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
在茫茫的生活之中,苟亓无意之中确立了新目标——调查菲姐,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缓解生活带来的伤痛。
然而,遇到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菲姐拒绝和苟亓或者余杭见面,甚至连电话也不接。
“怎么办?”
余杭再次灵机一动,“等她出来!还有两年。或者,”余杭玩笑说,“你进去!”
苟亓对余杭那条老狗能想到的狗主意嗤之以鼻。
“你当那里头是自己家啊,想进就进!”苟亓转身到酒柜前整理东西,一边儿吐槽余杭的不靠谱。
时值八点一刻,小五收了一桌回到吧台,跟大家炫耀。
“看看看!”小五晃着手里的几张现金,“那客人太大方了!还给了小费!但凡我有点儿姿色,我都会误会他是对我有意思了!”
苟亓闻言凑到吧台来,一把抢过小五收到的现金,奇怪道,“小费?有病吧!他什么意思,嫌咱家酒价格太低是不是!”
“小点儿声!客人刚走!”阿豪赶紧上手捂住苟亓的嘴。
这时,苟亓注意到,门口确实有个衬衫背影,单肩背着一只炸黄炸黄的双肩包,正要开门离去。
虽然老套,可是苟亓还是忍不住回忆,这背影和背包,好像似曾相识啊?
距离几乎是半个空荡荡的酒吧,但苟亓觉得,他们的谈话声不至于被听见,除非那货有顺风耳。
“狗哥,孤陋寡闻了吧,人家外国都给小费!”小五从苟亓手中将零钱抽回来,还被攥稳就被苟亓又抢回来。
“你在国外吗?”苟亓举拳头威胁。
小五满脸不乐意,抱怨着“你就抠门吧你!”然后走了。
余杭往自己杯里倒酒,笑呵呵看着大家打闹。
两条街外,行人如织;这条街上,尽管是周六,酒吧内却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整条街的生意,都因为另外一条商业街的崛起而日渐萧条,苟亓的小店更是不景气。这一年以来,勉勉强强维持而已。
能继续维持到什么时候?
就跟是不是能见到菲姐一样不确定。余杭还笑称,不确定是生活中最美好的部分。
苟亓将余杭眼前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简直是放屁!生活中的美好应当是直接、明了、简简单单!
“狗哥杭哥!”小五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回来,兴奋地呼唤苟亓和余杭,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有帅哥出没!西装商务男!!快快快出来看看,给我和阿豪作见证,我俩赌明天早饭,猜他会进哪一家门!”
苟亓皱眉,“生意还做不做了!”
酒吧空荡荡,实际上是没有生意可做。
阿豪一只脚踩在屋内,一只脚踏着外面璀璨的街灯,转头冲苟亓微笑,“狗哥,他停在街口的那辆车,正好是你梦想中的那大黑,你确定不看看?”
哼!
苟亓愤愤。听到大黑就在外面的消息后,苟亓的脚就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向外迈。
阿豪这小子,太懂了。
“哎,我想到了一条妙计!狗哥,你可以假装酒驾!一颗酒心巧克力,然后开车上路……”小五想起来之前聊天时候说过相见菲姐的事情,灵机一动给苟亓支招。
“扯淡!我还真给自己送进去?你就是想借机报仇?”苟亓一眼看穿了小五是因为小费充公而怀恨在心。
“车呢?”苟亓站在门口张望,“停哪一头了到底?”
街上稀稀拉拉的人,一眼就扫完了。苟亓没看到车的影子,张望过两头之后似乎也没见到什么特别的人。
余杭也来到了苟亓身边,借她的肩膀支起胳膊斜撑着自己的头。
“那那那!”小五指着一百米开外的一个高个子西装男。
几个路人走开,让出了视线。
男人穿着一套墨蓝色的西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装饰。如此正式的打扮跟这条光怪陆离的酒吧街多少有点儿格格不入。他步子不急不缓,自带一种威严,独成一道风景。街上好多小姑娘偷偷拍照,还相互窃窃私语。
终于有个女孩子鼓起勇气拦住西装男,跟他搭讪要联系方式。
结果,男人直接面无表情绕开,留女孩子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小五猜测是什么综艺节目带来的明星,“啧啧啧,这气场!”
“啧啧啧,孤傲冷漠,真男人!”阿豪补充感慨。
苟亓当然不同意阿豪什么“高傲真男人”的论调,却不得不承认,这两个词在西装男身上得到了完美和谐地融合。
确实爷们,也的确冷漠,零下十七度那么冷。
余杭扒拉了一下苟亓的头,附耳悄声说,“你男神来了!”
苟亓当然认出了来人正是白启。而且,看见他那一刻,苟亓身体马上自动立正站好,堪比站军姿接受检阅。
白启看见,两位老板带全体店员就站在店门口列仪仗欢迎式。
然而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之意,也没有多余的受宠若惊。
白启在苟亓和余杭跟前站定,视线落在了余杭搭在苟亓肩膀的胳膊上,足有三秒。
余杭立马识趣地收起胳膊站好,老老实实打招呼,“哥,你怎么来了?”
“今天恰好没事。最近生意怎么样?”白启问道。
余杭轻推苟亓的背,示意她,问你呢!
苟亓多此一举地将不存在的碎发掖回耳后,“咳咳咳,凑——活——吧…”
凑活都是好听的,明眼人一望便知。
小五跟阿豪两个攀住余杭悄声打听,“怎么,认识?”
何止是认识。
十几年前阿难开始资助余杭和苟亓的时候,白启就跟在阿难身边,相识已经十多年。
“怎么从来没见过?”小五疑惑。
确实,酒吧自打开张,已经差不多五年左右,老白的确一次也没来过。就连阿难在的时候,一个月里也有一两次来店里喝酒聊天,可是老白从没出现过。
“喝点儿什么,四哥?”苟亓站在吧台里亲自招待白启。
“苏打水。”白启回答。
苟亓倒了杯水,毕恭毕敬地端放在白启跟前。
“在附近见了个人,所以顺便过来转转。”白启忽然开口解释。
苟亓闻言点头如捣蒜。
能见到如此恭顺的苟亓,小五和阿豪吓得直接躲楼上去了。
刚刚五月初,室内没开冷气,苟亓却觉得每一丝丝空气中都凝结着小冰晶。
余杭站在吧台内,光靠他一个人满是爱意的微笑也解冻不了零下十七度的冷空气。
白启不说话,没有人张口闲聊。
半杯水喝下后,白启直接挑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