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凝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炽凝》，由网络作家“麻倪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湛是个成年了才被接回家的私生子。名门的规矩学不到，倒是沾染了给女人花钱的毛病。对象还是落魄千金许攸凝。旁人只当江湛色迷心窍。但是据和江湛参加一个晚会的二代所说：整个晚会江湛都只看着许攸凝，还可怜巴巴说了句：阿凝，贴贴。或者炽热的凝视就是江湛最盛大的告白。

《炽凝》精彩片段

夜里十一点，结束了江家晚宴的许攸凝坐到了江湛的迈巴赫里。

迟迟没等到江湛开车。

许攸凝侧过头，看到江湛默不作声掰开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

昏暗的车里，那一点火星显得格外显然，四周的气流好像被这火星吸了进去，许攸凝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以许攸凝对江湛的了解，现在，江湛生气了。

想来想去，肯定是今天晚上，她被江之州带到了花园里讲话，被江湛看到了。

当时江湛被老爷子拉着去说话，她以为……江湛没看到呢。

许攸凝叹了口气，嘴巴微张片刻后斟酌开口：“江之州没拉着我说什么。”

江湛把烟从嘴里取出来，薄唇抿了抿，好像在回味味道，左手将烟递到窗外，弹了弹烟灰。

“我问了吗？”

这个反应就是还不满意。

许攸凝无言了，道：“事情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这才听到江湛喉间发出了一声轻笑，许攸凝看着江湛把两指之间夹着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还没等许攸凝反应过来，江湛就欺身过来，紧密地拥住她，布下了昏天黑地的吻。

许攸凝的呼吸都快被夺走了，两手不住地拍在江湛身上。

一股强烈的烟味密布在了许攸凝的鼻息中。

她狠狠咬住了江湛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的唇舌间弥漫开来，江湛的身体一僵，携卷着这股气味吻了吻，终于把许攸凝松开了。

如同重获天日一般，许攸凝深吸了口气。

江湛看着她两眼亮晶晶的样子心情大好，他解开自己上衣最上面的扣子，貌似随意道：“江之州那小子拉你说了什么？”

“想好再说。”江湛补充了句，带着警告。

许攸凝抚着胸口，想起江之州拉着自己在花园里质问自己为什么和江湛在一起的样子，不免有阵迟来的痛心。

“他说我，自甘堕落来着。”

是啊，和他分手后，和他的小叔叔在一起，这个小叔叔还有个众所周知的白月光，谁看了不这么讲。

闻言，江湛微眯的眼神放松了起来，一只手伸到许攸凝的后脑勺上摸了摸她绸缎一样的头发。

“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他抽回手：“放心，我帮你教训他。”

许攸凝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爸给这小子指了门婚事吗？”

一记闷锤锤在了许攸凝心里，也算意料之中。

“知道。”

江湛扬了扬眉毛，品出了她的敷衍，道：“这是我爸单独跟我说的，你怎么知道？”

他的眉毛扬了扬，眼神里又有了肃杀之气。

“许攸凝，你最好不要还想着他。”

“不可能了。”许攸凝垂下头，换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对了，菲菲过几天转到国内的医院，我要去陪她。”

陈黎菲要回国了……许攸凝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江湛看不出许攸凝什么情绪，有些无趣地往车外看了眼。

一年前，江湛在ktv里堵着许攸凝，告诉她自己有许家倒闭的内幕，还可以帮她把妈妈转到最好的精神病院。

唯一条件就是要许攸凝做自己的情人。

他承诺未来会娶她，但是她的真正地位等同于情人。

今天这个晚宴是江湛第一次带着她见家长，本以为江家老爷子会看不起她个败落千金，没想到居然允了。

这一年来，许攸凝虽然弄清楚了让许家产业一蹶不振的谣言是林氏集团策划的，但是她自身力量单薄。

和江湛就像合作关系，只是会睡在一起。

汽车驶上了半山的一个别墅，这里叫望凝苑。

楼盘是江家开发的，这个名字也是江湛拟的。

但是和许攸凝毫无干系。

一下车，许攸凝门没关紧，江湛就拉着她走上了楼。

这对许攸凝来说，是突然的狂风疾雨，双唇再一次被江湛堵着。

这一次，江湛的手一些娴熟地解开了晚礼服的拉链。

今天许攸凝穿的是一个酒红色的低胸亮片礼服，所到之处目光皆被她吸引。

本来江湛就已经不爽了。

听着许攸凝的喘气声，江湛闷声道：“下次不要穿这样。”

许攸凝脸色酡红，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听到没有？”江湛不悦，眼神中闪着危险的光，下手重了些。

许攸凝立马点头如捣蒜。

一番云雨过后，许攸凝卸下周身的疲惫入睡，睡意没浓，就听到江湛的手机铃声响了。

江湛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起了身。

“什么事？”

即使掩低了声音，也足以让许攸凝知道是关于陈黎菲的事。

只有她，能让他这么紧张。

这一年来，她对江湛少有的了解就是这个。

————————

清晨醒来的时候，江湛还窝在床里。

许攸凝轻轻捏起被角准备出去，却被江湛的大手扯了回去。

他把她搂在怀里，下巴蹭了蹭许攸凝的头发，能闻到花香洗发水的味道。

“去哪里？”

“我要起床了。”许攸凝僵着身子，这总能给她一种新婚夫妻的感觉。

“再睡一会吧。”江湛紧了紧胳膊，许攸凝无奈，轻轻打了一下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

“我真的要出去了。”

本来江湛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被这么一打胳膊就松开了。

昨天被江湛折腾了半天，现在腿都在打摆子。

她穿着的一袭素色的短袖睡裙，洗漱完后，她一个人沿着红木扶梯走到一楼。

荷姐已经做好了早餐了，这个女主人不事多，她很喜欢。

许攸凝拿起一片面包吃了起来，荷姐笑眯眯得站在一边。

“小姐和先生的感情真好呢。”

许攸凝愣怔着抬头，才想起是昨晚的动静太大了，于是红了脸，没接话。

“哦对了，先生最近是要去什么地方出差吗？”

“昨天啊，先生要整理一些不怎么穿的衣服到行李箱里。”

许攸凝会想起昨晚江湛的话，陈黎菲要回国了，如她一样，陈黎菲应该会被安排在一个别的房子里吧。

这么想，许攸凝有些替自己觉得尴尬。

“嗯，”她点了点头，“给他多准备一些吧。”

毕竟，陈黎菲回来了，在望凝苑的时间肯定大大降低，留着那些衣服积灰干什么啊。

许攸凝僵硬地咀嚼着嘴里的面包，突然问了句：“昨天什么时候说的啊？”

“就是他来接小姐的时候啊。”

那荷姐知道的时间还比自己早呢，许攸凝垂下头，点了点。

荷姐到底也是服务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察言观色能力比较强，看到许攸凝沉下的脸色便觉得不对劲。

“小姐……你是不是不希望先生出差啊？”

话是这么说，真出差假出差她现在也说不准了。

许攸凝回神，笑了笑：“哪能啊，巴不得他多走几次。”

沉稳的脚步声从上至下，江湛漫不经心地下楼，应该是听到了几句话。

“什么出差啊？”

许攸凝的手一僵，抬起头笑着对江湛道：“你让荷姐收拾衣服不就是要出差吗。”

她笑着解围，其实是在给自己找点面子。

江湛探视的眼扫过荷姐，荷姐退到一边，她察觉出氛围的怪异，不敢说话。

只见江湛走到许攸凝的身后，好似心情不错，将脸与许攸凝贴在一起。

“是啊，但是不用这么多衣服。”

