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毂国悲歌

陌子骞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穿越的小铁匠,以铁铧犁为主,犁出了一片天下,为毂国这个蛋丸小国被楚国吞并前,写就了一曲可歌可泣的悲歌。

主角:赵戈,云姬   更新:2022-12-16 15: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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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戈,云姬的其他类型小说《毂国悲歌》,由网络作家“陌子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的小铁匠,以铁铧犁为主,犁出了一片天下,为毂国这个蛋丸小国被楚国吞并前,写就了一曲可歌可泣的悲歌。

《毂国悲歌》精彩片段

傍晚,暮霭正一点一点吞噬着宁静得出奇的庄园……

……

……

榖国故都。

公元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某夏天。

一个阴霾重重的日子,十几个敞着胸襟透着阴鸷之气的男人,着琵琶扣的白色布衣,手里拿着长矛、木棍、鱼叉和大刀等简易兵器,疾行在黑狐峪地带——土岭方向,往隔河岩大踏步慷慨扑去。

走在前面的中年大汉,他是敢死队队长,名叫司马粟骥。只见他微敞的衣襟里露出发达而结实的胸肌,脸色严峻,眼光犀利,随着急行军的速度,浑身散发着腾腾热气。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踏出有节奏的声响;但此时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深邃的眼眸紧盯着一河浑水,陷入沉思之中。

眼前浮起离开家的那一刻:他举起双手,似乎看到只有几个月大,但却长着浓眉大眼的胖孙子在朝他笑;他低头摸摸自己的裤子,上面还有斑斑的童子尿。

这孙子才可爱了;她母亲——因穷人家结不起媳妇,好多人跟土匪抢,导致儿媳妇跳进美人谭后被他爹救起来才有了他。

这支队伍里还有自己两个儿子,一定要回来,家里一大家子人等着他这个顶梁柱。

……

突然临近隔河岩时,路上跳出一个黑衣黑裤的人来……“司马队长,这是要去干一票?”

此人鼠目猴脸,手持歪棍,蛮横地站在路中央。

司马粟骥最恨土匪挡道,于是拍着腰里佩戴的大刀霸气而鄙视地说:“此票非彼票!还不给老子让开!”

那人识趣滚到路旁,当看到后面千米之外跟着同样装束的大约千儿八百人腾腾而来,不禁咂舌竖指:“气派!”

隔河岩有一个土匪关卡,可能也听说逐阳城要举大事,不敢阻拦。

后面由嵇康带领,将要和逐阳城的一万多乡野村民和梅夏汇合参加逐阳城的一次作战行动,为了一个神圣的目的:赶走兵匪,抢回权益,为自由而战!

远远地看到嵇康,其身形挺拔伟岸,不停地用他那长长的手臂挥舞,像一块磁铁那样紧紧地将队员们吸住,跟着他愤愤地往前冲。

汾水哗哗和着山林树木以及队员们呼呼地行军声,在这个宁静的早上奏响了一曲悲壮的赞歌。

队伍行至韩家卡时,大家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拧干;司马粟骥趁这机会将这些光背汉聚成一圈跟大家说:“我们的口号是:‘攻打小南门,活捉敌匪军!’”。大家和着他的声音齐声喊到,并把武器狠狠杵在地上,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他看大家士气十足就放心了,但转而皱起两道浓眉,用胳膊搭在瘦而精明的三儿子司马悟和胖而懵懂的四儿子司马庆肩上,两个儿子惶恐不安地望着威严的父亲,好像在说我们能行吗?

“好男儿战斗在沙场,虽死犹荣!”两个儿子听到父亲的回答立即信心满满举起拳头,“誓死夺取逐阳城,绝不给父亲丢脸!”

司马粟骥带队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前几日取得了砂砾滩和石子花两次战斗的胜利,他这次是怀着必胜的信心带两个儿子来锻炼的。

当队伍走到韩家卡时,他做了一个手势,大家都围拢起来,只听他说:“攻城结束后……”

“大家听懂了没?”

十几个人很有信心的响亮回答:“听懂了!”

因近日高温,连续下雨,脚下的河水浑浊夹带着泥沙滔滔不绝向汉水奔涌。

这支先行的敢死队走在前面,后面的主力正有序快速地跟进。

来到南门后,四周静悄悄的,当司马粟骥望着西门的烟火信号后就一声“冲啊……”抱起木头撞开了小南门,两个儿子紧跟其后,敢死队一拥而上冲了上去;而后砂砾滩一千多主力队员在嵇康的带领下一鼓作气冲进城门,展开了小南门敌碉堡攻灭战。

司马粟骥英勇杀敌,手中大刀左劈右斩,只见敌人的头颅在地上乱滚——可谓是杀敌无数;两个儿子也不示弱,围住一个敌人从两侧用红缨枪手刃敌人胸膛。

千余自卫队员在街头巷尾和敌人搏斗,不一会街道上躺满了敌人的尸体、地上血浆横流、头颅遍地;尸体像堆小山一样,血腥弥漫着,乌云密布。

空气里游走着凝重粘稠的浊气,一阵阵拼杀声点燃了愤怒的泥腿子们高昂的斗志,战斗在持续,危险也在孕育中。一个苍白脸颊、身材单薄,名叫莫厝的教会头目,一边秘密地在和一个喽罗授予某事,一边慌慌张张往外逃窜。

城内其它的人也在梅夏组织下,近一万多主力队员从四个城门犹如铁桶一般往城内纵深滚去,紧接着四个大门均被攻破。

梅夏英姿飒爽,红衣服在黑色的敌营阵地上像一团火焰跳跃翻飞,激励着自卫队员们奋勇杀敌。

万人群情振奋;逐阳城上空火光闪闪,“杀”声震天,各条道路上都是硝烟弥漫,人声鼎沸。到处都奔跑着个逐阳城的自卫队员们勇猛善战的身影,他们在城内各个街道进行着激烈巷战搏斗。

终于自卫队员们势如破竹,很快攻破西关、城内、肖家营、菜市口、小南门,攻城计划圆满完成。这次战斗一举全歼守城士兵,烧了炮楼和驻军营房,战斗取得初步胜利。

这时已到凌晨三、四点钟,自卫队员们正在休整。

此时,司马粟骥和梅夏、嵇康已经汇合,并商议下一步军事行动,万万没有料想到,逐阳驻军卫越与河子口的岳五军阀勾结一个旅兵力,再加上教会头目莫厝叛变调转了枪口,内外夹击自卫队员们,司马粟骥等都来不及反应,遭遇了惨重的反戈,伤亡很大。

这些刽子手们对手无寸铁的逐阳城乡野村民进行报复式袭杀,见房就烧,见人就砍,炮火猛烈轰击城墙和往外突围的自卫队员。

数以万计乡野村民被围攻,司马粟骥接到战斗总指挥梅夏紧急通知,自卫队员往汾水突围。

这时候忽然雷声大作,暴雨倾澎,水势暴涨。

一边是躲不及的乱枪,一边是暴雨倾盆;自卫队员们没有选择跳入河中。而敌匪军早在河边多处架起了机关枪,突突突!机枪疯狂扫射。

司马粟骥这时身受重伤,但他还在指挥人们:“潜入水底!”

会水的都潜入水底,捡了条性命,而不会水的就只能浮在水面成了他们的靶子。

子弹和着雨点向自卫队员的身上砸去,他们在水里痛苦地挣扎着,一会儿鲜血染红了这条河流,霎那间河水里满是漂浮的尸体……

司马粟骥手摸着自己的胯骨,感觉裤腿内灌满了鲜血,已经没有力气了,身子慢慢往下沉。而两个儿子死死拖住不放,“爹地!你坚持住……”老三司马悟凄厉地呼喊着。

子弹不断地从他们耳边穿过。司马粟骥反而脸色沉静,很镇定跟两个儿子说:“快丢下我!你们赶紧潜水!不然都会死在河里。记住我说过的话!”

两个儿子不忍放手,而他们的爹执意挣脱坠入河底。俩弟兄慌了潜入水中摸索,可是水下是无数同胞还带着温度的尸体,三儿恐怖极了,拼命往河对岸游去。上了岸还不住地回头,河面异常安静,风停了,雨住了,这时再也看不到爹地高大的身影。

浑浊的河水洗刷着江堤,吞噬着勇士们的尸体;血雨腥风,浊浪翻滚,冤魂遍野。

英灵岂能瞑目?信念岂能熄灭!自耕农为权益而战的斗争永远都没有停息过。这一幕惊动了化羽成仙四处游历的圣人周一,他蜻蜓点水来到汾河上空,只见清烟缭绕,一道白禅划过,无数个英灵化着一篓青烟凝聚在圣人手里丝丝白禅里。

……

……

司马粟骥的灵魂被带到了中古,那是东周春秋时期诸侯争霸的年代,“榖国“——西周时华夏第一百四十九个诸侯国。

榖国,早在上古蛮荒时期就有部落存在。因产“五毂“被华夏族黄帝分封”伯爵“称号,并赐”赢“姓,为榖国,建都榖山。

榖与秦是同时分封,与赵是一个部族,都是黄帝的后代。到了周武王时期,榖国愿意归顺周天子,榖国被周武王认可,再次册封为“伯爵“称号。

而司马粟骥重生在铁匠赵鼎子家成了一个小铁匠。小名铁柱,学名赵戈。

那年是谷伯绥孙子榖子在位第二十八年,公元前五百五十九年的秋天。

铁匠赵鼎子和妻子赵孟子正在铁匠铺加班赶任务,而妻子赵孟子生怀六甲,肚子鼓鼓的就要澎出……

赵戈的出世在国际国内的大事记中是何等的有气场……

国际上是鲁襄公十三年,楚共王三十一年。这一年烽火又起,硝烟弥漫,楚共王去世,楚康王继位,在这重要时刻吴国在晋国的授予之下正虎视眈眈、蓄谋、窥觑楚国已久,将有一触即发的架式……

……

……

楚国纪南城,繁华城府的廊柱上一改昔日的奢华到处挂着黑纱曼帐,城府里到处蔓延着悲悲切切的丝丝烟雨,刚继位的楚康王一身素白正在为楚共王吊丧,忽然军卒来报:“吴国大军正朝纪南城快速聚集;情况危急……”

楚康王没有心慌而是无比镇定,吴国选择这个时间来攻城,这不仅是冲撞父王灵魂,更是欺我国中无人理事,一定得给他一个下马威;化楚宫的悲痛为出征的士气,给贼国一点颜色瞧瞧;也可抓些贼匪给父王祭奠,于是下令迎战。

一边是哀歌绵绵,一边是磨刀嚯嚯;楚将养由基亲驾战车,令尹子庚跟随上前抵御,一时间大地上战马飞腾,战车上楚军将士刀光闪闪,将士脸上同仇敌忾,他们在庸浦(今安微无为南)三处伏兵,然后直奔吴军。

在庸浦吴楚战鼓声中两军对垒,“杀”声震天,斧钺弓戈齐上阵,战况甚烈……

……

……

国内榖国伯爵府内,伯爵夫人一脸惘然和焦虑。之前生了两个女儿时就让伯爵纳妾,妾是纳了都没生育;而这两女儿一个嫁于晋国,一个嫁入齐国。所以想再生一个嫡长子的来继承爵位,如果这一次再生不出儿子,那她在毂宫就再也没有话语权,剩下来就只等垂泪了……

毂伯子在大殿内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伯爵府内侍女们忙的团团转,更有一种喜悦和焦虑交织在一起让榖宫人人灼心。

本来生儿生女理应顺其自然,但伯爵府现在就缺一个世子未来作毂国继承人,因此伯爵府的生育更让一群大臣们焦心……

周天子已失控,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已称霸天下,各小诸侯都在寻求大国的保护;而榖国早些年伯隋曾和齐国结盟,伯爵榖子膝下无子,正需要一个男丁来续接香火和担此世子的重任以之抗衡,所以伯爵夫人的生产在榖国就显得格外重要。

大臣们聚集在大殿之上陪着伯爵一起焦心,都满心期待世子的降临……

这时里间伯爵母亲看到伯爵夫人怕再生出女儿而满脸愁云,就朗朗说道:“不要纠结!开心点生产才不会太辛苦;不要太在意,生个女儿好,女儿是个小棉袄。”

伯爵母亲又跟伯爵夫人说笑道:“穆家的姑妈也要生了,好像也是今天;无论哪家生儿生女都成,如不来个亲上加亲。”

伯爵母亲的女儿,穆家榖国大夫穆榕的妻子也在这一天同时生育,老太君希望两家结为亲家。

这一天也是不同寻常,楚国战争狂魔——伍子胥,也是这天来到世上,镌刻着春秋的历史。

当然还有一个小木匠赵秦——赵戈的玩伴,也是这一天生的哟!

