬴政拉在身后,第二个才拉住江禾。廷尉眼见不妙,立即撤走,而那手下就没有这个反应,吸入了大量的黑烟,与秦舞阳一样,倒在地上抽搐着,身体逐渐变瘪,最后化为灰烬。

“成蟜。”嬴政严肃的看着那两摊灰烬,现在可以确认成蟜并没有死。那将军壁当年平乱把自己搭了进去还让成蟜和他手下的大将樊於期跑了,嬴政哼了一声,甩袖而走。

江禾瞪了何北辰一眼,一脚才在何北辰的左脚上,狠狠地转了几圈,跟着嬴政也走了。何北辰挠挠头,赶紧跟了过去。

阴冷的地牢里,只剩下廷尉一个人,他看着自己手下的灰烬,打扫干净准备和抚恤金一起交给他的家人。至于秦舞阳?要不是嫌晦气,廷尉都想尿一泡尿上去,最后他忍住了尿意,啐了一口在秦舞阳的灰烬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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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人恒杀之。

你躲不过的。


立场决定是非。

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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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舞阳被灭口了。

没人为他感到有任何感觉,本就立场不同,加上他人是非不分,更加没人感到惋惜。反而是荆轲,他不管初心是什么,是想终结战乱,或是完成好友田光的拜托。虽然他失败了,会有人批判他的一切行为,但是不管他到底想的是什么,以荆轲的人品总会有人在看到这段历史时钦佩于他。

何北辰和江禾要去邯郸郡了,根据江禾的猜测,秦王让他们去邯郸郡的两个任务,应该是防范旧贵族叛乱和寻找嬴政当年在赵国当质子时遇见的女孩,那女孩现在也该三四十岁了。

嬴政这样的人会真心喜欢上一个女人?江禾感觉很不可思议。何北辰则觉得很正常,男人总会有个白月光。

当何北辰说出这句话时,江禾鄙夷的吐了他一脸的烟。

男孩女孩坐在马车里,如果不是战争,他们或许不会手上沾满了鲜血。何北辰叹了口气,他从军多年,几乎只会杀人,如今却要管理一个郡的治安,还要负责寻找一个女人。

秦国这些年百姓过的太苦了。内有自然灾害和严刑峻法,外有不停止的战争。

何北辰很少看见百姓笑出来,即便是在秦国都城咸阳,这种情况也基本看不到。

马车平稳的行驶,驶过街上的小贩,经过挑着担子的农民,与骑着马的官员擦肩而过。何北辰默默的看着窗外的世界,他与世界脱节了。

江禾有些萎靡,刚才吐出的那口烟并不只是烟,还包括自己修炼的一口灵气。这一下江禾毫无准备,便有些乏了。

江禾靠在何北辰身上,何北辰的身体瞬间绷直。感受着身旁女孩的气息萎靡,何北辰慢慢软下来,抱住女孩。

马车在骏马的拉动下驶出城门,城门上蒙嘉的头高高挂起,还滴着粘稠的血液。何北辰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低头搭在江禾的头顶。身后抄家的人忙忙碌碌,从中庶子家中搜出大量金银财宝…

何北辰长吁一口气,再见咸阳。

你好,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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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经过了战火后原本满目疮痍,现在也是满目疮痍。不同的是人们的生活在逐步恢复正常。街上的小贩、挑夫都逐渐开始营业,一些有背景的或者又搭上新背景的酒楼花楼也开始营业了。

“人间烟火气。”

江禾闻了闻空气,前段时间攻城时的热油味还未散去,人们为了生计就开始出来营业了。

江禾有些不理解,她自从隐藏身份就在秦国边境和胡人作战。从未参与过生产活动,一直都是吃的国家俸禄和打仗的战利品,并不理解为什么人们这么辛苦。

何北辰也是一样。

“走吧,去见见郡守。”何北辰拉过江禾。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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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北辰和江禾站在邯郸郡郡守府外。看着那郡守府装修的金碧辉煌,江禾撇撇嘴,看着何北辰将秦王的调令给门口的守卫看了看。守卫行了一礼,立即去通报。

不一会,何北辰与江禾便被引到郡守见客的屋内。”

那郡守武将出身,姓王名震。身高九尺,两撇细细的八字胡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江禾没听两人的寒暄,光是顾着看王震的胡子去了。

说是两人的寒暄,何北辰嘴笨根本不喜欢玩虚的,郡守也是个爽快人,见何北辰不愿意说话,也是很快的寒暄结束。

郡守见何北辰有些累了,贴心的说道:“何兄弟舟车劳顿,我与王大木有些交情,都是军人出身,咱就不玩那些场面话了,我这也有些公务要处理,改天老哥请你吃酒。”何北辰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多谢郡守,我代王大哥向老哥您问好。”

王震笑了起来,“行行行,赶紧去休息去吧,别让娘子独守空房啊。”

江禾:???

何北辰有些不好意思,拉住想要说话的江禾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待出了郡守府,江禾说道:“你刚才给他的卷宗下面塞了一袋金子?”

何北辰点了点头,“初来乍到,加上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交情是他和王大木的,我送礼也是人情。”

江禾瘪了瘪嘴,“真搞不懂你们人怎么这么虚。”

何北辰啊了一声,“我们人?”

江禾赶紧拉着何北辰往郡尉分的宅邸走,“你们这些人!不是你这耳朵怎么长的?”说着,江禾拽住何北辰的耳朵。

何北辰被拉的向江禾那边靠去,感受着女孩身上的清香,何北辰顺势抱住江禾,“我们总算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不用再打仗杀人了。”

江禾感受着何北辰的气息,装作生气的样子“起来啦,你身上好臭!”

何北辰嘿嘿一笑,捏捏江禾的脸。有些婴儿肥。虚不虚的,是虚伪还是肾虚呢?