许攸凝僵着身子，察觉到江湛用脸摩挲了下自己的脸，退开后，听到他说：“荷姐，照我说的就行，不用太多衣服。”

荷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笑着看着两人。

“先生啊，你和小姐的感情真好呐。”

江湛坐到一边的座椅上，看到许攸凝抿了口牛奶，转头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

两个人心知肚明没有应下来，这便是最好的默契。

许攸凝一餐吃完，拿纸巾擦了擦嘴，报备道：“一会我要去看看我妈。”

理山精神病院，一个礼拜没去了。

家里刚刚倒闭的时候，妈妈发疯了，送去的第一个精神病院会偷偷虐待病人，导致许攸凝现在还有点胆战心惊。

江湛颇为理解，随意道：“最近有点热，我叮嘱了护士多准备点水果给阿姨，阿姨很喜欢。”

原来江湛早就关心过许攸凝了。

毕竟他是掏钱的人，有他说话，医院里的人自然不敢对她妈妈做什么。

确实，如果不是他，自己妈妈肯定住不了这样的医院。

许攸凝双唇轻启：“谢谢。

想了想，她走过去，亲了亲江湛的脸颊。

江湛一只手环住许攸凝的脖子，转头攫取到了许攸凝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松开后，江湛眼神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今天的牛奶很甜。”

许攸凝红着脸，有些无奈。

“你下午早点回来，我要你陪我参加个拍卖会。”

下午，那肯定早点回来了。

理山精神病院在山上，离这里不远，许攸凝由江湛的司机带到了大门口。

下车的时候，司机忍不住提醒：“许小姐，江总说下午两点前一点半之前就要出去。”

这种话时刻提醒着许攸凝与江湛关系的不对劲。

许攸凝颔首，被里面的人指引着来到了20楼的精神病院。

推开门，许母正坐在床沿上，背对着门口。

许攸凝把门关上，攒了个笑脸走到了许母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许母的眼珠子很木讷，看到许攸凝来了也只是僵硬地盯着她。

“妈，我来看你了，你最近住得怎么样？”

说着许攸凝将许母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许母立刻使了大劲松开。

许攸凝不免有些怅然，上次明明妈妈已经认出自己了，这次又不认识了。

“妈，我是许攸凝，凝凝啊。”

许母的眼神里才算有了点亮光：“凝…凝…”

许攸凝眼里多了些泪水，应道：“是啊，是您的女儿啊。”

“凝凝…找到了是谁害我们家破产的吗……”

许母突然眼神里多了些愤恨。

“找到了吗！”

许母的手在许攸凝的脸上带过，许攸凝脸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她站起来，想制止许母。

许母的嚎叫声越来越大，从门口跑进来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摁住许母给她打了针后，许母的身体才软下来。

“许小姐，建议你不要提刺激病人的话。”医生严肃道。

许攸凝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原来自己的名字也算刺激她妈妈的话了吗。

都这样了，许攸凝也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她回到车子里，司机不停从后视镜里看自己的脸。

“许小姐……您这脸……我怎么交代啊……”

许攸凝拿纸巾擦了擦，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没事，只是个小口子。”

司机还要开口，却终究憋了下去。

确实是个小口子，但是万一江总问起我的过错呢。

回到望凝苑的时候还不到中午，江湛本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许攸凝这个样子立刻挂了电话。

本来许攸凝低着头想走过去，没想到被江湛一把拉住。

江湛皱着眉，眼神一片冰凉。

“脸上怎么了？”

许攸凝没说话。

“你妈打你了？”

许攸凝从鼻间闷出了一个‘嗯’，道：“没事，一会我上点遮瑕就看不到了。”

江湛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落寞，语气突然更差了。

“都破口子了还化妆你想感染啊。”

“我找个造型师给你烫个遮住伤口的造型不就得了。”

说着好像生闷气了一样自顾自地走开，许攸凝不明所以。

造型师来了之后，果然把许攸凝的左半边脸的头发卷到了能遮住伤口的弧度，不仅不杂乱，反而显得有点港风。

两人携手来到拍卖会，许攸凝看到江之州的那一刻才知道了为什么江湛要带着自己来。

幼稚。

许攸凝视线没在江之州身上停留多久，反倒是察觉到了江湛在盯着自己。

看到她没有再看前男友，江湛心情大好，领着她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大公司的老总。

这都是资源啊。

江之州看着许攸凝冷淡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一时之间和别人聊天都忘了接话。

等到拍卖会正式开始，一个独立设计师创办的蝴蝶形状的项链。

江之州举牌，叫出了一个五十万。

因为这个设计师本身就小众，来参加这个拍卖仰仗的是自己师父是个牛人。

所以在场的人基本不看好这个东西，除了江之州，他本身就欣赏有才华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江少真是很喜欢蝴蝶图案呢。”

“是啊，好像是妈妈的影响呢。”

正当许攸凝有些愣怔的时候，旁边的男人扬起手臂，喊道：“一百万。”

江湛表情里带着一点醋意，但是许攸凝没看出来，只觉得有些奇怪。

她凑过头，低声对他说：“你认识这个设计师啊？”

不然，以江湛重利的特点，不可能选这款啊。

江湛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对前排单独坐着的江之州扬了扬眉。

“一百五十万。”江之州明白了江湛的用意，卯足了劲争口气。

“五百万。”

江湛厌倦了，但是这个价格引起了轩然大波，都在议论江家出了两位败家子。

许攸凝在边上如坐针毡。

良久也没人再和江湛抢，江湛自然而然就得到了这个项链。

等到下一个拍卖的物品登场。

许攸凝看到第一次举牌的，立刻冷着脸勾住了江湛的手。

“我一定要这个。”

江湛看到许攸凝表情变了，连忙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原来是林家大少林于笙蠢蠢欲动。

他包住许攸凝的手，无端给了许攸凝一些安心。

“好，我一定帮你拿到。”

果然等主持介绍完拍卖品，就看到了林于笙举牌。

一开口就是：“三百万。”

在座的各位已然哗然，江湛侧目看了眼许攸凝，她此刻正捏着拳头一副气憋在心里的样子。

江湛扬了扬眉毛，意气风发举牌。

“五百万。”

这下全场的目光都挪到了江湛身上，刚刚败家子的名号更是被叫响，与此同时，还有人隐约在议论江湛的私生子身份。

江湛肯定是听到了的，但他也只是不动声色理了理领口。

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噤着声看到远处的林大少回过头，显然是不明白这个江总为什么和自己抢。

看了江总旁边那个紧盯着拍卖品的女伴，林于笙才意识到，江总这是在为女人撒钱呢。

“六百万。”

没有任何犹豫，江湛立刻举牌，道：“九百万。”

在场的人和林于笙一起不敢置信地转头，显然没想到江湛这么一掷千金。

林于笙心里一团不满，看着江湛的女人，好像是败落许家的，怪不得眼界小，活该。

这么想他没再举牌，只当江家那个私生子可怜那个破落千金了。

等到江湛真的拿到这个名为云溪的手镯后，他指了指旁边的许攸凝，示意服务人员是她来定的主意。

“拿到了，喜欢吗？”

盒子里的那个手镯设计精美，一圈都闪着璀璨的钻石光，只一眼，许攸凝就兴致缺缺挪开了。

“不喜欢。”

服务人员握着礼盒的手都颤了一下，九百万的珠宝，江总拼来的，居然就这么说不喜欢。

江湛也不恼，反而嘴角勾了丝微笑。

他抬手，说：“那捐了吧。”