赵戈生活在这个时间段,将与两个重要的历史人物相遇。

一个是周王室的图书典籍编撰人、影响中国道家文化的重要人物、《道德经》作者——老子,这年已经十二岁了;而儒家创始人、古代教育家孔子,却比赵戈晚八年来到世上。

战争狂魔伍子胥也是这一天降世……

……

……

却说赵戈出生时母亲赵孟子家族的“雾落庄园“也惨遭丢失。

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都是战争不断,烽火燎原,硝烟滚滚,内忧外患蜂拥而至,让人措手不及。正是:

乱世呼唤兮英雄歌,将相和兮兴邦国。

刀剑舞兮同操戈,雪恨天兮仇怨多,

华夏地兮雄风起,富民强国兮民欢喜。

君子气兮惊天地,五洲扫荡兮熊虔急。


公元前五百五十九年。

东周九月的毂国。

离逐阳城二百多公里的西部,横亘着荆山山脉,翻过崇山峻岭、飞跃沟壑纵横,这里镶嵌着一个美丽的边远山寨赵乡。

赵乡与三国交界,西面与楚国接壤,南面与罗国、庐戎国相邻,北面是毂国,由于地处深山老林,到处都是溪谷河道,交通极为不便。赵凌子祖上赵州就在这三不管的地界上开荒,拥有了几十公里的田地。虽然都是一个湾、一个山坳的,但连接起来还是很可观的,同时还占据着几百公里的山林,面积之大,可以比肩毂国封地的五分之一。

到了老财主赵凌子这代不仅拥有了这片土地的所有权,还修建了一座巍峨壮观的雾落庄园,

这里的人们出门就爬坡,如果要携带物质,不是头顶,就是背驮,穿行在水墨画般的自然美景之中。

这年的秋季,金色将群山点缀得五彩斑斓、层林尽染。

一阵飓风刮起,深绿的落叶松、紫黄的漆树叶,橘色的扇形银杏凌空盘旋,就是灿烂的野菊花也拼命地摇晃。

景虽美,但难挡秋霜的摧残,使万木萧条;骤雨悲悲切切催促着季节的更替。

赵乡的山水美在:三面山水相绕,一面毗邻外国,异域风情不时渗透,再加上终年云雾缭绕。

这里的人们,每天早上背着背篓装着鲜菇踩着云来;晚上换回盐巴踏着雾归,过着世外桃园般的生活。

天将黑,就在雾落庄园对面的章丘铁铺里却是一片火光冲天……

都干了一天了,这里还在紧张地加班加点之中,叮叮锵锵打铁忙;这不,一个小铁匠因为疲劳,身子一歪刚要坐下去歇一会……

管家突然挥舞皮鞭向这个铁匠学徒披头盖脸抽打起来……

小学徒抱着头本能地躲避着,还是躲不过牛皮鞭子将自己满脸满身抽打出一条条血印子……突然“哇”的一声啼哭声传来,一股白光飘忽而过;大家还没听到产妇叫喊,赵孟子肚子里的孩子就忍不住跑出来……要诞生了。

大家只闻哭声,未见着娃娃;忽然一只铁球“噗叱”一声滚到炉火中,人们马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糊焦味……

一会儿时间,血光渐起直喷到那个管家的眼中,烫得他“嗷嗷”直叫,鞭子也掉到火里发出“噼噼啪啪”地响声。

“叫你抽!我弄死你!”一个顽皮的声音从球里传出!

管家痛得捂住眼睛只顾往外跑,滚烫的血水像一把烧红的铁沙子把他的眼睛烫的是血肉模糊,像炸开的西红柿渐溅得他前襟满是血浆,红的、绿的、黄的五彩缤纷。

那个木讷的奴隶也傻眼了,直觉得后背瞬间湿透;整个作坊鸦雀无声,铁匠们都蒙了,这奇怪的童稚声音咋这么解气;大家面面相觑,明明是从那个球里发出来的声音,咋看不到人?

赵鼎子将眼光直视赵孟子,而赵孟子却低头在看自己的肚子,刚才胎儿还在肚里“轱辘辘”响,转眼像发射炮弹一样,蹦出一热血“铅球”,肚子也随之一瘪,“我的娃……”身子被弹出好远……

剧烈地疼痛让她无力支撑身体,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身下直淌血,她吓的晕了过去……

赵鼎子大喊一声:“孟子……”孟子的洁白身子都暴露在一群大男人的面前。

但大家却把眼光投向那个滚动的铅球,并疑惑着,“庄主女儿生的是哪吒还是炎帝?”

铁匠铺的秩序瞬间大乱,几个铁匠仿佛才明白过来,一窝蜂地往外挤,要回避产房。

小铁匠的出世惊到大家了,出去的人议论纷纷,一个黑瘦小伙子颤抖着说:“我们快跑吧……妖怪来啦!”

“你们说什么?哪里有妖怪?”

赵凌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口,看到大家议论纷纷,几个铁匠都躲闪不及,低着头……这下赵凌子更加气愤竟然破口大骂:“这些奴才还真嚣张!才给你们解了锁,竟然不回老爷的话。”

他走上前去,朝着刚说话的一个黑瘦小伙子煽了一个耳光:“你们是不是活腻了?好一个赵鼎子!这都是你改的新法,这些奴才个个不听使唤,无法管教!这真是小秃打雨伞无法无天管。”

几个伙计羞愧得把腰弯的更低,头匍匐到脚面,脖子像被人定住了宿缩在台阶上等候鞭打。

赵凌子气呼呼地闯进章丘铁铺,恰巧看到了那惊人一幕:一个偌大的血红色铅球,在五个火炉里来回滚过;像在接受烈火的炙烤,又跳进水里淬过竟然又跳将起来落到老铁匠赵鼎子的铁钻子上……

赵孟子也惊醒了,看到她爹脸色气得铁青,眼珠子鼓的要掉出来似的。盛子凌使劲地把眼珠子憋回去,怒吼着命令管家:“还不给我起来!把这妖孽扔出去,免得日后害人。“

管家早已捂住受伤的眼睛像个丧家犬趴在地上。

赵鼎子这个时候急傻了大喊一声:“不用你们动手,我来……”丢下妻子飞到铁砧子前,一锤子锤下去……铁娃破胎而出叽叽哇哇飙出好远。母亲赵孟子忍着巨痛飞身一跃在空中接住了铁娃,双手稳稳地捧起,只听得铁娃“哇哇”大哭,赵梦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掉回肚子里。这娃哭完又开心的在妈妈的手心里“哈哈”大笑,笑完后又哭。

笑声清脆、嘹亮;哭声悲天悯人、凄婉悱恻,好像是向世人诉说。

赵凌子把鞭子捡起在空中摔的啪啪直响,他说:“今天我得正式行使庄主的权利:如果谁要在这个庄内生活,都得听从这把鞭子的命令,忤逆者赐五百鞭刑。”

赵凌子一脚向管家踢去,“没用的东西去把妖孩抱过来!”

赵孟子双手紧紧抱住娃儿厉声说道:“看谁敢动我的儿子,我跟谁拼了!“

赵孟子具有叛逆眼光和爹的伪善的眼光对视着,赵凌子的鼓眼泡更加的突出,眼珠冲血就要外泄。他手指着赵孟子:“你……你……你”的啰嗦着,“你这不孝之女……!让你不要嫁给这铁匠,你偏不听,报应来了……”

一个趔趄,直觉得大脑“腾”的一热,脖子往上梗,像一只被宰杀而断气的公鸡……“嗷嗷”着……随之剧痛袭来……只见他的脸由青变红、由红变紫“扑通”一声倒地……赵凌子气绝身亡了。

这妖孽就是重生前的赵戈。只因生前死的冤屈,这会儿重生了。在赵孟子肚里就受不了奴隶主的嘴脸,迫不及待地就出世了,所以出场有点壮观。

赵孟子哪里受得了这突发的悲剧,当场再次晕倒在地。那娃儿就委屈得不行,从妈妈的手中滚出去飞到爹爹赵鼎子的手中,并哇哇大哭;声音宏亮,肺活量十足,震得地动山摇,不觉让人毛骨悚然;余音扯的很长,“啊……啊……啊”地听起来凄婉悱恻,惹人悲伤。

赵鼎子稳稳的把娃接住,看着这个刚刚出生就这么奇异的娃儿一动也不动,娃儿哭声也戛然而止安静地望着他爹。

赵鼎子一手抱着小铁匠,一手搀扶着赵孟子竟傻傻地站在那,眼前出现他和娃他妈赵孟子相遇的情景。

……

赵鼎子思绪在飞,傻傻地站在那里……但我们可以趁着火光看到铁铺里的情形和摆设。

在火光里看到铁铺的前面开始还是一排排新式铁犁铧,这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烂七八糟。这是春秋时期最先进的农具——铁犁铧,它在一些其他器具间散发着光芒。因为这里山的缝隙之间还是需要耕种。

铁匠们今天加班是最后一天,制作的可不是农具而是兵器,墙角已堆放了整齐的散发着寒光的斧钺、战戟、盾牌。

顺着墙角往里看,整间房屋都堆满着这种杀人武器。但在春秋,就没断过硝烟,尽管在海拔一千七八米高的群山之巅,也逃脱不了战争的血腥味会在山林里蔓延。因为有路过的劫匪和在其他国家打仗流窜到深山里来的楚国军队。

还因为这里是三个国家的交界处,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这里的加班正在为今天的交易而拼命,合约里需要的一万支各种兵器只差最后一批了。

让我们将镜头稍稍往前推移一点,铁匠赵鼎子脸膛赤红,满头大汗,头发上落满了黑褐色的铁渣子显得灰鹏鹏的,棕色的上衣尽是灼烧过的大小洞窟,这会儿湿透透的贴在后背上。他的身材看似伟岸,但却是精瘦精瘦的,前胸始终系着他学艺时师傅送给他的那张珍贵的章鱼皮罩,保护着他的黑皮肤不被烧焦;多少年来这张皮罩给了他不少的精气神,并激励他一定将铁铧犁技术推广到华夏每一寸土地。

他本不该这么拼命的,铁铺里叮叮锵锵声音杂乱无章不绝一耳,完全是因为他的小舅子签下的这份兵器合约,违反了他的铸铁原则。

最不该是赵孟子快要生了还要来帮忙,哪里受得了这份嘈杂和劳累,赵孟子很倔犟,非要来给他拉风箱,给他助威!

赵鼎子嘶哑着嗓子说:“都是我的错!”

他也没想到生个“铁铅球”出来,不由得想起和赵孟子的奇特相遇。

……


傍晚,暮霭正一点一点吞噬着雾落庄园。

漫天的大雾像个蒸笼把庄园装了进去,悲伤正四处飘逸;沟壑丛林里游走着悲伤的乐调,空气湿润欲滴。

灵堂四周跪着穿孝衣的妇人,每个人嘴里都嘤嘤呓语,哭诉着主人离奇的暴死;空气里萦绕着赵凌子的阴魂鬼魅,香炉里的香烧的噼噼啪啪像粼粼闪动着的鬼眼。

而路上赵疏子和赵祺子疯了般使劲地抽着马鞭往回飞奔。

赵疏子在风里喊:“你脑子被驴踢了!家父刚走,哪能按期交货?就不应该答应他们来取货?”

赵祺子使劲地鼓着金鱼胞眼睛:“哼!我自有办法,这是赵鼎子的事与吾辈何干?”他说到这,咬咬牙又狠抽一顿鞭子露出凶相,”到时交不了差,就把赵鼎子交了,一绝后患!”

“糊涂呀!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吗?”赵疏子捶胸顿足无不哀叹,脸上一副黯然神丧的神情!

弟兄俩到家后就见到楠木棺材已横在眼前,只见赵鼎子一身素装跪在那里一脸悲伤;又是叩头、又是作揖、又是添香,眼里是满满的忏悔。

当真的是六目相对时仇恨从中燃起。

赵疏子拉了拉赵祺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发脾气,两人穿戴上管家差人递上来的丧服和孝巾,悲伤地跪在那伤心地嚎啕大哭。

他们的哭声显然漫过奴婢们的低低窃语,更加的凄凄惨惨切切。

弟弟赵祺子大声地边哭边诉“爹呀!我们参战杀敌,勇猛无比,俘获的俘虏成百上千;赵家的奴婢……赵家的产业才刚刚壮大起来,赵家可说是富甲一方……”

说着哽住了……

“为什么马上要享福了你却意外身亡,我们找谁算账……”两人用怒眼直逼着他们家的姑爷赵鼎子。

赵鼎子心寒:章丘铁铺生意给庄园带来的利益……他们是看不见的,只当是自己该做的,也就算了;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让你们做军需,难道是我铁匠错了吗?

军需官巴厩羌是真心定兵器给他们送钱吗?

弟兄俩披麻戴孝跪在两旁,想挤走赵鼎子,但他一点不在乎就跪倒在两人中间,点上三支香,嘴里碎碎念,听上去是在替儿子谢罪;虔诚、规矩地行跪拜之礼。

每次叩三个头,把香插在香炉上,依次重复三次——焚香、祷告、叩头;烟子薰的眼泪直流,身上落满了冥灰。

这份真心,不知道两弟兄是否满意;这种仪式感分别代表他们三个人的忏悔——冲撞了岳父大人,实在是对不起了。

如此通情达理——赵疏子想如果没出这事,还想与他合作,但现在郎舅却成了仇人。

弟弟赵祺子看不下去,就越想越觉得憋屈:“这妖孽不除,赵家无一日安宁!”

赵疏子望着弟弟担心的是巴厩羌可能会利用武器合约这事对他们不利。

赵祺子越说越来劲:“难道你能咽下这口气!这外来的铁匠看来也是个祸星,留下他们会连累我们。早早把他们一起撵了,免得看着烦心。”赵疏子眉头紧皱思索着没有说话。

……

而赵孟子守着孩儿坐月子,是不能到灵堂守孝的。赵孟子伤心地哭了一夜,嗓子也嘶了,一句话也说不了,睁着肿眼泡紧紧地盯着怀里抱着的小铁匠,这会儿不哭不闹正在熟睡。

赵孟子打开襁褓仔细查看,那天的情景,红红的火球滚过铁炉也没烧伤到哪里,真的是钢筋铁娃不怕火烧?但她隐约觉得小铁匠滚过火炉时有一束白光一闪一闪,那白光把火煽大煽小保护着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有点蹊跷,越是这样她就越想保护儿子的安危。

就这么的她越看越觉得稀奇,这跟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就是个头大点,胳膊粗点,眼睫毛长点盖住了半个眼眶,好像要真的隐瞒着某些秘密式的。但想想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没了,心里难过之极。

父亲也是勤劳之人,母亲在生弟弟时难产而死,这些年都是他一手含辛茹苦把弟弟带大。父亲年轻时跟随爷爷赵州,立下了战功,于是回乡带着俘虏来到偏远的赵乡四处开荒种地开渠种水稻,不仅获得年年丰收,年年扩充才使赵家地盘越来越大,雾落庄园是他们赵家祖业。

小时候一次在田里,面对绿油油秧苗,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爹地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因为你家母不在,让你承载了太多的生活担子。以后你不要在劳作了,和两个弟弟一起在私塾学习吧。“正是她的父亲及自己勤奋好学才成为现在知书达理的女子。

回首往事不禁让她泪流满面。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出世会冲撞到父亲,做为赵家的长女,她对不起赵家,无形中久下了债。

真想一把掐死这杀伐之心的铁娃算了,免得娘家两个弟弟跟赵鼎子及娃儿将来结仇怨。可她哪里舍得,每次手摸着软软的脖子觉得这不也是凡胎肉体吗?她把手缩了回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这孩子是自己和老铁匠赵鼎子相爱的结晶。她记得第一眼看到赵鼎子那款铁器犁铧时,眼前猛然一亮:这不就是她在寻找的最快的农具吗?她们那里的山地人比较落后还在使用石器犁铧。

赵鼎子第一眼看到她时眼前也是一亮,那还真是应了那句“…花开堪摘只须摘…”

赵鼎子走进赵孟子的视线让她心底为之一振,她也有一种“…莫等无花空折枝…”

他在马车上就大胆表白:“你愿意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外地人吗?”说完他将手放在裤兜外面,一只手托着腮呆呆地望着这个瘦瘦的,两眼清澈的女孩子;而这女孩子也为小伙子酷毙的神情迷醉。

赵孟子矜持地反问一句:“如果你能让我家的田地都用上铁铧犁…我就愿意!”