战争快要打完了,等攻占燕国和剩下的几个国家,平叛赵国代王赵嘉就能和平了。

我想当个普通人。

何北辰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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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年,秦攻燕。

燕王喜杀死太子姬丹,将其首级送给秦国希望能平息怒火。

秦国不理会,继续进攻。

————————————————————今天是何北辰上任郡尉的第一天,何北辰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转头对江禾说:“好看吗?”江禾翻了个白眼:“好看。”

何北辰嘿嘿一笑,“那我就去勾引小娘子去啦。”

江禾吹了吹面前的长发,抱住何北辰,左手搭在何北辰的心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那我就去邯郸找一些赵国的小哥。”

何北辰感受着一把尖锐的物体抵在某个位置,卑微的道歉:“小娘子我错啦。”

江禾呵呵一笑,“滚,去赴任。”说完,江禾松开了抵住的短剑。

何北辰理了理衣服,屋外阳光明媚,空气微凉,大步走了出去。

————————————————————邯郸郡的治安很好。

好到何北辰坐了一上午都没什么值得惊动郡尉的案子。

因为很大一部分原因年轻男性在战争中战死了。

闲来无事,何北辰向主簿要来了邯郸郡的人口册子,想翻翻有没有嬴政说的那个女人的名字。根据秦王给的信息,那个女人叫明媚,姓不清楚。

何北辰搓了搓牙花子,他实在没耐心看这么多卷宗。

要是江禾在就好了。她细心,看这个效率高。

何北辰心想。

还有成蟜。只知道他在赵国和燕国都有藏身据点。这是个大麻烦。何北辰和嬴政商讨后确定成蟜在诈死后脱逃,并且有了不少追随者,他本身学习了胡人邪术或是他手下有人会这些邪术。

樊於期则是受到了成蟜的指示自刎。而秦舞阳被教会邪术后隐藏起来,如果刺杀的人听话就两人一起上,不听话就用邪术控制他。据嬴政回忆,当时荆轲的动作十分流畅,两人绕着柱子跑了很久,荆轲的速度一点也没减。

看来被控制的人要比正常状态下体力更强。但是成蟜看来手底下能用的人也不多,不然也不会非得把一个小孩整过来。

何北辰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江禾不在身边的第一天,第二次想江禾。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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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何北辰正在吃饭,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在城外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辨认,是邯郸驻军的一个失踪士兵。

查案这方面,何北辰是个新手。虽然郡尉还掌管驻军,但是邯郸已经打了下来,驻军也只是为了防御,何北辰人生地不熟,想要掌管驻军也是很难。嬴政只是想让何北辰管理好治安和找人,军政还是嬴政可以牢牢把控的。

“走,带我过去。”

何北辰擦擦嘴,整好熟悉熟悉业务,看看自己能不能干好。跟着通报的士兵走了出去。

死者是在城外乱葬岗被发现的。被发现时全身赤裸趴在地上,满身尸斑,头部右侧有一个钝器击打的创伤。

仵作上去先检查了一番死者头部。命令随从记录下来,“头骨右侧有一椭圆形创伤,长两寸半,宽一寸半,深一寸。创腔内有组织间桥,伤口处有一卷曲毛发,应该是偏圆柱形武器。”仵作看着尸体后腰处和腿部后侧的尸斑,摁了摁,没有变色,“死了超过十二个时辰了。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他是被在别处被杀扔在这的。”

何北辰在旁边默默的学习着,“大人,搭把手帮我把他翻过来。”仵作抬头对何北辰说道。

何北辰刚想上手,就被仵作制止,“大人请带上皮手套防止尸体有毒。”何北辰连忙带上手套,和仵作一起把尸体翻了过来。

由于人死后肌肉的松弛,排泄物喷了出来。仵作毫不在意的继续检查验尸,何北辰则盯着自己鞋上那一摊黄色心疼,这是江禾给他做的鞋,他还没穿过几次呢。

“大人,这具尸体头骨左侧也有一处伤痕,应该是右侧受到打击后倒向左侧,头部撞到地面或其他物体造成二次伤害。这谷道有血迹,而且…那里被人切成……。”

众人都感到下面,一个年轻的求盗说道:“娘嘞,这得多大仇嘞给人家切成面条嘞。”

何北辰中午刚吃完面条,瞬间感到一阵恶心。一个年长的求盗给了年轻的求盗一拳:“大人面前说话干净点。”

那年轻的求盗委屈的摸了摸头。“这个苦主他是不是之前和哪个娘们……干那个事呢?”

仵作点了点头,“尸体头部的卷曲毛发很像,苦主应该是之前在和某个女性行房。”

何北辰见众人看向自己,咳嗽两声,“你们先说。”

年轻的求盗见没人说话,嘴快道:“会不会是偷情被杀啊?”

没人搭话。

年老的求盗捏了捏太阳穴,“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寻找目击者和案发现场?”

何北辰不是很懂,但是得想办法装的比较懂。“那就先依你的来。”

仵作拿出梅饼加热后烙在尸体各处,摇头说:“尸体各处没有骨折、淤青,也没有中毒迹象。大人我们先把苦主带回去吧。”

何北辰答应了下来,招呼几个人上前把尸体带回去。

尸体被四个人抬到担架上,年轻的求盗眼尖,发现尸体原来的地方还压着一个带血的小棍。仵作小心的拿起来检查,惊喜的对何北辰说道:“大人,凶器找到了。是这件石头打磨的秽物。各方面都符合。上面还有血迹,应当是凶器无疑了!”

何北辰皱了皱眉头,挥手示意回郡尉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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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北辰苦着脸,看着苦主的尸体,经过军中的士兵辨认证实,此人名叫张大锤,平时看着挺老实,就是喜欢喝酒逛青楼。江禾被何北辰用公事叫了过来,本来两人说好的何北辰看人口登记簿,江禾实地考察走访当地百姓,刚刚找到一位据说在秦王当时在邯郸当质子时住在附近的一位老太太,就被一帮当兵的大老粗请了过来。

江禾大老远的就看见何北辰聚精会神的盯着一个东西看,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花楼用的东西,江禾隔着几十丈远就通过大门看见了何北辰的行为。

妈的,刚来新的地方当官第一天就学坏了跟着人去那种地方?

咋的叫自己来干嘛?

江禾黑着脸走进来,何北辰还在研究着,抬头见江禾面色不善,挥挥手让几个手下出去。待几人出去后,江禾再也忍不住,扑了上来,左手抄起就往何北辰头上要打。“你个瓜皮!第一天就跟人去花楼!”