服务人员的手彻底颤了起来，看到江湛的表情并不是开玩笑才退开。

江湛自顾自握住许攸凝的手，尽管一片冰凉，但是江湛爱不释手，用着安抚小孩的语气。

“没事，帮你出气了。”

许攸凝自从一年前知道许家败落幕后黑手是林家后，心里对林家不自觉产生了深厚的敌意。

但是说来奇怪，林家与许家并没有私仇，两家在产业上也并不冲突，怎么会下毒手伤害许家呢。

就江湛给许攸凝看过的资料里，虽然能证明林家使了手段，但是许攸凝依然觉得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整场拍卖会结束后，许攸凝站在江湛边上陪着江湛聊了会天。

林家大少和江之州两个人站在一边聊着，看着江湛他们，江之州愣了会神，正巧被林于笙看到了。

林于笙顺势对着江湛打了招呼。

江湛的手扶在许攸凝的腰间，自然转头，看到林于笙也是体面地点了点头。

“江总好，这位就是未婚妻了吧？”林于笙看着许攸凝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

那道目光有些油邪，江湛默不作声紧了紧手臂。

许攸凝被拉得近了些，有些不自然。

林于笙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主，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目前江湛对这个女伴极为尊重。

虽然外面流传江总有个白月光，留在国外治病，但他们这个圈子的，花心点也正常。

“江总真是护花，听说九百万的手镯捐了？”林于笙虽然嬉笑着，但是语气里充满了不满。

江湛毫不在意，柔情地看了一眼许攸凝：“难得我未婚妻喜欢，买来玩玩。”

这话让林于笙彻底说不出话了，只是充满轻蔑地看了许攸凝一眼。

更为不好受的是一旁的江之州，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小叔叔对自己曾经的女朋友上心到这种程度。

“平时玩玩可以，”林于笙眼神眯紧，“但是别人所好之物，抢夺是不是有失风度？”

这句话让许攸凝脸色发白，若不是知道林于笙并不知道自己和江之州的往事，自己肯定以为林于笙另有所指。

江之州好像被点到了一般，投着略微嘲讽的眼神看向许攸凝。

察觉到了许攸凝的一抖，江湛被林于笙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气。

“林少不用关心，我江湛，喜欢的，就要拿下。”

说着瞪了眼冷着脸的江之州，拥着许攸凝便走了出去。

“呵，到底是私生子。”林于笙看着两人走远，当着江之州的面直接就说了出来。

江之州与江湛本就没什么感情，听这话也没生气，只是捏紧了拳头。

“回家。”撂下这句话，江湛突然拥住了许攸凝，像是释放怒气一样吻着她。

司机吓了一跳，连忙发动车子。

松开许攸凝的时候，许攸凝理了理头发，江湛的情绪说来就来，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是啊，我就是喜欢抢人的。”江湛望着许攸凝素白的脸蛋，心下一动，悠悠说了这句。

许攸凝有一秒的惊讶，瞬间恼怒起来。

“我不是物品。”

她对着前面坐得笔直，颇像朝代破灭后还要保持仪态的贵族。

江湛听到她这么说， 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白牙，他扬起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对不起，我说错了。”

也不知道江湛的道歉真心还是假意，许攸凝没有理。

对与自己有利益关系的人动心，是大忌。

她看着自己突然被江湛扯住的手，心乱如麻，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到了望凝苑，许攸凝从一边下去了，却看到江湛坐在里面还没动。

她迟疑了一秒，江湛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主动解释：“我还要去外面一趟。”

许攸凝点了点头，把车门碰上。

与此同时，她听到碰上那刻，司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先生，我们去机场对吗……”

许攸凝握紧了手里的包，是啊，陈黎菲回来了。

她有些心神不宁绕着车走到别墅大门，刚准备拉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了江湛的声音。

“凝凝，我晚上一定回来。”

许攸凝站在原地，心头盘旋着这句突然而然的解释。

就看着江湛的车开远了。

不得不说，江湛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不能把情感的界限把控得那么好，容易让人昏头。

进到望凝苑屋里，荷姐看到她回来了，有些操心得过来。

“小姐啊，先生嘱咐过我了，非得让我给你涂药膏。”

许攸凝的左手抚上那个伤口，其实不说她都忘了。

荷姐把药膏放在台面上，看到许攸凝走近就火急火燎把包装拆开了。

“先生说了，你的脸蛋这么好看，金贵的很，可不能留下一点点疤痕了。”

说着便挤出了一小坨乳白色的药膏到手上，另一只手拉着许攸凝坐到了椅子上。

“先生说了，如果他不说，你肯定不知道在乎。”

这话让许攸凝一僵，眼神里流转了一些自己也不懂的情绪。

微凉的药膏接触到了许攸凝的伤口，那种被自己的忽略的疼痛变得明显了些，许攸凝发出了一声‘撕’。

荷姐的手指在许攸凝伤口上抹了抹，看着药膏已经厚厚涂上了一层才松了口气。

她拿起盖子，边旋着盖子，边突然说道：“先生今晚说回来，要小姐等着他。”

许攸凝一僵，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按照平时六点半开始吃饭，最多等一个小时。

逾期不候。

她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就做了这个决定。

当晚她帮着荷姐在厨房里打了打下手，那天的菜格外香，好像是江湛专门叮嘱了一样。

许攸凝一边切着番茄，一边不自觉想到了江湛在陈黎菲床边的样子。

冰凉的刀面触碰到了她的手指时，她的意识才回笼。

直觉还是告诉她，江湛今晚不会回来了。

做完菜，时间还不到七点，许攸凝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一点。

她晃了晃，鲜丽的颜色在酒杯中荡出了魅惑的色彩。

但是她没喝，她把杯子放到了桌面上，食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得敲着桌面。

等了不知道多久，大概食材的香味突然消散了不少吧。

许攸凝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八点了。

她举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有些感叹自己刚刚的信任，实在没必要。

酒水进了空荡荡的胃里，有些生疼。

荷姐听到餐厅的动静，看到许攸凝已经在吃饭了，自己有些心疼这个女主人但有觉得背离了男主人的诉求。

“小姐，不再等等吗？”

许攸凝闷头吃着一只大虾，挤出了一个笑音：“荷姐，别管了，他那边我去说，我饿得不行了。”

荷姐心里好受了些，她看了看一边的钟表，确实时间有些晚了，她叹了口气。

“小姐，先生肯定不是有意的。”

听到这句话，许攸凝的眼睛里沁出了一些泪水，但是她憋了下去。

“嗯，等我教训他。”

荷姐松了口气，听她还乐意开玩笑就代表还好。

听到荷姐的脚步声远去，许攸凝终于绷不住了。

好像一滴泪水落在了桌面上，许攸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自己真的是天生做情人的命，都难瘦成这样了，还能帮金主撑个面子。

江湛对她还不错，当时提条件的时候，就说了，两人需要在任何人面前装成恩爱的样子。

所以……许攸凝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说自己的委屈。

第二日，许攸凝在空荡的大床上醒来。

果然他没回来。

许攸凝垂下眸子，有些怅然。

睁眼的第一刻，她第一反应是，原来这张床这么大。

江湛睡相不好，总是喜欢挤着她，不管一开始怎么睡的后来都会变成许攸凝蜷缩在他的怀里。

想到这里，许攸凝蓦地红了脸。

习惯真的很吓人，足以让人拿捏不清自己的感情。

她晃了晃脑袋，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蜷曲的卷发。

今天得上班了。

她简单洗漱下后，就拿着包出了门。

许攸凝学法律的，在当地一所很有名的律所上班，可因为还是新人，所以还是打杂为主。

江湛有几次提出过她可以不上班。

可能在他的心里，挤公交却只能赚微薄的钱不划算。

许攸凝还记得当时自己不知道怎么鼓出了一股能量，直接对江湛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自己养活自己。”

