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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伟杰的离开

发表时间: 2022-11-26

2018年有三个朋友陆陆续续离开了我。

这世上本来就不存在永恒的陪伴,有的只是无尽的不期而遇和转瞬之间的离别。

第一个离开我柳进来的是朱伟杰。

那天我被蒋朝电话叫醒,然后推开房间的门发现他们俩站在我宿舍门口(宿舍就是蓝波浪),朱伟杰因为下班回来饿了,外加上我因为犯困睡着了。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在楼下集合而有些情绪。他说道,“好了吗,我们出发吧。”你以为他会喷我?会调侃我?会骂我?不你错了,他是一个相对文静害羞的男生。如果我和朱伟杰互换身份的话,就当时那个场景,设身处地的我一定会极其不满的说,“你怎么那么慢?又在撸管了?”

我随即道歉,然后拉着他们下楼。步行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我们就到了约定好的那家面馆——上海小面。这家店面不大,墙面有些老旧不干净,但往往这种“苍蝇面馆”才是最地道的。我和朱伟杰都点了大排面,蒋朝点了狮子头面。我们三个点的都不贵,都是店里相对便宜的,大排面和狮子头面都是14块钱。因为那会我们还是实习生,每个月工资只有600人民币。(对的,朋友萌,你们没听错,确实是600人民币。实习期6个月,我们拿了六个月的600块。)当时我就心想,我要是工资有六七千一个月,这碗大排面高低再加两个荷包蛋,一个狮子头,再来一大勺辣肉。

点好单后我们仨就在小店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其实是我第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他们自然而然也就跟我坐在一起了。(我喜欢角落,在任何场所。)朱伟杰是个身材矮小瘦弱,略显稀疏的头发把耳廓盖住一半,有时头发会有点油油的感觉。穿着朴素低调,戴黑色边框眼镜,近视七百多度的资深电竞boy,为人内向腼腆爱笑(我喜欢他的笑容)。一旦和他混熟后,他就有点话痨了,往往你听累了,他还没说累。朱伟杰平日里都很有精神阳光(阳光——天气预报中多云般的阳光),感觉他脑子里想法很多。

不多久,老板上来两份面。老板把一碗大排面放在我面前,把狮子头面放在蒋朝面前。“老板,还差一碗大排面哦”,我说道。“好,马上”,老板没转身的应答。我把我面前的大排面推给了朱伟杰,示意让他先吃。朱伟杰客气了一下就动筷了。不多久,我的面也来了。有一说一,大排面是真好吃,大排有我手掌那么大,厚度的话比我手掌略薄一点,14块钱如此这般的大排面简直超值爆赞好么。(听懂掌声!)但是我不喝汤哦,我吃汤面几乎不喝汤的,最多吧唧吧唧几口(小时候被灌输的知识是味精吃多了会掉头发,那汤里必定会成为味精的聚集地,我是这么认为的)。谁能想到呢,我是第一个吃完的,我吃面一向很快。

吃完,起身,付款,走人一气呵成。“下次再来”,老板边煮面边抬头对我们说。“好的”,只有我转头应了一下。我们出来往南逛了逛,各买了一杯CoCo奶茶,也就是周边没有其他奶茶店,不然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买扣扣。至于为什么嘛,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大专二年级时,我在校门口的扣扣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当时我觉得手机点单好麻烦,自己抬头看奶茶“菜单”又看不清。只看到特别瞩目的打着广告——咖啡新品上市。所以就让奶茶妹(现在叫茶饮师)随便帮我做一杯咖啡(因为当时没怎么喝过咖啡,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我不知道咖啡都有哪些叫法,哈哈哈,所以就故作淡定的说随便给我来杯咖啡就行),心想只要是咖啡就行,完全不挑。奶茶妹和我沟通之后就转身去做。拿到手,我喝了之后居然是奶茶,哦草——我喝了一口就扔到垃圾桶里了(我平时最讨厌浪费粮食,但是当时真的有被气到),心中暗骂那个奶茶妹,你个傻Ⅹ。于是我对自己说,我这辈子再主动买扣扣我就是傻X。