何北辰一脸懵逼,“这是凶器不是,我啥时候去了我咋不知道?”江禾一愣,呃,这玩意还被人用过?赶紧嫌弃的放回去,看着何北辰的委屈模样,江禾感觉很不好意思。看街上那赵国的姑娘一个个的内敛的样子,看看自己这暴脾气。“呃,北辰,我...我以为你去青楼了。对不起,我最近太暴力了。”江禾边说着边疯狂的鞠躬,马尾长发不断上下抽着何北辰的脸。

何北辰感觉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才离开军营一年,这江禾的性子是一天一天的变爆。

“邯郸驻军有个士兵被杀了,我虽然级别高,但是自己麾下的士兵死了还是得过问。我这有卷宗,你说说你的看法呗。”

江禾拿起卷宗,在搬运回尸体后,仵作马五又进行了更加详细的检查。江禾经过仔细翻阅后,抬头问道:“什么是组织间桥?”何北辰回道:“组织间桥是在皮肤受钝器作用形成创时,由于血肉等有韧性,当遭受钝器打击时,常有一部分血肉等未发生断裂,横贯两创壁之间,这种未完全断裂的部分组织,称组织间桥。”

江禾拄着自己的下巴,这张大锤喜欢喝酒逛青楼?

“他喝多了去青楼然后和谁起冲突了被杀?”

何北辰摇了摇头,“那几个开张的青楼都去问过了,都说没见过这个人,现在正在查这个东西是谁做的,都卖给过谁。”江禾嫌弃的擦了擦手,“你晚上回来得洗干净,这东西不知道多少人用过。”

何北辰突然想起了刚才江禾扑过来时的情景,连忙问道:“你刚才扑过来要打我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气?”江禾愣了一下,说是。

何北辰继续问道:“那你如果发现我和别人...”江禾恶狠狠的盯住何北辰。

“呃,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何北辰连忙解释道。“你在愤怒的情况下要打我会打几下?”

“锤到你脑浆都锤出来。”江禾瞪了一眼。

何北辰拉起江禾的手:“如果你本人是非常怂但是报复心很强会怎么办?”江禾想了一会:“偷袭打他一顿,但是让他不会死,这样我还不会吃官司。”

何北辰翻开卷宗,经过调查,张大锤家中有一妻子,但是比较懦弱,虽然知道张大锤经常出去喝酒作乐,但是从来不敢多说什么,反倒经常被喝醉酒的张大锤殴打。

张大锤失踪了一天以上没人报官,那说明他妻子可能知道他出事了,但也可能是怕挨打不敢多管闲事。

第一嫌疑人:张大锤之妻张李氏。

“大人,制作这个东西的人找到了。”年轻的求盗韩宇走了进来。

何北辰竖起眉头,“下次进来之前通报!”韩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跪下道歉。

江禾偷偷拽着何北辰说到:“一个小孩这么严厉干嘛?”何北辰轻轻的叹息一声:“我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万一他哪天见到某个地位高的人冲撞了怎么办?”

韩宇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过了一会,何北辰哼了一声,“起来吧。”

韩宇连忙起身说道:“谢大人,韩宇知错。”

江禾给了个台阶下:“去带我们见那个做这个脏东西的人。”

韩宇连忙行礼,匆匆忙忙的差点出错。

江禾摇了摇头,人们总是设立一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来彰显自己地位,不适当的礼仪只会逐渐扭曲人的心理。

“官爷,不知小民是犯了何事?”一个长相英气的青年女子跪在地上。

何北辰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做这种东西的人应该是长得比较猥琐的干瘦男子。

“这东西是从你这买的?”何北辰拿出物证。女子细细的瞅了一眼,“大人难道觉得不满意?”何北辰抽了抽嘴角,看向江禾。江禾红了脸,“老娘我还未出嫁。”“不是售后问题啊?”女子十分奇怪,“那几位官爷找我有什么事?”

何北辰正色问道:“你这个东西是谁买的?你还记得吗?”

女子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那些姑娘们夫人们买这东西的人多了去了,不过前段时间有个男的的来我这偷偷买了一个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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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是非不过是立场不同。

这世间的事,没有对错,但是有善恶。

可是简单的用善恶评判某人某事是最大的不负责。-

人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女人!?”何北辰和江禾都吃了一惊。

那女人也是吓了一跳,白了一眼二人,说道:“女人也是有需求的,怎么,就许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出去和姑娘快活,然后女人就只能在家中独守空房?”

何北辰尴尬的摇摇头,虽然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一直认为女人更偏向男人的附庸,除非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孩才会对她忍耐。但是他确实觉得这个女人说的有理。

一旁的韩宇反驳道:“一个男人得多虚才会让自己媳妇去买这个啊,被发现了那这女人咋过日子?清寒你别瞎说啊。”

小贩清寒还想说些什么,何北辰连忙制止,生怕这个女人再冒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再教坏了江禾。“我们在查案,那个什么清寒你说说你记得买过这个的人都有谁,尽量描述一下样貌。”

清寒转了转眼睛,想了半天才说道:“买这个的姐姐太多了,比如陈家的二夫人、三夫人。陈二夫人长的偏胖,圆脸,蒜头鼻,双眼皮,眼睛挺大,长的挺可爱。陈三夫人长的瘦瘦小小跟小孩一样。她俩都不受宠。嘶,他俩是老客户了。剩下的…大人,协助破案有赏金吗?”清寒笑得眼睛都放出光,笑盈盈的看着何北辰,她看出这位大人不像其他官爷那样严肃古板,看看能不能捞一笔。

江禾倒是很喜欢这个姑娘,便开口说道:“只要线索有用,当赏。”

清寒看何北辰也点了头,立马来了精神,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交给江禾,“姐姐,这个是我的客户画像和一些信息,这都是保密的哦,有的人就喜欢特殊的,我一看她长什么样就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嗯,这不算透露秘密。我看姐姐您人美心善,这才给您看的。”

江禾叹了口气,摸着小册子的厚度,这邯郸的花心大萝卜和肾虚男不少。这清寒也是挣得不少,他们秦国还在用竹简传递一些信息,她倒好,搞来了丝绸记录客户。

江禾随意的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小册子上的人时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江禾赶紧示意何北辰也看一眼。

何北辰红着脸看过来,咦了一声。这小册子上最新的客户是清寒说的男的,长的很像张大锤!

何北辰让韩宇立即把仵作马五叫过来,顺便去通知年老的求盗张辙把张大锤常去的花楼和常点的姑娘叫来。

韩宇郑重的行了一礼,然后立马跑着去找人了。何北辰看着韩宇,这小伙算是长了点教训,以后碰上严厉的上司还能少犯点错。

马五就在府中,很快就来了。何北辰小声问道:“马五师傅,能否看出张大锤之前是不是肾虚?”