江湛扬了扬眉毛，眼神里带着欣赏，就再也没阻止过了。

由于望凝苑地方偏僻，平时能让江湛的司机带自己到离公司近的地方，但是江湛的司机最近不在。

这个地方的公交不太方便，害得许攸凝即使早出门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卡着时间进电梯。

逼仄的电梯里挤了十几个人，什么味都有。

“诶，你看江氏集团的新闻了吗？”

许攸凝听得一僵。

“我知道！！都上热搜第一了！！是不是总裁的素人女友那个！！”

“对啊！！他这么帅居然还这么专情，爱了好吗！”

两个女生的议论声在许攸凝的耳边变得十分聒噪。

即使自己根本没看过新闻，但是根据他们的话也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果然，他和陈黎菲在一起是众望所归。

“可底下有人爆料说他好像有未婚妻诶！”

“可能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素人女朋友吧，毕竟豪门的手段……”

电梯门开了，许攸凝眼神暗淡着离开了。

自己可能也只能开开心心当个幌子吧。

这个季度案件不多，到了下午的时候，才有人指着许攸凝去整理成功案件。

许攸凝在档案室里忍着呛人的灰尘找了半天，头发丝都凌乱的时候，终于整理完了。

她抱着一堆文件推开领导办公室玻璃门的时候，却和里面的人不期而遇。

是江之州。

他本来搭腿轻松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许攸凝的那一刻，江之州端起茶杯的手也僵硬了良久。

有一瞬间的尴尬，许攸凝立刻回过神来。

“啊，律所代表案件都在这了。”

许攸凝将文件放到桌子上，便立马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本来听说下午要来一个大人物，没想到居然是江氏。

她期望江之州不要表露出任何认识她的样子。

谈了四十分钟后，江之州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目不斜视。

熬到了下班，许攸凝走出办公楼大门，却看到江之州立在一边。

她低着头想擦肩而过，却听到江之州的声音荡在了耳边。

“我们，聊聊？”

换平时许攸凝准当听不到。

但是这在人来人往的写字楼面前，江之州这么一个有点名气的人物杵着，大家都在侧目。

她可不想听到同事间的议论。

于是她不动声色走到了一边，示意江之州有话快说。

这段时间两人打照面的次数变多了很多。

一年前她算是不告而别，直接拉黑了与江之州的所有联系方式。

之后她来到这个律所，其实和江氏总部不是很远，但是两个人再也没打过照面。

要说感情，许攸凝好像还有一点，但是这一点足以被她的冷静克制。

江之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十分挺扩。

但是此刻也只是一个斟酌再三都说不出什么话的人罢了。

看着许攸凝垂着眼睛，一片漠然，江之州突然心里有点发慌。

只一年时间，江湛就把许攸凝变成了这个冷静的样子。

“你……看新闻了吗？”

许攸凝抬起眼睛，知道他说的是江湛和陈黎菲的事，她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想，江之州可能又要说自己自甘堕落了。

结果江之州微张着嘴巴，愕然了好一会。

“你就这么喜欢他？”

江之州突然觉得自己认不出眼前这个人了，以前的许攸凝自尊，底线高，绝不是现在这个甘愿做备胎的样子。

他的眼眶红了，两只手无法控制地抓住了许攸凝两侧的胳膊。

“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许攸凝看向江之州的脸，此刻他的眼神里带着浓厚的不解，但是家族背后的事，她也并不想与江之州讲。

一是江之州在江氏尚未成掌权人，二是他性格急躁，这件事恐怕还没做就败露了。

要是知道和林氏有关，可能直接拉着自己去林氏对峙了……

想到这里，许攸凝有些头疼了。

她挣了挣江之州的手，但他的手仿佛焊在了她身上一样。

“松手！”许攸凝烦躁的心情伸起。

“送开她。”一个沉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不远处。

许攸凝一愣，投过视线才发现果然是江湛。

他一只手把手机举在耳边，眼神里可以看到冷意。

看到江湛往这边走了几步，江之州愤愤不平地收手了。

“小叔叔刚上新闻，怎么还有空四处转？”

许攸凝揉了揉一边的胳膊，看着江湛这副样子，肯定得为难江之州了。

“行了，你快走吧。”

许攸凝怕两人起冲突，走到江湛身边挽过他的胳膊准备把他拉走。

结果江湛屹然不动，眼神还是死盯着江之州。

“我来接你婶婶下班。”江湛喉间发出了一声轻笑，“怎么，侄子要帮我接人啊？”

许攸凝听到‘婶婶’这个称呼，瞬间脸颊有些燥热。

一下子超级加辈。

江之州刚想说话，江湛又补了句：“不过不用劳烦了，你婶婶有我关心。”

说着江湛把胳膊伸到了许攸凝的肩膀上，把她搂入了自己怀中，不由分说走了。

江湛的豪车停在路边。

周围的路人经过无不发出惊艳声，许攸凝有些不满，说好了不停在公司附近。

刚坐进去，许攸凝还没开口，江湛就抱怨了。

“怎么不接电话？”

？

许攸凝闻言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确实有江湛的四五条未接来电。

她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没看到。”

江湛看着前方，手扶着方向盘，指节微微泛白。

“我就离开一天，你就和前男友聊上了？”

许攸凝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想到自己刚刚在江之州面前还要装出鹌鹑的样子。

她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声：“聊天而已。”

“聊天？”江湛侧过头，吁了一口气，“那我不来你们准备干什么？”

许攸凝直视着他，还在气他昨天失约的事情。

“你猜。”

她扬了扬眉毛，在江湛的怒火上加上了一个炸药。

江湛探过身子，朝着她的唇凑过去。

许攸凝早防备，后背贴在了车门上。

她的眼神撇在一边，这落在江湛眼里便成了对自己的厌弃，他气急反笑。

“看不上我？”

许攸凝捏着包，阴阳怪气道：“我哪能看不上啊？”

“毕竟江总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要是得罪了江总，我还不得爬着走啊？”

江湛总算察觉到了许攸凝今天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这下自己的怒气终于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许攸凝怒气的忧心。

许攸凝翻了个白眼，没讲话。

江湛坐直了身子，才想到自己今天过来是来为昨天晚上赔罪的。

“你在生气昨晚的事？”

看到许攸凝不接话，江湛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忍不住有些得意笑了出来。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许攸凝听到他提起昨晚的事，第一反应是尴尬。

“江总，我们的关系，没必要谈这个。”

江湛的笑容戛然而止，没再说话。

车里氛围变得有些沉闷。

许攸凝抬眼，看着江湛冷若冰霜的脸，主动开口道：“你今天来找我干嘛？”

本来江湛是想接她吃饭的，但是看到江之州后便忘了。

“没事，”江湛的手尴尬得扶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路人走走停停只觉得烦人，“就是突发奇想，想来接你下班。”

“走吧，吃顿饭？”

许攸凝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

江湛回过神，重重点了点头，正准备接话，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许攸凝心里升起来。

“喂？”

果然，江湛听到了电话那头后，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许攸凝只是看着都觉得情况有些紧张。

“好，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江湛对着许攸凝欲言又止。

“我懂了，我下车自己回家。”

许攸凝侧过身子，准备拉开车门。

江湛突然不由自主拉住了许攸凝的胳膊，瘦小得让人心疼。

“你和我一起去。”