哼,那得呆多久呢?

嫁给她老爹当初就不愿意!

“一个外地小子,你知根知底吗?就拿婚姻开玩笑。”父亲赵凌子坚决反对。

赵孟子就劝他爹说:“有了铁器咱家的土地就不是现在这样因人手不够而误了季节。等我们家全部用上农耕铁器那岂不是山山水水迅速变绿了吗?”

老财主赵凌子看着顽皮的女儿,就觉得只有这女子才是他家的脊梁。

他知道拗不过就表态:”那赵鼎子得入赘赵家,终身不得外迁。”

只过了三年,赵鼎子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赵家土地因为有犁铧耕地,劳动力得到了解放,农作物收获倍增。周围很多农民来用物件交换赵鼎子的铁铧犁。这让赵凌子喜出望外,他盘算着让赵鼎子搞起了铁匠连锁店,向铸铁工厂方面发展。铁匠铺依然取名为“章丘铁铺”。

赵孟子和赵鼎子已经完成他们俩的目标——“雾落庄园”如期兴建,还接了一个大的《军械和约》……该是要解决他俩之间的事了。

那晚赵孟子主动来到铁铺给他拉风箱,赵鼎子停下手中的活盯着她看:是什么力量让他再也迈不出脚离开这片土地?又是什么力量赵孟子会越来越离不开他?

赵孟子身上有一种让游子归属那种感觉,这种感觉慢慢变成一种爱,那种爱也变得越来越浓,浓的像蜜糖一样再也化不开了。

新婚之夜,秋天的铁铺外,夜色深沉,空气中弥漫着雾色水气的交融和渗透。屋内是铁色诚心,屋外是蓊蓊郁郁夜的喘息。

在她俩周围笼罩着美丽磁场的光环与夜色高度和谐在一起。

赵孟子一席白裙,眼光迷离站在纱窗旁…眼前尽是铁器在火里转换,铁匠的棕色脸颊也被映得滚烫…

赵鼎子手握烧铁,随着黑铁的融化,他的一颗心也跟着翻卷着,变得柔情似水。

“孟子…我很感激在离开家后你又给我一个新家…”

他说完看着面容白皙的孟子,孟子也看着他。两人痴傻地隔着空气,都注视着对方…而眼里只有铁炉里不断地往外噗噗喷射的热浪…漂浮的火苗…静静的秋夜。

孟子眼光迷离,回忆平时多次看到铁匠手里拿着火钳,将那铁铧犁置于火上烧着,然后进行捶打的场景…

那黑铁犹如冰雪遇春风融如大地,在火炉里变得及其柔弱…

几年的相伴,孟子脑子里一直印着铁铧犁在火上旋转的场景…

岁月都是折叠的老照片——有老牛拉着铁铧犁,更有一锹锹一垄垄翻开地冒着热气的黑土地,欢喜在麟麟水波中闪烁。

春风夏花,满是金色稻谷,一堆堆金黄…赵孟子眼都花了,她用自己柔弱之手紧紧地握着铁匠的脊背,,抚摸着他粗糙的大手。

赵鼎子没有什么私产,只有一间简陋的铁匠屋,里面黑洞洞的…只有铁炉铺终年燃烧着火焰,就像铁匠那颗炙热的心。

铁铧犁让孟子浮想联翩…她眼里的铁铧犁,一年又一年,将一轮轮的土给翻开。黝黑的土地就这么接受春的唤醒,青苗抽出花蕊苞,就在倏忽间竞相开放…

一声低语传进耳朵,“你不后悔嫁给我吗?”

“不!”风里飘荡着这种坚决与勇敢的语句,正是这些掀起铁铧犁不断翻动黑色花纹,开满田间地头。

窗外树叶在晃动,夜色斑驳的空隙里,倒映着她俩的身影…

夜很长,周围空气也似乎凝聚…

赵孟子眼里只有铁铧犁在炉膛里中翻滚烧灼,哪一次都让她激动。

热浪一阵一阵地往山野峡谷四面扑来…

那夜并不平静,遥远的天际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在他俩耳边轰鸣;第二天就在人们口中相传,说天边有陨石降落,就在他俩幻想翻天斗地的那一刻,一种掘地有声的铁铧犁,似乎立在了天地之间,很远都听到震撼之声。

从那以后,赵孟子就希望着,在遥远的梦里,等着那颗庄稼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赵孟子从甜蜜的回忆里拉回自己的思绪,放在那软绒绒的颈脖间:父亲的呐喊“掐死他”;可她哪里下得了手!她忽然警觉起来,得防着两个弟弟不懂事把他抢了去。

……

铁匠赵鼎子一直跪在岳父的灵柩前,没敢起身,他在想怎么化解仇恨?怎么承担违约责任?正想的烦心时,赵家俩兄弟气势汹汹站了起来。赵疏子一脚上去把赵鼎子踢倒,赵祺子就扭了他的双手一字一句地说:“这笔帐怎么算!这个仇怎么报!你说!我们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赵鼎子因是外来户,在这个家从来不主动发言,就像解除伙计们脚撩一事都是赵孟子出面和她爹调解。这次孩子的出生却惹来了大麻烦了,小伙计铁匠都逃跑了。虽然他知道这些伙计早晚会回来的。兵器却不能按时完工,眼下不好收场。他不得不低声下气给两个小舅子赔罪。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能给你们承诺:等他长大了,我把他交给你们任你们处置。现在万万不行,一个襁褓中的娃娃,我有保护的义务。再说你们两个娘舅下得了手吗?”

“再给他二十年的机会,你们再来;我不拦你们。”赵鼎子用平静的语调给兄弟俩一个答复。

“二十年!我们没有机会了,那时候的娃儿还不知道会变成啥样子?现在眼都没睁都能杀人,我看还是摔死给老父亲一个交代。我也劝你们,这小怨家是不祥之物,要尽快除之。”赵祺子咬牙切齿地说。

老铁匠赵鼎子,摊开双手:“不听我的!那你们悉听尊便,一个小孩子哪里是两位将军的对手。”说话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赵祺子是老财主的小儿子,这桩万支斧钺的生意是他和赵鼎子一起谈的,如果违约就要面临战争和赔偿。

俩兄弟就是想不开非要较真,他们“唿”的闯进了赵孟子的卧室,看到小孩子在妹妹手里抱着,说:“妹妹对不起了!”赵祺子把小孩子抢到手中,娃儿“哇”地大哭,哭声是地动三摇,墙角都在摇晃,吓得赵祺子连连后退,小孩子也嘣到妹妹手中睁着溜溜大的眼睛瞪着他们,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他气急败坏的说:“算你狠!明天都给我滚远点,好好活吧!二十年后就是你的祭日!”

这时突然管家从外面进来,戴着一只独眼罩来报:“主人!楚军已兵临城下来索要万支斧钺。”

就在他们争吵时,那个巴厩羌早把队伍埋伏好了,他们把庄园整个包围了,四周山林里黑压压的伏兵,黑夜中骑兵惊飞了一只只夜雀,只听得“噗噗”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让人感觉毛骨悚然,楚军只等一声令下轻而易举拿下庄园,把这个庄园窃为巴厩羌肥肥的采邑之地。

赵祺子以为只是谈判来解决这事,就回头戏谑地跟姐姐说:“战争马上就打响!你们赵氏三口立即、马上滚出赵家地盘,永远不要回来!”


赵鼎子带着妻子和刚生下的妖孽小铁匠、挑着铁匠担子从后门走了。走的那么果断、干脆,丝毫没有留恋三年辛苦积攒的基业,而是一头扎进大雾里。

赵孟子用一条旧棉絮裹着小铁匠扔进木盆,抱起斜扣在自己胸前跟在赵鼎子身后,眼泪滴滴答答摔在木盆上,小铁匠听的是真真切切,难过地心都碎了;只能暗暗祈祷,闭紧双眼,信天由命跟随父母躲过这一劫。

……

……

远远的小铁匠听到赵疏子布兵慌乱的脚步声,众家丁上楼埋伏;赵祺子另带家兵蹲在各室内防守。街道上不时传来兵士们急促的奔跑声和沉重的铁器掷地发出的碰撞声。

街道口也埋伏了弓箭手,各店铺也都有兵勇准备抵挡涌进街道的楚军。

赵鼎子知道,赵乡从地理位置上讲还没有被毂国统治,属于赵凌子的祖辈产业,安全防务自然也由庄园主管理。

岳父赵凌子在这里有较大的权利,只是平时不注重军事化管理,基本采取的是散养粗放式。

今天只对庄园内部布置有重兵,却忽视了东、西河、两河口三处易守难攻的水道天险的军事防务。而弟兄俩又只仅仅在街道口布置了兵力,想的是在此处狙击敌人,敌人来犯是必经之路。

大雾中有马匹轻轻涉水,戒备森严的雾落庄园丝毫没有察觉。秋季东、西河水势平缓,有些浅滩处战马是可以一跃而过。再说雾落庄园庄主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战争,东、西河犹如和平时期的小河流水,完全自然生态易攻易退,进出自如。偷渡成为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会儿庄园门前静悄悄地,那对神兽静卧着随时准备一跃而起。这时大慨是午夜时分,赵疏子从庄园平顶楼上观看远远的东、西两河上空锁在沉沉的暮霭之中,大雾无边无际四处曼延看不清方向;四周山林好像在整体摇晃,空气有些凝重,战争的气氛一触即发。

……

老铁匠赵鼎子在寻找居住地时,想起很早就和妻子商量过,砂砾滩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司马金湾,三面有河,东面是白水河,南面是黄土河、北面是宽阔的汾水流域;过河后三十里就可到达逐阳城。

在洪水季节白水河像白米汤、黄土河像红枣水,而汾水则清澈见底。三河相汇绵绵几十里入注汉江。那里由于长期水流冲击而形成了一个土质肥沃的平原,其土质松软,排水良好,是旱涝保收的福地。

他们要到砂砾滩司马金湾那里去安家从头开始。

他们小心避开楚军埋伏的山林从北山道往竹林桥奔去。赵鼎子挑的担子最重“吱吱呀呀”声响惊的夜鸟扑腾、扑腾赶紧让道。

约摸隔的远了,听不到庄园内部的布兵埋伏声了,赵鼎子就拿着砍刀借着曙光遁入竹林,奋力砍竹、扎排、逃命。但没过多久,庄园那边就传来拼杀声,估计楚军进入街道,凄惨的厮杀声穿过夜空在寂静的竹林里碰撞,敲击着赵鼎子的心。他的手由于愤怒而颤抖着,因此将竹子当做敌人的头颅拼命地砍杀。

……

木盆中的小铁匠在竹排里熟睡着,一夜漂流来到了南河上游。夜风肆掠,这时两岸传来狼嚎阵阵,冷水拍打竹筏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赵孟子蜷缩在角落里神情沮丧,浑身冰凉。赵鼎子脸色漠然,夜幕中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颓丧神情,但他还是手握竹篙极力将竹排掌控好,免得被夜风掀翻。

……

……

庄园那边,两兄弟出门,被突如其来的射杀挡住去路,密密的羽箭像疾风暴雨般迅猛。他们可能预料到了楚军已经突破街道那条防线直接向庄园扑来,所以他俩分开,一个上了庄园房顶,一个躲进对面章丘铁铺的房子里伺机行动。

丛林中的楚军传来急促地擂鼓声,训练有素的后续第二梯队楚军再次骑着战马涉过半马腿深的西河,就一路斩杀畅通无阻,不到一截香的功夫就冲到庄园门口。

赵疏子下令:“放!”只听:嗖嗖嗖,箭群向楚军战马猛射,一下子倒下好多士兵。楚军乱了阵脚,一会儿人嘶马鸣,伤亡惨重;广场上的死伤兵卒大声哀嚎,受伤的马匹也是低低的鸣叫。

赵琪子这边也吹起了冲锋的牛角号,一批乡勇乱兵和护卫家丁也冲上去开始了肉搏战。

约莫两支香的功夫,庄园大门前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来狡猾的楚军第二次冲锋后没有从街道口进来,而是从后山逾越到后门翻墙入内,不一会火光冲天。

当火烧起来后,躲在丛林里的最后一批军卒就一拥而上,徒步涉水穿越西河挤到庄园门口。赵疏子的箭群已无剂一事,倒了一批,大部分彪悍的楚军就拥进了庄园。

赵箕子下令射完一阵箭后,就再次喊了冲锋令,接下来就开始了最后的肉博战。

里面的楚军和外面的楚军两股士兵合为一股,众家丁英勇杀敌扭杀在一起,倒地一片;最后终因寡不敌众,弱不抵强,节节败退,庄园内守兵全部遇难,墙跟边满是残胳膊断腿的家丁,血酱染红了庄园的土地,厚重的木门墩上堆满了尸体,血水流过大门蔓延到街道中央。

阵阵血腥味四处曼延在这个美丽的清晨。

最后巴厩羌露出狰狞的面目,他躲在烂糟糟的军卒中,假意赵祺子俩兄弟有私交,而这会却向赵祺子俩兄弟拉开了罪恶的弓箭……

……

……

赵箕子和赵疏子死到临头才明白,原来楚军巴厩羌来亲近他们、来合作都是假的,吞食庄园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但他们知晓的太晚了。巴厩羌卑鄙恶毒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鼎子回忆起这个楚军官员,他曾经到过他们的庄园,长着一脸络缌胡子对庄园大赞:“你们这里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我特别喜欢你们毂国的大米饭和这里的清幽幽的山水、还有四季分明的气候。”

当时表现出对毂国这块边远土地极大的兴趣,其实他的内心就是想霸占雾落庄园。他这次从残暴杀死赵家两兄弟暴露出他早就存在的野心。

巴厩羌原来是巴国人,因一次贩马和楚国的弟弟巴狄勾结,将他家乡的马群拱手卖给楚国,当认识赵箕子和赵疏子后,就迫不急待要来查看这块地盘,想据为己有,想把这里霸占后变成楚与巴的中间站。

……

……

赵鼎子之前反对过两个小舅子,说过:“我们是做农具的铁铺,不能做兵器。“这是当初在山东学铁匠时师傅定下的规矩,如果谁接下军事合约,无疑是引狼入室。

俩弟兄见钱眼开,非要接下这单兵器合约。”

正好两弟兄要赶他们走,一家人对雾落庄园无能为力,大难当头也帮不上忙,现在只能考虑自己的生存要紧。

行至冷滩时,风雨大作,竹排开始摇晃,豆大的雨点打在赵孟子身上,浑身打着哆嗦冷的不行,上牙打着下牙,浑身像筛糠;毕竟她还在月子里。

心细的赵鼎子看着赵孟子几乎崩溃,站在竹排上摇摇晃晃就要掉进河里,就一把拦腰抱住。赵孟子这时才停止了筛糠,感到一丝极大的安慰和温暖,同时眼泪刷刷地滚落噼噼啪啪落进木盆。

稍许赵孟子说:“河面风太大,怕孩子受凉,我们靠岸歇歇吧?”