马五愣了一下,这个还真挺难,尸体已经存放的太久了,根据张大锤原本的外貌等判断基本无法实现。何北辰见马五有些迟疑,便知道此事估计是不行。咂了咂嘴,何北辰想起尸体当时喷了自己一脚排泄物,自己还想着怎么肌肉这么松。“我靠,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马五和江禾奇怪的抬起头,而清寒则是一脸兴奋,这位大人懂得挺花花啊。

何北辰见众人一脸不解,解释道:“军中训练苦闷劳累,士兵们经常需要放松,可又不能时常出去,于是经常有人自己解决或者是…找个男伴一起…”看着江禾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何北辰连忙解释道:“我是直的,江禾你平时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你不了解很正常。”

清寒更加兴奋了,:“我怎么以前没有想到拓宽到这个销路呢?”马五奇怪道:“大人,这位姑娘是?”何北辰解释说这是卖假羊具的。马五仿佛被雷劈了般,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会干这种事。

“伤风败俗!”马五呵斥道。清寒反驳道:“等你满足不了你你媳妇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不然小心戴绿帽!天天熬夜查案跟尸体一起,阴盛阳衰,略。”

马五更生气了,这时韩宇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帮姑娘过来了,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胭脂香粉的味道。江禾捂了捂鼻子。韩宇上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说道:“大人,我和张辙哥把那些张大锤经常点的姑娘都找来了。”

这群姑娘平时轻浮惯了,来到这严肃的环境都有些紧张。何北辰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硬着头皮说:“你们都是经常被张大锤点的姑娘?”姑娘们你瞅我我瞅你,点了点头称是。

何北辰不好意思的说道:“他都和你们干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都是些流落风尘的姑娘,谈及此事都毫不在乎,媚笑着说道:“大人,去青楼当然是做男人那些事了。”

何北辰拿出张大锤的画像继续追问:“此人可有一些怪癖?提供线索者赏!”姑娘们激动了,不过是说些话就能领赏,都是些不被人瞧得起的,谈及床上之事都是侃侃而谈。“大人,这个男人不行,常常和我呆了半炷香就不行了。”“大人我也是!半炷香都不到他就不行了!”“大人”“大人”……何北辰听的脑袋都大了,刚想叫停,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喊了起来::“他让我用一根棍子怼他屁股!”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女人。“娘嘞,玩的这么花花?呕,好恶心。”韩宇打破了沉默。

何北辰仔细问道:“是这个吗?”何北辰拿出物证。女人看了一眼,自信的说道:“对,就这个棍子。”韩宇刚吐完,转头差点碰上嘴巴。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就这心理素质还当求盗呢。”张辙赔笑着向何北辰打哈哈,连忙把韩宇扶起来。“他去南风馆吗?”何北辰问张辙。张辙一愣,“啊,没有啊,我们也问过了,南风馆不收没钱的。”

“把张大锤媳妇叫过来。”何北辰扶住脑袋,缺人证啊,这张大锤应该不是有龙阳之好,不然他也不会去花楼找姑娘。

何北辰痛苦的看了看江禾,却见江禾兴奋的和清寒交流着什么。完了,江禾也要跟这个女人学坏了。虽然她本身也不是乖宝宝。

第一个案子就这么不好整,自己实在不会缉捕盗贼啊。何北辰有些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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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大人,不不不不知大大大人找民妇有什么事?”

张辙替代何北辰开始审讯。

张辙先像模像样的喝了口茶,开始恐吓,“张李氏,你可知罪!”

张李氏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回事。

“民民妇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大人您可要还我一个清白啊!”张李氏开始号啕大哭。

何北辰只觉得心烦。

张辙直接用刑。成人手腕粗细的棍子朝着张李氏的后背就是一棍子。哭声戛然而止。张李氏被一棍子打的岔气了。“说,你丈夫去哪了?”

张李氏哭着摇头:“我不知道啊。”

张辙又是一棍子打下去。“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张李氏被直接打趴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丈夫出去时你在哪?”何北辰突然出现在张李氏的眼前。

张李氏愣了一下,“我丈夫出去时我一直在家,但是他去哪我真的不知道。”

何北辰大喝一声:“不知道你还不报官?”张李氏哆嗦一下,“民妇不敢,我夫君每次出去玩乐时间久了我去寻他,他回来就把臣妇往死里打呀。”说着说着,张李氏也不疼了,又开始哭了。

何北辰人虽然没架子,但也只是不在乎这些,从边境和匈奴打了多年的仗,又在秦王的身边当亲卫,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外人哭的梨花带雨的就心软。就算打不出来也可以留个后手。

“打。”

“得嘞。”张辙听信又是一大板子。就这样,打了一下午也没问出来有用的信息。

“老大,再打恐怕要打死了。”张辙担心道。打死了事小,军队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难以交代。

何北辰难受的捏了捏太阳穴。他来到这里后,接手了当地亲卫系统,刚刚知道这张大锤也是隶属于亲卫的探子,他最担心的是这张大锤是不是知道了些信息被人灭口,可这邯郸刚刚打下来,能有什么秘密?这城里的旧贵族多是抵抗后元气大伤,能有什么重要的至于杀死一个士兵?

那就可能是过失杀人?

因为张大锤偷情或是其他的原因被另一个人抓起凶器照着脑袋来了一杵子。

那为什么会侮辱尸体呢?

张大锤作为亲卫应该素质很高不会管不住自己,为什么会人人皆知他喜好喝酒逛青楼?

何北辰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是傍晚了。何北辰只能先派人治伤,看来得试试在密牢看到的方法了。

何北辰去拜托江禾采取柔性攻势,这女人和秦舞阳一样,硬的是打不开嘴的。二人的区别在于一个瞎扯,另一个一问三不知。

张李氏很疼,虽然在家经常被丈夫张大锤打,但是从未受过如此的殴打。虽然上了药,但还是火辣辣的疼。

张李氏神志不清,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倩影走来。

“我要死了?这仙女咋还抽烟锅呢?”

张李氏心想。

江禾蹲在张李氏面前,金色的烟锅冒出一种奇异的香味,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江禾故技重施,吐出一口灵气到张李氏嘴中。

过了一会,张李氏悠悠的醒了。抬眼一看,竟是一个好看的女孩。“你是仙女吗?”张李氏问道,“仙女还会抽烟吗?”