“江总，没必要吧。”许攸凝愣了一下，转而阴阳。

不等她拉开车门，江湛已经把车门锁上了。

许攸凝拉了拉，有些气恼地转过身。

“安全带。”江湛吐出两个字，飞快发动了车。

许攸凝因为惯性后背撞到了靠背，她一边从容系上安全带一边忍不住睨了眼江湛。

“呵，江总以前可没说过，跟你结婚还要照顾你的白月光的。”

眼看着事情已经无力改变，许攸凝拢了拢头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再怎么样，也是要见外人。

江湛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许攸凝没注意到。

她听到的是江湛咳了嗓子，道：“我没那么想。”

略微死板的答案。

许攸凝白了眼江湛白净的侧脸，不再理他。

在此之前，许攸凝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要和陈黎菲见面。

不管怎么说，她们在某种意义上，都算情敌。

代入陈黎菲的心境，就算是男朋友需要找个幌子结婚，那么她也不能是喜笑颜开地迎接这个成为幌子的女人吧。

许攸凝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驰，突然觉得自己事有点多，居然开始可怜这个陈黎菲了。

更可怜的不是她自己吗？

——————

车窗外逐渐变得绿化繁多，感觉空气都变好了。

许攸凝就知道，即将到达目的地了。

她记得，小时候一个世交奶奶生了重病，也是在这里调养的。

这是首城最好的疗养医院，这里的医生都是国外进修回来的，技术顶尖，外加环境优美。

因此价格高昂，普通人只能望而却步。

停在了医院外的时候，江湛看了眼许攸凝，许攸凝避开他的眼神，解开了安全带，下车了。

两个人本来是并排走的，江湛的胳膊往许攸凝伸了过去，想自然而然挽住她的腰。

许攸凝察觉出了他的意图，自然地往旁边走了一步。

做了这个举动，她沉默地看了江湛一眼。

见白月光，两个人太亲密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尊重她？

江湛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许攸凝什么意思，他憋了口气有些不高兴地走到了前面。

两个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们是一对的。

走到了病房门口，江湛站定，非常自然地敲了敲房门。

许攸凝突然有点恍惚，昨天晚上，他也是在这里吗？

还没等许攸凝继续细想，从病房里面传来的甜美声音就打断了许攸凝的思绪。

“进！”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已经能猜到了里面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江湛推开了房门，许攸凝得以见到了陈黎菲的真容。

黑色的直发，温暖的笑容。

温暖的，美好的。

江湛喜欢这样的女孩，真是意料之中。

许攸凝看到陈黎菲的笑容一僵，显然也是没想到许攸凝也跟着来了，但还是强撑着笑容。

直到江湛领着许攸凝走到了她的病床前。

江湛很镇定，看了眼许攸凝，对着陈黎菲温声道：“这就是我的未婚妻。”

“她知道我们的事情，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以后我就可以多来陪你了。”

说完这句话，许攸凝有些难以置信，看了眼江湛。

江湛的表情有些古怪，也没循着视线看向许攸凝。

“你好，我叫许攸凝。”

许攸凝怕尴尬，率先打了招呼。

这时陈黎菲的嘴角才放下，不知道为什么，许攸凝觉得她的眼神里有些委屈。

“你好，攸凝，你可真好看。”陈黎菲由衷道，眼神将许攸凝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带着艳羡，顺带着看了眼江湛，仿佛在赞叹江湛的眼光。

江湛被看得不自在，转开了视线。

这个反应好像是陈黎菲意料之中的，她看向许攸凝，表情没那么苦情了。

陈黎菲整个人靠在床头，能看出嘴唇还有些苍白，想来最近情况一般，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她更有病美人的感觉。

“攸凝，我这个身子骨没办法，家世也不好，配不上阿湛。”说着陈黎菲泫然欲泣，眼睛一圈红了起来。

许攸凝对陈黎菲有些同情，但是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的含义。

不过，一会她就懂了。

江湛移回视线，眼神里带着对陈黎菲的心疼，他果然听不下去了。

他走了过去，端起了床头柜上的粥，这碗粥还好像端上来没多久，江湛摸到了余温，放心地舀起了一勺粥，递到了陈黎菲的唇边。

“你看看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看着陈黎菲乖巧地吃了下去，江湛皱紧的眉头才有了片刻的松动。

“这粥怎么一点不吃？”

陈黎菲扁起嘴巴，撒娇道：“刚刚没胃口。”

许攸凝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她就像个稻草人一样，立在一边一动不动。

她注意到，刚刚陈黎菲含住勺子的一瞬间，瞥了自己一眼。

那个眼神不算心机，不算挑衅，就是对待情敌无意识地比较。

许攸凝撑着微笑，忽然松了口气，还好今天看到了江湛对陈黎菲怎么样。

要不然，凭借江湛对自己的好，时间久了，她可能真的会觉得江湛喜欢自己。

“嗯……吃不下了……”陈黎菲皱了皱眉，脑袋往后。

江湛立刻把粥放到了一边，眼神里充满着对陈黎菲的宠溺。

陈黎菲含着满足的笑容，看向了许攸凝。

她刚刚的话还没讲完，她继续道：“许小姐，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阿湛。”

江湛的面色突然绷紧了，他抓住了陈黎菲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陈黎菲转过头，温柔又坚定地把江湛抓着的手挪开，转而又看向许攸凝。

“对不起，可能我有点多管闲事。”

说着她的两只手交缠在了一起，好像前面的那些话都只是打预防针，接下来的话才是重头戏。

“我希望，你们两个尽快结婚。”

说完，陈黎菲的眼圈迅速红了。

“就当，我也想看着阿湛幸福。”

江湛听到她这么讲，有些恼怒，语气没控制好，当下就说：“菲菲，不要这样。”

陈黎菲吸了口气，正视江湛，认真道：“阿湛，今天你带许小姐也是带我接受这个事实不是吗？”

说完了，一颗眼泪从陈黎菲的右眼滚落了下来。

许攸凝看着江湛一下子就变得哑口无言，仿佛被戳中了软肋。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了。

“这样，我先去外面等吧。”

她转身离开病房，关上门的一刻，她揉了揉自己泛酸的脸，刚刚一直在笑，有点累。

等到江湛回到车上的时候，天光只留下最后一点亮了。

许攸凝已经平复了心情，顺带着在车上补妆了。

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总之，她听江湛的安排就是了，他俩算是利益合作伙伴，江湛不能坑了自己。

所以，江湛回到车上，能感觉许攸凝那边传递来的氛围仿佛变好了。

刚刚在病房里，他安慰了一下陈黎菲的情绪，看着许攸凝离开的背影，他也很难受。

“刚刚，她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江湛呼了口气，道：“她总觉得自己要死了，比较悲观。”

“我觉得她说的不是没道理。”许攸凝从昏暗中凝视住了江湛，目光有些亮，“我们结婚吧。”

“啊？”江湛以为自己听错了， 重复了一遍。

因为，他已经说过了，不要把陈黎菲刚刚说的放在心上。

“刚刚她说自己的家世不好，看来你家里比我想得还介意她的出身，我们结婚，可以早点帮你掩护，她心情说不定也好一点。”

许攸凝挪开视线，道：“反正，迟早得走到这一步的。”

江湛张着嘴巴，无声地勾一勾嘴角，认同了许攸凝的话。

“好，那就结婚。”

江湛把钥匙拧了下，兀得道：“凝凝，虽然你可能觉得这和你想象中的婚礼不太一样，但是……”

“我保证不会在婚礼上糊弄。”

“你一定会是首城最美的新娘子。”

许攸凝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有些不适应。

这句话有些言重了，江湛不应该这么说。

“毕竟，咱俩都是第一次结婚，仪式感也很重要。”江湛发动车子，补充了句，尾音带着笑意。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么许攸凝也配合着笑道：“是啊，不过对我来说结几次婚也无所谓。”

