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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潜伏桃园

发表时间: 2022-11-23

雨水泼墨而泄,打湿了女子本就单薄的衣衫,湿漉漉的黑发紧贴脸颊,愈发衬得楚楚动人。

脚底一滑,瘦弱的身儿眼见便要摔倒。

“这位姐姐当心。”沈眉撑着油纸伞,伸手一托,扶起她倾斜的腰肢。

此刻沈眉一改男子装扮,扎着双丫髻,鬓角垂落浅粉发带,俨然寻常丫鬟衣饰。

至前日和宋大哥分别后,她推测桃园会采买女婢填补空缺,故而找到牙婆将自个卖了个好价钱。

自从桃庄传出女婢自缢,好人家的闺女都不愿入府为奴,牙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有道是“刚想睡,便有人送枕头”,自然是喜不自禁。

待顺利混进桃庄,这两日沈眉和丫鬟们吃住一起,可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众仆似乎都对小春的事讳莫如深。

她也按捺住焦虑,继续四处打探。

这初夏的天如同孩童的脸,刚还晴朗无云,谁知顷刻说变就变。

见忽地下起雨,管事婆子忙遣她前往西院,可别让主家回转时,困在屋檐无法成行。

刚巧就在小径撞上浑身湿透的女子。

女子惊恐的转身,好似特别抗拒他人触碰,站稳后疾步后退。

而之前隐匿在发间的容貌,随着剧烈举动,全然暴露无遗。

“小春!”沈眉下意识叫喊出声。

眼前略显狼狈的女子,竟然顶着小春的脸。

沈眉决计不会弄错,毕竟尸体经由她手验过。这才没过几日,小春径直死而复生!

女子听闻后颤抖得愈发厉害,柳条似的身段仿佛会因雨水冲刷褪去层层皮肉,只余支撑的森森白骨。

那边沈眉激动不已,强拽住女子苍白细弱的手臂,仍旧不断追问。

“小春,真的是你!怎么会……”说到此处,她戛然而止。

随即又摇了摇头, 亏她还是毕业于东大医学院,虽然主修法医专业,但人体基因遗传学也是必修课程。

哪有死而复生一说?

就算遭受重大创伤后恢复意识,存活下来的案例,也是建立在机体生命体征并没有完全被毁坏的前提,人体新陈代谢自循环仍部分起作用。

所以眼前之人绝对不是小春。

虽说物有雷同,人有相似,但在桃庄这么小的范围内,连续出现体貌特征如此近似的两人,只能是同卵双生子。

思及此,沈眉重新端详面前女子,试图寻找与其细枝末节的差异。

几乎是同时,沈眉拉扯的右手背被贝齿狠狠咬住。

好在毕竟是深宅淑女,能使出的气力甚微,这丝疼痛并没有超出她的忍耐。

可耳尖的她听到不远处,细碎急促的踏步声,快速权衡局势后果断放手。

好在那声响在临近的院门处,忽然转个弯儿消失不见。

再回过神,身旁已是空无一人。

不过沈眉也并未沮丧,有些事儿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她那挑剔的味蕾一向有着较好的耐性。

雨还在绵绵下,将天地渲染得如烟如雾。

伞面微倾,露出沈眉半张脸庞,她望向飘落的雨影,看着它们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待重新折返,无意间却瞥到一旁桃树底,堆放着黄灰色的泥壤。

那是已被淋湿浸透的黄纸,有着明显火焰焚烧过的痕迹。许是祭拜的人略显仓促,故而前一张还未燃尽,便匆匆投下另一张覆盖。

既然刚才只有女子一人在此,那么这堆焚烧物很大概率是出自她手。

最初沈眉也生了臆想,既然这名女子和小春存在血缘联系,莫非是她烧给枉死的姐妹,让其在阴间不至于忍饥受冻。

逻辑倒是能够通顺,动机也充足,可破案最忌胡乱猜忌,之前局里罗队没少为此敲打她。

于是沈眉盯住遗留的灰堆,索性伸出指尖摩搓,手指顷刻间染上色素。

她小心翼翼的拿近鼻头嗅闻,确定其中掺杂有姜黄粉。

原来竟然烧的不是纸钱,而是黄表纸!

震惊之余,沈眉回忆起福伯的教导。

在义庄看守这些时日,福伯因着腿脚不便,就将外出去香烛铺子采购的活,交到了自个手上。

穷家细打算。为防店家欺生,首要的便是教会沈眉“识货”。

平日里义庄惯用的都是纸钱,也就是专供焚化烧给死人的,一般是用毛边纸凿印出铜钱孔纹。

而像祭拜土地公等神祗,用于祈福许愿,消灾解难的则是黄表纸,纸面通常写有符文当做请神之用。

如今面前的灰堆经由火烧,又加上雨水浸润,表面早已分辨不清,揉混做一团。因此沈眉才会想到去检查成分。

如果她记得没错,纸钱和黄表纸最大区别,就是制作过程中,黄表纸添加有姜黄粉,而钱纸则没有。

如此,谜底便破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祭祀行为,又为何避开众仆独自行动。这反常之举只能进一步暴露,她所求所愿皆不想被人知晓。