江禾顿时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刚才上刑的时候她借故出去了,都是女人,她不想看到另一个女人被打,即便她代表了官方。

“唉,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江禾发自内心的说,“莫要叫我仙女,折煞不起,叫我禾妹妹就好。我家他也对我不好,我一做错些事或者说错些就打我,你看,这就是他打的。”张李氏感觉好了些,一看江禾的手臂,顿时大惊失色,“妹妹你这不反抗吗?都打成这样了。”江禾觉得有戏,故作伤感道:“可是,可是我爱他呀。”

张李氏在严刑拷打面前没有太过失态,却因为一句话就哭的像个孩子,“我也很爱我家相公。可是,他怎么就死了呢!”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

一,张李氏可能知道张大锤是被一击致命。

二,张李氏不知道张大锤为什么死了。

江禾轻轻抚着张李氏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女人果然更感性一些,但那些男人更低估了女人的韧性。

江禾轻轻说道:“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嗯…我家他那方面不行,所以我就…”

张李氏下意识回答道:“妹妹你不能找别的男的啊。”江禾嗔怪道:“姐姐你想什么呢?就是,有什么药能治那方面?”

张李氏松了口气,颜值即正义,好看的人通常比不好看的人更能容易被人相信。

“妹妹,姐姐跟你说,我知道一个人,就是因为偷情被人浸猪笼,从那以后…算了,做人要从一而终,不能三心二意。”张李氏严肃的和江禾说道。

江禾赔笑道:“姐姐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张李氏叹了口气,“可怜我那夫君,竟丢了性命,连个儿子都没有。”说着,又哭了起来。

江禾叹了口气道:“我丈夫是这里的狱掾,姐姐与我如此投缘,我回去求求我丈夫让这些治狱吏好生待你。那郡尉简直不是个东西,我看他就是闲的非得来审你!”

江禾义愤填膺的骂着何北辰,张李氏连忙捂住江禾的嘴说道:“妹妹莫要祸从口出。”

江禾点了点头,张李氏这才把手放下。“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明日我给姐姐带些药,姐姐早日休息。”张李氏点点头,“妹妹快些回去吧,这牢里呆久了阴冷,以后生孩子怕是会影响。”江禾感激的点点头,看四下无人,便走了。

张李氏又偷偷哭了会,这才睡去。

何北辰一直站在死角偷听对话。等江禾出来时,何北辰一把掐住江禾的脸,捏了捏,“姐姐,我家他那方面不行~”江禾俏皮的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反正是你让我去骗她的。这几天继续,你审讯,我感化。张李氏吃软不吃硬,我感觉他对她丈夫的感情是真的,但是…”

何北辰疑问道:“但是什么?”

江禾顿了顿,似乎在说服自己:“她在外面可能有一个人。但是她又对外面的人没有感情,只是单纯的像男人逛花楼一样找了个男的。”

“很有可能,但是怎么能找到那个男的?你认为感化她的可能性有多大?”

何北辰很焦急,他不知道张大锤身上有什么情报,如果是关于赵国旧贵族的情报,那很可能是关于他们叛乱或者是转移财富的。赵国的贵族几百年来积攒了大量财富,这些财富只有大约三分之一在攻下邯郸后被秦军搜到,剩下的全部无法找到。

现在邯郸郡的亲卫是自己可以完全调动的,而邯郸郡的郡尉管辖下的治安、刑事系统自己还没完全掌握,想要动用明面上的系统几乎不可能。

何北辰和江禾一起走出了地牢,借着明亮的月光,何北辰发现江禾的左臂上有一道一道的鞭痕,何北辰一把拽住江禾,严肃的说道“谁打你了?”江禾笑着说:“我家他打的哦。”

何北辰恍然大悟,用手一蹭,是画出来的。江禾还在笑,何北辰装作生气的样子,拉着江禾往府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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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张李氏受了江禾一股灵气的滋养,伤口虽未愈合,但是也好多了。

执狱吏走了过来,瞧着其他犯人尚未醒来,偷偷的把一篮子好菜好饭和一些伤药放进了张李氏的笼子里。

张李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身边多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吃食和伤药,心知这是昨天的禾妹妹安排的,心中愈发感激。

待张李氏吃饱喝足,还未上药时,执狱吏来了,打开牢笼说道:“张李氏,郡尉大人要提审你,赶紧收拾收拾出来。”话说的不算温柔,但比对其他犯人要好得多。

张李氏连忙把剩下的东西扒拉扒拉塞进干草堆里。跟着执狱吏走了出去。一路上,张李氏有了力气去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待遇已是这狱中最高的,那些犯人吃的是白菜帮子,喝的是臭水,身上的疮一个接一个,根本没药可上。张李氏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禾妹妹更加感激,而对何北辰更加怨恨。

到了地方,张李氏主动跪了下来,等待受刑。江禾今天站在何北辰一旁,扮演狱掾的夫人,而狱掾名叫李有才,虽然名字很随意,长得也很随意,但是他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何北辰身后也颇有些威严。

毕竟吃肉的人在当时也是很少的。

何北辰懒洋洋的拨开茶杯表面的茶叶,喝了一口茶,“犯妇张李氏,你昨日说你在你丈夫出去后就再未出去过,经过证实,你确实没有出去。”何北辰轻飘飘地说,“那大前日你家可有男人进来?”

张李氏的脸色变了,大前日确有一个男人过来骚扰她,那是一个当地的地痞流氓,时常趁着张大锤不在时骚扰她,那张大锤也是粗心,一直没有发现。上次那个男人进来时胆大包天,竟然想强行做那不轨之事,好在她高声呼救才未让那登徒子得逞。

可是这个大官会不会因为自己承认有个男人进了家而强行给自己定罪?

张李氏思索再三,决定不开口。

何北辰失去了耐心,一挥手,张辙举起长棍便打。张李氏喊了两声,感觉还可以忍受,她偷偷的看向江禾,江禾向她眨眨眼,张李氏心知明了,开始装疼。

何北辰好像懒得看了,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招了再找我便走了。何北辰一走,江禾便立即跑了过来让张辙停手。张李氏一脸感激,对江禾和李有才说道:“谢谢大人,谢谢夫人。草民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二位的恩情......”江禾装作心疼的样子说道:“那郡尉可真是蛇蝎心肠,把姐姐你给折磨成这样!”