她耸了耸肩。

江湛的笑容一僵，没有接这句话。

“今天就去我家聊这件事吧。”

这么说着，也不给许攸凝选择的权力，许攸凝刚点头，突然看向自己的身上。

虽然也是牌子货，但是是不是有点太休闲了，毕竟是要见家长。

上次江湛父亲看向她的眼神太过轻视。

算了，那就这样吧。

想不到才过了两天，就又要去江宅了。

不会又要遇到江之州吧，想到他今天见到自己时那个样子，许攸凝瞬间觉得有点头疼。

——————

虽然没有任何通知，但是江湛停在江家大宅的时候，江家大宅外泄着灯光。

江湛搂住了许攸凝的腰，以一种更紧密的姿势往江家大宅走去。

许攸凝原先有点不自在，想到了今天江之州和自己的碰面，瞬间明白了江湛的意图。

他有时候还是有点幼稚的。

进了屋内，江家的仆人看到江湛回来了，旁边还带着个人，表情有点惊喜。

“先生？您回来啦！！”

江家三代同堂，江家掌权人又是最老的那个，江湛辈分排中间，就被叫先生。

听到江湛回来了，江远光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他们已经把饭吃好了，江湛平时也不住在这里。

“璐姐，重新做点饭菜。”

江远光咧开嘴，扫了眼旁边站着的许攸凝，不得不说，江湛眼光很好，这个许小姐身段瘦长，看着就很有气质。

“许小姐，你也还没吃吧？”

璐姐应了声，连忙往厨房跑去，江湛偏了偏，没阻止。

“今天我回家是有件事要宣布的。”

江远光正好走到最后一级，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多年商场上锻炼出来的敏锐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说出来的话与旁边的女孩有关。

但是他又顾忌着这个儿子与自己不太亲近，于是垂下视线，看了看外面黑透了的天。

“今天很晚了，就别讲了。”

许攸凝看出了江远光的态度，抿了抿嘴，这是必经之路，她知道。

江湛确实不含糊，他当着江远光的面握住了许攸凝的手，十指紧扣，展示给江远光看。

这下江远光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老爷子，我来就是告诉你，我过几天就要和她结婚。”他的手晃了晃。

在江远光灼热的眼光下，许攸凝有点想要放下，却被江湛握得更紧。

“胡闹。”

江湛垂下手，气势不减反增，他嗤笑了声，道：“就算是胡闹这事也得办成。”

许攸凝有些佩服江湛这不管不顾的劲儿，好像真的为爱痴狂一样。

但是她知道，江湛敢这么说话，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江湛从小在外，江远光对他有愧。

果然，只要江湛坚持着，江远光就落了下风。

毕竟老了，即使身子与同年人比较为板正也比不过自己儿子。

“随便你。”说着江远光即将拂袖而去。

“等等，”江湛冷冷地开口，“江家不是有个祖传的玉镯吗？我比江之州那小子辈分大，总该是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许攸凝才想起以前听江之州讲过这件事。

那时候，江之州也是振振有词地说，要把那个玉镯给她的。

江湛发现许攸凝陷入了回忆，手伸到许攸凝的腰间，掐了一把。

许攸凝吃痛，意识回笼，正好碰上江远光瞪着自己。

“哼。”江远光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我们江家玉镯寓意一生一世，你以前说你要娶陈什么的那个人，现在又说是许小姐，阿湛，你能做到吗？”

这句话许攸凝本以为会冒犯到江湛，没想到他满不在乎打了个哈欠。

“老爷子，你跟我讲这个不合适吧？”

想到了江湛的身份，许攸凝顿时觉得有点黑色幽默，差点没笑出来。

江远光听到后居然也不生气，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阿湛，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得对未来负责，今天来一个许小姐，明天会不会有王小姐，陆小姐，刘小姐呢？”

“你和一个人结婚，最少也是要爱。”

江湛伸出手，制止了江远光的喋喋不休。

“我很确定，我爱她。”

这句话听在许攸凝心里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丢了一颗石子，涟漪层层，无端生了些旖旎的幻想。

这话都能骗过她，更别说是对江湛并不了解的江远光。

他身上的锐气收了些，但是眼神里还闪着怀疑的光。

“听说，前段时间你刚花了大功夫把陈小姐从国外接回来。”

“嗯。”江湛颔首，丝毫不慌。

“再怎么样，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能对她不管不顾，她刚刚在国外开完刀病情稳定了。”

说着他看了眼许攸凝，眼神中仿佛牵着丝。

“对了，我和凝凝结婚这件事，她也算红娘了。”

听了江湛一系列的解释，江远光看向许攸凝的眼神终于不再抱有敌意，反而是重新审视了一番。

看来他以前听来的消息也不是真的，江湛对待许小姐确实挺真心的。

许攸凝比起陈黎菲，还是好些了的。

他们这种名门结婚，女方出身自然重要，许攸凝虽然家里没落了，但是一举一动还是和普通女孩不一样的。

只是……

一件陈年旧事在江远光的脑中闪过，他及时地低下头，遮住了眼神里的情绪。

“罢了。”江远光闷闷地说出这句话，再次抬眼时，他深深的看了眼许攸凝，道，“手镯，我去拿。”

许攸凝被盯得一时失语，就看到了江老转身离开的背影。

刚刚那个眼神，好像带着别的情绪。

江湛在旁边发出了声轻笑，带着点得意，他低了低头，声音低低的道：“没想到我随便说的，老爷子真的愿意。”

原来是随便讲的啊。

许攸凝扯了扯嘴角，刚刚的涟漪平静了下来，道：“江总演技真好，差点连我都骗过了吗？”

江湛听出了言外之意，眨了眨眼睛，道：“所以你刚刚……”

话还没说完，从楼梯上走下了江之州，他穿着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可能是刚刚洗完澡，头发上还在滴水。

此刻他的眼神一片冰凉，两只手没有感情地在鼓掌。

“叔叔和…女朋友感情真好，看得我很是羡慕。”

江之州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羡慕就去找一个，李家小姐不香吗,诶？”江湛抚了抚下巴，露出了点疑惑的样子，“我怎么听说，你都不愿意和人家见面啊。”

看到江之州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江湛得意地注视着他，补上了最后一刀。

“这么看，小侄子好像也不急着恋爱嗷？”

许攸凝有些无奈地瞥了眼江湛的表情，他每次都得意忘形，拉仇恨，让她在一边尴尬。

但是这个表情落在了江之州眼里就成了郎情妾意。

江之州被说的眼睛猩红，许攸凝知道，他又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江湛！你少来这套！我为什么这样你心里最清楚！”

江湛和许攸凝的手还牵着，听着这句话，许攸凝的掌心闷出了些汗，心脏在胸膛里咚咚咚跳了起来。

她试图把手从江湛的手里抽出来，可是江湛根本不给她挣脱的可能。

“哦？我做什么了？”江湛仰头，眼神雪亮。

江之州的眼睛瞥过一旁的许攸凝：“你……你抢了……”

“闭嘴。”许攸凝突然开口。

这么突然，吓了俩男人一跳。

许攸凝的脸上燥热，生怕楼上江老爷子知道，便压低了声音，道：“阿湛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看着江之州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心痛，许攸凝漠视地挪开视线，拔高音量道：“我知道你们相处不好，但是希望你也能尊重他，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正巧这时候江老爷子从楼梯拐角探出了头，就听到了许攸凝这句。

“怎么，小州又和阿湛不开心了？”