“这里有洞吗?“赵鼎子因不是本地人就问。

“有!我知道过御龙山水域到南河那山间有个黄龙洞,小时候去玩过。为了保险,我们爬到山顶上去歇歇。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赵孟子回头望望木盆。

小铁匠早已被母亲的泪水惊醒,乖乖地躺着不出声,见他们烧起了大火,借着火光他看到这洞内全是一色的黄泥。赵孟子说:“这洞有五百多米长,前厅大的可容纳几千人。”

通道内有钟乳石滴滴哒哒往下滴水,寒气袭人。就是这洞离河床也有四、五百米远,估计他们走了一个时辰,有些奇怪的是,这洞口为什么会在山顶上。

本来这喃河之水是存接神龙架的神龙氏化成的溪水,神龙水系分布在丛山峻岭之中,每条沟壑都无比神奇;形成的地面溪水不断,地下暗河丛生,其中还有一条黄土河就是喃河的另一个分支,因穿山而过,水变成红色。

赵孟子跟丈夫说:”这洞也是有名字的,叫黄龙洞;它与下面的娘娘洞有关系。”

小铁匠前世孩童就知道这里有个娘娘洞,那时听母亲说过“文王跑马不回来,娘娘哭死滴水岩。”

多少年才知道文王被商纣王拘禁。因此娘娘才在此焚香祈祷,思念之泪水融入南河,七年间她的泪水从不间断,滴石而穿,将岩壁都滴穿了一个洞。

而这个洞的另一个暗河分支就是黄土河,黄土河的美人潭就是娘娘沐浴的地方。

娘娘的玉体也随着香消玉殒,化作一缕烟雾在洞内萦绕;至今洞内被香熏的呈现五彩斑斓。里面有娘娘的纱窗幔帐,有娘娘的锦衣丝绢;有香炉台,有香灰弥漫,香雾缭绕;就是没有香炉。

原来娘娘的香炉……

是娘娘的泪水引来了喃河水的暴涨,随即冲走了娘娘焚香的香炉。经常年累月的泥沙侵染、冲洗,娘娘的香炉成为了一幅化石——香炉石,屹立在南河中央。其地理位置在老洼山渡口下游,庙子头上游。

后来人们猜测,香炉石为什么屹立不动,水涨石涨,水退石落;是因为文王为报答娘娘一番情义,死后头枕御龙山,脚踏黄龙洞,瞭望香炉石……

……

……

而此时的赵家兄弟俩遭到巴厩的暗箭射杀,弟弟赵箕子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挡了上去,最后那个巴厩又发射了一箭。

小铁匠忽然感觉浑身冰凉,醒来一看,竹筏碰翻了香炉石。原来他们歇息完了再次来到水上漂流,困倦之下,随波漂流到了老洼山,被香炉石碰翻了竹筏,木盆被倾倒灌水,小铁匠掉进了香炉石窟窿里了,才没被淹死。香炉石因为小铁匠的撞击在水上漂浮摇晃,赵孟子和赵鼎子却掉进了水里……

而此时的赵鼎子眼前水面上出现了另外一幕……

巴厩羌奸笑,好不得意。他们屠杀了赵疏子俩兄弟,进入庄园抢夺斧钺兵器和金银财宝并满街杀戮,赵家湾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赵鼎子两眼放出愤怒的火花,那是他们辛苦做出来的……那是他们在家园种的庄稼……被他们抢去占为己有。

楚康王时期的这支楚国军需部队,是路过雾落庄园,准备带上武器去参加吴楚战斗。路上军需官巴厩羌正和楚将军汇报那笔武器失约的事,遂起心想灭掉赵疏子俩兄弟的雾落庄园据为已有。

……

……

庸浦战场上吴军追击楚军却被楚军伏兵在庸浦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俘虏了冲撞神灵的吴军将领公子党,公子党成了祭奠楚共王的活祭品。

……

……

天亮了,雨停了。

雾气聚集在喃河上空,像白棱一丝丝地扯开又一丝丝挽起,漫天飘舞。不一会太阳出来了,河水碧绿,山水一色犹如:

一幅美景兮画上走,两岸青山兮风景秀。

三人未路兮无穷途,四面楚歌兮恨悠悠。

小铁匠睁开双眼欣赏着南河风光,水中清晰的映着他们一家三口逃命的水上漂……

后来楚军在雾落庄园开了兵工厂,以供他们战争中所需要的兵器。

小铁匠伤心、仇恨,心中的积怨在心中一层层的曡起,慢慢堆厚等待时机的爆发。

于是他暗暗地捏起了小拳头,在心里记下这笔血债。


小铁匠赵铁柱在铁铺里煎熬着,盼着快快长大,自己要亲自铸一把大刀,然后手刃仇人——找谁报仇——现在可是两世仇人。他也知道目前需要漫长的等待。

他家的铁铺同时也是他的家,是建在一个靠山边的烂石岗子上;一块没有主人的地,一间四面招风的破草棚子,一个用泥水糊成的铁炉子。父亲赵鼎子机械的在火炉里翻动着那块宽而弯的铁,并把它拖起来,用铁锤子狠命的无遍数地捶打,脸色烤的一片赤红,火星子四处飞溅,嘴里哼哼唧唧喊着号子。

后面是他家灶膛,母亲赵孟子在锅里搅动着一锅带野菜的粥,时而到灶上添柴,时而用她那黑黑的手,将锅里的黑菜梗挑起来扔在外面的草地上——因为后面没有墙。

每次吃饭他们就会蹲在地上,起风了,风沙落进碗里,铁柱喝着会摁牙的粥,不让父母说他娇气。小铁匠的童年十分凄苦,但他就是在灶膛间和铁铺里,在叮叮呛呛地打铁声中长大了。生活虽然清苦,但家里总有来来往往的村民做铁器活,也觉得日子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没感觉多麽冷清。

铁匠的儿子将来一定是铁匠,父亲这么想;但他母亲不这么想,时不时地带他去司马金湾先生那去旁听,让他远离叮叮呛呛嘈杂的打铁声。

赵铁柱和父亲想的一样,继承铁匠的衣钵:打铁匠,铸铁身,长大做个铁匠人。所以从小一定要学会打铁,还要练就一身打铁人的身体。

从一岁起,赵铁柱总是一天到晚在铁铺站班;到了会走路时就开始拎铁锤——不过那是父亲给他特制的小铁锤。这一舞就是三年,还真就练成了金钢葫芦娃的结实身体。

到了四岁时骨骼就长的十分健壮,个头比一般人要高。爸妈都说不愧是在火炉里滚过,冷水里淬过,和一般孩子不一样。

别看他长的结实,还生的俊朗。深邃的眼眸,修长挺拔的身板;在村子里非常惹人注目。

这年的早春,赵孟子领着赵铁柱去挖野菜,突然有一个太婆跟他们打招呼。

“妹子你停一停。“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站在路上和他们搭讪。

赵孟子一愣,站住了。因为在这村子里从来没有人主动跟她招呼,都知道他家里有个不吉利的怪物,生出来就会说话,还把母亲家搞的家破人亡,人们都防着他。

但赵铁柱认识这个太婆,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早在两年前就认识了。

那时她手里拿着一把开裂的弯刀,一走一摇,因为太婆脚上长了一个大孤拐,孤拐从脚洞里露出来,所以走路就一拐一瘸,看到很是心痛,“我姓司马,他们都叫我司马九婆。儿子劲忒大,又把它劈豁了。“

“九婆,你家儿子是干什么的?”孟子问;铁柱好奇地听。

“我家儿子小时候也和你们这个小家伙一样力气大,喜欢操练棍棒刀戟;是个当兵的,经常拿武器手劲有点大。你看这把刀是我几年前请人打的,这就被劈成两半。”

赵铁柱快步上前接过那把废刀,很好奇地抬起了头望着太婆——对他当兵的儿子很有兴趣。就说,“太婆交给我,我爹做的比这个结实。”

从此司马九婆跟他们走的很近,一来二往就熟了,经常在路上遇到他们,就拉着铁柱嘘长问短,开始时铁柱还忌讳;他避难来到自己前世的家乡,不免心慌,下意识地担心怕被村子里的人认出来。

这天司马九婆又遇到了他们母子俩,亲切地站在路上拉家常,好心跟赵孟子说起本地风俗和忌讳。

“大妹子呀!你路过柳树林子……美人潭,千万得当心……。”

赵孟子没有在意这些暗示,只是觉得本地民风淳朴,初入陌生之地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神秘之风俗,也很想知道一些忌讳之事。

司马九婆把赵铁柱一家当亲人看待,而赵铁柱一家把司马九婆当金贵人敬重。这种情义使得章丘铁铺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在司马湾加工农具和居家生活所用的铁器都会首选章丘铁铺。

后来章丘铁铺就迎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司马武图;司马武图是司马九婆的儿子,是伯爵府御林军军事统领,正是他派人将伯爵府里兵器制作任务交给了章丘铁铺,这使得章丘铁铺一下子翻了身。

两年过去了,生铁稀缺,章丘铁铺已经不能满足大订单的加工,司马武图将军和赵鼎子曾经在山边铁铺里聊到这个问题:“能不能搞一个翻砂作坊?”赵鼎子立马想起了在赵乡的时候焯褚寻的那个矿……想自己解决生铁长期供应问题。

司马武图暗自思忖:在一次朝会上听虞文讲过,传说境内漆树垭子一带发现有大量铁矿石,还有一些可以制作炼钢炉所需的稀有材料石棉和晶矿、镁矿,就是开采是个大问题;因为那片山被楚国巴厩羌占去了。

所以章丘铁铺在生产上受到原材料的限制,日子过的是有苦有甜,愁的时候精神可能瞬间垮掉。

当然小孩子不管大人事,赵铁柱在娃娃堆里总被人防着,也不跟湾里的娃娃们来往,大家就像躲一颗定时炸弹那样,怕他哪天突然大发光火。他妈妈带他去私塾里上学就不受小朋友欢迎,所以铁柱干脆逃课不去。

无人跟他玩,一天到晚泡在铁铺,好在铁柱过目不忘,以前读过的都记得,没事就默写出来自己再读一遍。

他记得那时在乡学读书从一字的《百家姓》“赵、钱、孙、李……,”开始读,读到三个字的《三字经》“人之初……,”四个字的《蒙求》“王戎简要……谢安高洁……”,五个字的《神童诗》“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一直读到二字、五字、六字、七字均有的《幼学丛林》”,他还清楚地记得书中关于天地的句子——“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青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为之三才。”当然他比较喜欢读《千家诗》,记得那首“……惜时人已暮,今日水犹寒……”不觉感怀自己的身世……哎……他长长叹一口气。

赵铁柱在自己的木床旁边的凳子上,边读边写了这些字和诗,完了就跑到炉前用着一股劲拼命地拉风箱;经他这么一拉,那火炉里的火势越来越猛,炉膛里的火噗哧噗哧火苗乱蹿。赵铁柱就拿起小铁锤和父亲一起你一榔头,我一锤地捶打铁器,那认真劲逗得妈妈想笑而不敢笑,此时的赵铁柱严肃地像个小大人。

老铁匠赵鼎子看着铁柱总觉得奇怪,想着这么点儿人,却有这么大的力气。体内储藏着一股不断地要往外喷发的能量,小脸蛋憋的通红通红的,胳膊上的肌肉一跳一跳;总觉得这个小孩子只是长着小孩子的脸而已,却有着成人般的力量和作派。

母亲也觉的奇怪了,放在家里的书简看一遍就会了,根本不愿意和村子里的小孩一起读书。

赵鼎子猜不透儿子在想什么,也没时间去猜,夹着的那块铁又烧红了,被赵铁柱拉到一边去,自己拎起了大锤,火光飞溅,烤得脸上的汗珠子顺着额头上的皱纹直往下垮,都流到眼睛里了他也顾不得擦一下。

赵铁柱望着父亲,看着他结实的身板被一副章鱼皮罩着,上面也是被铁水烧的大大小小的窟窿,像斑驳的戈壁滩上秋天的草甸子焦黄焦黄的,色泽是那么斑澜多彩。

他在想司马武图将军让父亲制作这么多的兵器难道要和楚国一战?他无心观赏爹围裙上的风景,而是想哪天操过父亲手中的大锤,制作更多的武器与楚国一战到底。

带着这样的心情,再看那块铁经过烧熔,在他眼里无穷翻卷变幻、叠加、锻打、淬火,一会儿是镰刀变成宽宽的菜刀,一会儿是菜刀变成尖尖的宰羊的小刀,由宰羊刀变成一把杀猪刀,由杀猪刀变成一把长长的屠牛刀……最后变成腰间佩戴的那把锋利的大砍刀;在他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鬼魅的笑容。

赵鼎子看着铁柱眼里放着光,像要喷出火花,周围被光环笼罩着,铁铺里旋转着一股无比灿烂的光圈。

老铁匠赵鼎子看着那些光斑停下手中的活计,拉着铁柱:“今天不炼了!我和你妈商量了,请个老师在家教你专心读书,等你长大了,再来学习打铁。那时候想锻一个啥就能锻个啥,现在还不行。”

铁柱跟他爹说:“湾里赵秦和穆楚也不喜欢读书?他们在练枪。”

“穆楚是世家子弟,我们不能妄评;赵秦那是什么枪,我还不知道那是木头枪,他爹是木匠。等你长大了,我给你打造一支管枪,装火药的,打出去能听到声音。我在山东时听别人说的,还说海盗们都有洋枪。”

铁柱惊喜道:“你见过什么样的枪,和我知道的一样吗?”