张辙等人连忙装作没听见,看向四周。

江禾早就吩咐李有才等人在打完后就离开,此时众人纷纷离开,只留下江禾和张李氏在这里。江禾扶起张李氏,“来,姐姐歇息一会吧。”张李氏忍着昨天的疼痛侧躺在垫子上。“姐姐怎么没用药吗?”“早上急,没来得及用......”江禾继续对张李氏采用感化政策。

而何北辰则是和韩宇去张李氏的家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几日天气晴朗,有什么证据也应该能保存的比较完好。何北辰和韩宇忙活了大半天,除了一堆明显是女子脚印的绣花鞋鞋印以外一直没发现有男性脚印。

何北辰摸了摸胡茬,招呼韩宇去之前问到的一名在大前日来过张李氏家中的男子那里“打探情报”。

二人翻进那个地痞的家中,闻着满屋的汗臭味,何北辰觉得除非张李氏疯了才会找这个男人。不过还是得确认一下。何北辰对着熟睡的男人一脚下去,男子哎哟一声捂着肚子瘫在床上。“你大前天去我妹妹家干啥去了!说!”

男子懵了,怎么自己在家躺着休息突然挨了一顿揍,还问自己大前天干了什么。男子觉得这两人不好惹,两只使劲睁开也不大的绿豆小眼眨巴着,“二位大哥,小弟大前天啥也没干那,您们是不是找错人啦?”

韩宇上去又是一脚:“找的就是你,我妹妹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她说就是你欺辱她,看老子今天打不打死你!妈的!”说罢,又是几脚。

男子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忙跪下求饶:“几位大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大前天心生歹念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没对大妹子做出实质伤害,几位大爷就饶了我吧!”何北辰和韩宇对视一眼,这男的应该没撒谎,和他们昨天走访邻居的结果一样。

何北辰对着男子的脸就是一拳,“你对我妹子造成了心理的伤害,打你一顿是轻的,以后再敢整这种事老子扒了你!”何北辰转身一脚踢断了男子家中间的柱子,指了指男子瘦弱的大腿,带着韩宇嚣张的踹开大门走了。

“乖乖,这一脚踢我身上不得死了啊。”男子喃喃道。

何北辰与韩宇从男子家走后,又回到了张李氏家,二人翻箱倒柜寻找线索。

何北辰这边已经把亵衣都找出来了,还是没有线索。韩宇则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研究着那些鞋印。何北辰心想这货不会喜欢鞋吧。这癖好够味。

韩宇突然蹦了起来,小声说道:“大人,您看这几个鞋印。他们有两种花纹。”

何北辰心想你恋足吧,人家穿两种花纹的鞋还值得研究这么长时间。不在意的说道:“那就人家穿两双鞋呗。”

韩宇急切道:“大人,这两个鞋印的大小不同!”


这世上多的是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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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北辰与韩宇蹲在地上一起看着那两只大小不一的鞋印。韩宇挖了挖鼻孔,“大人,这是贼还是凶手?”

何北辰白了他一眼:“我没证据我咋知道。”韩宇嘿嘿一笑,“大人您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严肃。”何北辰愣住了,在这个年代,动乱多年,好人死光了,蠢人战死了,剩下的大多眼中失去了清澈。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你我本不会遇见的,老大。”

“老大,我觉得你也没看起来那么凶。”

“老大…”

“大人?”记忆中的样子逐渐和韩宇重叠起来。何北辰摇了摇头,先办案。

何北辰脑中灵光一现,他刚才翻到了两个不一样大的女人肚兜。张李氏不可能穿两个大小的肚兜,一是张李氏身材比较圆润,穿不下瘦瘦小小的肚兜。二是就算张李氏穿上了也不会很舒服,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床第生活并不是很多,显然也不可能玩很多花样。

大锤是亲卫的一份子,经过训练后行为不再如此不端,即便是去青楼解决生理需求,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去给他做如此下流的事!

那张大锤的那里肌肉为什么这么松弛?何北辰听军中那些有龙阳之好的士兵闲聊时说过:因为经常塞入异物,后面十分松弛。

可是张大锤明显是刚刚被扩开,当时发现尸体时还带有伤痕。

那就排除了张大锤喜欢男人。而亲卫有种携带情报的方法是吃下层层包裹的传递物,在短时间内可以通过呕吐,排泄的方式取出。

“大人?莫不是这张李氏和女人偷情!?”

韩宇的话将何北辰从思考中打断。“还真有可能。”何北辰赞同这个想法。

可是为什么要侮辱张大锤的尸体,裆部和后面都有不同的损坏。张李氏此事到底知不知情?可是她如果和张大锤感情不和大不了和离就好,现在对于女人和丈夫因为各种原因不想过了和离根本没什么歧视。难不成真的是张李氏对张大锤有感情?

还是得从张李氏身上找出线索和口供啊。

何北辰拍拍屁股,起身叫韩宇回大牢继续审张李氏。

大牢。

江禾继续对张李氏进行感情攻势。在何北辰出去走访的时候,张辙在人口册子中找到了张李氏的过往:邯郸人李氏名杳,女,身长七尺半,奴籍官妓。

“姐姐,你说我这年纪轻轻,却和这个男人绑定在一起,唉,他不爱我就算了,作为女人那方面的需求他也不能满足我,姐姐,我过得好累。”江禾抱着张李氏的胳膊撒娇道。

“妹妹,你家他要是其他人的话我就劝你和离了,可是他是狱掾,你这家里生活不错,何必出来受苦呢。”张李氏真情实意的说道。

“姐姐,可是我作为一个女人…呜呜,这方面真的很空虚…”江禾假装抽泣,还抹了抹眼泪。

刚刚回来的何北辰:?

他和江禾在一起好几年也只是抱抱而已,哪来的不能满足了?

韩宇目瞪口呆的盯着何北辰,眼里透露出一个意思:“你不行。”何北辰瞪了韩宇一眼,继续看向江禾和张李氏。

“那…妹妹你实在不行,找个女人也可以。”

江禾震惊了,这张李氏钻了礼法的空子,不找男小三,找女友。“姐姐能否细细道来?”

