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个阿婆说的,是这个地方吗?”
“是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老道说的地方。算了,管他呢,能学本事就行,不能咱就跑。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两个人看着眼前这座萦绕白气的大山,山腰上好像有许多山洞,好像还有人影在里面闪烁,山脚没有人居住,甚至连野兔子都没有,枯萎的荒草随风滚动,遍是乱石。有一条土路通向山巅,路的旁边有个木牌,写了三个字,歪歪扭扭,连王忆这个不识字的也知道写的不好。
“林逸,你识字,给我说说三个字是啥。”王忆挤了挤身侧的林逸。林逸则有些无可奈何,他看着这只能勉强看出个‘山’字的牌子,只能如实说:
“哥啊,这三字,就看出来个山。”
“我记得那老道说的山,也是三个字,也带个山。我们方向也没走错。是这里没错。”
二人上了山,也没见到什么人。只有一些草木,似是有灵性,一直摇晃着,不停发出有规律的沙沙声。蜿蜒的山路直通一个大山洞,山洞前面的路上,是一扇巨大的红漆木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大门上红漆脱落,脱落的红漆随着风飘向路边的草丛中。像极了村长家放过的爆竹渣。
二人叩响了大门,没有人回应。林逸咕囔着被骗了,拉着王忆的手作势要走。王忆却拽住了他,跟他认真的说:
“狗子的爷爷说,讲究人拜师是要拜师礼的,还要有诚意。我们穷酸,也没有拜师礼。那诚意就一定要体现。就算万一里面没说话算数的人,那也要等我们诚心散去再说。”
林逸不知道王忆为什么这么认真,但是见王忆如此认真,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陪着王忆跪在了地上。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人开门,也不知道是否会被拒绝。他们更不知道的是,山洞内,几个人正在商议他们俩的事情。
“你们说,门外俩娃儿,我们收不收。”一个外形粗犷的中年汉子,粗声粗气地向另外四人问道。他手里捏着两个铁丸子,咯吱作响。
“我们已经四五十年不曾收徒了,真的能教好他们吗?更何况,他们非我族类。”坐在旁边的清秀妇人细声细气,身上散发一股魅气,其他四个人不由得闭上眼。
“我们已经时日无多了,这些总得找到人传下去吧。何况,我们本来就是族类弃子,三界流浪儿罢了。”坐在首座的老者仙风道骨,捻着长须,无奈叹息。
“那表决一下吧,老胡和阿侯怎么说。”老者望向一直不发言的两个家伙,做出最后询问。
“慢慢试探他们吧,别弄出之前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出来。我不反对。”阿侯挠挠头,喝了口茶,又拿起果盘里的青桃,狠狠啃了一口。而其他几人也像想起了什么,皆默不作声起来。
“我没意见,只要他们能吃苦,能学会我毕生所学,我便满意。”老胡也发话了,他始终没什么动作,只在座位上打坐。
“好,先试探三个月,暂且收着便是了。”老者最后发话。
而此时,门外的两人已经跪了近大半个时辰了。王忆自然一声不吭,而林逸虽抱怨,却仍陪着王忆跪着。听到大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刺耳尖锐,二人的目光不自觉抬起来,看向开门的几个人。
开完门站在门侧的是那个粗犷的大汉,最前面的是那位老者,老者身后的是那位妇人,妇人身侧分别是老胡和阿侯,一个行动跳脱,一个气势凌人。几个人形态各异,皆非寻常人模样,不似疯癫老道那般奇异。
“阿侯啊,这扇门你之前说好要修的,怎么还这样啊?”老道回头看向身后阿侯,阿侯挠挠头,嘀咕一句:
“那都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老道没在意阿侯的嘀咕,低头看向两个跪在地上的人,似是在仔细端详。盯了许久,他终于满意点头,用有些古旧的拂尘掠过二人头顶,二人便不自觉站起身,跟着五人走进了这扇大门。进门的瞬间,大门就无风自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们二人已经下定决心拜我等为师了?”老者眯起了眼。见二人点头,又呵呵笑道:
“你们就算是没准备好,也回不去了。这兽首山,可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两人被老者引入一个山洞,洞内竟有好些房间。最大的房间内,有一尊青龙雕塑,栩栩如生,似是随时会活过来,它的色彩鲜艳,与周围的破旧环境格格不入。这尊青龙雕塑被供放在在瘸了腿儿的红漆木方桌上,前面是插着几只未点燃的供香。