“小孩子知道什么?做梦吧!”

“是做梦。我在梦里真的见过。”铁柱慌忙掩饰。

“现在我不要读书!我要跟你学打铁。”铁柱总是那么固执、执拗。

铁柱调转目光扫过屋子里的墙上,那里挂满了的梨铧、钉耙、铁锹、就是少了一把常常在梦里出现的那把大刀和冒火的管枪。这支冒火的管枪可是他重生前都想要的,现在还没有实现愿望。

母亲赵孟子过来劝诫:“你爹爹经常给你说,他见过很多有本事的人,他们都有相当高的文化;总之你爹是比较佩服有文化的人。所以做为你爹的儿子要听他的话,做一个志向远大的文化人。”

“妈妈,你是不是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铁柱突然溜出。

妈妈惊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妈妈,木头哪去了?”铁柱突然转移话题……一副小大人的作派。

木头是谁呢?

木头是个老奴隶,现在是他家的管家。

这个木头的来历,铁柱是知道的。

有一次一个狡猾的老财主把一个病的淹淹一息的小奴用来抵他家欠下的铁器款,他就是木头。

木头来时就趴在木头上,一条麻袋裹着身子,脸色也是黄表纸一般,眼睛都闭上了,只是裸露的肚皮还在一起一伏地出气;这半死不活的人也没有名字,后来他爹赵鼎子赶紧把木头送到白胡子老头那去了……医治好了,还给他取名叫木头。

“木头,在整理农具呀!因为有好多人来我们家换铁器。农具现在很好用,我们家的生意会慢慢好起来,还有了地,你要好好学习哦!我们家里这个铁器啊,能换来牛,牛还能耕田,还能换来好多劳力呢!”

医官就是住在玄云阁的白胡子老头周一,他是圣人,是木头的恩人!像这样的事他家里发生好几次了,赵鼎子每次都是带到白胡子老头那里医治好了再参加劳动的。

章丘铁铺起初两年,就是这样在当地人们心中树起了威信和德望,生意才渐渐起色。

赵铁柱看到一块黑铁慢慢变红,在父亲的捶打下变成一把弯弯的镰刀时。他又忍不住拿起他的特制锤子加入了打铁行列,一板一眼,像模像样。

妈妈也跑了过来拉起了风箱:“今年稻谷又丰收了;因为现在稻子熟了……镰刀需求量就大。”

铁柱突发灵感丢掉锤子就往外跑。

出了铁匠铺马上出现大片金黄稻田,有很多农民在收割,稻场上金黄的稻子堆积如山。

这时想起妈妈的声音“有了这些稻谷你可以四季无忧,”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是铁匠爹说的”有了这些铁器可以去打天下;爹地就是凭着一副担子、一把铁锤从山东闯关来到这里……”

听爹讲话,就在铁柱梦想里变成一副金戈铁马驰骋天下的场景;他的志向是更为广阔的疆土之上。

妈妈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你将来做个有知识的种田人,守着这些粮食该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

铁柱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安于现状的话,他走到田地里去,放眼望去一道风景映入眼帘……


今年真是个大丰收,大田里一片金黄,已经有人开镰收割,喜庆的笑脸依次在眼前滚动,更为养眼的是不知从哪里掉下一个小小仙女。

只见这个小女孩穿着红衣服在阡陌间奔跑,这对小铁匠来说就像幻境一样。但那一点火红在金色的稻田间闪烁,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银铃一样洒在金稻田里,滚过每一颗谷粒,蹦了起来敲打他的耳鼓,让他的血液沸腾,如此美景将他深深地吸引住了……

此时画面转到六年前。

伯爵府里和小铁匠同一天出世的伯爵府千金小姐,名叫云姬。

生云姬那日,伯爵府内表面上蔓延着一股喜庆之色,但实际上那日随着信使来报:“南方吴楚战争,庸浦正激烈交战。”的消息后,伯爵脸上刚刚的喜庆之色被这一消息一扫而空,立马呈现出焦虑神态。

这时的司马筑已察觉到伯爵脸上的焦虑之色就对他说:“主公,这世子的事得抓紧了。选秀不能耽搁,看来这天下都是虎狼之争,强大的国力是根本,稳定的世族更尤其重要。”

伯爵点点头。在场的有虞文将军、司马武图武将军还有太宰叔,他们的脸色都很凝重,而他们说的是加紧选秀直到生出儿子立为世子为止。

之后的几年,云姬就像个野孩子,不像个闺房小姐,而是天天在外面疯,好把自己变成男儿身。

这天就跑到姑姑家找穆楚玩,所以出现在稻田里阡陌巷间与小铁匠邂逅。

而穆楚真没劲,在家和他母亲吵嘴;没出息的孩子,才不要跟他玩。云姬心想,还说是与自己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才不要他。带着这种想法云姬谁也不告诉就一个人出来遛弯,结果就来到稻田。

当小云姬出现在稻田之上时,小铁匠眼前呼的亮堂了许多,这是何等美丽的风景,又是何等的感悟。他很兴奋,很快的迎上去,在小女孩子的身后一直追,一直追;追上后不顾一切地拉着小手一起跑,一起跑,跑到好远的地方……

突然云姬开口咏道:“天对地,”小铁匠对道“云对风”;云姬接道“大陆对长空。”

咦!小铁匠愣住了,——云姬怎么会这些?她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来自于现代?

小铁匠慌忙咏道“山花对海树”,云姬对道“赤日对苍琼”;

小铁匠咏道“雷隐隐”,小铁匠对道“雾蒙蒙”;

云姬咏道“日下对天中”,云姬对道“风高秋月夜”;小铁匠接道“雨霁晚霞红”。

两人一起咏道:“牛女二星何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

……

他们沿着宽阔的稻田里阡陌巷道就这么忘情的奔跑,不一会就来到柿子园;满园的柿子青中带黄,果香扑鼻。

赵铁柱诗兴大发,青柿犹如:“荷叶绣颈苦争春,黄绿相间诱路人。今朝沸水瓮里藏,明日品偿柿子村。”*

黄柿透着仙香:“墙头累累柿子黄,人家秋获争登场。长碓捣珠照地光,大甑炊玉连村香。”*

“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云姬也咏出一句,样子很坦然,好像不怕别人说她是穿越来的。

这两个现代人有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感觉,只是相似而笑;都不想犯包打听的病,互相不揭穿。

噔、噔、噔,小铁匠爬到树上摘柿子:“接住哟!你叫啥名字?”小铁匠从树上往下打量小女孩,穿的大红色的束腰长裙,身段显得极优雅,映得她的皮肤是白里透红,像个生活在云端的仙子,眼睛里纯净得无一丝尘埃。

“你不是司马金湾的!”

女孩说:“嗯!我跟随太宰叔一起来的。我住在逐阳城,我叫云姬;你呢?”

小铁匠先不答话而是望着满山遍野的橘子,然后带着云姬把小篮子装满了柿子和橘子,拎着小篮子边走边说:“我叫铁柱,是这里的主人;我们这里好玩吗?你每年都可以来玩吗?“

“会来的。我很喜欢这里的稻田和这柿子,就是现在不能吃哟!”云姬站在小铁匠的正对面,盯着他黑黑的大眼睛真诚地说。

“那我们拉钩了,下次我带你去摘苌楚*。”小铁匠毫不认生上去拉住那只粉嫩的小手,他觉得好柔软的纤纤玉指,这可是弹琴的料子。

“羊桃*长哪里?”

赵铁柱忽然答道:“黄梨*是这里的特产。”

“是不是山上常常也有猕涅猴出没?”赵戈没有听错,一个具有现代思想的女子出现了。但他不能表现出他听懂了云姬的问话,并且知道她是名副其实的现代人,说不定也是哪位女英雄演变而来。

赵铁柱不得不警觉起来,在这个遥远的春秋时代也会遇见来自现代人类的身影,不禁感慨起来,也许就在朋友里面或者敌人阵营之中。

他这时感觉来到几千年的春秋日子也不太好混,增加了难度;从现在开始得时刻警惕起来,防范着新型敌人的挑战。但表面还得装出懵懂的样子,得过且过。于是就回答云姬的问话。

“不远,就在我家后山上;这些,都是我爹的地盘。”小铁匠很自豪的夸赞他爹。

”你爹做什么的?”云姬马上来了兴趣。

“我爹可了不得了,他能把硬硬的铁变成你想要的各种想法。”小铁匠忽然用了这么一个词,也可能他总是想入非非的想让铁疙瘩变成他所想要的样子。

“那它能变成一朵玫瑰花吗?”

“能呀!一定能,不信我带你去看,我将来就像爹地一样挑着担子拿着铁锤四海为家。”每当这时小铁匠就十分迷惘,眼前就会出现金戈铁马的战场;铁蹄之下气吞万里如虎,而他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土地以及土地之上的庄稼。

小铁柱陷入沉思之中,师傅将他带到这个铁匠家,自己也没看到雾落庄园有多豪华,就一下子跌入穷困潦倒的境地,还差点被香炉石掀翻淹死。但现在家里的生意有了起色,铁铺里有那么多兵器,自己已经经历过两次人生,以后的路不会太差,怎么也得再次揭竿而起打下一片江山。

那时候再让这个贵为云端仙子的云姬小姐刮目相看,那该多威风!

小铁柱把云姬带到铁匠铺,老铁匠看到云姬很是惊讶!正在惊讶中太宰叔找来了。

太宰叔宽脸,中等身材,棕色皮肤,着一身灰色长袍,厚厚的嘴唇显得有些憨厚,但从他窄窄的眼睛里看出他有些精明老道。他看到铁铺里有大量陈货,立即和铁匠打了一个招呼:“你就是章丘铁铺的赵鼎子?”

“鄙人正是。”赵鼎子双手握了一下十分镇定地答道。

太宰叔的眼光又回到铁铺的墙上,墙上挂满了打制的斧钺钩叉、盾牌弓箭、十八般武艺所用兵器;再回头看另一面墙上同样挂满了家长里短所用的炊事用具;地上还有笨拙的农事器具,令他十分惊奇。惊异之下还看到管铳类下料——十足的兵工厂的规模。

赵鼎子忙上前招呼道,“大人,你今天来……是来看……”

太宰叔很谨慎,不肯暴露身份。“我来找孩子的”。

赵鼎子“哦”了一声,显得十分惊恐;感觉这个人像是朝廷官员,眼前不禁浮想联翩。四年前失去庄园的一幕再次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而这位官员却不动声色,看完了兵器、农具,然后又看到小铁匠手里牵着云姬,倒让他十分惊讶;搞得他自己也警觉起来,这铁铺来头也不小哟!

但他始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睛里透出一股鄙视和警惕的眼神,他走上去不由分说拉着云姬的手,一脸严肃的神情,没留下一句话就将云姬带走了。

小铁匠傻了,出门就追……

“你不是要玫瑰花吗?“

”……不!我要一把剑……剑。“小姑娘越走越快;小铁匠禁不住飞快地追赶,步子穿行在稻田里,掀起了声浪:

“云姬……云姬,你不要走……你等等我……”;太宰叔拉着云姬走的更快,不一会红色身影消失在金色的稻田广袤的田地里,风里传来云姬的声音:“我会再来的,铁柱!你一定要等着我……把剑拿给我……;她的声音像有穿透力样隔着空气传过来一个音符”……剑……剑。“

云姬的声音就这样钻进了小铁匠心里,那声音是那么清脆……悠长;要一支剑的愿望是那么坚决、果断。要一把剑干什么呢?一个伯爵府的千金需要剑干吗?难道她有危险……;好遥远的声音,好晦涩的人生题目。

老铁匠赵鼎子觉得太宰叔是伯爵府里的人,长衫做工精致,绣有暗纹,一双眼睛很是犀利。

小铁匠也更加明白了,境内就只有毂国伯爵府(原逐阳城城池所在地)才有这样的人,此时小铁匠的意识里,才有在春秋官府里有一个更高层次的阶级存在,而这个阶层的人生活的并不是很愉快。

伯爵府千金有隐情。


小铁匠不知不觉都六岁了,这两年他学了不少的基础性东西,像许多富家小孩子一样在家里私塾里学《蒙学初本》、《三字经》、《千家文》,《弟子规》和《四书》、《五经》。比起这些书来说他还是喜欢《孙子兵法》,爱琢磨《三十六计》。

当然做为一个出生于民国时期的人来说,这些知识都存在大脑中,都被他调了出来,一一写在竹简上,作为他家的藏书。

乘此机会从脑子里掏出来再补补课,让自己成为一个博学的古人,有机会拿出来炫耀炫耀。

但他觉得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呢?只会让人变得更加迂腐,还是每天呆呆地站在铁铺看着爹爹打铁。冷冷的铁块在红火的烧炙下变成一把把斧钺刀戈。妈妈说我们不要看了,你陪妈妈回去,爹地说这是保卫家园的武器,有了它我们才能守住收获的稻谷。

妈妈又说:“今天我把湾里最优秀的两个小朋友带来了,他们在院子里玩呢。你去看看吧!”

两个小家伙往院子里一站,赵铁柱感到很熟悉,他俩究竟像谁呢?