“那个,你可以找个女人你俩买个那个东西…”张李氏红了脸。

江禾倒吸一口凉气,她决定不要自己的形象了。“姐姐你能不能带着我一起…我嫁给我夫君之前是在红花楼里…”

红花楼是邯郸本地最大的一个青楼。流连其中的公子文人武者数不胜数。闻名于邯郸各个阶层。

虽然底层百姓的消费水平不足以支撑去红花楼,但是经常有贵族公子哥为了博美人芳心而一掷千金。传闻赵国太子也曾光顾过红花楼,但是他不到一炷香就出了姑娘的房门,然后被太傅拎着耳朵带回宫。

“妹妹你…”

“我后来想脱离这个行当,幸运的是我碰见了我家他,他不介意我的过去,带我离开了那里。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离开他。”江禾羞涩的拨了拨头发,“可是我出身风尘,玩惯了,他满足不了我,我也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姐姐给我指条明路吧。”

江禾猜测张李氏对张大锤死心塌地的原因,是张大锤给她赎了身。亲卫中的先头部队早就在攻打赵国前就潜入了,张大锤很有可能是在这期间给张李氏赎了身。由于嬴政扩张亲卫的规模和扩大了职权,亲卫现在有些混乱。既有专职保护秦王安全的,也有像张大锤一样的特务机构潜伏在每一个角落,使所有的情报都汇聚在亲卫系统中。

张李氏有些怀疑,为什么江禾和自己的经历如此相似。江禾看出了张李氏的紧张,开口安抚道:“姐姐,若不是我看我夫君的卷宗,我怎么会来这里找你呢,咱们姐妹经历相似,姐姐竟然怀疑我!”说着,江禾哭了起来。

张李氏连忙安慰起来,“妹妹莫要伤心,我只是暗自奇怪你我的经历如此相似,并无他想。如果你真的想找个伴,我若是能出去,一定帮你。”说着,张李氏想到自己的遭遇,也抱着江禾抽泣着。

江禾:?我就装个样子姐姐你抱着我干啥。你也太好骗了这么善良。

“天牢重地!何人在此喧哗!”

江禾带头一看,立即起身行礼:“郡守大人。”

张李氏一见这是个大官,连忙跪在地,“大人冤枉啊!草民夫君被人杀害,草民却被关在这里,冤枉啊大人!”

郡守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抱着哭什么?你作为家属怎可参与政事!”

郡守没有理会张李氏,反而开始责问江禾。何北辰咬了咬牙,现在还不能出去,一旦出去维护江禾,张李氏难免不会想出自己和江禾是演戏。

现在只能看江禾能不能编好了。何北辰捏紧了拳,都快要问出来了怎么郡守会来这里呢?

江禾正色道:“帮助夫君看管犯人本就是夫唱妇随的美事,夫君身体抱恙,我作为他的妻子应当来帮忙。”

这话在郡守耳朵里是江禾是何北辰妻子,在张李氏耳朵里是江禾是狱掾的妻子。何北辰暗自叫好。

郡守王震皱了皱眉,“这犯妇喊冤是怎么回事?”江禾抢在张李氏之前说道:“军中一名士兵失踪,大前日被发现尸体在城外乱葬岗。郡尉便抓了士兵的妻子张李氏入牢审讯。”

王震看了看张李氏,转头说道:“我下辖邯郸郡都城竟有士兵被人杀死!我身为邯郸郡郡守,应当为我下辖士兵主持公道!”

江禾心如乱麻,口不择言“大人此事乃郡尉份内管辖之事,您越级管辖只怕郡尉不好交代。”

王震大怒:“大胆!你身为官员家属参与政事本就不合规,今日你是要让本官发怒吗?我王某人今日必须…”

何北辰见场面无法控制了,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王老哥,我刚刚去走访附近的群众了,我这刚刚回来,不知您来我这有什么指示?”

郡守、郡尉、监御史三个官职分别对应政、军、监察三个方面。郡守是郡的老大,但是郡尉和监御史和郡守分庭抗礼。郡守可以控制除了郡尉和监御史以外的所有官员任免,因此何北辰在官职上隐隐低了王震一头。

王震看来者是何北辰,脸色缓和了下来,“老弟,我闲来无事到这地牢检查一番,发现有一妇人喊冤,我细问后发现这是我下辖军队一死亡士兵的遗孀,所以我…”

何北辰打断王震的话,“老哥啊,大王设立三个人共同管理一个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防止地方独大吗。”何北辰一拍大腿。“老哥,你要是因为一个士兵的遗孀就挨上那监御史的一笔,老弟私以为这对您的仕途可是极为不利啊!”

“还是老弟考虑的周到,我这也是最近劳累过度,忘了这是老弟你的管辖范围了,我也是考虑郡内人心,老弟见笑了。”王震拱了拱手,“老哥先行回去了。”

何北辰笑着轻轻弯了腰,送王震回去了。

张李氏绝望了 ,本以为郡守大人会为自己伸张正义,可是他却在几句仕途过后就走了。“妹妹,我招了吧,不然那郡尉看到我这副模样,白白给你添了麻烦。”

“姐姐,你…”江禾隐去心中不快,快速投入状态。“虽然你我二人相识才不到两天,但是我能感觉出你是个好人。”

张李氏叹了口气道:“我说出后,不知道那郡尉是会把罪名强安到我身上还是会把我一杀了之。算了吧,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去见我那夫君去!”张李氏的眼中透出一抹光。江禾愣了一下,这种感觉,好熟悉。

何北辰黑着脸走了回来。张李氏见到郡尉回来了,生怕他迁怒江禾不让治狱吏打自己。连忙喊道:“大人,我招了!”

何北辰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深吸一口气,看向江禾,见江禾的脸色正常,似乎没有生气。便先坐了下来:“犯妇张李氏,你可知罪?”

“大人,民妇并无犯罪。”

“你夫君张大锤大前日出去时你在干什么?那是什么时辰?”

“回大人,民妇当时在家洗衣服。当时是巳时七刻。”

“你丈夫一直不回来你为什么不报官?”

“民妇的丈夫经常出去喝酒逛花楼,臣妇一说他他就打我。”

“那你为什么不和离?”