忽然沈眉拍向脑门,懊恼不已。

管事婆子交待送伞的差事,她忘了个干净。要知道现在她可是身份低微的小丫鬟,卖身契在主家手里攥着,说打便打,说卖便卖。

为了继续潜伏桃庄,下一秒沈眉整个身体扑倒在地,任由头发面颊沾满稀泥。再踉跄爬起,假意装作受伤,拖着右腿缓步拖行。

责罚固然逃不掉,她也没指望用此等伎俩,就能够蒙混过关,毕竟家有家规。只是旁人追问起,她有个托词就行。

等沈眉衣衫凌乱,故作凄惨地赶至西园。此时雨意渐收,天儿已放晴。

索性桃庄的赵老爷饮茶阅经,并未着急离去。不知不觉经书翻至尾页,抬头便瞧见这丫头满身泥渍,跌跌撞撞的窜进堂内。

听完回禀的话,赵老爷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倒是让身旁管家为了难。

按桃庄规矩,丫鬟奴才们失职,轻则赏几个板子,重则喊牙婆再行贱卖。而高门大户退回的人,定是办事不利或品性有差,试问别的主家又怎敢收用?

故而府里做奴婢的才战战兢兢,生怕自个哪里出错惹恼了主子,届时被卖到矿窑妓寨,下场自不必说。

管家跟随老爷多年, 唯恐失了人主之意,只得小心翼翼的揣测。见其手并未放离经书,又想到前几日出的意外,便大起胆子开口为其求情。

念在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何况也重重摔了一跤,姑且罚了月钱,好让她念着老爷恩情。

一番话甚是情真意切,处处为着桃庄为老爷着想。要不是碍于场合,沈眉真想竖拇指夸赞,果然生了颗玲珑心。

顺利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沈眉不再耽搁,目送老爷及管家走后,立马抄小路转回到下人房。

之前为躲过主家盘查,她压根没借巧力,实打实地摔在碎石道上。现如今灰头土脸不说,衣裳更是吸收了湿气,又闷又热如同裹着床厚棉被。

好在屋内并未上锁,沈眉手脚利索地换好衣裙,重新梳洗装扮。

一盏茶功夫,待她收拾妥当后,便打探着众仆踪影。

此时正值空闲时分,各房丫鬟媳妇们围坐在榕树下乘凉。这里三层,外三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人多口杂,自是说什么的都有。

尤其是后厨采办的吴婶,一张利嘴说开了花,丝毫不输天桥下的说书先生。

尤其是前不久,桃庄发生了偷窃事件,一查却引发了婢女自缢,闹得人心惶惶不安。而那时带头寻回遗失金钗的,就是这吴婶。

照老话说捉贼拿赃,若不是在小春寝间翻找出赃物,大伙也不会一口咬定,她就是内贼。

初时大夫人只是将人拿下,捆绑后关押在柴房,等天亮老爷回来后再行审讯。

哪成想当晚她便挣脱潜逃,原以为早已回家避难。恰逢翌日贵客临门,老爷和管家无暇顾及,没曾想居然在人工湖观景亭内,发现悬梁的女尸。

本来案子也不复杂,桃庄通知府衙后,派来的捕快与仵作稍作调查,很快便定了案——畏罪逃逸不成,自缢身亡。

可今儿吴婶因着阴雨闷热,连喝了几盅烧酒解乏。一张老脸本就涂红抹粉,再飞上两团粉韵,端叫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酒劲刚上头,就遇到丫鬟婆子们唠嗑。三五句浑说,吴婶竟抖出事发当晚二夫人亲自去过柴房,还逗留了不少时辰。

指不定小春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平地起惊雷!

虽说桃庄严禁私下议论此事,可架不住后宅女人们各怀异心,互相打探虚实。

连暗中偷听的沈眉也右眼直跳,忙将身子往山石林里藏好。

“吴婶,二夫人素来与人为善,自家姐妹怎会如此蛇蝎心肠?”

“是啊,前年我那挨千刀的娃腿折了,二夫人听闻,还花钱送来好几副草药。”

见她们疑虑不定,吴家婶子把脸一垮,嚷嚷着自个是那臭街巷的黄鼠精,没一句真话。继而往那泥面一滚,不住拍打胸脯,死皮赖脸的撒起泼来。

众女急了,打头的小媳妇忙陪笑道:“好婶子,这不是弄不明白,你老啊多担待!”

两个小辈忙上前搀扶,又请罪讨饶了一番,吴婶这才满意。

“那小春的死,又怎会和二夫人有关?”

众仆仍是存疑,况且这二夫人与小春本是骨肉至亲,平日里极为亲密,

“我呸!什么二夫人!”吴家婶子借着酒劲,吐露着怨气,“在老娘眼里,她就是个爬床的骚狐狸。”

一时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做声。虽然都是心里话,可她们还没傻到摆在明面上讲。

吴婶看似不明就里,以为是声太小才无人回应。

于是她凑近各家婆姨,叽里咕噜把之前蹲墙角偷听到的丑事,泼油面似的往外倒。

“那小春倒是个心善的,可惜为他人做嫁衣,到头来落得个如此下场。”

吴婶惺惺作态的取出手帕,往那干涩的眼角假意擦拭。并趁着这空档偷偷观察众女,心里盘算着再添一把柴,将火烧得更烈才行。

另一位也有些年岁的婆子问道:“二夫人还去为小春求过情,左不过一根钗子,料想也不会重罚。为何她想除掉自个亲姐姐。”

“这个嘛!”吴家婶子故意卖了个关子,勾起四周女人好奇心后,她才开口:“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