这两个小孩都是同一天所生,今天终于相聚。赵秦圆脸,方个,嘴唇稍厚,个子长的粗壮,看上去挺厚道的一个小男孩;心眼实诚,他是木匠之后。

穆楚细高个,白晰的皮肤,眏衬着幽深的睫毛,一个秀气斯文的男孩,他是卿大夫之后,爱玩心机。

突然穆楚一转身,冷不防给了小铁匠一拳,但却没撼动;又用腿别了过去才将他打翻在地,并玩笑地说”你被俘虏了”;赵秦这时友好的上来,“别理他,他神经病”,把小铁匠搀起说:“跟着我,我带你去看路上的热闹。”

三个男孩一起穿过一望无际的稻田,站在田埂上亲眼目睹了远处的山,山边上飞过来的尘土漫天飞舞,烟雾里战车隆隆,骏马奔驰;士兵们手中金戈铁甲,斧钺闪闪,这是在哪里演习操练后从此路过。前面有个将军昂头骑马奔驰,很是威风。

穆楚听人说赵铁柱有钢铁般的身体,今天试了下,果真有劲道。他使出很大的力气并用阴招才把他掀翻。赵秦在扶他的时候也体会了下,感觉赵铁柱的胳膊有些力度,看来他和穆楚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如果真的要赢他唯一的就是联盟、斗智。

穆楚继续试探对赵铁柱说:“这些操练的军人可能就是我们长大的样子。”

赵秦很直接问:“你要做哪个。”

赵铁柱说:“我要做最前面那个,骑着白色大马跑在最前面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然后呢?我要打很多胜仗拥有很多土地,然后自己做国君!”

赵秦听了“哈哈”大笑;“看不出,你有这野心和志向。”

穆楚总是不苟言笑,冷静地说:“不要笑话他!我觉得他能做到那一步。”

赵铁柱不假思索、也毫无戒备地问:“你们呢?长大了干嘛去!”

赵秦说:“等你打下天下我帮你带兵呀。”

赵铁柱拍拍赵秦的肩膀点点头很是满意,就像他真的是个国君样傲气地问穆楚:“你呢?”

穆楚诡异地望着他狡黠地笑笑:“我帮你们预测、分析得失;帮你管理国家,保你江山永固呀!”

说完这话穆楚头一甩,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来!是好朋友就应该这样;我们拉钩。将来我们一起把一个国家打理好。现在我就封你——赵秦你是大司马;穆楚,你做大司徒。还有两个名额要分给……不过暂时保密。但我们三个人一定要精诚团结,治理好我们的国家,永远不能有外心。”

赵铁柱把三个人的手拉在一起,“大家一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我就灭了谁!”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赵铁柱把话说绝了,这让赵秦很是沮丧,儿戏的话,也可当真吗!难道他将来真的可以做君王,我们也只得围着他转,也许这就是命运吧!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而穆楚暗暗发誓:等着瞧!我会好好帮你!

这时又一队人马从村口疾驰而过,身后的尘埃扬起灰蒙蒙的烟幕,久久不能消散,风里刮过来一股血腥味。

受伤的没有前面的走的快,有的胳膊上缠着纱带,纱带外面还在滴血。另一个腿部受到重伤,好像是发生骨折,一只腿在地上拖着,另一只脚在艰难地往前爬行,并没有人帮他们,其情形惨不忍睹,血腥味很是浓厚。

忽然一个军官骑在马上跟受伤的人说道:“你们真是好命,只是丢只胳膊断条腿偷着跑了回来;最为不值的是穆令尹好不容易熬到相国的位置,却要领兵打仗,一战而死,太不值了!”这话像一阵风吹进铁柱的耳朵,听着特别清晰,而赵秦、穆楚两个正咬耳朵密谋。

穆楚虽然忙着算计别人,但冰冷的风还是将他的耳边刮蹭了一下,那颗机灵的心稍有些震颤;尽管如此他却丝毫不在状态,心里老是嫉恨别人的过人之处,总想法子算计别人。

而那些受伤的人表情都是麻木的,那骑马的人只顾说,也没人搭理他,因为他们的脸色都极其灰暗,像是要马上死去了。他们也明白自己就是战场上的行尸走肉,只是别人比他们早一点到达目的地。因为他们还要走很远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不起来卧下去被黄土掩埋,没有心思想谁死了,谁还活着。

战争的血腥没有让人害怕,而是更让人激发斗志,那种血腥会传染,冥冥之中慕楚就有一种莫名的火要发泄,于是他和赵秦商量着再次试探赵戈的力度。赵戈一点也不示弱“胆敢欺负我,不知道我力大无比吗?”

这时赵秦和穆楚两个小鬼又过来撩铁柱,他们趁铁柱不防备迅速一起窜到铁柱的跟前,各扭住铁柱的一支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将铁柱打趴到地。赵铁柱吓了一跳,遭遇这突然的袭击,铁柱啪的一声倒地了;但铁柱很快就强撑着身体镇定地站直了。

在这个村子里大家都知道赵铁柱出生的时候是受过火筑的,像纲铁一样结实,很多小子总想寻个机会和他交手。

穆楚说:“不会感到痛吧!”

赵铁柱当然得忍着痛:”一点也不痛!不信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拳,感受感受啥滋味。”说着就走上去给了一人一拳,两个人果然倒下了,捂着肩膀呲牙咧嘴大声叫唤,那情形真的受伤严重、他们俩怕是骨折了。

这时候的赵秦睁着一双惊异而恐怖的眼睛说不出话来:“你小子……还真的下狠手了!”

穆楚也呐呐地喊起来:“赵铁柱!你等着,等我炼成了本事找你算账,今天算你狠!”

赵铁柱无不诧异:“你俩怎么啦!我又没使劲,咋不过来打我?”

赵秦把一支胳膊拖着,另一支胳膊把那只受伤的胳膊托着。他们俩走到一起又嘀咕了下,行为有些诡异。穆楚对着铁柱说:“你过来,我给你说句话哈。”

赵铁柱疑惑着不敢过去。

赵秦就说:“我们真的是受伤了。你看,胳膊不能动了。难道你还怕我们这两个受伤的人吗?”

穆楚说:“就像你看到的那个断了腿的兵士还有战斗力吗!”

赵铁柱说:“我任何时候都不会败在你们手下的!你们记着我说过的话!怕什么,看你们残兵败将还把我吃了不成!”

赵铁柱有些自傲,满不在乎的样子。

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他轱碌着两只大眼睛,甩着两只胳膊大大咧咧地向他们俩走过去,三米,两米,一米,他站住了:“说吧!你们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穆楚说:“你他妈的是个混球!”

赵秦说:“你不是个东西,是混蛋!”

赵铁柱气的快疯了,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是混球、混蛋,因为他生的时候就是个圆圆滚滚的铁铅球才把外公给气死了,还把两个舅舅送到死神手里丧命了。

这两个家伙是不想活了,他一怒之下冲到他俩面前,由于用力过猛,两个家伙一人上了一条腿别住的他的腿,只听得“咔崩“一声,他的腿折了。

小铁匠——铁柱瞬间傻了眼,这两个毛孩子跟他玩心智,顿觉赵秦和穆楚这两个毛小子联合起来必定会干坏事,一看穆楚那鬼魅的眼光,就觉得他为人行事极不地道。但也就在刚刚骨头断裂的瞬间,埋在心里长达六年的怨气找到了一个爆发口喷发了出去,觉得好轻松。

看似多么不幸的结局,三个人这时竟然“哈哈”大笑,“好了!摆平了!”

这时赵、穆两家的家长突然都来了,都没说什么各人领走了自己家的孩子。

赵铁柱站不起来了,正好他妈妈及时赶到夹住将要倒下的身子。赵鼎子此时到外面揽活没有回来,家里的事情都落在赵孟子的身上。

赵孟子觉得小柱子双腿无力,身体往下溜心里就猛一沉,这可怎么是好?马上就显得惊慌失措,他将孩子平放在地上,“扑通”一声跪下:“我的神呀!你快显显灵吧,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这么小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呀!要惩罚就惩罚我,我愿意代他受过减轻他的痛苦吧!”

赵孟子跪在地上,头不停地倒蒜似的磕地,不一会额上头浸出血来,血顺着石头流淌渗进草里,湿了土地,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拿着个白禅子出现在眼前。

赵铁柱惊奇地看着这个白胡子老头,只见他白纸一样的皮肤,饱经沧桑的额头,粉白色的嘴唇,觉得好熟悉,刚要说话:“你是……,”

老头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着“嘘”的禁音暗示,然后跟他妈妈说:“我叫周一”,来自异邦,从此路过。

只见他把赵铁柱放平了,双手握住受伤的小腿,分别向两个反方向猛的扭了一下,接住了断骨;然后又摸了草药,上了夹板,最后用了一根绿拉吧几的绳子捆了起来。

赵孟子看到神仙帮忙又要下跪感谢,那神仙就制止道:“不必谢!我只是举手之劳。

”我在‘玄云阁’,这孩子需要教化,明儿你把他送我住处来调养一段时间吧!”说完禅子一挥就不见了,赵孟子揉揉自己的眼睛,因为刚才她流泪时有混浊的泪液蒙蔽了眼睛,有点迷糊,看不清老者就连连说:“谢谢神医出手相救!明天送去便是!”


那是三年前的冬季。赵鼎子和朋友在梦楼(鄂豫交界处)庙会上向市民销售展示铁铧犁。

街道由西向南弧线的向前并朝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最繁华的就是中间的一段:有挑担赶路的,有拉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镇上风景的,人群熙熙攘攘在其间穿梭不停;虽然没有高楼大厦,但以街道为中心,两边的小棚户也是一家挨一家,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绣坊等等。

这天天气闷热,阳光刺目。

赵鼎子就在中间靠尾端的路边摆摊,旁边有个绣坊——经营着彩缎,这时有个女孩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女孩子就是赵孟子,她脸庞白皙,清秀,穿着紫色的麻制外氅,麾中露出粉白色的深衣,连深衣的领口也解开了,露出鹅黄胸衣布兜的横襟;她走的风风火火,全然不顾衣衫不整了。

头上束发用的彩色腰带飘飘欲仙,顺着敞开的衣襟往上瞧,刚好看到耸起的胸脯一起一伏甚是性感娇好;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长长的衣裙里扇起一阵香风,这股风就吹动了赵鼎子灵敏的嗅觉。

在他的眼眶里,就映着这个脚下穿着紫色鹿皮靴子,走路“蹭蹭”的野性山里丫头,粉粉的脸蛋上热气腾腾,大汗淋漓煞是一道雨打梅花的风景。

赵孟子看来没相中什么东西,又匆匆地从绸缎店里出来进了珠宝香料店,眼看着又要出来,可能什么都不买就会走掉,这时赵鼎子急了就大声吆喝起来:“章丘铁铺新式铁器——犁铧农具,耕田不再费力气;……”他连喊了三遍,赵孟子奇迹般回眸张望,赵鼎子更急了就更大声地吆喝起来:“章丘铁铺新式铁器——犁铧农具,耕田不再费力气;……”

赵孟子终于被吸引了过来,看着地上摆着的铁制犁铧蹲了下去,从她那白晰的颈脖里可以看到她粉嫩的乳沟,赵鼎子当场就有些晕晕的,但他镇静地说:“妹子,你家里需要犁铧吗?”并站起来让她看看他挺拔的骨架子,果然有效;女孩子看到一个腹黑、高大、帅气的俊男,有些心动地随口一问:“你不是本地人吧?”说完女孩子也站了起来,抬抬头,伸伸脖子,不比你矮哟!

赵鼎子会意一笑,习惯性地把一只手插进口袋,但又觉得不妥就两手一拱、头一低;然后又把头抬起来:“是呀!妹子你好眼神,好记性。我是‘山东章丘铁铺’新式铁犁铧—赵鼎子。请问妹子芳名?你家多少田地?可曾用过新式铁犁铧?”

赵孟子机谨地反问:“你也姓赵?”

赵鼎子一惊,“难道遇到本家了!”

“赵孟子—山野之女也!我们有,但和你的不一样,你有多少副这样的?我全订了。”赵孟子指着那锃锃亮的铁犁铧,抬眼望天数着数,好像在划算着她家的用量,并补充到:“你必须送货上门!“她说完两手一摊,好像再说,我住很远哟,看你咋整?

赵鼎子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显得有些拘谨,他摸着犁铧若有所思地跟赵孟子说:“这个好说,我可以上门服务,需要多少造多少。”然后他又盯着赵孟子诡魅而又挑衅地说:“你不介意我去你的家乡长住吗?”

赵孟子两手把衣服外套往里紧了紧大气地说:“一言为定!不干完活还不允许走呢?”

赵鼎子心里猛的一惊,这女子果断、办事利落;关键是还长的这么火辣,说话也爽快。

赵孟子也觉得这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才,而且不妨发展成结婚对象;完全符合自己心目中的男人标准:高大、腹黑、英俊、智慧。

于是赵孟子就主动握住赵鼎子的手,这时一声霹雳在天空炸响,紧接着,大白天的从天而降一道闪电把两人分开。但两人无所畏惧地再上前一步握住对方的手。

赵孟子大胆地盯着赵鼎子的眼睛坚定地说:“明天出发!回家。祝我们合作愉快!”

谁都没有理会天降异象。直觉得天要下雨了,惊雷、闪电并没有引起两人的介意。

赵鼎子的手被赵孟子捉住的一刹那,心砰砰乱跳,因为手太粗糙还往后缩了一下;但当真的被赵孟子握住后,又一阵眩晕。

这小小地触电效应竟然引来了天上的惊雷。赵鼎子现在才想起来有那么一次天降异象的怪事。

但赵鼎子为了让自己勇敢点也表现出不示弱的状态,顺势伸出双手捉住了赵孟子粉嫩的手,深情地望着赵孟子那顾盼流转的大眼睛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合作愉快!”