还好江湛和江之州一直以来就没和睦过，所以，江远光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许攸凝在为江湛出头，还有点欣赏她。

看到江远光来了，江之州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他深深地看了眼许攸凝，转身跑到了楼上。

“还是个小孩，不懂得尊重长辈。”江湛撇了撇嘴，毫不在意。

“这小子……”江远光摇了摇头，拿出了一个红色丝绒的首饰盒，开盒处用着切割了的珍珠点缀。

看到这个首饰盒，许攸凝就知道里面的东西绝非凡品。

江湛也屏住了呼吸，他只在童年妈妈讲的这个故事里里知道这个东西，据说通体莹亮，让人挪不开眼。

看到两个人的眼神，江远光有些得意。

“哼，看好咯，这就是我们江家的宝贝。”说着他打开了盒子。

一只古典温婉，细腻的通透的瓷白翡翠手镯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许攸凝倒吸了口冷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和江湛的婚礼实在有点担待不起这样的手镯。

她看向江湛，此刻江湛的表情有些出神，好像勾起了他什么回忆一样。

突然，江湛好像回过了神，不由分手拿着手镯套在了许攸凝的左手上。

大小正合适，许攸凝晃了晃，上面的细腻色泽看着也很喜欢。

江远光看着江湛毛躁的举动有些心痛，他重重地合上了手镯盒子，递给江湛。

“好好保管好，要是有一丝损坏，我唯你是问！”

“放心……”江湛拖长了语气，“就算是为她，我也会好好保管的。”

许攸凝发现，说完这句话，江远光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心虚又愧疚。

“先生，许小姐，可以吃饭了。”

璐姐端着一盘菜往外走来，江湛看了眼，便拉着许攸凝离开了。

“诶!”

身后传来了璐姐了惊呼声，却没听到江远光说什么。

不对，这很反常。

在夜色下，许攸凝又看了眼手上的翡翠镯子。

即使在昏黑的夜晚，它都能泛出莹润的光泽，怪不得是无价之宝。

回到车上，许攸凝带着问题看了眼江湛的表情，江湛此刻的表情恢复正常了，但是许攸凝还是能看出他心里积压着什么。

许攸凝拿过江湛随手放在旁边的手镯盒子，把手镯取了下来。

“怎么摘下来了？”

许攸凝撇开视线，道：“本来这个镯子，就不应该是我戴的。”

空气沉默了一刻，江湛看着她放了进去，立刻抢了过来，取出了镯子。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仿佛又被揭开了伤口。

“刚刚我说的是我妈。”

许攸凝抬眼，有些愣怔。

江湛苦笑着把手镯取出来，他温热的手指轻扣着许攸凝的手腕，不由分说给许攸凝戴上。

这是江湛第一次与许攸凝讲这些，她不敢随便乱问，涉及家人，怎么问都有可能冒犯到。

江湛耸了耸肩膀，道：“他以前骗我妈会给她戴上这个手镯，但是我妈死都没等到。”

怪不得江远光一副被戳中了软肋的样子。

许攸凝垂眸，看到镯子又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时间五味杂陈。

“所以，不管你是帮我妈……还是帮菲菲，你都要好好保管着。”

驶回望凝苑后，江湛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很好。

荷姐来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从屋内飘来的一阵饭菜的香气。

看来江湛本来就不打算在江家吃饭，江湛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荷姐。

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提到妈妈时的低落了。

他率先走进去，许攸凝习惯性地对着荷姐微笑点头，荷姐今天看着许攸凝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

荷姐不住地往许攸凝的手腕看去。

许攸凝有些不自在，收了收手。

“这个……”

许攸凝刚想解释，却看见荷姐双手合十，道：“这个就是先生说过的传家宝吧。”

“那……我是不是要改口叫许小姐你叫夫人了？”

荷姐的眼睛八卦地看着许攸凝，许攸凝莫名被说得脸上一热。

江湛倒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舒展着身体，明明听到了，也不回应。

“啊……还是家里舒服啊，江家那股味，狗都不待。”

看着许攸凝红着脸不讲话，荷姐明白了八分，识趣地带着笑脸走开了。

这时，江湛突然转过了头，拍了拍沙发。

“凝凝，你怎么不来试试，刚刚你不是也很不自在吗？”

许攸凝抬了抬眉头，不知道他现在演哪出。

——————

第二天，许攸凝去事务所上班的时候，果然电梯里又听到了关于江湛婚讯的八卦。

“啊？居然不是前几天那个女生吗？”

“对啊，江氏集团今天的声明是说和普通上班族诶。”

“对，好像要到结婚那天才知道长什么样。”

“我去，那这个江湛是不是很花心啊？”

许攸凝看着自己手上泛着暖意的手镯，有点好笑。

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还没坐热，事务所一个面善的姐姐笑着把手撑在桌子上。

“攸凝啊，我最近负责一个案件，牵扯了太多以前的案子，今天能不能麻烦你到档案室帮我找一下10——12年涉及到金安街道的案件。”

这个人叫刘颜，为人很好，许攸凝见到她，也堆出了一个笑，道：“最迟什么时候要，这个时间段太久了。”

“下班前看你能不能找到一些吧。”

许攸凝点了点头，刘颜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许攸凝胳膊上的手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攸凝，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刘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别骗我是便宜货哦，虽然我也不算太懂，但我能看出不是便宜货哦。”

许攸凝有些尴尬地把手收回去，附近的人听到了刘颜的惊呼都纷纷过来看，即使许攸凝有点藏着，但还是被别人扫到了几眼。

“哇……真的哎……”

“攸凝看不出来啊，家里有矿吧。”

刘颜抬了抬眉毛，道：“你们别把攸凝弄害羞了。”

“我男朋友家给我的。”许攸凝低着头，搪塞了这句话。

周围人还在感慨，许攸凝抬起头，看着刘颜，道：“颜姐，那我就先去档案室了。”

说着，许攸凝挤开人群。

身后立刻传来对许攸凝的流言蜚语。

“看不出来啊，平时挺低调，还是傍大款的主儿。”

“谁让人家长得确实好看呢。”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刘颜眼神凌厉扫过其他人，那些人立刻作鸟兽散。

——————

10年的资料摆在很后面的书架，平时也不太有人打扫这里，灰尘堆积得很厚。

许攸凝准备了一个口罩，但那种灰尘的气味总是钻进她的鼻腔。

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终于爬上档案室里准备的那个梯子。

她刚刚搜过了，金安街道在这个时期的案件频发，她整理了时间线，照着顺序找了三个档案已经头晕眼花。

翻开第四个的时候，依然对刘颜的案件没什么帮助。

正当许攸凝又准备归档的时候，突然觉得刚刚看到了让她觉得异样的东西。

她察觉到不对，又翻看了一遍，没多久，果然看到了刚刚扫到的东西。

【江氏集团被控水源污染。】

嗯？江氏集团？

许攸凝凑近看了看，2010年，江氏集团在郊外开了一个工厂，被当地的居民控告了污染水源。

她看向底下，这件案子是胜诉的。

如果公然胜诉，基本上就是社会都知道，对这个企业的形象是很不好的。

一般来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群村民怎么可能对抗地过江氏呢。

许攸凝仔细阅读了这个案件全过程，意外发现，里面居然提到了许氏。

2010年的许氏正是最好的时候，在那片地也有一个毛巾工厂，因为需要用到大量水源，所以和江氏有利益冲突。

翻到这条新闻，许攸凝的心突然有些揪住。

她知道自己家和江氏肯定是认识的，但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不过，这个毕竟是2010年的案子，会和6年后的许氏破产有关吗？