怎么说跑偏了,话说回来说回来。我们仨一人捧着一杯(植脂末)奶茶往东走,准备回蓝波浪,途中还买了烤羊肉串,在现在看来一定有满满的海克斯科技。(你不要试着反驳我,我就一句话,上海嘉定那会是七八月份很热,卖羊肉串的店里没有冷柜,羊肉串就摆放在常温展柜里,你说要是没有黑科技,那不得变质臭死了?)羊肉串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是挺贵的,因为我没有多少钱,就是单纯的吃不起(我没有问父母要钱的习惯,更何况只是为了吃,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天也渐渐变灰,不怎么宽敞的路上行人成倍的增长——学校放学了。我们三人就结伴回到了蓝波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接下去的几天就像粘贴复制一般,平平淡淡索然无味,生活的齿轮缓慢且精密地转动着。朱伟杰是最早不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下班的,他就和我们走了一个星期。接下去的日子他和其他人拼车去单位,或者蹭其他人的小电驴。朱伟杰其实一开始跟我提议过,说我们仨一起拼车上下班,我因为觉得浪费钱,所以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后来再过了一个星期,蒋朝也加入了朱伟杰他们——拼车大队。我一个人走路上下班(风雨无阻),一直持续到实习期结束,离开蓝波浪为止。有几次我下班从单位走到蓝波浪时,他们拼车的也才刚刚到。在单位,我们每天吃过中饭后,在教室五排吃鸡,也就是和平精英。有一说一,朱伟杰技术很厉害。一个教室七八十号人,一半的人在睡觉。

因为大排面确实好吃,有上海的味道,儿时的味道。所以有一天,我们仨再一次相约结伴去上海小面吃晚饭。

我平时不跟他们一起吃晚饭,我都是下班回到蓝波浪,在楼下包子店和烧饼摊买两个包子、两个茶叶蛋和两张烧饼上去吃。充当晚饭。没错,我真是这样,完全没有虚构。至于我为什么不去楼下小餐馆或者是面店炒饭店解决晚饭?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穷吗。他们这种店偏贵还吃不饱。刚来那会,跟他们出去吃,有一次进了一家日式面馆,一碗面少的可怜还要二十多块钱,我心疼死了。那晚十一点,我饿得又泡了桶泡面。稍微了解我的人应该知道我是不缺钱花的,不黄赌毒,作风良好所以钱是够花的。主要是我小时候的家庭教育导致我这般情况。我母亲在我小时候管得太紧了,像大多数中国家长一样,在我小时候给我的零花钱少之又少,这不代表我母亲不舍得给我花钱。我骨折时我母亲直接给我上进口钢板(进口钢板比国产钢板贵至少一倍,而且医保报销不了),日常用药和吃的补品也都是最好的,连治疗仪器都选择那种不能医保报销(自费)的高端医疗设备。所以我才能在手术结束后,仅仅两个月就能下地走路,我是指正常走路,拐杖在一个半月时就不用了。有时我偷偷背着我母亲,还小跑过几步。

我母亲不给我钱主要是怕我学坏,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了解我。还说我特别容易被骗。我说那我是不是傻子?我母亲说不是傻,只是太感性善良。我不止一次说我不会被骗。我母亲说我还小,长大的诱惑无处不在。我母亲对我说零花钱花光了可以问她再要,但一次就是不给我多。我又不喜欢老是开口要钱(觉得没面子),所以就精打细算,用不太多的零花钱过活。