“你们跪下,给祖师爷磕个头。”老者吩咐二人,一挥手将香点燃。
二人连忙跪下,重重叩头。又是一些复杂的流程过去,二人一言未发,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完成了拜师流程。
“这俩孩子还行,我对他们读心,没读到什么非分的想法。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我们可以收下。至于天分,我想,你们也都看到了。骨骼来看,姓王的小子是习武的底子;而那林小子,样子挺跳脱,也挺机灵,习武是耐不住性子,适合让花去教,再让阿侯再教教步法。”将两人安排下去休息,老道集合众人,安排两人的教学。
“至于其他的,看他们造化。我就教他们静心,教他们炼丹;花就教他们隐匿和勾人;阿侯就教他们步法和身形;老胡就教他们斗术,着重教王小子;最后,阿风就教他们俩剑术和御剑吧。我们各展所长,就当是留给这世道的最后念想吧。”老者沉声将拂尘一挥,将洞内灰尘散去。
“本来打算就这样聊此残生,不过有人传承我道法,也算是对自己这辈子有了交代。我们几个自然是要将他们打造成比我们当时巅峰还要强的修者。不过,品性还是要时间来试探。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再所托非人了。”阿风放下了手里的铁球,双目如锋,望向洞外。
众人不言语,已经是默认了。见再无可说,便散去。到了傍晚,老胡和阿侯造好了饭,便去两人的山洞去叫二人吃饭。二人也老老实实跟在阿侯身后去用饭。阿侯在前面叨叨不停:
“你们不要看我天天给他们做饭啊,我可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只不过是他们做饭太难吃了,只能让我来了。不过现在收了你们做徒弟,我们山头又人丁单薄,只能辛苦你们,明天跟我学做饭,很快我也能和老胡歇歇了喽...”
讲着讲着,几人到了大餐桌前。桌上有各色的吃食,有兔子,有鸟,有鱼,还有半只野猪以及一些野菜野果子。见到这般丰盛,两人肚子不自觉叫了起来。跟着阿侯坐到了他们的位置,桌上几位就差老者了。老者也很快拎着一罐像是酒水的罐子,轻飘飘飞过来。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吧,以后,就这样子吃。这是我从山顶挖出来的,藏了二十多年了,今天拆了喝了。你俩还小,没份儿。”老者一脸心疼模样,熟练的打开罐子,浓郁的酒香就飘满桌案。
可王林二人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是盯着桌上的餐食。而老者也一挥手让他们放开吃。两人就可劲儿吃起来,吃的满嘴流油。桌上的妇人看着他们吃,眯起了眼睛咯咯笑,一边给他们夹菜。而他们的劲敌是那个老胡,老胡一句话不说,只管吃面前的半只野猪,很快就半只下肚,又干了碗里的酒水,才像是饱了。而剩下的几个人像是不用吃饭似的,有的吃的很少,有的干脆不吃,老者只一口一口地抿碗里的酒水。
见这般模样,两人倒也不好意思起来,吃的也慢了许多。妇人一直盯着他们,倒也发现了,又咯咯笑了起来:
“呵呵,你们不用奇怪,我们也不是吃人的妖怪。我们只是辟谷了,吃不吃都一样。老胡这么能吃,是因为他修炼的路数消耗太大。你们习惯就好了,赶快吃,吃完明天好起来练功。”
二人也忙吃起来,直到吃的直打饱嗝。众人才收拾,回各自的山洞休息。
回到属于自己的山洞,王忆林逸躺倒在各自床上,感觉这一天像是做梦,兴奋的睡不着。林逸先开口道:“哥,我感觉他们怪怪的,还说自己不是妖怪。山上就他们几个人,可是他们都好奇怪,连饭都不吃,真的有人不吃饭吗?他们不会是想养肥了我们再吃掉吧。”说完,他不由得往被窝里缩了缩。
王忆愣了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觉得这些人很奇怪,但是直觉总在告诉他,这些人不是什么坏人,起码对他们没有敌意。于是他安慰林逸道:
“明天要叫他们师父。我感觉他们挺好的,给我们做饭吃,给我们地方住,吃的穿的比之前村子没有出事前还好。就算他们是妖怪要吃我们,我们也是值得的。起码比在外面饿死好多了。”
林逸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也不再多说。很快两人就陷入了睡眠,整个山头也随之安静下来,只等待着他们明天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