就在他们一切准备停当时,一场暴风雨就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他们两人你看着我,我瞅着你,在街道台阶上等着天地闹腾完了就上路了。

……

山道海拔很高,有一段路程云雾缭绕,很是美观。但是对于出行的赵孟子来说,却是格外的麻烦:视野模糊,步步艰难。

但这一路必定是惊奇不断,那种朦朦胧胧地情愫随着大雾也在心里荡漾着……只见她毫无惧色果断带着铁匠赵鼎子一头拱进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钻进了这场大雾里……

一路上赵孟子就开始细细盘问起来,雾气太大,马车行驶缓慢,实在无聊得很,不如盘问他来打发时间。

铁匠赵鼎子从山西来,跑遍了大半个神州大地,可谓见多识广,就觉得这女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赵孟子——大财主的女儿,识文断字,有经济头脑,漂亮聪慧,一见钟情。

“赵鼎子,看来你是大器之人,连鼎子都敢造,还有什么不敢做呢?”赵孟子打趣道。赵孟子今天穿上了棉服,脸上悟的热烫烫的像盛开的桃花煞是好看。

赵鼎子:“小妹呀!哪里敢私造鼎子呀!我是老大,只是小时候家里希望能承担起家里的担子,就起了这么个名。”他盯着女孩看。

“人活着就得干出点顶天立地的事,才对得起来世间走一遭。我看你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哟!要不,你家人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去抛头露面。”赵鼎子试探着问道。

“照说,我上有爹,下有弟;我就是想自己出来玩玩,买些脂粉、衣服回去。今天把你请回去,可不是家父的安排哟!”赵孟子望着赵鼎子看他会不会心慌,觉得这一趟远程做工会不会有失考量。

赵鼎子听出了弦外之音是这位大小姐在审视他的心智。就不卑不亢地说:“没有活计,有美女陪我观光旅游,岂不美哉!再说我也顺便来考察考察,这和我的志向是一致的,没有什么歧义;况且,我还不能当我自己的家吗?”

他细细端详着女孩子,想必她也是一个没有主的单身,他得抓紧了。

赵孟子在之前和他握手时已经观察到这铁匠是个真的,因为当她握着他的手时,感觉那手粗糙、有力度,是个有真功夫的人;而且还是个诚实可靠的人,别看他脸长的俊,但做事可能是非常靠谱的。她一点也不后悔就订了他的铁器活,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马车悠闲地穿云破雾不停地往前跑,时而有山路颠簸,车上就会传来风箱、铁砧子、铁锤发出来的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禁勾起铁匠的回忆……

赵鼎子原籍晋国高凉人,年轻时弟兄俩拜在一个“章丘老字号铁匠铺”当了学徒。

凭着他机警好学,爱钻研;再加上他起五更、睡半夜,很快掌握了铁匠的真手艺。三年后,他回到老家开了“章丘铁铺”的铁匠店。他和弟弟俩研制出能带牲口耕作的铁制犁桦,开始为家家户户推广这种农具,使种地变得十分轻松,大大解放了劳动力。

赵鼎子把家乡的“章丘铁铺”交给弟弟管理,就放心的四处云游打跑铁、打大铁在家乡推广这种新技术。

一日他回家跟矮胖的弟弟赵秋说:“我这次肯定要去中原,那里有潜在的市场。你帮着联系一下焦炭和生铁的经纪人尤广利,务必让他把我们的订单纳入他们的供货计划。家里的一切都交代好了,于是他挑着铁匠的三件宝:风箱、铁砧子、铁锤,跑遍了冀、鲁、豫,几年也没回老家一趟,倒是在鄂西梦楼遇见这可心的女子。

……

赵鼎子这个云游四方的手艺人就是遇见了赵孟子姑娘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直到有了小铁匠,刚刚与赵家结缘,没想到今天又结仇了。

……

赵鼎子把赵孟子背起来,手里抱着小铁匠回到他的铁匠小屋卧室里。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雷,大风骤然刮起,窗帘被风裹起拍打着木栏杆,发出阴厉的声音。

不一会一场暴风雨就倾城而下,整个院落都发出雨水拍打砖石怪异的声音。

而这时的赵家管家正打发人去楚军中报信。

报信人冒雨前行,山林也被急速而降的暴雨肆掠着,就像天地都在摇动。

楚国巴厩羌带领的军需部队是一支轻骑部队,押着从巴国搜刮来的物质车队,黑压压的有千儿、八佰人,个个淋的像落汤鸡,可他们是楚军军需的精干,专业四处筹办军需,这会儿正借道赵乡往毂国边境搞事而来。

大雨也把他们浇了个透,马车上传来噼噼啪啪雨落毡布嘭嘭的声音。

赵疏子和赵祺子两兄弟接到他们的爹死亡的消息十万火急地冒雨从这支军队里赶回庄园。

临走时,那个生着络缌胡子的巴厩羌跟赵祺子交代:“你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那批军货很重要已经到了交割的时间,不得怠慢!”

赵祺子鼓着金鱼胞式眼睛,横着肩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说:“一定按时,如果逾期愿军法处治!”巴厩羌奸笑着,诡异地望着弟兄俩消逝在滂湃的雨雾中。


“玄云阁”位于丹圃南边,黄土河的东边。从章丘铁匠铺到玄云阁要过黄土河。

黄土河有个美人潭;美人潭有浓浓的妖气。

赵鼎子家的车夫和管家拉着马车慢腾腾地涉过黄土河浅浅的水流,车上躺着铁柱,可能是在车上睡着了。当车子走到河心时竟然打起了转转,然后车轮子就掉进深沟里,死拉硬拽硬是拉不起来。

浅浅的水就好像有根隐秘的绳子往后拉,车轮子在水里不停地转悠……车夫和管家只得下车推,足足耗费个把时辰,还是推不动,车轮子就像钉死在河中心……

当他们再看美人潭上空时,一股妖气在蔓延、升腾,整整覆盖了河面把马车也给吞没了……管家和车夫两人却只顾在那里吵架,看架势要动手;互相埋怨车干歪了才掉进泥坑……河中妖气在空中盘旋。

……

黄土河是一条季节河,每当夏季暴雨来临时就会涨水,那时候粉河与黄土河两河交汇,会引起河水倒灌封路。

平时这个地方的水很浅,不像过粉河有一个大船做轮渡,送往大小车辆摆渡。砂砾滩渡口是一个重要的水上交通要道,来这里过轮渡的都是来自白水峪、温子坪、龙滩、南河、偶有川巴之人,他们往往顺江而下经汉水到长江,运送山货。

这条河也是那次战争死了一千多人的那条粉河的上游,黄土河与粉河的交汇处,加之不远处还有一条穿越玄云阁的白水河。白水河与黄土河都是比南河要小的泄洪河。

这会儿赵孟子提着柳编篮子,来到柳树林子这边的河王庙烧香,她虔诚地拿出香裱和黄纸,借神台上的仙火点燃,一会儿烟雾升腾起来钻出屋子,从墙缝里往外窜。赵孟子跪在那身子不觉的飘了起来……

烟雾在柳树林子里乱串,绿的烟映照着晶莹的露珠,再加上树林子里的湿气。赵孟子就失去了知觉随着一个身影在柳树林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跑过去。妖雾重重和美人潭上空的妖雾连在一起,只听见树林子里传来声音“求……求……神仙,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

司马九婆说过“没事不要到美人潭坐……不要去柳树林子里转悠……”可赵孟子的脚步就在跌跌撞撞之中来到美人潭边……

美人潭是若干年两河涨水洗刷层积而形成的深潭。

昨天刚下过暴雨,今天早上温度呼的飙升了起来,山边和河边的温差一下子就形成了较大的差距,远远的山体蒸发出大团大团的雾气蔓延了过来,瞬间封锁了美人潭上空。

这雾气向河岸边的荒地上漂浮,迅速渗进柳树林子,将那些散乱在杂树丛中的大小河神庙、土地庙给包裹了起来,再加上早上的气温骤冷,周围看上去显得异常诡异。

幽幽的灰烟在柳树间、在长的齐人高的艾蒿丛中、在庙墙上漂浮缠绕,使庙堂斑驳的墙上顿时显得鬼里鬼气的雾蔓。

美人潭上空这会也是云雾飘绕,“美人潭不得轻易靠近!”

但赵孟子不是太信这个,她偏就要来看看,她看到云雾尽散,她准备整妆盘发。

赵孟子在水边洗手整理头发衣服,潭水里依稀出现一个美妇人,在缭绕的云雾里她盘着松散的发髻,映衬着粉色的衣裙,潭水里气温低,这会儿经太阳一晒一股轻雾淡开。

赵孟子看着自己有些憔悴的脸庞,这几年她是受罪了,原来她家里殷实宽裕,现在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经营,感觉身心疲惫,再加上月子里受到风寒和庄园毁灭的刺激,身子骨早于成了寒湿体质,天天病歪歪的。昨铁柱又受重伤,整个一个人的精神就垮了。觉得心绪不宁,烦躁不安,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眼角和唇角都爬上了细纹,显得苍老了许多。

看着水里的自己猛然觉得影子在晃,出现了N多美人头像,就像故事里的仙女,在水上面飘逸……

紧接着水里泛着泡,“沽沽咙咙”地传来了声音“那小兔崽子又惹祸了吧?”这是父亲的声音……

“我让你掐死他,没错吧!都是为你好,你却一意孤行;等着瞧,有你好受的日子在后头!”这是小弟;大弟只是用手指着她”好好培养吧……”

三个人的画像依次呈现在水里,赵孟子感到身上沁凉沁凉的,两腿一软身子就往下卧……

一个声音在她耳旁响起:“这里是一个阴盛的地方,你不要靠近!”

传说这里沉入了不少美女、少妇,是一个吸纳阴气的地方。这会儿那潭水绿的发瘆、冷嗖嗖的烟雾就比刚才更多了,缠绕起来就要把赵孟子裹在里面……

……

美人潭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美人潭在喃河与黄土河交汇往南一百多米处,在葱绿的美人山脚下,左边毗邻丹铺,右边是沙砾滩古镇。

其形成过程是在山洪爆发时,浩浩荡荡的南河水受到不容阻挡的黄土河水的冲击,再次拐弯奔袭;因速度的迅急,拐弯迂回,长年累月就形成了美人潭深不见底的奇特现象。

美人潭水质清澈,是源于携带了喃河小三峡水源的清澈,其终年不干,是承袭了主河道黄土河潺潺溪水的滋润灌注。

往上看美人潭上空,云烟缭绕;往南看黄土河一弘飞泻,极有水势在一片黄石板上形成若干飞瀑、深壑。它是令有一番恣肆,恰是那缩小版的黄果树瀑布。

当雾气飞扬时,和美人潭的绿波交织在一起,就像仙女的丝带在美人潭周围逶迤漂浮,波光潋滟;黄土河长年日积月累的溪水就这样腾着细浪从青山间逶迤而来,飞瀑而下涌入潭内,形成今天深至数十丈的深潭。

只见潭内,一泓碧水,绿影憧憧满池春色荡漾,犹似镶嵌在秀岭峰山腰上的一颗翡翠碧玉,波光闪闪,潭底碧绿深邃幽深莫测。远看像一仙女静卧潭中沐浴更衣,等待意中人携手与共,诗曰:潭中沐浴几春秋,莫问今生谁与共,美女静卧悲自怜,夜夜春水夜夜风,江山不为红颜老,春水夜夜戏东风。

前面已经说过,周文王被肘王囚禁后,文王娘娘在喃河娘娘洞烧香祭拜,泪水四溢返滥成灾,不仅顺南河河冲走了香炉又从左边冲垮了邓坪,形成了一条溪流。邓子坪是黄土堆集而成,因此这条河被命名为黄土河。为了澄清河水,娘娘每天入潭洗浴,边洗边流泪,久而久之把黄土河洗成一条清澈的溪水,周文王出狱后寻找娘娘,娘娘终因泪水流尽而伤心死去。她的身体对着汉水的方向,斜躺着,好像马上要站起来的姿势虔诚等候文王归来,久而久之成了一座山峰,潭的烟波胧罩着美人山,为纪念文王娘娘把娘娘洗浴过的烟波浩渺潭水称为美人潭,娘娘隐身的秀岭峰称为美人山。

娘娘长年住在美人山上,为了以最好在姿态迎接文王归来,入夜便只身飞到这空蒙岚气的幽潭里沐浴,顿觉疲劳渐消。有一次,她卸衣解裙刚跳进潭里,忽然被一个路过的樵夫窥见,羞怯的娘娘惊鸿一般地遁去,从此未再来。

美人潭由此更加出名。而且她没有取走的衣裙化作了红花、绿叶、青藤和彩石,掩映在她曾赤身裸体沐浴过的潭边,成为美丽的风景。现在黄土河里到处都可以捡到象征着红衣裙的云石。

且说谭水清澈就像镜子一样,因此成了女人喜爱的聚集地;她们总是喜欢用河水照自己的样子,越照越喜欢,后来就又把娘娘唤醒了,从此娘娘又变成了仙女。

这事传开了,村子里的美女也喜欢聚到这里来洗澡游泳、玩耍嬉戏。

于是沙砾滩司马金家湾的人就会在有雾的天气里看到美女如云,如果你走近一些,还能听到唧唧喳喳的嬉闹声。

有一年粉河涨了特大洪水,汾河、白水河、黄土河三条河流洪水滔滔,四处一片汪洋,庄稼地里也全是洪水,把正在水里洗澡的仙女惊着了。

是仙女化成了旎旎鸟拼命煽动翅膀将美人潭底掘动把洪水吸入地心,才避免了洪水泛滥,遏制了洪水过后瘟疫的扩散。

那时候司马金家湾里的人就发现美人潭边有好多美女在那里云集、流连忘返……有时候看她们在水里嬉戏。

只是后来洪水泛滥成灾仙女也被淹死了,村子里发了瘟疫,一家家的无药可治,女人不愿意等死总是跑来投河到美人潭里。

说是死了能变成仙女,在阴间里不寂寞。

在后来,就是公元前五百六十年夏,村东头李季家杂货店幺女儿得了肺痨病,被丈夫嫌弃了,在家里呕了半年的气,最后还是想不开,跑到这里来跳了美人潭。

公元前五百六十五年村子里再次发了洪水,发现到处是饿殍四野,人畜粪便引起环境的极度恶化,疾病蔓延,紧接着就发生了伤寒、霍乱、还有几次因为天气暴热发了流感而导致白喉、麻风病盛行。

在那个医药匮乏的年代,大自然的灾害总会让人生出绝望之情,这美人潭就成了人们极乐世界的逃生之处。

即使是男生一到夏季,但凡到美人潭这里游泳就会因为心理作用造成身心疲乏;如果你抵挡不住阴气的侵袭,就会藏身美人潭,说是给美人潭的美人们配了阴亲。

所以在后人眼中美人潭即是美的象征,也是恐怖的象征。

当你置身美人潭时,的确需要有一定杀伐之心和阳刚之气,才能战胜自身的恐怖。

一直到了后来,如果哪个家里有小孩调皮,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大人都会说,“在不听话,就把你丢美人潭里去见美人去。”

在司马金家湾就有了美人潭不可接近的说法。

……

突然一个声音把她惊醒:“孟子!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是赵鼎子来寻妻了。他一把将媳妇扶住才不至于倒下去。

赵鼎子皮肤更黑了,腰板更加瘦硬,但赵孟子觉得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禁不住紧紧抱住。

“你吓坏我了!这里阴气太重,一个人不要来这里,我们回去吧!”赵孟子过了很久睁开迷蒙的眼睛清醒了过来,她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淌,扶着赵鼎子的肩头“嘤嘤”低哭,赵鼎子把她馋持着安慰着:“没事了,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次我出去接了一个大订单。为郑国打造一万只农具,我们又要做联营了,可以招技师增加火炉,相信我一定会重拯雄风。苦日子见鬼去吧!”