何北辰严肃的说道。

“大人,民妇曾在雀笼里为奴籍官妓,是张大锤替民妇赎了身。民妇不敢背叛。”

雀笼是赵国因各种原因贬为奴籍充当官妓的机构名称。

何北辰摸了摸胡茬,“你在张大锤出去那天都干了什么?有何人曾进过你的房间。”

张李氏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江禾,这才下定决心说出事情的原委:

那天张大锤从军营里回来后,把一堆衣服扔给张李氏洗,张李氏半个月没见到丈夫,本是十分想念,但是见面就扔给自己一堆臭衣服,自己又去寻欢作乐了。自然引得张李氏十分不快,但是张李氏又因为张大锤给她赎了身,自认为和张大锤不是一个地位,于是憋着闷气洗衣服。

期间那无赖翻进墙调戏自己,因为自己高声呼救才把那男子吓走。一直洗到下午才洗完所有的臭衣服。

张李氏侧躺在床上偷偷的哭着,她虽然对丈夫一心一意,但是张大锤却不停的打击她的感情。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张李氏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生理需求。这时她在雀笼里认识的官妓熊氏来寻她,而张李氏和熊氏都喜欢女性。一来二去,于是两人便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那个东西是张大锤偷偷买给张李氏的,给她的时候张李氏羞得满脸通红,张大锤一再告诫:“我平时在军中不能回来,切勿寻其他男人。”

熊氏与张李氏缠绵后,跟张李氏说她要去清洗一番,张李氏头一次和女人一起,便没有多阻拦,加上一天劳累,便睡了过去。

张李氏睡得不稳,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和快速走路的声音。

但是她太累了,便没有理会。

随后张李氏花钱在熊氏工作的地方租她过来。因此熊氏每天都会来陪她一段时间,两人折腾到半夜沉沉睡去,直到张李氏被抓。

江禾虽然压抑着怒火,但是听到张李氏的遭遇也是有些伤感,早年当官妓受人欺辱,后来被人赎身却缺乏夫妻生活、一旦多过问丈夫的事还会挨打,每周都要给丈夫洗那一坨臭衣服,夫妻间缺乏交流。

傻姑娘啊。

“那个熊氏在哪里?”

“大人,她在鸳鸯台是头牌。她说…她喜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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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李氏被再次押入地牢,她招的很彻底,和何北辰等人猜测的一样,便没有再多为难她。

江禾乔装打扮成男子模样,而何北辰则装成她的小跟班。二人来到鸳鸯台的老鸨前面,何北辰甩出一锭金子,“去把你们这里的姑娘都叫过来看看。”

老鸨见到这么大方的客人,连忙把金子揣进袖子里,谄媚的笑着说:“二位请随我来。”

江禾慢悠悠的跟上老鸨,一边打量着鸳鸯台的构造。鸳鸯台分为三层,一层是看才艺,选姑娘的地方,二层是小包间,专门给付费的客人一个私密的环境“吃饭喝酒”,三层是给高档客人满足各种需求的地方。

中间是一个可供七八个人并排走的楼梯,走到一半分为两边走向上一层。姑娘们很懂的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诱惑,半露不露。

“我看这姑娘不错。”江禾指着路过自己的一个姑娘。

二人在出发前就看过了熊氏的画像,因此江禾一眼就认出了她。

“公子您?”熊氏早就看出了这是个女扮男装的人,长的也很符合她的审美,因此她主动上前路过,没想到真让自己被看上了。

“王妈妈,奴家…”熊氏娇羞的说道。

“爷看上的就不必妈妈再找了。”江禾霸气的搂过熊氏。

老鸨连声应下,为三人在三楼寻了个何北辰私下要求和审讯一样有装备的房间。

“你疼的话忍着点吧,这是几个不缺钱的主。”王妈妈看着几人的背影。

“公子您喜欢这种的?”熊氏看着满屋的审讯工具疑惑道。

江禾一脱衣服,把胡子撕掉,露出了…健硕的胸肌和宽广的胸襟。

攻气好足啊。熊氏冒出了桃花眼。

江禾示意何北辰把熊氏绑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熊氏,你前几天是不是去了张李氏的家中服务?”熊氏警觉了起来。“公子,您是?”

何北辰喝道:“大胆,敢问我家主人名号!”江禾踢了何北辰一脚,“姑娘不必多虑,我与张李氏相识,前日打听到你们这鸳鸯台有这种服务,特此前来尝尝鲜。”

江禾舔了舔嘴唇魅惑的看着熊氏,熊氏看的呆了,直勾勾的瞅着江禾的脸,而何北辰酸了,幽怨的看着二人。

“姑娘,我们开始吧。”

江禾把迷烟点起,熊氏感觉浑身燥热,看着面前的女人走过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熊氏酥酥的嘟囔一声:“公子。”尾音上挑,江禾感觉这女人好魅惑,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

天旋地转,这是熊氏最后的感觉。

看着晕过去的熊氏,江禾开始上手摸熊氏的手,洁白无瑕。不像是练过武的。

肌肉软绵绵的,不像何北辰的肌肉一样有力。江禾回头怀疑的说:“这身体素质能一击毙命吗?”

何北辰端详着熊氏,没有回答江禾的话。江禾看何北辰的目光正看着熊氏的胸,“怎么你喜欢大的?”

何北辰原本在发愣,下意识的回道:“你看她…啊!”江禾飞起一脚踢在何北辰腿上“那么喜欢你找她过去。”

“哎不是,我说她长的像那天说张大锤有龙阳之好的那个。”江禾奇怪的说:“哪个?”

何北辰回忆起那个瘦弱的女人,就是熊氏!“那个说张大锤让她塞东西那个。”

“那咱们找对人了。”江禾蹲了回去,踢了一脚发泄出来了。这个王震敢恐吓她,要不是顾全大局必须揍他。

“这是熊氏的房间?”江禾看了看四周。

“对,我让老鸨把我要的的东西都搬到熊氏的屋子。”何北辰说道。江禾白了何北辰一眼,要不是相识多年,她一定以为何北辰有特殊爱好。

“那先搜,搜完了再审。”

熊氏衣衫半解的被锁在墙上,满屋春光。不管是男的女的看了都会心动。

结果有两个不解风情的傻子满屋子乱翻,还一边评价一边骂。“这熊氏看起来这么干净一个人怎么屋子这么乱呢?”

“呕,这东西她藏了多少个?怎么样子都一样?有的还有味,这个瓜皮是要收藏起来闻味?”

“我受不了了,太臭了。”

江禾打开窗子呼吸新鲜空气。这熊氏看起来干干净净,屋子里那些秽物闻起来比军营里的汗脚都臭。

“张李氏说她要去洗那个秽物,可是她这样不像是爱干净的人啊。”何北辰自言自语。

“怎么这个重量不一样?”何北辰带上羊皮手套,颠了颠其中一个。

这重量和其他的相比轻了一点。

而且石制的东西怎么会有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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