我记得小学那会零花钱我父亲每天给我一块钱,后来我觉得太少,别的小朋友都是一根烤肠一包辣条,有钱的还会买一瓶(香精色素)汽水。而我只有一块钱,只能买一根烤肠,所以第一次向父亲要求加零花钱。我父亲没答应我。我就找我母亲了,她很爽快的让我父亲给我加钱,并对我父亲说,以后每天给进来两块。初中那会我零花钱是一个星期20块。中专那会一个月我有600块。读大专(运气好,学习差的我还有大专读)那会每个月是1000块。过了一个月我觉得不够花,就对我母亲说明情况,我母亲就在第二个月开始给我加了200块,也就是一个月1200块人民币。这是我第二次向母亲要钱。这点零花钱在上海读大学确实属于比较低的了(不是吧不是吧,单压也算压,砖家也算家——大专也是大学嘛)。正所谓习惯成自然,我已经习惯用较少的钱,过活较多的日子了。

朋友萌,对不起,我柳进来老是岔开话题,I am sorry。

我们仨刚踏进上海小面这家面馆,我就对老板说,“大排面。”老板边煮面便抬头说,“没有大排面,猪肉涨价了,大排做起来也麻烦的很,所以不卖了。”我想言外之意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所以我在寥寥几个相对便宜的面中选择了狮子头面(猪肉涨价?狮子头面为什么还是14块),有便宜的青菜面、葱油拌面和素鸡面,我没点。因为我觉得有点丢人,蒋朝和朱伟杰这次他俩点的都比我贵(那我的面子往哪放?现在我不会再有这种幼稚的想法和自以为是的顾虑)。我其实不太喜欢吃狮子头。朱伟杰点了狮子头加辣肉,蒋朝点了狮子头加卤蛋。我们点好单,在老地方入座。

紧接着来了两个中年男子,点了面后在我们旁边坐下,都有文身(现在想来那个文身款式很low)。没多久的功夫,我和蒋朝的面就上来了,朱伟杰的面还在等。不一会老板端着两碗面就过来了,给了那两个男人,朱伟杰有些失落就有点不开心了。他仰起头对身高180cm,体态健硕的老板质问道,自己明明比他们先来,先下单怎么他们的面先上?此时这个场景让我联想到,一只棕色贵宾犬向着阿富汗猎犬叫嚣,阿富汗猎犬则无动于衷。老板面对气势汹汹的朱伟杰不动声色般的说,他们和你的面是一样的,我搞错了,别急,你的面马上来。我想,到底是无意搞错还是有意搞错?估计是觉得那两个文身男人不好欺负吧,所以想给他们早点上面,让他们吃完在点滚蛋。看我们仨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好欺负一点,就晚上一点没事。当然也不排除,老板可能真的记错搞混了。

朱伟杰嘴巴小声的骂了一句,被老板听见了,两人就骂了起来。这期间我和蒋朝已经吃完有一会了。然后老板态度不好的端上来一碗朱伟杰的面,我想这碗面在七八分钟前本就该属于他。然后朱伟杰气不过一口没吃,付了钱我们就走了。老板这次没有搭理我们,自然也没说下次再来。之后我们再也没来过这家店,因为有了不愉快的经历是其一,其二是六个月的实习期结束后我们搬离了蓝波浪。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就像“香蕉的自杀”。

实习期的最后一天,还是那个给我们播放安全警示视频的大高个小胖的眼镜boy(现在我回想起了他的名字,他叫许超)给我们上最后一课。许超这次没有给我们看视频(其实那会我们就看了一两天的视频,就去别的班组实习了),而是在给我们分配班组(以后打工的地方)。和我同期的都希望能分到白班去,我一直在心中祈祷。因为墨菲定律和没有关系(单位上头没人),我不太幸运的分到了夜班。哎——苦逼的柳进来啊。朱伟杰分在了别的班组,之后的几天也没在单位见到他,听说他后来被调到了虹桥。

他的离开,我没有任何想法,无感。

便宜美味的大排面,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再吃到了,怪可惜的。

接着过了两三个月,蒋朝被调去了徐汇。

我的女朋友秦叶子也在2018年末,离开了我。同样——我心中也没有任何想法,依旧无感。