可是赵孟子还是阴沉着脸:“儿子受伤了!都是我没有看好他。谁知道他和寻常孩子不能好好相处,总是打打杀杀的,不让人省心。”

赵鼎子拉着赵孟子低着头沉静地说:“他心里可能有压力,醒事的早,也是形势的逼迫。现在到处都是战争,睡梦里都是嘶杀,这是时代所造就的一代人的悲哀!”

赵鼎子深情地望着他的妻子,眼睛里写满的痛爱和怜惜;他放开她的肩膀和妻子平行的往前走,他俩不自觉就又走到柳树林子,并靠上两棵交叉的柳树上。

赵鼎子习惯性地把手插进衣袋,头枕在树上,将脖子扭一扭。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心智成熟些,思想变开阔,以后才能走的更稳,看的更远!听说玄云阁主人是一位圣人级别的神仙,孩子交给他会有一个较好的前途!”

赵孟子冲着赵鼎子回眸一笑说:“等车夫回来看那里差些什么,让木头管家给送过去,这一去得小半年呆。我们资助玄云阁办个学堂,顺把湾里孩子都送那上学,岂不热闹!”

“娘子,甚好!”赵鼎子握拳应诺。

……

再说铁柱坐的那辆马车这回不转了,刚才那一股云雾飘走了,飘到美人潭上空了。

赵鼎子和赵孟子这时在回头看到河里那处深潭,河水碧绿清澈,河上云雾缭绕,很迷人,妖雾已往远处散去,这会刚看到儿子的马车从水里涉水而过。

车子渐行渐远,漫漫她只能看到烟雾,远去的马车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铁柱过河时睡的呼天大地,根本不知道出现了诡异现象。

醒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君山山脉深处。他看到:两侧都是险峻陡峭的高山,高山下是迷蒙幽深的峡谷,峡谷南面是枫岚叠翠青山逶迤,山脚下是小溪潺潺流水;溪水旁边就是一处平坦宽阔的石渣子地,上有高耸如云犬牙交错的悬崖峭壁,岩石下是一排顺山崖垒成的石屋。

当他的眼光又搜索着这个陌生之地,觉得:石屋是坐北朝南靠山而居的,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隔间,高低错落,有点像古人类原始部落居住过的石窟,只是在石窟的基础之上用石块垒起来的屋子,门窗是用柏树做的,还透出黄色的清香,像是刚刚修过的。

管家木头将马车停好后,铁柱仔细观看:迎面朝东是一处听雨亭,亭子有六角,两侧粗木廊柱上却是一副气势恢宏的对联,上联是:知六艺通天地人学,下联是:博古今达五湖三江;横额上有一方牌匾用小篆写作“玄云阁书院”。

木头将马车停在亭子外面,将铁柱推进院落。这时峡谷飘来一股冷气,吹得地面石板缝里青草四处摇摆;再朝里望,阁中石桌上有一壶清茶正冒着热气。

木头小心将铁柱的小床放在地上,房屋的外形映入眼帘。铁柱看到:

石屋里的门窗古朴清雅,只是屋子没什么摆设。铁柱皱起眉头,又仔细观察:他发现地面是碎石渣土铺成的,门口有木栏杆长廊通往房间。

房子周围绿树葱葱,古木参天;时有白云悠悠飘忽期间,虽是夏季却非常凉爽阴湿。

木头继续推着铁柱,铁柱的小床是加了铁轮子的。他们顺着木栅栏往里走,上小桥,穿过花架来到石屋前,看到放鹤坪,再往前是岩石琴台,……通往浩渺无边的松林、竹柏以及浩渺无边的粉水流域一片白茫茫的烟雾在蔓延。

从峡谷里飘出一股雾幔锁住了峡口,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放鹤坪处有几只仙鹤在自由散步。用现代人的眼光看,这也许是若干年前古人废弃的采石场。

铁柱看到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喜的是手舞足蹈,差一点从小床上站起来了。他都忘了他不能站起来。

“哎!我这腿……”但他马上就闭了嘴。

管家真有些木头木脑,“少爷你等等,待我前去查看。”他前后找遍了要见师傅,却不知道师傅在哪。

稍过了会,一个白胡子老头从雾中走来,他不是朝着他们而来,而是走向一只白鹤……铁柱呆住了:老者昂着头,看着远处,貌似投食白鹤;白鹤伸长脖子,与老人长啸呼应……好一幅老人与鹤和睦相处的神情。

铁柱忽觉:银发仙鹤尘与远,他乡壶茶遇故知。

而铁柱来此阁读书却盼望来日:“鹤袖貂鞋巾内鸭,吹箫打鼓趁年华。”

他眼前的情形是:

“九里溪头晚雨晴,松风瑟瑟水泠泠。绝无过客问奇字,只有闲云到野亭。每笑盛名传坎壈,岂陈虚雨说丁零?老年恰喜精神爽,合得仙人相鹤经。”而他就忍不住默默读出了声。

这等雅境不觉得让铁柱想改一下王冕的诗句 ,他轻轻地咏着诗句:

“任腾腾兀兀,……闲云野鹤,岂管流年。月下风前,逍遥自在,兴则高歌困则眠。回头处,绿葱葱面思壁,刚柔相济,君山轻烟。本来无说无传,道旁却有鸣蝉。这绿水青山,自然消息,何须扭扞,击竹拈莲,大相无形,真空非有,论甚纤毫与大千……”

木头管家看着铁柱只顾咏诗顿觉无趣,就自己去转转……见这里蛮是荒凉,除开那壶冒着烟的热茶还有点人气,其它不是人呆的;倒是觉得这是修仙的地方,一股仙气幽幽。

管家木头觉得这地方真不是休养之地,倒是读书人苦修之所。以前他在这里看过病,只是觉得老先生仙风道骨是个神医,有起死回生之妙手。

那时候这里十分简陋,可是今天他家少爷公子哥,要在这读书可是太寒碜了。

木头将铁柱安顿好;也不等老头转身,和车夫转身坐上马车走了。

赵铁柱竟然站了起来匍匐过去跪下:“师傅,我来报到了……”

老者背对着他:“司马粟骥!”

“是!不是?”赵铁柱迷惑了,“我是谁呢?”

老者转过身来笑迷迷的捋着自己的胡子:“我纠正一下,你是赵铁柱请记住自己身份;你现在已经来到我们东周——新铁器时代。你是铁匠之后,以后不允许答错。”

“是!师傅。”赵铁柱高兴地站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跑到老师面前往他怀里扑……

“停!”师傅周一用禅子一挥,赵铁柱猛地坐在地上,“老师我的腿好痛呀!”

“孺子可教也!”周一这时候才坐下来,端起茶杯来轻轻地啜了一小口,连连点头。

“今天第一课你已经学会了。紧接着学第二课时:‘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出自《周易》,意思是说君子就算有卓越的才能超群的技艺,也不会到处炫耀、卖弄。而是在必要的时刻才可把技艺施展出来。”

赵铁柱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蓝蓝的天空,摇头晃脑地念着:“……师傅我明白了,昨天是我不对,下次再也不敢在人前炫耀。”

“昨天你只是弄折了你的双腿,如果你是国君,你可能会丢掉城池。”

”谢谢师傅教诲。听师父的意思我将来会有出息?”

赵铁柱等着师傅答复,可师傅没有理会却调转话头问道:“你知道穆楚的爹在干嘛?”

赵铁柱靠在木床上昂起头思索了下:“听说是楚国大臣。不过在楚国另有家室,他母亲呀!算是被人遗弃了。听家母和父亲聊天时说起过;他们和毂国佰爵府可能是亲戚。”

周一师傅已经知道穆楚爹的事情,但不予在此泄露。

赵铁柱被自己的回答吓到了,这个回答有点老气横秋——太成熟了!但真的得当心这位穆家小子。可能因为单亲家庭心理阴影。

师傅总是点到为止。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木头管家就带着三辆马车拉来很多木头、布匹、家具、书籍和一些生活用品,还带来四五个工匠,看来是要给他们装修来了。

不一会儿就“叮叮呛呛“的声音响彻山谷。小铁匠也困了,周一老师也不知不觉在他们敲打声中睡着了。

铁柱睡着了,梦里讷讷自语:“第一课学的啥呢?”

睡梦里师傅与鹤并立,飘然来到自己面前:“铁柱!第一课学的是雅量。”

铁柱一惊爬起来了,呆呆地看着周一;周一坐到他的旁边说:“醒了的话我们接着学。”

“嗯!”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更好理解今天的课。”

“师父你讲吧!”铁柱呆呆地望着,细细地听着。

“东晋时有两个人被奉为国家英雄:一个是实际指挥作战的将军谢玄,另一个是他的叔叔—宰相谢安。在肥水之战中大大的秀了一把‘名士风度’。

“史书记载,前秦大兵压境,谢安把谢家子弟拉上前线,然后自己就在那里高谈阔论。大将军桓冲专门从外地调了三千精锐来增缓,却被他以京师防卫力量足够为由,勒令撤回。

“桓冲拗不过谢安,只能对手下人大发牢骚,讥讽谢安不懂兵法,大敌当前,他却‘游谈不暇’,把战事寄托在突发的机缘巧合上。”

铁柱像听天书一样,把师傅瞅着,心里疑惑道:“这好像不在他那个朝代呀?”

但师傅精通上下五千年,没有他老人家不知晓的人和事,讲的是绘声绘色。只听他说道:

“战局的发展却大大出乎桓冲的预料。东晋降将朱序临阵倒戈,导致前秦一次普通的战略后撤迅速演变成了大溃退。谢玄等人抓住机会,火速率军渡河作战。

“前秦副总指挥刚要遏止秦军溃退的势头,却突然马失前蹄,被晋军所杀,秦军就此兵败如山倒。”

这时铁柱仿佛看到那次战争,听到战马扑扑通通的落水声。

周一继续说道:

“这样的结局让谢安捡到,桓冲固然要惊掉下巴,谢安沉着预测喜形于色,连鞋上的木齿被门槛折断了都没发觉。”

铁柱不断地点头,事实怎样,但书上是这么写的。

“嘿嘿!一根断木齿,暴露了一个真实的谢安。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早已是波涛汹涌。战前的谢安只是忙着和谢玄下棋。”

赵铁柱算是听明白了心想:大战当前有闲心下棋,何等的雅量和处难不惊地沉稳。

周一师傅不停地再讲:

“谢玄年纪轻轻,肩头就担负着整个国家的命运,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谢安拉他下棋就是‘减压’顺便培养他的处难不惊的气魄。”

“谢安就被后人称为‘胸有成竹的大智者,’他做了两件事:一是稳定人心,无意间秀了一把‘名士风度’。在撤走了桓冲调来的三千精锐后,人心更加安定;二是将军队指挥权交给合适的人,并尽可能地为他们创造条件。”

铁柱叫道:“非常时刻,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这样的人,‘智者’无异了。”

铁柱听师傅讲故事,累的是连连叹气不断地挠头皮,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要做到谢安那样,得经历多少事情才能练成那副沉稳。”

师父又说了,“如果秦军不是临时倒戈,他那一战也悬。”

铁柱想:“如果是自己,在大事面前,不可能做那些没把握的事,除非万不得已;也可以玩玩大人物的智慧。”

铁柱也知道:历史是用来借鉴的,不可照搬,呵呵!

突然赵铁柱想起什么:“师傅,空城计也是这样虚虚实实!”

师傅这会正端起陶罐正喝水呢,赵铁柱一咋呼,把师傅惊吓得猛的放下杯子,水溅的四处都是。

“铁柱,你刚才说什么?”师傅重新问了一遍。

师傅说:“谢安因为自己比秦军弱,就来了一个虚虚实实的战术,就像诸葛亮唱空城计,内心也是诚惶诚恐的。实施空城计,这要掌握对方将领的性格。”

“这叫知己知彼。”周一补充说。

“小柱子懂的还不少,《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看过?那三本书是怎么来的?“

”老师你给我说说呗!”

“那你听好了:《孙子兵法》成书于吴国的孙武,它是春秋末期,总结了春秋战争中的策略;《孙膑兵法》是孙膑所写,成书于战国后期,里面写了战国所发生的著名战役;《三十六计》成书于明清,囊括了古战场上所有计谋:这都是兵家必学的经典之作,各有千秋。唯《孙子兵法》是首创的兵家理论著作,《孙膑兵法》里面却让我们看到刀光剑影的实际战例;因此,《三十六计》是中华大地上所发生的战争最全面的总结。“

‘赵铁柱这时睁大了眼睛奇怪的望着师傅:“师傅你就是一部百科全书!那能不能将《阴符经》和《太公兵法》教给我们呢!”

周一听到赵铁柱这话后愣住了:“哪有呀!早被盘古他老人家收走了,我这些年研究了一些国之胜败之事撰修了《天道人伦》一书。这也是我一时俱进,天天修炼的结果,希望对你有用处。”说完五指一伸,一本书出现在手里,赵铁柱跳起来将书抢走了,师父捋着胡子乐呵呵地笑。

赵铁柱傻傻地痴笑着,躲在书房去看这本新的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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