许攸凝心事重重，将档案放了回去。

——————

江湛坐在江氏集团大楼的最顶层，刚开完会，江之州还在生昨天的气。

他转了转椅子，看着街道上如蚂蚁一般的行人，突然有些好笑。

难怪公司的元老都希望老爷子把公司给他这个‘野种’，江之州这个正孙子真的……一点可指望的地方都没有。

他抱着胳膊，被阳光晒得有些慵懒。

婚礼一周后，这段时间就要着手准备起来了，也不知道许攸凝在干什么？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许攸凝的电话。

许攸凝在这头的档案室又被呛到了，于是打开电话时咳个不停。

“咳…喂……”

江湛表情一凛，道：“你感冒了吗？”

“没有，”许攸凝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她顺了顺，道，“江先生找我怎么了？”

江湛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叩着，他露出了一个不经意的笑，道：“我今天约好了NL婚纱店，让他们给你准备了几套华美的婚纱，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过去试一下。”

他说的是，一起去。

许攸凝虽然决定结婚了，但是对结婚还没有任何实感，直到他提出了试婚纱这个环节。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与其拖着，不如早点去呢。

“那就今天吧。”

江湛手指停了下来，语气有些愉悦，道：“行，我到时候来接你。”

忙活了一天，许攸凝终于找到了几个有用的文件。

交给刘颜后，她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意间就打开了。

“喂，是攸凝吗？听阿湛说你们要试婚纱了，方便带着我一起去吗？”

是陈黎菲。

“呃……”许攸凝接到这个电话，五味杂陈。

但凡她有一刻试图接受这是个正常婚姻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事情告诉她，这不正常。

她扬起笑脸，对着电话说：“当然可以啦。”

像个客服。

电话那头听了后，声音明亮地说道：“好哦，谢谢你。”

下班后，许攸凝心事重重走出了写字楼，这件事也不知道江湛知不知道。

倒不是说她怕江湛知道，她怕江湛误以为是自己要找陈黎菲去看，万一陈黎菲触景伤情，江湛不会找自己麻烦吧。

沿着街道走到一个隐蔽处。

今天来接的居然不是江湛自己的车，而是司机开的商务车。

试婚纱是比较私人的事情，照理说江湛自己来才是啊。

抱着一点疑惑，许攸凝拉开了车门，正探身进去，却看到了两个人。

陈黎菲和江湛坐在后面，江湛有些强颜欢笑。

“嗨，攸凝。”

许攸凝坐在第二排靠里的那个位置，对着陈黎菲点了点头。

“今天打给你征得了你同意之后，我就顺便让阿湛来接我了。”

陈黎菲今天脱下了病服，穿了件粉色的小套装，可能还化了个淡妆，显得今天气色不错。

听到陈黎菲也通知了江湛，许攸凝松了口气，扫了眼江湛。

不知道为什么，江湛全然没有打电话时那副开心的样子。

突然，许攸凝垂眸，心想江湛应该是想到了自己没能娶陈黎菲吧。

许攸凝笑了笑，道：“陈小姐，你其实不用通知我也行的。”

这句话让陈黎菲的笑容一愣，无措地看了眼江湛，手指交缠在了一起，道：“我……是不是……太冒犯了。”

“没有。”江湛和许攸凝居然同时开了口。

两个人无意对视了一眼，许攸凝发现江湛的表情从沉闷中回来了点，虽然笑容还是很假，但是散发的气场变了。

“我们都很欢迎你。”许攸凝率先开口，“我的意思其实是这样，你不用特意告诉我，我也会同意的。”

说完，许攸凝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便转头，不愿意多说什么。

说多错多。

等到了NL婚纱店，许攸凝和江湛下了车，陈黎菲从后排挪到第二排的车门处都花了不少时间。

许攸凝看着，有点心疼她，本来是一个妙龄的女孩，生活却如此不便。

没想到这个眼神和陈黎菲撞个正着，她弯了弯眼睛，仿佛习惯了一样。

下车后，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轮椅，陈黎菲自然地坐了上去，江湛手扶上轮椅。

“走吧。”江湛的声音飘在空气里。

婚纱店的店员看到江湛来了，于是笑着迎了上来，道：“江总您来啦，婚纱都准备在那边了，您和您的未婚妻都可以去试一下。”

店员的眼珠转了一下，看到江湛带了两个女人，一个漂亮冷淡一点，一个邻家一点，但是和江湛的身体距离更近。

于是她对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女人弯腰道：“您就是江总的未婚妻吧，果然很漂亮呢。”

许攸凝的嘴角抽了抽，在旁边无声地笑着。

江湛的表情冷了下来，看到许攸凝无所作为的样子更是来气，于是低声道：“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啊这……”

陈黎菲听到江湛的否认，表情也变得有些失落，她垂下头，复又抬了起来。

“确实，我不是她未婚妻，我是她妹妹。”

店员看自己无意间说了傻话，就点了点头，退到了别的地方。

江湛推着轮椅往刚刚店员说的地方走去，许攸凝跟在后面，看到了一个单独摆放了三套婚纱的展柜。

第一套是长袖缎面的典雅婚纱，领口处排了一圈密密的钻石。

第二套是欧式婚纱，鱼尾非常长，非常优雅高贵。

第三套是贴合了现代审美的婚纱，没有很强的礼服感，做的比较时尚。

许攸凝想都没想，直接走到了第一套婚纱前面。

“这套确实应该挺适合你的。”江湛松开了扶着轮椅的手，抱着胳膊打量起来。

他刚刚也一眼相中了这件婚纱，这套婚纱，但凡身材不好气质不够就会很土，但是许攸凝的各方面条件都合适。

许攸凝取下了第一套婚纱，笑着转头。

“那我也去试一下好咯？”江湛走到了另一边，选了对应的黑色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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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凝穿上婚纱，大小合适，居然也不用改。

她拉开帘子，门外迎接她的还是陈黎菲。

陈黎菲的眼神里没有妒意，也全是对许攸凝的欣赏。

“攸凝，你穿这件真的很好看。”

许攸凝刚刚听到陈黎菲滑着轮椅的声音，以为她会更关心江湛穿礼服的样子。

一时间，许攸凝有点拘束地提了提裙摆，抿了抿唇。

“是啊，真的很美。”江湛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走到了许攸凝的身边。

江湛的表情少有的这么鲜活，他推着许攸凝走到镜子前。

两个人穿着礼服，宛若璧人。

“公主殿下，你现在就能嫁给我了吗？”

江湛的声音带着调皮，幽幽传来，吹出来的热气让许攸凝的耳朵涨红了。

真的很难不把自己代入未婚妻这个角色。

自己穿这件婚纱的样子真的很像小时候憧憬的公主。

难怪……每个人都说婚礼值得期待。

许攸凝的眼神透过镜子无意间看到了在后面红了眼眶的陈黎菲，顿时克制住了自己弯起了嘴角。

江湛不知不觉，从后环住了许攸凝的腰，将自己的头靠在了许攸凝的肩膀上，沉醉起了这一刻。

镜中陈黎菲的眼神变得格外哀伤，许攸凝用气声道了句：“陈小姐还在。”

江湛仿若从美梦中惊醒，立刻松开了手，转过身。

“菲菲，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陈黎菲强行堆出了一个苦笑，道：“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新人了。”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点晶亮，许攸凝突然觉得自己这身婚纱有些罪恶。

趁着江湛还在提起精神逗陈黎菲高兴，许攸凝一个人提着裙摆轻声挪步进了试衣间。

拉下帘子的时候，一个今天在电梯里听到的声音出现了她的脑海中。

“那个江总应该也挺花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